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青顏仔細的看著那幾名士兵,從穿戴上來說,他們應該是幾個隊長,雖然不知道他們是為何進來的,但是看著他們臉上的表情,似乎是來者不善。


    幾名隊長走進來的同時,關上了木門,而且還是從裏麵鎖住的,在武青顏的注視下,他們紛紛取出了從大齊帶來的刑具,一一攤開在了武青顏的麵前。


    武青顏愣了愣,瞧著地上那打板子的棍子,還要夾手指的逐條,回過神的同時心下一緊,她似乎已經知道這些士兵究竟是想要做什麽了。


    果然,在她的了然中,其中的一名隊長,對著武青顏冷冷的開了口:“既然你忘恩就別怪我們幾個負義,我們大齊最看不起的便是叛徒,不管皇上如何決定對於我們來說都是天意,作為屬下的我們隻有遵從的份,而你不但是對我們的士兵見死不救,還敢挾持皇上,濮陽提點,若是今日我們不替天行道,又怎能振奮我們的軍心?”


    武青顏知道,既然他們敢來,就是已經決定要對自己下死手了,這個時候無論她說什麽都是枉然的。


    隻是……


    轉眼朝著窗外看了去,本是想要看看自己要是大喊的話,會不會被路過的其他人聽見,但不料就是這一眼,竟讓她看見了一道黑色的影子。


    雖然那個影子很快的閃現過了她的眼前,但武青顏還是看清楚了,那個蒙在臉上的黑紗,並不是屬於大齊暗衛的,況且如今是在大齊的營地,那些暗衛們不會如此偷偷摸摸的。


    既然不是大齊暗衛的話,那麽就隻有一種解釋,那個暗衛是來自於曲默然那一邊的。


    這樣的想法一經閃現過腦袋,武青顏一直想不明白的疙瘩,忽然就解開了,她明白了,她終於明白曲默然將自己送回來的目的了!


    那幾名隊長趁著武青顏想事情的時候,用力將武青顏抓了過來,一邊給武青顏的十指套上了拶子,一邊將武青顏按在了地上。


    “既然背叛了大齊,我們自是不會對你手下留情。”


    “別以為我們會像將軍一樣對你格外開恩,你別忘記了,你有今天的報應,全是你自己應得的!”


    “你也別怪我們,要怪就怪你自己,我們也是不想讓你的存在破壞了軍心!”


    隨著他們的話音落下,一時間所有的疼痛全朝著武青顏襲了去,無論是十指還是腰身,疼的武青顏眼前一陣陣的冒著金星。


    那些士兵真的是卯足了力氣打她,像是生怕她不死一樣,以至於就連在一邊看著熱鬧的侏儒,都禁不住的皺眉。


    其實昨兒個晚上的時候,這幾個隊長便是偷偷的來過,當時的他們就已經研究著要如何除掉武青顏,又不能讓她死的那麽痛快。


    隻不過當時的武青顏正在昏睡著,所以對發生的事情毫不知情。


    此時,他看著武青顏在那棍棒下強忍著的模樣,不知道為什麽,不但是沒有半分的幸災樂禍,反倒是覺得這個女人真的是很強大。


    她從始至終,都不曾呻吟一下,哪怕是哼都不哼,如果要不是此刻看著她那緊繃的表情,和一點點白下去的麵頰,他真的會以為這些疼痛根本就不在她的身上。


    這個女人是要有多強大,才能在麵對疼痛時連叫都不叫一下呢?


    他不懂,因為他從沒接觸過這樣的女人。


    “啪啪啪……啪啪啪……”


    隨著牢房裏接二連三響起的板子聲,武青顏隻覺得四肢絞痛,全身冰涼,手心迸沁著冷汗,這種疼痛早就已經超出了她所隱忍的範圍,因為她現在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的地方,就算她想要去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也不行。


    十根手指,逐漸變成了紫色,因為缺血的緣故,手心是涼的,腰身上早已皮開肉綻,板子在掄起的時候,甚至是還帶著牽連的血絲。


    可哪怕是這樣的慘不忍睹,那些隊長仍舊沒有停手的意思,他們雙眼通紅的一邊賣著力氣,一邊幻想著等武青顏死了以後,他們便是這個軍營裏的英雄。


    “隻要是她死了,將軍便再不會整日整日的走神,到了那個時候,將軍就會覺得咱們幾個做的是對的,像是這樣的禍害根本就不能留下。”


    “到了那個時候,哪裏是將軍要感謝咱們?整個營地上的士兵都要謝謝咱們,要不是咱們除掉了這個禍害,皇上又怎能全心全意的指揮打仗?”


    “用力,趕緊再用力,還不夠重!”


