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肅穆雄偉的省軍區,新兵訓練營。


    “踏踏踏…”軍靴特有的響亮聲音迎著秋風傳來,一道挺拔清瘦的軍綠色身影緩緩走近。


    待看清來人,烏黑短發及耳,身材高挑挺直,容貌俏麗英美,四個站在四周拿著大水管不斷往沙池裏衝水柱的教官們不自覺停下手中的不斷晃動的動作。


    其中一名體型偏胖的教官活似一副看到鬼的表情,揚聲問道:“雲上將,您怎麽來了?”


    淡淡地瞟了眼筆直站立的四位教官,雲大上將雲潼惜繼續走近,微微挑眉反問:“我怎麽就不能來了?”


    “呃,不是這個意思,上將前來視察……”


    該教官話還沒說完,就被對麵教官的聲音蓋過:“上將,小心!”


    聽到這類似於尖叫的提醒,雲潼惜冷冷地瞟了眼對麵神色緊張的男人,不耐煩地說道:“小什麽心?站在這裏有什麽好小心的?”


    不等他人回話,背手而立站在沙池邊緣的雲潼惜對著裏麵的數十名妝容狼狽的年輕新兵揚聲說道:“好好練!我當年也是這麽練出來的,強身健體,勇攀高峰!”


    “是!”眾新兵仰望著那道纖瘦的身影,看著軍服上的勳章鬥誌昂揚。


    這時,雲大上將沿著沙池邊緣一副領導視察狀,嘴角掛著滿意的笑容,卻愣是讓四個高大的教官嚇得臉色蒼白。


    “上將,您站過來一點,小心……”


    終於有人再次鬥膽提醒,被另一道滿是興奮的聲音打斷:“鍾長官,您終於來了,我們有反複提醒上將小心的。”


    聽著如同看到救星的激動話語以及那個熟悉的稱呼,雲潼惜嚇得猛然一個轉身,後腳跟不小心踩空,驚得在場所有人臉色煞白,驚呼聲四起。


    就在花容失色的雲潼惜雙手護住小腹的瞬間,一道高大身影如風般敏捷地衝了過來,長臂一伸把人撈進懷裏。


    驚魂未定地感受結實胸膛裏迅猛的心跳聲,同樣臉色煞白的雲潼惜緊緊抓住男人的軍服袖子。


    “長官,我們……”


    “你們繼續訓練,我處理一下家事。”


    四位教官幾乎是哆哆嗦嗦地開口,被冷傲男人倏然打斷。


    聽到耳邊響起熟悉的命令聲,稍稍緩過神來的雲潼惜還沒來得及撤離,就一個公主抱被抱起。


    威嚴的軍車上,雲潼惜俏臉頹然地坐在副駕駛座上,司機是一個棱角分明,麵容英俊,線條剛毅的男人,正是雲家女婿鍾謇(jian),聞名軍界的破譯天才,文武雙全,德才兼備,家世顯赫,現任省軍區最高參謀長。


    ***


    兩年前的一個傍晚,兩人發生‘內褲奇緣’——當時雲潼惜哼著小曲好心情地晾衣服,不小心手滑…內褲掉了下去,落在半空中。結果快速下樓去拿,發現那個‘半空’是一個高大男人的頭頂,再看是一個英俊冰冷的男人一隻手提著粉色蕾絲內褲,不知是尷尬得無地自容還是被那黑透的冷臉嚇的,從小天不怕地不怕的雲潼惜轉身就溜。


    “該死的女人,你給我站住!”


    雲潼惜當時是被這句全無溫度冷到骨子裏的話嚇得不自覺轉身,再認真打量著把內褲嫌棄丟在腳下的男人,發現長得真心優,於是咧著不怕死大笑容調戲道:“恭喜你,被我家內褲砸中的,以後就是我的男人了!姑奶奶我罩著你!”


    明明是一句調笑戲言,卻因為當時初來乍到的某天才正拿著超薄本開啟全軍區勘察模式,這句話硬生生傳遍全軍區,一分鍾上了頭條,鬧得還挺大的。


    感覺一世英明毀於一旦,雲潼惜一番蠻橫爭辯後發誓跟這個倒黴男人再無瓜葛。


    從那以後,鍾謇這號人物愈加出名,雲潼惜避之如瘟神,多次見麵形同陌路。直至那次主動求助,兩人漸漸有了交集,還是越來越深的交集。


    糾纏不清地過了十來天,可憐雲潼惜在表姐婚禮上被父母抓包所謂的‘奸情’,趕鴨子上架似的在半年後嫁給了很會討好長輩的鍾謇,當年戲言不幸成真。


    ***


    軍車平穩地行駛在嘈雜的路麵上,終是受不了壓抑的氣氛,雲潼惜難得主動認錯,語氣甚是誠懇:“對不起,我應該乖乖待在家裏的,幸好寶寶沒事,不然我都不會原諒我自己。”


    “雲潼惜,你都是當媽的人了,就不能讓我省點心嗎?”鍾謇冷然的反問的話語中帶著些許無奈。


    結婚不到一年,鍾謇動作迅速地讓閑不住愛鬧騰的雲潼惜懷孕,現有三個月身孕,可惜某孕婦就是不聽話,據說是閑得慌經常溜出來四處晃悠。可憐準爸爸在全軍區下了死命令也知會所有親朋好友,凡是見到某女出沒立馬相告。


    一般鍾謇都會守在家裏,今天恰逢軍區有一個重要任務需要協助才出去,結果就差點出了事,想想就後怕,無奈舍不得打舍不得罵,隻能冷著臉晾著長長教訓。


    乖乖挨完訓,雲潼惜語氣軟了很多:“對不起,我真的知道錯了,保證下次不再犯。”


    鍾謇即刻劍眉一擰,“還有下次?”


