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妃聽了安錦繡要讓那兩個宮人死也死不安生的話後,跟安錦繡說了一句:“有這個必要嗎?人死債了啊。”


    “這也是給憐美人出氣,”安錦繡道:“其他的事,我也不能為她做了。”


    齊妃說:“你這樣一來,那兩個宮人的家人還能活嗎?”


    安錦繡說:“那兩個宮人未必有家人。”


    齊妃說:“要是有呢?”


    “那就一起處死好了,”安錦繡想也不想地說道:“身為奴仆竟然殺了主人,這本就是要全家抄斬的罪。”


    齊妃看著安錦繡說:“我就說你不是好人,心腸狠著呢!”


    安錦繡說:“齊姐姐不同意?”


    “你想做什麽就做吧,”齊妃說:“那兩個宮人又不是我的什麽人,我要為她們操心什麽?都見鬼去吧,那個艾氏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安錦繡說:“她平日裏跟人鬧,哭鼻子,都是為了什麽事?”


    齊妃說:“這你真問倒我了,我哪知道?我怎麽可能知道瘋子在想些什麽?我就是聽齊芳殿的人說,這女人看著花落都要掉眼淚,這不是瘋子是什麽?”


    安錦繡說:“這最多就是多愁善感了一些。”


    “一些?”齊妃叫了起來,說:“天天有個人在你跟前哭天抹淚的,你受得了?”


    “她也不會是看著花落就哭吧?”安錦繡說:“她就沒說過什麽?”


    “你看過那個美人了啊,”齊妃說:“你覺得她能為了什麽事傷心?”


    “她就沒說過是什麽人讓她傷心的?”安錦繡問齊妃道:“她在家中的事,齊姐姐你知道多少?”


    “這事你找齊芳殿的那些妃嬪來問問,不就知道了?”齊妃說:“我能跟她坐一塊兒聊天嗎?”


    安錦繡看著齊妃。


    齊妃說:“我就是討厭成天哭哭啼啼的人,我對這個艾氏的事真的知道的不多。”


    “來人,”安錦繡又衝小花廳外道:“去把齊芳殿的妃嬪都帶到我這裏來。”


    在小花廳外伺候的一個宮人答應了安錦繡一聲,轉身跑走了。


    “袁章進來,”安錦繡又說了一聲。


    袁章從小花廳外跑了進來。


    “去把筆墨紙硯給我拿過來,”安錦繡跟袁章說。


    袁章哎了一聲後,又跑了出去。


    齊妃說:“你就寵著你手下的這些人吧,哎一聲算是怎麽回事?”


    安錦繡一笑,說:“這裏也沒有外人在。”


    “謝謝你不把我當外人,”齊妃說:“你怎麽對艾氏的事這麽感興趣了?這事我們壓下去不就得了?非得把這事弄得天下皆知嗎?”


    “艾婉的死不對勁,”安錦繡跟齊妃道:“我也能跟姐姐你保證,那兩個宮人一定沒有家人在世。”


    齊妃看著安錦繡。


    “沒有人會不在乎家人的生死,”安錦繡道:“殺死自己的主子,她們知道自己的下場會是什麽。”


    齊妃道:“這兩個宮人的事,我也問過,她們兩個在艾氏被封美人之後,就伺候在艾氏的身邊了。”


    “所以她們怎麽早一天不下手,晚一天不下手,非得在這個時候下手殺人?”安錦繡說:“這事說不通。”


    “所以呢?”


    “所以這事不對勁。”


    齊妃腦筋轉了轉,說:“有人想艾氏死?”


    “齊姐姐也寫一份內宮折好了,”安錦繡道:“艾婉的事我們查不清真相,但也不能替別人背這個黑鍋。”


    齊妃點了點頭,聽安錦繡這麽一說,齊妃對憐美人的死,不得不在意起來了。


    袁章拿了筆墨紙硯進來,伺候安錦繡與齊妃寫內宮折。


    安錦繡下筆如行雲流水一般,一份內宮折很快就寫完了。


    齊妃就看著吃力了,除了艾婉的事,她有很多話想跟世宗說,所以這份內宮折,她是寫了改,改了寫,怎麽寫都不滿意。


    最後安錦繡把自己寫好了的內宮折,遞給了齊妃,說:“姐姐先看看我寫得行不行吧。”


    齊妃放下筆,先看安錦繡寫的,看一眼安錦繡的字跡後,齊妃就說:“你這字在家做姑娘時,沒少花力氣練吧?”


    安錦繡說:“我們做女兒家的,不是練女紅就是練練字,天天日子這麽過下來,這字不好也難啊。”


    齊妃瞪了安錦繡一眼,說:“我可寫不出你這樣的字來,我的女紅也不如你。”


    安錦繡笑道:“齊姐姐可是齊家的嫡女,日子自然跟我又不一樣了。”


    齊妃的目光一跳,安錦繡也是潯陽安氏一支旁支的嫡女,怎麽這會兒這位又跟她說這話了?不過齊妃轉念一想,安錦繡之前被世宗養在安家的家庵裏,如同一個外室,現在這個外室成了皇貴妃娘娘,事關安錦繡,世宗什麽樣的事做不出來?造一個身份出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啊。


    齊芳殿的兩妃兩嬪,還有四位美人,這會兒跟著千秋殿的一個管事嬤嬤到了小花廳的門前。管事嬤嬤衝小花廳裏道:“娘娘,齊妃娘娘,齊芳殿的鄭妃,許妃,周嬪,王嬪,……”


