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的笑容在明暗不定的燭光下慢慢清晰,又漸漸模糊,始終不變的是她那雙璀亮的眸子,似乎一瞬間點燃了黑夜,照亮了黑暗。


    她打著哈欠,開門出去,兩個侍衛正好恰時的回來:“抱歉王妃,屬下無能,沒能找到您的耳環。”


    “算了,算了,也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本王妃不要了,還是回去睡美容覺要緊些。”


    她很無所謂的擺擺手,似有些遺憾的歎了口氣,扭著腰肢,款款離去。


    屋裏。燭光下,容墨頹然一倒,衣服的後背已經全部濕透,他一向陰沉的麵色微微泛白,指尖有霧氣暈繞,慢慢的散去不見,化為清澈的水滴,一滴一滴滴在地上,林夕的迷藥若是對付普通人,估計十頭牛估計都踢醒不過來,所幸容墨根基穩定,運氣盤坐,生生將迷藥逼出體內,方才林夕來時他已經快要將迷藥悉數逼出。


    “出來吧。”


    他閉眼盤腿而坐,準備把體內被林夕攪亂的氣息調理規整。


    “主子,你真的把兵符給了王妃?”


    秦壽從暗處走出來很是擔憂的看著容墨,手中得劍緊緊握在手中,每次容墨有傷需要調息時他都會安靜的守在一邊,以免有人趁機襲擊,方才林夕一來,他就立即隱在黑暗中。


    “放心吧,那兵符與她毫無用處,這是虎符,還有一枚龍符,合在一起才有效用。”


    秦壽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心裏卻還是有些隱隱的不安,說不清道不明。


    “沒事了,你先出去吧。”


    “是,屬下告退。”


    門關上,隔斷了一切塵埃,容墨捂住胸口,一口鮮血噴出,抬起手,掌心紅線若隱若現,不禁苦笑,從來沒有發作過得毒,卻在看到那雙晶亮的眸子,感受到那抹小心翼翼的呼吸後方陣微亂。


    紅鸞,你給本王的毒是世間最綿長的枷鎖,一生一世不得掙脫。


    夜還是那般靜,空氣還是那般浮動,一切毫無改變,一切卻又隱隱不同。


    想起五年前,連呼吸都變得滾燙,變得炙熱,轉瞬,眼眸依然陰冷如冰。


    ......


    林夕難得睡了一個好覺,早起還一反常規的泡了個熱水澡,看了看天氣,日頭大好,正適合外出,碧藍澄空,片片絮絮的白雲,柔和的人心都醉了。


    洗完澡,她從所有的衣服裏挑了套最緊身的換上,脂粉胭脂一概不抹,以免身上有任何味道。


    這緊身的衣服本是為了行動方便,穿在身上反而將她玲瓏身段勾勒到極致,有著令人血脈膨脹的曲線,多一分略顯豐腴,少一分又顯單薄,一切恰到好處,勾人心魄,不施脂粉的臉素雅清麗,像雨後的碧空,多了些親近感。


    一旁的秋桃給她挽著發髻,看著鏡中的素麗美人神采飛揚的,心裏也不免覺得高興。


    “去,告訴王爺,今兒個本王妃要出門,讓他給我派兩個人跟著。”


    “王妃,你是要外出散心嗎?那奴婢再去準備些東西。”


    林夕一擺手,給了她一張單子:“按照這個準備就好了。”


    秋桃看著紙條上的字,表情變得古怪,她現在越發的搞不懂林夕的行為了。


    外麵很快就備好了馬車,一輛極其普通的烏黑油木車,罩著的車布也是黑的,看上去烏泱泱一片,普通的簡直是要低到塵埃裏,正好要出門采辦的顧婉書身側的丫頭看到林夕上了這樣一輛馬車,忍不住轉頭低低笑了出來,笑聲裏有著些毫不遮掩的鄙夷。


    馬車外麵極其普通,走入車廂才知別有洞天,光是依靠的車壁都用絲綢覆蓋,十分的滑爽,一個軟墊鋪在下麵,盤腿坐下,小矮幾上一壺清茶,一旁的果盤裏放著清洗幹淨的葡萄,顆顆瑩潤,豔麗。


    “往郊外走,越偏僻越好,最好是年頭久些的樹林。”


    忽然想到什麽,林夕撩起簾子,輕聲道:“秋桃,你別跟著了,守著院子便可。”


    正要上車的秋桃一愣,表情一僵,嘴角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有些尷尬,又有些微微的失望,剛想張嘴說什麽,林夕已經放下了簾子:“想必王爺派來的人也是有些武功的,保護我綽綽有餘,所以你也不用擔心。”


    容墨指派的兩個男人身材精壯,都是武動不低的人。


    “王妃,可是……”


    “沒什麽可是,難道我的話你聽不得,非要讓王爺再跟你重複一遍嗎?”


    秋桃還能說什麽,隻能收回抬起的腳,恭敬的退到一邊,輕輕說一聲:“是,奴婢遵命。”


    抬頭看著馬車遠去,心裏浮起一抹悵然之感。


    車廂裏的林夕隨著車身的晃動微微搖晃,一個人很自由,外麵的空氣隨便呼吸一下都覺得比王府的舒暢多了。


    掀起車簾,兩個侍衛穿著便服專心的駕車往西北方向而去,一隻飛鳥掠過長空,劃過一道弧線,空氣微微燥熱,卻不煩悶。


    “喂,你們動作慢點,時間充足不用趕的像投胎似的。”


    外頭沒有聲音,林夕又重複了一遍,一個奇怪的悶哼聲傳來,她眉頭擰了起來,正要掀簾看看怎麽回事,外麵的侍衛又有了聲音:“知道了,還請夫人坐好,小路顛簸,最近的老林還有幾十裏地。”


    林夕眉頭舒開,還是略顯不滿的踢了踢車門框,道:“隻要沒嗝屁,說話就給我利索點,別半天不吭聲的。”


    “是。”


    這個聲音有些熟悉,又有些怪異,林夕沒有多想,美滋滋的拿起麵前的葡萄開吃,一粒粒晶瑩圓潤的葡萄轉瞬就成了皮兒,幾十裏地在現代不過眨眼的事情,可古代隻有馬車,速度略遜幾籌,林夕估算了下時間,幹脆躺下閉目養神。


    睡夢裏她總感覺有人在看自己,似隔著濃霧,又似隔著白紗,真真假假,虛虛幻幻,一切摸而不得,想醒來,身體卻像被困住了,一點力氣都沒有。


    林夕額頭微微冒出冷汗,她呼吸變粗,胸口劇烈起伏,感覺太強烈了,被透視的直覺直衝腦門,幾乎是一瞬間,貝齒咬住舌尖,疼痛襲來,全身一麻,她猛地張開雙眸,起身,抹了把額頭的汗,才發現自己隻是睡了一覺,做了一個夢而已,車子依然顛簸,很安靜,桌上的葡萄皮已經幹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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