    “沒有了!說錯了不要生氣。”雲潼惜連忙擺手改口道,“不會再有下次了。”


    緊接著,雲潼惜又是耷拉著腦袋自我檢討了一番,鍾謇話語不輕不重地教訓了幾句,語氣稍稍冷然緊繃。


    這種情況一直維持到距離軍區十分鍾車程的家裏,鍾謇依然冷著俊臉,而雲潼惜俏臉上滿是歉然。


    其實,混世魔王雲潼惜還真的被冷傲的鍾謇鎮得乖乖的,他總是有方法讓她折服,這也是當初雲家父母選擇這位女婿的主要原因。


    一回到家,鍾謇冷著俊臉直接進了房間,連眼角都沒賞給雲潼惜,出身優越的雲大軍官就沒有像今天那麽熊過,結果越想越不爽,孕婦脾氣大爆發衝進去就是劈頭蓋臉地罵道:“以前我以為表哥是麵癱,現在覺得你才是麵癱中的東方不敗,人家至少會在表嫂笑得溫柔,你呢?成天就知道對我板著臉,當初我是瞎了眼才嫁給你!”


    突然反被訓,站在床沿的鍾謇緩緩轉身,劍眉狠狠擰起,眸底有著一閃而過的痛楚之色,徐徐說道:“雲潼惜,在一起這麽久,我處處讓著你,盡我所能照顧你,任你發脾氣任你鬧,你現在懷孕不乖乖待在家裏,孩子差點就被你弄沒了,你覺得後悔嫁給我,所以就不珍惜我們的孩子,是吧?你告訴我是不是?”


    聽著咄咄逼人的指責,雲潼惜聽出了對方語氣裏的無力感,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麽好,隻是拚命搖頭。


    許是看出了雲潼惜眼底的怯弱閃躲,鍾謇語帶苦澀地放柔了聲音:“惜惜,我知道當年是我逼你逼得太緊,可是你知道嗎?我一直盡我最大的努力對你好,我不求你能給我同樣的感情,隻求你不會後悔跟我過一輩子。


    可是你,總是對我諸多意見,感受不到我的好,你有沒有想過我會怕?怕失去你。


    如果你覺得後悔嫁給我,我…可以…放你自由,把孩子安全生下來,我來養,不再幹預你的生活……”


    話說到最後幾乎啞然無聲,雲潼惜第一次看到一直如同神人般守護照顧她的男人也會茫然無措,也會害怕,那種同樣害怕失去的感覺席卷全身,仿佛抽走全身血液。


    不知不覺淚水溢出眼眶,雲潼惜撲進鍾謇熟悉的溫暖懷抱裏,拚命捶打著結實的胸膛,帶著哭腔嘶啞喊道:“臭賤人鍾!死賤人鍾!你是不是腦殘,我要是不愛你,當初會嫁給你?我要是不愛你,會讓你睡、給你生孩子?我隻是一時生氣說的胡話,你怎麽蠢成這樣!軍婚不能離,你休想不要我!”


    第一次被罵得如此悅耳舒心,所有的悲痛和悵然煙消雲散,鍾謇任由哭得梨花帶雨的雲潼惜不痛不癢地捶打著,俯身細細吻去那澀澀的眼淚,再緩緩蓋住喋喋不休的紅唇……


    感覺過了良久,被吻得有些透不過氣時,嬌喘連連的雲潼惜終於呼吸到了純淨的空氣。


    於是,眼淚止住了,怒氣也消了,滿室彌漫著甜甜的愛意。


    想到自己剛剛哭著表白,難得當一回柔情女人的雲潼惜俏臉慢慢就紅了,孕婦神馬的果然就是多愁善感!


    默默垂眸任由對方摟著在床沿坐下,看到麵色柔和的鍾謇俯身從床底拿起一雙棉拖,再輕輕脫去一雙高筒軍靴,用有些生硬的溫柔聲音說道:“以後不許穿軍靴,有跟容易摔倒,昨天給你買了一雙孕婦專用棉拖,天氣涼了可以保暖,聽說還可以做腳底按摩……”


    男人絮絮叨叨的話語還在繼續,多愁善感的某孕婦眼淚又是不受控製‘啪啦啪啦’往下掉,哽咽著說道:“我以為…你直接進房間…是不想理我……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都說撒嬌的女人最好命,雲潼惜一撒嬌一柔弱起來還是很美麗誘人的,鍾謇將愛人摟在懷中,柔聲安撫道:“惜惜,乖,不哭,孕婦不能哭,哭了對身體不好。我怎麽可能不理你?就怕你不理我。”


    這時,雲潼惜抬起氤氳的水眸,輕輕送上一吻,“我不哭,以後我們誰也不準不理誰。”


    “嗯!”鍾謇重重地點頭,用溫熱的指腹輕柔地擦去雲潼惜的眼淚,輕輕吐出三個字:“惜惜,我愛你。”


    “賤人鍾,我也愛你。”帶著些許鼻音和羞澀,雲潼惜低聲細語道。


    雖然‘賤人鍾’這個愛稱有點煞風景,但是無法阻隔滿是粉粉的愛意……


    【全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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