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是個笨人,”全福把腰哈得很低,小心翼翼地跟安錦繡說:“太後娘娘恕罪,奴才知道該怎麽做了。”


    “老是這樣的話,”安錦繡說:“以後換一句吧。”


    全福賠著笑臉,說:“奴才遵命。”


    “去吧。”


    “是,奴才這就去給太後娘娘辦差,”全福快步退了出去。


    等兩個時辰之後,東鶴殿的慶功宴結束,上官勇謝過白承意的賜宴出宮,白承澤帶著白承瑜走到了白承意的跟前。


    白承意看著白承瑜道:“七哥,慶功宴有意思吧?”


    白承瑜沒說話,白承澤笑道:“聖上,軍中之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這樣囫圇吞棗的,聖上覺得他們這樣有意思?”


    白承意說:“他們這樣才叫男兒丈夫啊。”


    白承澤笑了一笑,道:“聖上說的是。”


    袁章這時快步走到了白承意的跟前,躬身道:“聖上,太後娘娘請您移駕千秋殿。”


    “走吧,”白承意也沒多想,讓袁章帶路,他自己跟著袁意就要往前走。


    白承澤卻道:“怎麽隻看見七九,四九去了哪裏?”


    白承意扭頭看看守在自己身邊的七九,說:“四九人呢?”


    七九說:“回聖上的話,四九去見太後娘娘了。”


    “看來是太後娘娘有話要問他,”白承澤說:“聖上,您做的事,四九都知道啊。”


    白承意這下子這些氣短了,但小皇帝還是裝做滿不在乎地樣子道:“朕又沒做什麽。”


    “是啊,”白承澤笑道:“聖上是一國之君,做什麽都是應該的。”


    “七哥明日再來看朕吧,”白承意看著白承瑜說了一句。


    白承瑜領旨道:“臣遵旨。”


    白承意坐上了步輦,由宮人太監還有侍衛們簇擁著往千秋殿去了。


    “我們走,”白承澤看著白承意一行人走遠了後,才跟白承瑜道。


    白承瑜跟著白承澤走了一會兒後,突然跟白承澤道:“為什麽大哥今天還是沒有出現?”


    “你想他了?”白承澤回頭看了白承瑜一眼,


    白承瑜搖頭,說:“就是奇怪他怎麽能一直待在府裏不出來的。”


    白承澤小聲道:“閉門不出是憋悶,不過跟性命相比,這點憋悶又算得了什麽?你四哥不在了,他跟安元誌還是有仇的。”


    白承瑜又悶聲不響了。


    白承澤也沒再說下去,有些話點到即止,白承瑜能懂他的意思就行。


    白承意到了千秋殿後,跟著他的五個小太監在千秋殿的前院裏,就被千秋殿的一個管事太監攔了下來。


    白承意問出來接他的袁義說:“這是做什麽?”


    袁義說:“聖上到了千秋殿還怕沒人伺候嗎?聖上請吧,太後娘娘在小花廳等您。”


    白承意跟五個小太監道:“你們在這裏等朕吧。”


    小太監們不敢多說什麽,都跟白承澤應了一聲:“奴才遵旨。”


    “母後,”白承意喊著安錦繡走到了小花廳的門前,然後小皇帝就看見了站在小花廳裏的老師們,白承意這下子知道事情不好了。


    “聖上怎麽不進來?”安錦繡坐在坐榻上看著白承意道。


    白承意硬著頭皮走進了小花廳。


    “臣等見過聖上,”帝師們一起跪下給白承意行禮。


    “平身,”白承意隻注意看安錦繡了,在老先生們給他行禮的時候,白承意也沒看這幾位,隻嘴裏說著平身的話,走到了安錦繡的跟前。


    老先生們謝了恩後,才又站起了身。


    “母後,”白承意拉著安錦繡的衣袖晃了晃,說:“您有事要見朕?”


    “沒事就不能見聖上了?”安錦繡問道。


    “不是,”白承意忙道:“朕也想來看母後。”


    “哀家聽鄭老說,聖上已經能背一些治國論書了,”安錦繡說:“聖上把會背的背給哀家聽聽。”


    白承意掛了臉,說:“現在?”


    “是,”安錦繡就看著自己的這個兒子。


    “治國之道,在於……”白承意隻得站在安錦繡的跟前背書。


    帝師們不由自主地都緊張起來,安錦繡把小皇帝托付給他們,教不好,那就是他們的責任啊。白承意不好學上進是一回事,誰知道安錦繡會不會怨上他們呢?


    “水能載舟,後麵呢?安錦繡提了一句給忘詞的白承意。


    白承意想了半天,後麵的東西他完全沒有印象了。


    “這才背了幾句?”安錦繡問兒子道。


    白承意說:“母後,朕回去後再背背,一定能背會的。”


    “這是老師們前天才教聖上的,”安錦繡說:“昨天又教了聖上一遍,聖上的記性這麽差嗎?沒學的哀家不問,學過太久的,聖上會忘,所以哀家也不問,才學的東西,聖上竟然也不會?!”


