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廳裏。


    眼看著長孫明月吃了不少的東西,武青顏這顆心才算是踏實了下來。


    這個時代的酒雖然酒精勾兌的程度比不上現代,但畢竟是酒傷身,若是空著胃喝難免會損傷身體。


    “三皇子,您府上這奴……”段染倒是吃的很香,覺得自己說錯了話,趕緊瞥了武青顏一眼,進武青顏正瞪著自己,馬上改口,“您府上這丫鬟的手藝也是不錯嘛。”


    長孫明月抬眼掃了一下武青顏,想要說什麽,卻最終沉默的收回了目光。


    門簾被人大力的掀了起來,一股涼風夾雜著片片雪花飛進了正廳。


    小廝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連跪安都忘記了,慌忙道:“三皇子,剛剛從側院傳來了消息,說是三皇子妃要打死雙喜清理門戶!”


    什麽!武青顏一愣,雙眸驀然瞪大。


    段染一驚,下意識的朝著武青顏看了去。


    長孫明月微微蹙眉:“可知道是因為什麽?”


    小廝搖了搖頭,正要開口說不知道,忽感一陣急風從自己的麵前掃過,他這是才張開了嘴巴,便是被那風掃的倒在了地上。


    “哎呦!”一聲,四仰八叉,毫不狼狽。


    誰都沒想到武青顏會直接衝出屋子,竟是連禮節和一切都不顧了。


    段染看著武青顏消失的門口,咳嗽了一聲,打圓場:“怪不得她這麽著急,剛剛三皇子不是還說,這是和三皇子妃陪嫁來的嗎?既然是這樣的話,想來是和雙喜那丫頭關係很好了。”


    長孫明月並沒有說什麽,慢慢的站起了身子。


    在他看來,現在這個陌生的武青顏是雙喜農村的姐姐,姐妹的話,感情自然是淡不了。


    “帶路吧,去看看。”


    隻是他很好奇,一向疼愛雙喜的武青顏,為何會好端端的想要了雙喜的命。


    “是。”小廝從地上爬了起來,走到前麵帶路去了。


    最後起身的段染,想了想,同樣也是跟了出去,雖然這事和他沒什麽太大的關係,但他卻不得不為武青顏擔心。


    狂風愈演愈烈,夾雜著雪花拍打在人的麵頰上,很涼也很疼。


    武青顏卻顧不得疼痛和寒冷,拚了命的朝著側院的方向跑著。


    她實在是想不到雙喜究竟是犯了什麽樣的錯誤,導致了殺身之禍,但她知道,她絕對要保雙喜的周全。


    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三皇子妃您手下留情啊!雙喜還那麽年輕……”


    “三皇子妃,沒準是其中有什麽誤會呢?”


    還沒進院子,武青顏便是聽見了裏麵傳出的下人求情聲,深呼吸一口氣邁步進了院子,隻見滿是被白雪覆蓋的院子裏,此時此刻站滿了人。


    那些人全部齊齊的看向一處,高高站在台階上的冒牌貨和已經被小廝架到長椅上的雙喜。


    隨著武青顏緩緩朝著人群之中走了進去,冒牌貨冷冷的哼了一聲。


    “我說過,我的眼裏揉不得沙子,如果今日我包庇了自己的人,以後又要如何管理這三皇子府裏的下人?”


    她說著,掃了一眼趴在長椅上的雙喜:“雙喜,你可還有什麽話好說?”


    雙喜沒有任何的反應,趴在長椅上靜默著,但她的一雙眼卻寫滿了視死如歸。


    冒牌貨見此,又是冷笑了一下:“雖然你跟隨了我這麽長的時間,但……”


    台階上的冒牌貨磨磨唧唧的沒完沒了,卻沒有一句講在點子上。


    武青顏皺了皺眉,正想挑一個人問問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卻忽被一隻大手握住了手腕。


    “韓碩?”武青顏瞧著拉住自己的韓碩,鬆了口氣,“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麽了?”


    韓碩瞥了一眼趴在長椅上的雙喜,壓低聲音,盡量快速的把話說完。


    “今兒下午的時候,整個府裏的人都在幫著找尋主子曾經送給你……的那條串珠,你回來的時候這些人還在找,雙喜偷偷和我說那珠子還在你身上,我便是放心了,去了主子的院子。”


    “可是我沒想到,這個女人找不到串珠,竟誣陷是雙喜偷了那串珠,我也是剛剛趕來,並不知道雙喜到底做了什麽,讓這個女人如此狠心的想要殺了她。”


    韓碩說著,忽然一愣:“難道雙喜是當麵撞見這女人的真麵目了?所以這女人才想借機滅雙喜的口?”


    撞見?武青顏搖了搖頭:“不可能。”


    雙喜雖然不是很聰明,但也不傻,既然她知道自己才是真正的武青顏,又怎麽會去主動捅破那層窗戶紙?


    況且上次她也給那冒牌貨梳過頭,如果要真是套著人皮的話,不可能沒有一點的瑕疵。


    她從醫這麽多年都看不出這女人臉和頭的破綻,雙喜又怎麽會發現?


