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洛斯先生。」


    「……什麽?怎麽了嗎?南妲潔小姐?」


    聽見有人用低沉嗓音呼喚自己名字的哈洛斯,眨眨眼睛轉向身後。佇立在那裏的人,是位美若天仙的男大姊。他臉上掛著極盡美豔的笑靨,身後卻宛如一座極寒地獄。哈洛斯不禁倒抽一口氣,但誰都不會責怪他。因為楠達波爾頓散發的怒火正是如此鬼氣逼人。然而四周在場的人不僅沒有製止,甚至都對哈洛斯散發相等的怒意。這讓哈洛斯完全摸不著頭緒。


    他不禁麵部抽搐,但作為行腳商人養成的習慣,仍使哈洛斯麵帶笑容催促楠達波爾頓繼續說。因為若不聽對方解釋,便無法應對進退。


    「我認為你是值得信任的人。不僅限公事,包含人格亦然。」


    「非常感謝。」


    「正因如此我才無法理解。這位真的是你那裏的員工嗎?」


    「……他怎麽了嗎?」


    楠達波爾頓指示的人,是今日與哈洛斯同行的員工。基本上會來這裏露麵的人僅有哈洛斯,但他有時也得出門行商。屆時若有什麽要事,哈洛斯將安排這名員工擔任聯絡人,於是才帶他過來。當然直接赴往店鋪也行,但戰隊日夜也都有工作,若要靜下來談話,還是選在基地比較妥當。


    隻不過看樣子在看哈洛斯與亞力對話的期間,那名同行員工似乎踩到了楠達波爾頓的地雷。更正,不僅楠達波爾頓,而是踩到現場所有戰隊成員的地雷吧。唯獨摸不著頭緒的男性,與同樣一臉茫然拿著茶壺的悠利兩人還傻呼呼的。


    「他對悠利底迪的態度實在太無禮,真教人不敢相信。」


    「……他對悠利小弟的態度?」


    「什麽?」


    哈洛斯道出疑問的同時,被點名的悠利也歪下頭來。他還是一如既往,流露出「發生什麽事了嗎?」的神情。在哈洛斯眼裏悠利與平時相同,實在不像發生了什麽爭執,然而眾人卻散發如此不悅的氣場,令人一頭霧水。


    「那個,南妲潔姊?我沒怎麽樣啊。」


    「悠利底迪你可以閉嘴一下嗎?」


    「……是。」


    悠利老實地順從笑臉迎人的楠達波爾頓。他正勃然大怒。基本上格外寵溺悠利的楠達波爾頓,此刻正氣得七竅生煙。不過那股怒意的對象並非悠利,而是哈洛斯的同行員工。悠利歪著頭,以眼神詢問近在身旁的克雷修。然而連基本上是個好好先生的克雷修,都麵帶微笑吹著暴風雪。為何?


    順帶一提,不僅限克雷修。基本上總是個性樂天的蕾萊,及喜歡四個人打打鬧鬧的見習生組,各個表情都很嚇人。讓人毛骨悚然。悠利走向當中唯一看起來與平時無異的人,拍了拍他的煎頭。察覺悠利氣息的那個人靜靜地俯視他,然後開口了:


    「怎麽了?」


    「南妲潔姊和其他人為什麽氣成那樣?」


    「生氣是理所當然的。」


    「咦?」


    「我也覺得生氣是理所當然的喔。」


    這時悠利才察覺到嘴角上揚如此說道的布魯克,眼神卻毫無笑意。沒想到連布魯克都被踩到了地雷。到底是什麽樣的事件,能踩到所有人的地雷?而且還與自己有關,讓悠利完全摸不著頭緒。


    無可奈何之下,悠利隻好豎耳傾聽哈洛斯及楠達波爾頓的對話。他判斷答案隻存在於那之中……而他打從一開始就放棄擔任仲裁,純粹隻是個旁觀者。


    「這位仁兄對悠利底迪如此說道:『如果你是個女孩子,肯定馬上就能嫁出去。』這究竟是什麽意思?」


    「你說什麽?」


    「咦,就因為這點小事?」


    楠達波爾頓嚴厲地告知,一行人也點頭讚同。哈洛斯則驚愕地雙眼圓睜,男性卻反覆眨著眼,不曉得哪裏做錯了。而歪著腦袋一頭霧水的悠利,不禁張口結舌。當悠利開口的瞬間,全員都將目光投向他。


    然後──


    「「「「「這才不是小事!」」」」」


    「有必要所有人異口同聲大喊嗎!?」


    絲毫無法理解緣由的悠利困惑不已。另一方麵,受到美豔的楠達波爾頓威嚇的哈洛斯及男性員工,雙方都冷汗直流。其中一人充分明白楠達波爾頓為何勃然大怒;另一人雖不曉得對方的意思,但包含美麗男大姊在內的一行人正怒火中燒這件事他倒是一清二楚……眾人真的大發雷霆。


    「因為悠利就是悠利啊!」


    「蕾萊,這樣說他們聽不懂。」


    「可是!」


    「呃~所以說,悠利維持他本來的模樣就好,為何要假設他是女孩子呢?是這樣沒錯吧,南妲潔姊?」


    「沒錯,克雷。正是如此。」


    「……真是太失敬了。你還不快道歉。」


    「咦?啊,是的……真是萬分抱歉。」


    即便仍摸不著頭緒,但男性憑本能察覺了道歉是為自己好,於是便走到哈洛斯身旁並深深低下頭來。哈洛斯也一並低頭致歉,部下的事態便是主人的失態,更別說冒犯到的人還是至今對自己如此友好的對象。


