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宗想來,這是安錦繡心裏裝不下事,還是忍不住去找蔣妃了。“讓她去吧,”世宗跟常喜道:“小心些,不要讓慎刑司裏的犯人驚到安妃。”


    常喜忙說:“奴才遵旨,聖上,奴才這就回去。”


    “你也去看看,”世宗又跟吉和道:“安妃若是生氣,你勸著她一些。”


    吉和說:“奴才遵旨。”


    “袁義也去吧,”世宗看了一眼袁義後,又道:“護衛好你的主子。”


    袁義磕頭道:“奴才遵旨。”


    三個人一起退出禦書房的時候,就看見白承澤跟著一個禦書房的小太監走了過來。


    “奴才叩見五殿下,”三個人忙又給白承澤行禮。


    白承澤抬了一下手,按照規矩,白承澤是不能問吉和三人要去哪裏的。不過,白承澤看看常喜,這個太監是慎刑司的人,想必這三個人要去慎刑司了。袁義也在,看來安錦繡這會兒在慎刑司,白承澤想著蔣妃怕是活不過今天晚上了。


    吉和三人給白承澤行了禮後,往禦書房的高台下走了。


    給白承澤帶路的小太監這時在禦書房門前停了下來,大聲稟道:“聖上,五殿下求見。”


    “進來,”禦書房裏傳出了世宗的聲音。


    白承澤走進了禦書房,行禮起身之後,打量世宗一眼,發現自己的父皇這個晚上精神看起來還不錯。


    世宗道:“今天韓約驚擾到你府中的人了?”


    白承澤說:“父皇,韓約隻是帶著人在兒臣王府的後門那裏發生了打鬥,沒有驚擾到兒臣府中之人。”


    “康春淺是怎麽回事?”世宗直接就問白承澤道。


    韓約站在一旁,坑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白承澤就是為了康春淺這個女人來的,跟世宗道:“父皇,兒臣跟康氏談過了,她不知道這個剌客是誰,也不知道這個剌客跟他們西江康氏有什麽仇怨。”


    世宗道:“那就是說,你什麽話也沒問出來了?”


    “父皇,”白承澤道:“康元鎮之死本就突然,兒臣也不清楚這裏麵的事。但兒臣想,康家是大族,有仇人也不奇怪。”


    “這個剌客死了,”世宗道:“你這是在跟朕說,這是死無對證之事了?”


    “兒臣以為,當務之急是查清這個剌客的身份,”白承澤道:“既然他說跟西江康氏有仇,那派人去西江查,也許能查出些什麽來。父皇,兒臣跟康氏說話的時候,康氏跟兒臣言及,她的長嫂就是芳草殿蔣娘娘的胞姐,多年來一直臥病在床。”


    韓約不知道白承澤這話是真是假,他也不明白白承澤為什麽要這麽說,這不是明擺著讓世宗知道蔣妃跟康春淺有關係,這位五殿下就不怕把自己也扯進這事裏來?


    白承澤有白承澤的打算,這事隻要審蔣妃,就難保蔣妃不把康春淺供出來,要是這樣,他最好跟自己的父皇“知無不言”,這樣就算最後康春淺全族被這個女人拖累死,他和五王府眾人,不會被這個女人害了。


    世宗道:“臥病在床是什麽意思?”


    白承澤說:“兒臣聽康氏的話意,她的這個大嫂身體之所以不好,在宣和蔣氏看來,好像是他們康氏沒有照顧好的緣故,所以一直以來,康蔣兩家的關係都不怎麽好。”


    康蔣兩家的關係好不好,白承澤不在乎,他也不在乎世宗派人去查,康家他已經不想留了,殺人的名單上再加一個宣和蔣家,想來也不過就是舉手之勞的事。


    世宗坐在禦書案後麵陷入了沉思。世宗本身是不相信康春淺跟蔣妃有勾結的,就算這是個被康文語教養長大的女孩兒,膽子比一般的閨閣女子大,可是能大到參和到帝宮嬪妃爭權奪利的事情裏來嗎?


    白承澤這時候又道:“父皇,兒臣覺得這個剌客應該是蔣妃那裏的人。”


    “這個蔣妃跟何炎也有聯係,”世宗跟白承澤道:“他們兩家也是聯姻的關係。”


    “何炎?”白承澤一臉吃驚地道:“這個剌客會是何炎軍中的人?”


    聽了白承澤的話後,世宗命韓約道:“你去朱雀大營找一個人來,去看一下那個剌客,看看他認不認得。”


    韓約忙領旨退了出去。


    白承澤看著韓約退出去了,小聲跟世宗道:“父皇,出了這種事一定是要再殺一批人了。”


    世宗說:“怎麽,你還要為這些人求情?”


    白承澤說:“雲妍就要成親了,兒臣懇請父皇等雲妍出嫁之後,再開殺戒吧。這些人該死,隻是兒臣覺得在雲妍出嫁之前見血不好。”


    世宗臉上的神情和緩了一些,道:“難為你還想著雲妍。”


    白承澤道:“兒臣就這一個同胞妹妹。”


    世宗看著玉階下的五子,豐神俊朗的一個人,隻是世宗現在已經分不清這個兒子,何時在說真話,何時在說假話了。


    吉和三人這時趕到了慎刑司。


    袁義進了慎刑司就問慎刑司的人道:“安妃娘娘在哪裏?”