    在臣子們的麵前挨訓,這有些傷小皇帝的自尊了。白承意低著頭,跟安錦繡吵嘴他是不敢,但樣子明顯是不高興了。


    “這會兒應該罰誰?”安錦繡道:“是罰四九還是罰七九?”


    白承意的神情有些忿忿然了。


    “怎麽,”安錦繡說:“聖上還在怨旁人不成?”


    白承意說:“四九這個奴才告朕的狀了?”


    “啪!”的一聲,安錦繡拍了坐榻的扶手。


    白承意身子一震。


    “哀家不是瞎子,”安錦繡冷道:“也不是啞巴,哀家能問能看,聖上做下的事,哀家會不知道?”


    “一定是四九!”白承意叫了起來。


    “閉嘴!”安錦繡的聲音比白承意的還要高。


    小花廳內外站著的人,不管是官員,侍衛,還是宮人太監們,都屏住了呼吸。


    白承意站在安錦繡的跟前不說話,手指在坐榻的一角上畫來畫去。


    “聖上的那些小太監,哀家作主把他們調走了,”安錦繡又跟白承意道。


    “為什麽?”白承意馬上就叫道。


    “聖上那麽想他們陪您玩嗎?”安錦繡說道:“七王爺不夠,還得加上這幫子小公公?”


    白承澤說話的聲音突然就是一低,說:“沒有玩。”


    “那就不用留他們了,”安錦繡說:“聖上若是覺得身邊人手不夠,那哀家再給聖上安排伺候的人。”


    “我就想要他們,”白承意這下子連朕都不說了。


    “聖上,”安錦繡伸手理一下白承意的衣領子,小聲道:“你已經不是可以天天玩玩鬧鬧的年紀了。”


    “沒有玩,”白承意還是這句話。


    “可母後已經把話說下去了,”安錦繡說:“聖上要讓全宮的人看著母後丟臉嗎?”


    這下子白承意為難了,他舍不得自己的玩伴們,可是他也不能看著安錦繡丟了臉麵。


    “怎麽辦呢?”安錦繡神情懊悔地跟白承意道:“母後好像做錯事了。”


    看到安錦繡這樣,白承意就沒什麽可選的了,跟安錦繡說:“那朕不要他們了,母後要殺了他們嗎?”


    “殺了他們?”兒子聽話是好事,可是安錦繡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白承意想都沒想,就跟安錦繡道:“因為他們沒用了啊,不過就是些小太監,父皇說過,奴才的命主人說了算,殺多少都不算多。”


    白承意的話沒錯,曆朝曆代的皇帝裏也沒有出過一個愛惜太監性命的,隻是安錦繡看著白承意,覺得兒子變得陌生了,那個會撲到自己懷裏,奶聲奶氣叫自己母妃的小孩子好像找不回來了。


    “把他們都殺了,”白承意回頭就衝小花廳外下令道。


    “聖上行事果決,有先皇之風,”一個老先生開口誇白承意道。


    白承意又有些得意了,看著安錦繡說:“母後,朕這樣做就沒人敢說母後什麽了。”


    “別,”安錦繡衝小花廳外道:“誰在外麵侯著,進來。”


    吉和和全福都從小花廳外跑了進來。


    “母後?”白承意拉一下安錦繡的手,然後說:“母後的手怎麽這麽涼?”


    “他們不用死,”安錦繡把手拿開了,跟白承意說:“聖上饒他們一命吧。”


    “那要怎麽辦?”白承意說:“伺候過朕的人,再讓他們去伺候別人嗎?朕不要。”


    原來這個就是兒子要殺這些小太監的理由,伺候過他的人,不可以再去伺候別人?


    “太後娘娘?”吉和這時喊了安錦繡一聲。


    “聖上把他們交給哀家吧,”安錦繡這會兒隻得跟白承意說道。


    讓這些小太監來伺候安錦繡,白承意想了想才點了頭,說:“好吧,朕把他們的命交給母後。”


    “諸位都退下吧。”安錦繡跟帝師們道:“明日還請諸位如常進宮給聖上授課。”


    幾個帝師忙都應道:“臣等謹遵太後娘娘懿旨。”


    “明天朕想陪母後,”白承意不樂意道。


    安錦繡衝幾個老先生揮一下手。


    帝師們退了出去。


    “母後,朕就歇一天,”白承意沒去管自己的老師們,纏著安錦繡道。


    看著帝師們退出小花廳了,安錦繡猛地就把臉色一沉,看著白承意道:“今天歇,明天歇,聖上什麽時候才能學成長大?”


    安錦繡這一說讀書的事,白承意想起四九來了,跟安錦繡說:“四九朕不用了,也給母後了。”


    吉和和全福都把身子縮了縮,小皇帝的脾氣可不好,他們都怕白承意把火再撒到他們的身上去。


    “你們去吧那些小太監都先帶到內廷司去,”安錦繡跟吉和和全福道。


    兩個大太監領了命後,就往小花廳外退。


    等小花廳裏隻剩下母子二人了,安錦繡跟白承意說:“四九是保著聖上命的人,你不用他了?他是哀家放在你身邊的人啊。”


    白承意說:“那又怎樣?”


    “你打他,不就是在打我的臉?”安錦繡拍著坐榻扶手道:“等你再長大點,是不是連哀家也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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