視線在觸及到那張磁卡的時候,簡童的肩膀不受控製的顫抖起來……他早就猜到了她的想法!


    沈修瑾的額前發上濕漉漉,順著發梢,滴著水滴,又抬著腳,就朝著簡童走過去。


    退無可退,她下意識吞咽了一下,著實緊張無比。


    “沈總,我錯了!我向您道歉!”當下,她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亮光,說著就要屈起膝蓋,朝著麵前走過來的男人跪下去。


    一隻手,斜刺裏伸出來,穩穩地托住了她的手臂,簡童一抬頭,就看到近在咫尺的那張臉上,似笑非笑地低著頭看著自己:“沈總……我,我給您道歉,我,我知道錯了。”


    “哦?知道錯了?”男人垂著頭,似笑非笑地問著:“那你知道,你錯在哪裏了?”


    他……沈修瑾到底是什麽意思?簡童心裏七上八下起來:“我不該不聽沈總的話……”當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沒有想過,自己眼底的那一絲不甘不願的厭煩,叫對麵的男人,看得一清二楚。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聲輕笑聲打斷,豁然地,簡童隻覺得身子突然的一輕,整個人就騰空起來,“沈總!”突如其來的騰空,腳不沾地的不安感,讓她瞬間變了臉色,驚叫出聲。


    還沒來得及想,這個人,到底要對她做什麽,下一秒,她又被穩穩地抱到了床上,按坐在床褥上:“噓~”頭頂上噤聲的示意聲響了起來,她一抬頭,一隻黑影就罩了上來,他朝著她伸出手,她以為要挨打:“不要打我!”


    幾乎是想也沒有想,她隻看到沈修瑾朝著她抓過來的手,立刻就本能地驚叫出來,頓時,害怕的顫抖起來……


    站在床畔的男人,微不可查地眯起了眼,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嚇得抱住頭的女人……敏銳地發現,這女人剛剛的舉動完全就是神經反射,本能地做出來的防備舉動。


    深邃的眼中,寒意越深……他隻是突然朝著她抓過去,一般人最多就是躲讓,而會造成一個人精神反射的抱住腦袋,口裏求饒的大呼“不要打我”……沈修瑾隱隱透著一股陰翳的殺意。


    簡童咬緊牙根,雙手捂著頭,她的防衛動作,做的比專業練習過的還要專業,如果打分的話,那一定是滿分無疑。


    她的頭,埋在胸口,閉著眼睛,睫毛顫抖,等待那落在身上的痛,就像是等待死亡降臨的死刑犯,突然,頭頂上,落下一隻手掌,她眼皮一顫,狠狠咬住嘴唇……終於要來了嗎?


    卻沒有等到拳頭,隻是耳畔突然多了嗡嗡的吹風機聲音。


    再之後……她呆了呆。


    突然覺得無比荒謬起來……他不是要打她?他幫她吹頭發?


    沈修瑾幫簡童吹頭發?


    滑天下之大稽!


    她又不敢置信,偷偷往後瞄了瞄……入院白色的浴袍晃動,而頭頂上確確實實真實無比的感觸,她甚至敏感地感覺到,發在他的指尖穿梭。


    但……這怎麽可能?


    “別動。”一聲清淡的命令聲,簡童便更加正襟危坐,不敢動彈半分。


    隻有吹風機輕微的嗡嗡聲,這臥室裏,再沒有其他的聲音了。


    “好了。”


    那人又說道。


    沈修瑾放回了吹風機,一回身,就看到床上那女人滿臉戒備的看著自己,活像一個鵪鶉,當著那女人的麵,修長的腿朝著門口走去。


    簡童更是睜大了雙眼,一刻也不離開他的身上……隻以為他是要去關房門,然後,然後……“哦,對了,衣服脫了睡,弄髒了我的床,你知道的,我會不高興。”


    然後……走了?


    砰。


    輕巧的關門上響起,簡童才確認,她沒有看錯——那人出了臥室。


    但還沒等她鬆一口氣,門又被推開,陡然,她更加緊張。


    而那人,卻從一旁的櫃子裏,拿出一條毛毯,又一句話都沒有說,再次出了臥室。


    這個意思是……他不睡在臥室嗎?


    這一晚,簡童睜著眼到天亮,沒有明白那人的意圖……無論是給她吹頭發,還是抱著毯子去外麵睡,她都看不明白,這人,到底又想要做什麽了。


    有好幾次,她想要推開房門,去客廳看一看,那人果真是好心將床讓給她睡,而自己睡沙發嗎?


    可最終,她無言輕笑:指望那人良心發現嗎?不如指望母豬會上樹。


    一夜睜眼到天亮,天亮時,她隻道,她又回歸了乏味卻平靜的日子。


    卻不曾想,推開房門那一刻,她的世界,她再也走不回那乏味而平靜的日子裏了。


    “收拾下,”一套衣服,丟給了她,那人自己也開始整理白襯衫的衣袖,“待會兒跟我去公司。”


    “公司……不是晚上才營業嗎?”


    倏然!


    一記淡眸掃過來:“誰和你說的,是這裏?”


    清淡的聲音,不緊不慢地響起:“去換上衣服,今早有個會議。”


    簡童的腳,像是生根,就是站在原地不動。


    “站著做什麽?”男人說道。


    簡童心裏更加煩躁,“沈總,您是大老板,但我入職的是東皇,我是東皇的員工,不是其他公司的員工。”手裏的套裝,尤其的看不順眼,也不知她自己打哪兒來的勇氣,手一鬆,就把手裏的套裝“不小心”掉在地上了。


    沈修瑾覷了一眼,抬起眼,半挑著眉:“撿起來。”清清淡淡的聲音,透著不容反抗。


    簡童僵在原地,背在身後的手,搓了又搓,就是不動。


    “簡童,撿起來。”他第二遍說道,深邃的眼神,傾略性十足。


    她的額頭上分明沁出一顆顆細小的汗珠,“我是東皇的員工,我就職東皇公關部。我不是沈氏的員工。”言下之意,立場堅定,不會跟在他身邊,去沈氏。


    沈修瑾抬腳朝著簡童走去,簡童想退,但腳下就像生了根,沈修瑾立在她的麵前,看了她一眼,便在她的眼神注視下,彎下腰去,伸手撿起地上的套裝,重新遞到了簡童的麵前:


    “簡童,你丟了的東西,我替你找回來。”他雙眸注視著對麵的女人:“去換。”


    就是這句話,此時的簡童聽不明白,但在後來的某一天,卻終於明白了——今日沈修瑾這句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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