    常喜就要帶袁義去見安錦繡。


    吉和把常喜一拉,說:“怎麽哪兒都有你的事呢?你在這裏守著。”


    另一個慎刑司的管事太監道:“大總管,袁總管,安妃娘娘在蔣娘娘那裏。”


    “帶路,”吉和跟這太監道。


    這太監忙帶著吉和和袁義往裏走。


    常喜站在原地神情沮喪,這麽好的,能在安錦繡麵前討好的機會又沒了。


    按照世宗的吩咐,蔣妃是被單獨關押的。


    吉和和袁義走進這間牢房裏,就看見安錦繡端坐在一張太師椅上,而蔣妃坐在牢房裏的石床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你們怎麽來了?”安錦繡看著吉和和袁義給自己行禮,問道:“聖上讓你們來的?”


    吉和說:“是,娘娘。”


    蔣妃聽到安錦繡說聖上二字,身子動了一動,問吉和道:“聖上要怎麽處置我?”


    吉和看了蔣妃一眼,說:“蔣娘娘,您當年為了懷上七殿下害死了多少人,您算過嗎?”


    蔣妃冷冷地看著吉和。


    吉和說:“奴才那時沒替蔣娘娘數過,不過這一次奴才可以告訴您,您這一次害死了三百二十四個人。”


    安錦繡說:“這些人怎麽了?”


    吉和說:“娘娘,聖上方才下了旨,凡是出身宣和,曲水兩地的宮人太監,一律於三日之後處死。”


    安錦繡看向了蔣妃,說:“這下你滿意了?”


    蔣妃一笑,道:“這是草菅人命嗎?”


    “你還能笑得出來,”安錦繡道:“怕是這一次你在宣和的族人也逃不過一死吧?”


    吉和說:“不光是宣和,曲水何氏也一樣,娘娘,聖上已經查明,何炎跟蔣娘娘有私下聯係。”


    “何炎的手上倒是有兵,”安錦繡道:“不過何炎隻是掌著一個朱雀大營,他能幫到七殿下多少?”


    “什麽都不知道,你就閉嘴吧,”蔣妃跟安錦繡道,她知道自己無生路了,既然這樣,她又何必再跟安錦繡好聲好氣?


    “你!”吉和要跟蔣妃跳腳。


    “吉和先出去吧,”安錦繡卻道:“替我看著一些門。”


    吉和忙衝安錦繡一躬身,道:“奴才遵命。”


    牢房裏剩下三人之後,蔣妃問安錦繡道:“想讓你的這個親信殺了我?”


    “你怎麽能信康春淺的話呢?”安錦繡突然問蔣妃道。


    聽安錦繡提到了康春淺,蔣妃一下子就懵了。


    安錦繡道:“她這個人的確巧舌如簧,不過你怎麽就不想想,她有這麽大的本事嗎?連五殿下的寵愛她都不知道能不能得到,她憑什麽能幫你?我猜一下,她是不是跟你說,你在芳草殿這麽呆下去,除了帶著七殿下一起等死外,沒有任何意義?”


    蔣妃半天才道:“我不知道你在說誰。”


    “蔣嫣然,如果我可以保你不死,還可以保七殿下回到你的身邊,你還要這樣跟我硬碰下去嗎?”安錦繡問蔣妃道。


    蔣妃看著安錦繡,牢房裏的燈光昏暗,她看不清安錦繡臉上的神情。


    “八殿下是你殺的吧?”安錦繡小聲跟蔣妃道:“如果我把這事告訴齊妃娘娘,你說她會怎麽對七殿下?”


    “你,你胡說八道!”蔣妃叫了起來。


    “看來你還在做夢呢,”安錦繡望著蔣妃一笑,道:“那個藏在你殿中的人,已經在五王府外被抓了,受了傷,不過人沒死,他說的話,我想齊妃娘娘應該會相信。”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蔣妃聲音有些發顫了,但還是一字一句地跟安錦繡道。


    “把那個人帶進來,”安錦繡跟袁義說了一聲。


    袁義說了一聲是,走了出去。


    蔣妃想起身,可是她被鎖在石床上,動彈不得。


    袁義出去一會兒工夫之後,帶著兩個小太監拖著一個穿夜行衣的走了進來。


    蔣妃瞪大了聲音,看這個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人。


    “把這人的臉給蔣妃看清楚,”安錦繡又說了一聲。


    袁義把這人披散在額前的頭發撩開。


    當蔣妃看到了這個人的臉後,先前還算鎮定的臉變得麵如死灰。


    “讓他出聲,”安錦繡道:“讓蔣娘娘知道他是死是活。”


    袁義又踢了人一腳。


    蔣妃聽到了呻吟聲。


    “把人帶出去,”安錦繡說道。


    袁義衝兩個小太監一揮手。


    兩個小太監拖著這個人又往外走。


    安錦繡看著地上的血跡道:“找大夫再來給他看看傷,現在這個人還不能死。”


    兩個小太監齊齊地應了安錦繡一聲是。


    蔣妃問安錦繡道:“你想要什麽?”


    “我想讓康春淺死,”安錦繡小聲道:“蔣嫣然,你願意幫我嗎?”


    蔣妃張大了嘴,望著安錦繡。


    “我看這個女人不順眼,”安錦繡衝蔣妃笑道:“這事對你不是難事,隻是幾句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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