    然而接受兩人低頭致歉的楠達波爾頓卻歎了口氣。他傷腦筋似地向抬起頭的兩人歎了口氣。那舉止是如此豔麗,但多虧了依然坐鎮於他身後的極寒地獄,實在教人不寒而栗。


    「向奴家道歉有什麽意義?該致歉的對象是悠利底迪才對。」


    「「「「沒錯沒錯!」」」」


    「好了,你們也別在一旁起哄。」


    「……話說究竟為什麽非向我道歉不可啊?」


    「「「「悠利!」」」」


    「因為我真的沒放在心上,對方也沒對我做什麽壞事啊。經常有人對我這麽說啊。」


    悠利並不曉得大家為何如此小題大作,因為這種對話在他的故鄉時不時便會發生。家人、為數稀少的朋友、親戚及友好的鄰居們。悠利格外頻繁地會聽到「如果你是女孩子的話,真想娶你為妻」這種話。大部分隻是玩笑話,並非否定悠利的人格,反而是在讚許他的家務能力。


    ……看樣子在異世界,對過度保護悠利的成員們而言,那似乎是不容忽視的發言。明明發言的人和發言的對象都認為沒有問題,四周的人卻大肆騷動,這究竟是什麽情況?悠利悠哉地心想,這模式簡直就像負麵新聞在社群網站延燒時,不相幹的外野反而在大吵大鬧一樣。


    「悠利小弟。」


    「是。什麽事,哈洛斯先生?」


    「就算你並未感到不悅,但我們判斷他的發言冒犯到了你。」


    「可是我不在意啊。」


    「當事人的心情當然比什麽都優先。但考慮四周眾人的心情,也很重要唷。」


    哈洛斯麵露和穩的神情諄諄教誨著。悠利滿腹疑惑,不過姑且還是先點了點頭。確實,悠利也能理解這種思考模式。縱使當事人不介意,但既然給四周帶來了困擾,那就必須加以改正,而這次事件正是最佳寫照。明白這點的悠利,向男性低下了頭來。


    接著在別人吐槽「你幹嘛低頭道歉」之前他便抬起頭,並對男性開口。他的口吻一如往常,仍舊那麽悠哉慵懶。


    「本來應該由我最先下判斷才對,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不。那個,錯的人是我。未經考慮就發言。」


    「不不,我很喜歡被人稱讚家務能力。」


    「……悠利,你真的沒有常人該有的怒點耶。」


    「咦咦~?別看我這樣,該生氣的時候我還是會生氣喔?」


    「「「「「這我們知道。」」」」」


    楠達波爾頓無奈地發言,悠利卻漾起飄飄然的笑容並如此回答。楠達波爾頓流露懷疑的神情,相對地其


    他人卻高聲表示同意。沒錯,他們心知肚明。平時和藹可親的悠利,一旦某條神經斷裂便會勃然大怒。不願見到憤怒大魔神的眾人,每天都小心翼翼避免踩到悠利的地雷。


    另外,在現階段,尚未有人能明確看透他的地雷埋在哪。硬要說的話,能預測到大概是與他人安全或健康有關的事。


    「那麽這件事到此告一段落。」


    「「「「悠利!」」」」


    「……我烤好當作點心的烤餅乾差不多能吃了,你們不吃嗎?」


    「「「「要吃!」」」」


    「那我去準備~誰能來幫我端東西~」


    「啊,我來幫忙!」


    被悠利擄獲胃囊的眾人,已經到了拿著點心在麵前引誘他們,便會乖乖聽話的程度。尚未習慣這種騷動的哈洛斯男性部下,徹底目瞪口呆。態度未免轉變太快了。楠達波爾頓看著那些成員,無奈地深深歎了口氣。


    「剛剛在吵些什麽?」


    當本來待在房內的亞力現身客廳之際,眾人早已拿著烤餅乾,幸福洋溢地喧鬧著。亞力當然察覺到了從遠處聽到的騷動聲,與現在的喧鬧聲有所不同。亞力眯眼盯著若無其事別開視線的美麗男大姊,同時收下悠利遞出的烤餅乾。


    「因為觀念稍有不同。」


    「啊?」


    「就隻是這樣而已。啊,南妲潔姊。你還要再來一個嗎?」


    「奴家不客氣了……不過這點心如此美味,吃太多會發胖的,真傷腦筋。」


    「南妲潔姊你一點也不胖,沒關係的。」


    「哎呀,謝謝你。別看這樣,奴家可是拚了命地在維持體態唷。」


    喜孜孜燦笑著的男大姊身後,已經沒有極寒地獄的存在了。縱使亞力心想「這家夥肯定又鬧事了」,但因為太麻煩,於是他決定保持沉默。他可不希望多嘴導致騷動擴散。亞力由衷心想,既然已經圓滑解決就好。


    順帶一提,事件中的那名男性返回店裏後,耳聞事情始末的哈洛斯妻子及兒子,狠狠給了他一記絞喉攻擊。合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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