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寂靜的寢宮裏,忽然響起了一聲熟悉的嘶吼聲,擴散在了整個院子裏,徘徊在天空上遲遲不肯散去。


    正在屋子裏討論事情的武青顏和長孫子儒聽見了這個聲音,均是一愣,緊接著紛紛出了房門。


    此時的院子裏,已經站了許多的人,有值夜的宮人,有聽聞尖叫聲剛剛趕來的秦月和榮姑娘等人。


    他們紛紛圍站在一起,榮姑娘摟著似乎受到了很大驚嚇的雙喜,秦月抿著唇站在一邊,麟棋雙眼放光的瞧著,恨不得撲上去似的。


    武青顏和長孫子儒走過去,那些原本圍在一起的人散了開,榮姑娘看著武青顏欲言又止。


    秦月淡淡的歎了口氣:“手法太殘忍了些……”


    武青顏不懂秦月在說什麽,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本疑惑的雙眼瞬間震驚的睜大。


    “這,這是……”


    隻見今晚原本應該在熹貴妃寢宮小住的白七七,此刻靜靜的躺在院子裏,脖子和身體很不正常的扭曲著,一雙眼圓圓的瞪著,白皙的麵頰早已沒了半點血色。


    武青顏搖了搖頭,有那麽一刻她以為是她自己出現了幻覺,她不敢置信的上前了幾步,蹲下身子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下躺在地上的白七七,才愣愣的收回了手。


    雙喜已經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倒是一邊的榮姑娘輕聲開了口:“主子,是我和雙喜一起發現的,我本是陪著起夜的雙喜上茅廁,沒想到……不過我們發現的時候,這人已經沒氣了。”


    長孫子儒一直皺著眉沉默著,沒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武青顏聽了榮姑娘的話,轉頭看向麟棋:“三皇子人呢?”


    麟棋指了指身後的屋子:“三皇子晚上的時候一直念叨著胸口悶,我便是陪著三皇子出去走了走,我們也是才剛回來不長時間,不過我是陪著三皇子從小門進來的,所以並未曾發現這……屍體……”


    麟棋正說著,隻見長孫明月從屋子裏走了出來,本就白皙的麵頰顯得更加的毫無血色,看樣子是真的有些不舒服。


    “出了什麽事情?”他慢步走了過來,當看見白七七的屍體時,也是一愣。


    武青顏歎了口氣,挽住了他的手臂:“不舒服就進去休息,這裏交給我。”


    長孫明月搖了搖頭,眸色暗沉的看著白七七:“找到凶手了麽?”


    武青顏搖了搖頭:“是雙喜她們發現的,並沒有看見什麽可疑的人。”


    長孫子儒不知道何時,把目光落在了長孫明月的身上,陰鬱的看著他好一會,才轉身對著身後的太監吩咐:“宮裏鬧了刺客,通知侍衛過來,順便派個人給皇太後報個信。”


    “是。”


    武青顏見長孫子儒已經把這話傳了出去,便是讓榮姑娘等人散了。


    太監的動作倒是很快,沒多大一會,侍衛們便是來了,緊跟而來的自然還有熹貴妃。


    熹貴妃今日睡得早,並未曾發現白七七的離開,如今聽聞到這個消息,也是震驚不已。


    如今白七七就這麽躺在地上,一屍兩命,她雖然沒有太多的感觸,但卻深深的狐疑。


    武青顏,長孫子儒和長孫明月陪著她一起站在院子裏,迎著她打探的目光,都是一副默不作聲的表情。


    “這人好好的怎麽會死在這裏?”熹貴妃最終將目光落在了武青顏的身上。


    武青顏一愣,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以為她是凶手不成?靜靜的看著熹貴妃半晌,輕輕地笑了:“回皇太後的話,臣妾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臣妾正和皇上在房間裏熟睡,忽然聽見了有人大喊,出來的時候這人已經沒氣了。”


    “況且今兒晚上三皇子妃是留宿在皇太後院子裏的,也許是有人特意殺了三皇子妃,想要栽贓陷害給臣妾也說不定。”


    別以為人死在她的院子裏,她就要負責人,做夢!


    熹貴妃愣了愣,她寢宮裏布滿了暗衛,如果要真是有刺客的話,暗衛不可能不通傳,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把白七七喊來了,又或者是白七七自己跑過來的……


    如此想著,熹貴妃將眼光放在了長孫明月的身上,不由得更加肯定了心裏的想法。


    沒錯,應該就是白七七自己跑過來得才是,長孫明月今兒受皇上邀請留在皇後的寢宮裏小住,白七七應該是相見長孫明月所以才偷偷的跑來了。


    可到底是什麽人殺了她呢?


    她並不是不懷疑如今的這個皇後,但她卻想不到任何的殺人動機,況且剛剛也說了,皇上是一個和她在一起的,所以她根本沒有那個時間做手腳。


    “天寒地凍,母後不妨先回寢宮。”一直沉默的長孫子儒開了口,“這件事情兒臣自會派人查明,母後請放心。”


    熹貴妃點了點頭,雖然心裏還是有疑慮,卻也隻能作罷。


    長孫子儒並沒有安排別人送熹貴妃回去,而是自己主動送熹貴妃出了院子。


    武青顏眼看著熹貴妃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寢宮的門口,才攙扶著長孫明月,朝著另一側的屋子走了去。


    屋子裏四處可聞長孫明月身上的氣息,隻是……


    武青顏總是覺得這氣息之中好像有什麽不同,不知道為何,她總是能聞到淡淡的血氣在裏麵。


    長孫明月察覺到了她的表情,淡淡的開了口:“怎麽了?”