    管事嬤嬤還沒報完人名,齊妃就在小花廳裏道:“讓她們進來。”


    管事嬤嬤替這些妃嬪推開了小花廳的門,說:“請。”


    幾位妃嬪進了小花廳後,頭也不敢抬,先給安錦繡和齊妃行了禮。


    “都坐吧,”安錦繡說了一聲。


    幾位妃嬪惴惴不安地坐下了,憐美人的死讓她們這幾日沒睡過一個好覺,都覺得閉上眼睛了,耳邊好像還是能聽到憐美人的哭聲一樣。


    安錦繡說:“我請各位來,就是想問問憐美人的事。”


    幾人中,為首的鄭妃一下子就又站了起來,跟安錦繡說:“娘娘,憐美人的事,奴婢們真的所知不多。”


    “你慌什麽?”齊妃道:“娘娘問你什麽你答什麽,你知道娘娘要問你什麽嗎?齊芳殿裏,你是管事的那個,你看看你都管出了什麽事情出來!”


    鄭妃被齊妃這一教訓,不敢說話了。


    “坐下說話吧,”安錦繡望著鄭妃一笑。


    齊妃看看分左右兩邊坐著的這幾個人,歎了一口氣,說:“我與娘娘知道憐美人的死與你們無關,就是問想想你們憐美人的一些事,你們不要慌,就是說說話,懂嗎?”


    幾個妃嬪一起點頭。


    安錦繡點了點齊妃麵前的空白紙。


    齊妃咬了咬牙,低頭繼續寫自己的折子。


    安錦繡小聲道:“不要管句子通不通了,你想寫什麽就寫好了,聖上還能因為幾句話怪你?”


    齊妃衝安錦繡去了一聲,說:“你不要操心我了,人一起坐那兒呢。”


    安錦繡這才又看向了幾個在座的妃嬪,幾個妃嬪被安錦繡看到後,都是把頭一低。


    鄭妃勉強衝安錦繡道:“娘娘,您有話就盡管問吧,奴婢們一定知無不言。”


    安錦繡一笑,說:“你是聖上的妃子,就不要自稱奴婢了。”


    鄭妃忙應聲道:“是,娘娘,奴……,我知道了。”


    安錦繡一連問了幾位妃嬪十來個問題,最後發現艾婉雖然不是一個獨來獨往的人,但從來不跟人說自己母族的事,也沒有跟人說過她的過去,這幾個跟她住在同一座宮殿裏的女子,連她姓艾都是艾婉死後才知道的。


    幾個妃嬪經安錦繡這麽一問,也才發現,她們跟艾婉一起住了這麽多年,彼此之間互相嫌棄著,沒想到到了最後,這個憐美人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她們是一點也不了解。


    安錦繡不死心,又把齊芳殿的幾個管事太監和嬤嬤叫了來問,結果還是一樣,這些人最多就是知道,艾婉姓艾,其他的不管安錦繡問什麽,都是一問三不知。


    鄭妃最後插了一句嘴,說:“娘娘,憐美人的事基本上都是她身邊的那兩個宮人去做,她平日裏就是看看書什麽的。”


    安錦繡說:“一個愛看書的人,不至於是個讓人生厭的人吧?”


    鄭妃說:“憐美人一點小事就抹淚,這,這讓我們,我們……”鄭妃不知道能不能在安錦繡的麵前說憐美人的壞話,求救一般地看向齊妃。


    齊妃這個時候埋頭寫著內宮折子,聽了安錦繡的話後,她想到什麽就寫什麽,這樣反而讓齊妃下筆從容了不少。


    “算了,”安錦繡這時道:“你們回去吧。”


    幾個妃嬪沒想到安錦繡這麽著就放她們回去了,安錦繡都發話了,幾個人還坐在那裏沒有動彈。


    “怎麽了?”安錦繡笑道:“你們還想在我這裏多坐一會兒?”


    齊妃抬頭看了幾個妃嬪一眼,說:“都傻了?”


    鄭妃這才站了起來,看見鄭妃起身了,許妃幾個人才跟著站起了身。


    “袁章,送幾位娘娘出去,”安錦繡命袁章道。


    袁章答應了安錦繡一聲,走到了鄭妃的跟前,躬身道:“鄭娘娘,請。”


    鄭妃幾個嬪妃退下之後,齊妃邊寫折子邊笑道:“這下死心了吧?那個艾婉的事不會有人知道的。”


    “為什麽?”安錦繡問道。


    齊妃說:“你在宮裏也住了幾年了,你還不知道?這宮裏看著花團錦簇,人來人往的,其實誰跟誰都沒有幹係。”


    安錦繡一時間沉默了。


    “除非你得了帝寵,”齊妃停了筆,看著安錦繡道:“位列高位,生下了兒子,否則,這宮裏誰會去問你的死活?妹妹,你若不去問,你能知道這個憐美人姓艾名婉嗎?”


    安錦繡小聲道:“是啊,也許我應該去找她的父母。”


    齊妃說:“找她的父母?你是真瘋了嗎?”


    安錦繡笑了一聲,看向了齊妃正寫著的內宮折,說:“姐姐你寫完了?”


    齊妃低頭接著寫,跟安錦繡說:“你跟聖上就沒什麽別的話要說嗎?你哪怕跟聖上說一聲,天冷加衣也是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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