    眼前,慢慢的黑了下去,一陣天昏地暗的困意,讓武青顏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終是在疼痛之中昏死了過去。


    ……


    營帳裏。


    “皇上。”從大齊而來的暗衛,不顧身上的疲勞,直接跪在了地上,“雖現在朝野還算是穩定,但是皇太後似乎已經起了疑心,屬下趕來之前,還聽聞皇太後暗中拉攏朝臣,以此打聽皇上究竟有沒有在大齊。”


    長孫明月靠坐在軟榻上,俊朗的麵頰一片冰冷:“韓碩呢?”


    “回皇上的話,韓副將已經帶兵將禦書房隔離了起來,雖然皇太後無法進入,但韓將軍後怕皇太後早晚會知道皇上不在大齊的事情,韓副將說……”


    長孫明月還沒等暗衛把話說完,便是對暗衛擺了擺手:“下去吧。”


    暗衛見此,雖是把話說到了一半,卻還是不敢抗旨,起身匆匆出了營帳。


    武博弈在暗衛出去的同時,邁步走了進來,看著長孫明月繃緊的麵頰,心裏已經有了思量。


    “可是太後那邊又蠢蠢欲動了?”


    長孫明月點了點頭:“她一路爬到現在這個位置上,從來不是為了養尊處優,而是為了站在頂端,讓所有人都仰望著她。”


    他剛剛打斷了暗衛的話,不是因為不想聽了,而是就算暗衛不說,他其實心裏也是很清楚的。


    熹貴妃在長孫子儒還在位的時候,便忍不住的想要插手朝野上的事情,如今他上位之後,好不容易平定了朝野上的那些背地裏和熹貴妃有瓜葛的大臣,但畢竟這賊是除了去,但王還留著。


    如今他人不在大齊,保不準又會有哪些大臣受不得熹貴妃的拉攏和賄賂,再次偷偷的選擇為熹貴妃辦事。


    雖然熹貴妃沒有那個本事,在這麽短的時間之內就自己穩固了朝野,但她的背後做手腳,難免會讓剛剛穩固起來的朝野再次動蕩起來。


    武博弈的想法和長孫明月基本上,所以哪怕是兩個人不曾有過什麽交流,但也是不謀而合。


    “如果皇上覺得有必要的話,不如就先將這邊交給微臣吧,皇上即日起程,應該會趕在熹貴妃抓到皇上不在宮裏的證據之前趕回到皇宮。”


    他之所以覺得朝中不可一日無主,是因為除了濮陽元老之外,朝中之人都是明哲保身的,也就是說,誰當這個皇上和他們沒有太大的關係,他們隻要能夠保證自己的位置不變就可以了。


    所以說,有的時候當皇上是很悲哀的事情,因為就算你權利再大,但你卻仍舊控製不住人心,而且你也永遠都不知道,那些整日奉承著你的人,巴結著你的人,會不會有朝一日反過來連同別人給你致命的一擊。


    長孫明月無奈的笑了笑,忽而語氣輕鬆了不少:“武博弈,你說如果我要不是生長在皇族,如果我的母後也不是皇上的妃子,是不是現在的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武博弈靜靜的看著長孫明月那臉上無比落寞的笑容,心裏一痛:“皇上,皇族血脈是榮耀,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啊!”


    長孫明月自嘲的勾了勾唇角:“夢寐以求?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明明心疼卻要假裝殘忍,明明是手足卻要相互殘害,皇族給了你無上榮耀的同時,也剝奪了你其他的一切。”


    武博弈歎了口氣,不得不說,長孫明月把皇權看的很透徹,透徹到連最為肮髒的部分也一清二楚,但大多數的人卻看不清楚,所以他們永遠都為了皇權而互相殘殺。


    “將軍!”段染忽然急匆匆的走了進來,“有幾名隊長不知道去了哪裏,現在馬上就要開始訓練了,但是遲遲不見那幾個人回來。”


    武博弈愣了愣:“可有在附近找找?”


    段染點了點頭:“該找的地方都找過了,但就是看不見人。”他說著,不免後怕的瞄了一眼長孫明月,“能不能……咱們這裏又鬧鬼了?”


    “荒唐!”武博弈冷下了麵頰,“上次的事情已經查清楚了,和鬧鬼根本就沒有關係。”


    段染撓了撓頭:“那人呢去哪呢?這眼看著就要訓練了,現在有什麽事情,能比訓練還重……?”


    沒等段染把話說完,一直沉默的長孫明月像是想到了什麽,猛地轉身朝著營帳外麵走了去。


    段染嚇了一跳,瞄著長孫明月的背影,小聲嘀咕:“皇上這是怎麽了?”


    武博弈想著長孫明月剛剛那有些魯莽的身影,再仔細的想一想有什麽能比訓練還重要的事情,猛地他瞪大了眼睛。


    “不好!”


    段染又是一跳:“什麽不好?”


    武博弈一邊說一邊往外麵衝:“武青顏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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