    武青顏想著剛剛麟棋的話,不禁又是問道:“你和麟棋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剛。”長孫明月抱著她坐在軟榻上,“我剛進屋躺下,便是聽聞見了外麵雙喜的喊聲,本是想起來去看看,不知是不是起來的著急了,眼前竟是一陣的模糊,緩了一會才走出去的。”


    武青顏一聽他身體出了問題,當即把所有的疑問都拋在了腦外,直接伸手摸上了他的脈搏。


    一番的檢查下來,武青顏輕聲道:“氣虛虧損,不過脈搏跳動的還算是平穩。”


    長孫明月倒是沒想到她如此的緊張,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讓她靠在了自己的胸口上:“不過是小毛病而已。”


    武青顏點了點頭,雖然還是不放心,但卻並沒有說什麽,可心裏卻暗自提醒自己,長孫明月這毒不能再拖下去了,她明兒個要想個辦法去太醫院瞧瞧了。


    長孫子儒送熹貴妃離開之後便是一直沒有回來,武青顏在屋子裏眼看著長孫明月睡著了之後也並沒有離開。


    伸手輕輕撫摸上他熟睡的眉眼,自己有些忍不住好笑的搖頭。


    她還真是瘋了,竟然能想到是不是長孫明月殺了白七七,也不算算長孫明月現在的身體情況,不要說是殺人了,可能就是殺一隻雞都費勁。


    想來上次假冒長孫益陽的時候,用了太多的內力,以至於他現在內力虧損的太過嚴重,她知道如何補身子,但並不知道如何補充內力,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趕緊把這毒給解了。


    迷迷糊糊之中,武青顏趴在長孫明月的身上睡著了。


    長孫明月卻在黑暗之中慢慢睜開了眼睛,垂眸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她,幽沉的眸是眷戀,更加是無奈的。


    ……


    白七七的死,第二天便在宮裏傳的沸沸揚揚的,不知道是長孫子儒有意的,還是宮裏麵得人對這個三皇子妃印象尤其深刻,以至於就連洗衣苑最下等的宮人們都聽聞了此事。


    對於白七七的死,這些宮人更多的是惋惜,不得不說,在他們的眼裏,這個死了的人不是白七七,而隻是三皇子妃。


    那個曾經叱吒皇宮,連皇後都要竟讓三分的傳奇女子,他們可還從小道消息聽聞,如今的皇上和曾經的三皇子都尤其的疼愛這位三皇子妃,如今這如花的美人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皇上和錦王爺指不定要多難過傷心呢。


    可是出乎他們意料的是,皇上第二天仍舊上朝,錦王爺也離開了皇宮,回到了王府,似乎這三皇子妃的死,早已被他們淡忘在了腦海之中。


    其實對於這樣的傳言,武青顏還是比較頭疼的,因為在宮裏的人看來,她其實才是那個應該死了的三皇子妃,所以一大清早起來,正在給長孫明月易容的她,聽聞有好些宮女哭著為她哀悼,她滿臉都是黑線。


    長孫明月感覺她的手指頓了頓,敏感的睜開了眼睛:“怎麽了?”


    武青顏搖了搖頭:“有的人重於泰山,有的人輕於鴻毛,而我卻明明活著,卻死在了所有人的心裏。”


    長孫明月聽聞,淡淡的笑了,伸手寵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我倒是希望你在所有人的心裏真的都死了,這樣便能永遠陪伴在我的身邊了。”


    武青顏愣了愣,垂眼發現他漆黑的眼裏攪合著一種她說不出來的情愫:“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我現在還不算在所有人的心裏都死了?”


    長孫明月像是察覺到了自己的失言,笑了笑不再說話,再次閉上了眼睛。


    武青顏倒是不曾察覺到他故意靜默,繼續往他的臉上塗抹著透明的藥膏,淡淡的香氣順著她的指縫蒸發在空氣裏,使得整件屋子都是香的。


    宮裏已經對外放出去長孫明月已經出宮的消息,畢竟現在她的皇後,他是王爺,而如今三皇子妃又死了,他不可能一直留在皇宮裏。


    隻不過,別人不知道的是,今兒穿著長孫明月衣服出宮的根本就不是本尊,而是韓碩假扮的,至於真正的長孫明月,此刻正安靜的在武青顏的手下閉目養神。


    長孫明月留在宮裏假裝她的侍衛,對於這件事情,武青顏提前是完全不知道的,不知道長孫明月和長孫子儒是如何商量的,以至於武青顏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已經不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了。


    不過對於長孫明月能夠在身邊陪著她,她倒是覺得很舒心,更放心,畢竟能隨時看見他,知道他的身體情況好不好。


    “主子,前來請安的秀女,已經都到前廳了。”榮姑娘輕聲敲了敲門。


    “知道了。”


    給長孫明月易容完的武青顏站起了身子,一邊擦著手,一邊無奈的笑:“剛易容完便是有事情要做了,走吧。”


    長孫明月翻身而起,點了點頭,無聲的站在了她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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