    韓碩皺眉:“那麽你以為會是什麽?”


    武青顏看了看雙喜那從未有過的鎮定表情,心裏是暖的,眼卻是冷的:“這個假貨恐怕是想借刀殺人,一石二鳥。”


    恐怕這假貨也是看出來了,那串珠長孫明月很是重視,可她一個冒牌貨根本就沒見過,就算想尋個一模一樣的都難。


    至於雙喜,如果熹貴妃以為自己已經死了的話,那麽雙喜就是在這世上唯一一個清楚真正武青顏一舉一動的人,這假貨恐怕是怕早晚會穿幫,所以才借著這麽個由子想要了結了雙喜。


    隻要雙喜死了,不但沒有人再能看出這假貨的身份,還順便能幫假貨隱瞞了串珠。


    隻要這假貨說雙喜偷走賣了便可。


    真是好計。


    韓碩琢磨了半天,也是心思過味來了,隻是麵對好像一心赴死的雙喜,他是實在不知道該如何下手去救。


    “我說武青顏……”韓碩回神側眸,可他的身邊早已沒有了武青顏的影子,“哎?人呢?”


    “三皇子妃您聽俺說——”忽,從人群之中炸出了一聲大吼,嚇得所有人都是一個激靈。


    所有人紛紛朝著那聲音的來源看去,隻見武青顏哭天抹淚的從人群之中跑了出來,直直的撲向了被押在長椅上的雙喜。


    冒牌貨微微愣神,看著不知道從哪裏蹦出來的武青顏,一時間竟忘記了該說什麽。


    “小,小姐……”雙喜也是驚了一下。


    “你給我閉嘴,等事情過去我再和你算賬!”武青顏說著,猛地掏出了雙喜胸口裏的串珠,朝著冒牌貨又撲了去。


    “三皇子妃您誤會了,這串珠不是雙喜偷的啊!”


    冒牌貨猛地搶過了武青顏手裏拿著的串珠,眼中的笑意蓋住了驚訝:“如今人贓並獲,還有什麽可狡辯?不過我倒是要謝謝你,將這罪名落實在了雙喜的頭上。”


    她不過是想用計除掉雙喜這個礙眼的,卻不想那串珠真的就在雙喜的身上,這次她可真是賺了!


    周圍站著的小廝和丫鬟,都是沒想到事情會如此逆天的反轉,隻是他們瞧著雙喜那有些不敢置信的眼,紛紛猜測是武青顏的別有用心。


    他們都知道這個三鹿是靠著雙喜才能進來的,而論資本,雙喜自然是要比他還要高不少,而如今這三鹿竟舉報了雙喜,無疑不是想踩著雙喜的腦袋上攀自己。


    畢竟若是雙喜死了,三皇子妃身邊的貼身婢女便就順理成章的是這個三鹿的了。


    然,就在所有人都譏諷和憎恨的朝著武青顏看去時,隻聽武青顏又是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哭。


    “啊——三皇子妃您誤會了,偷串珠的人不是雙喜而是我!”


    什麽?


    什麽!


    所有人都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怎麽有人願意往自己的身上扣屎盆子?


    就連那冒牌貨也是一怔:“你說是你偷的?”她微微眯眼,滿是不相信,“那這串珠怎麽會在雙喜的身上被發現?”


    武青顏抹了一把鼻涕,擦在了冒牌貨的褲腿上,歎了口氣,哼哼唧唧的道:“三皇子妃您有所不知啊!今兒上午打掃您屋子的時候,不知道是哪個沒長眼睛的婢女,將這串珠和垃圾放在了一起,俺瞧見了,以為是您不要的,就擅自揣了起來。”


    “可是俺在這大齊人生地不熟的,就算是想變賣也找不到地方,這才求了俺的妹妹雙喜,將串珠給了她,讓她有空的時候給俺變賣了。”


    冒牌貨嫌惡的看了看抱著自己大腿的武青顏,又掃了掃另一邊的雙喜:“那她怎麽剛剛不說?”


    武青顏哭喊著又道:“估摸是俺的妹妹忘記了啊!三皇子妃啊,雙喜是冤枉的啊!”


    她一邊哭著,一邊朝著雙喜瞪了去,嘎巴著嘴皮子:你趕緊給我開口說話,別等著我掐死你!


    雙喜一個機靈,淡淡的開了口:“奴婢確實是忘記了,而且那串珠以前都是小姐自己收著,奴婢也是沒見過。”


    冒牌貨拿著串珠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本是一張興師問罪的臉,竟出現了一絲尷尬。


    雙喜說她以前也沒見過這珠子的事情,她也不知道是真還是假。


    若是假的便是被雙喜這丫頭給糊弄了過去,若是真的的話,自己要是繼續派人責打她,難免會引起她的起疑。


    長孫明月和段染走進了院子,看著這一院子的人,長孫明月皺了皺眉。


    段染瞧著那站在台階上的假貨,有那麽一刻是愣神的,因為這假貨和武青顏還真是長得一模一樣。


    冒牌貨瞧著長孫明月進來了,忽噙著淚水走了過去:“明月……”她說著,直接撲進了他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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