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賀文淵總算平靜了些許過後,楊岸飛才正了正色,冷靜的問他。


    聽到他詢問,賀文淵抬眼對上他的目光,眸中閃過一絲輕嘲,語帶嘲弄的反問:“被人連續抓包兩次,第二次還被抓到在酒店同進同出,你覺得你會信還是不信?”


    楊岸飛怔了怔,對他的問題竟是一時難以作答。


    他想對賀文淵說他不信,不相信路兮琳是這樣的人,可是他卻發現,想要說出“不信”兩個字,居然是那麽的難。


    如果隻是一起吃飯,或許他真的隻是可以一笑置之不予理睬,可是同進同出於酒店這種事,是個正常人都無法不會懷疑。


    “也許他們隻是……有什麽事……”楊岸飛說著連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盡管這的確是事情。


    “有事?有什麽事是要到酒店去談的?還孤男寡女兩個人?嗬……是不是你們每個人都當我是白癡?”


    這事兒對賀文淵來說真是越說越氣,一怒之下,又是幾杯酒連續下肚。


    而他一句話,也問得楊岸飛啞口無言。


    他無以作答,也自知勸解無用,於是也不再多說,隻是靜靜的陪著他。


    由於要開車,所以他並沒有喝多少,而離開的時候,賀文淵已經醉到連走路都需要人攙扶。


    好不容易把他弄上車,楊岸飛便直接發動了車子去了賀家。


    而這時的路兮琳眼看已經快十點鍾,於是也準備回家。因為時間晚,紀遠不放心,於是提出送她,路兮琳執拗不過他的堅持,所以沒有拒絕。


    差不多的時間過後,楊岸飛和賀文淵,路兮琳和紀遠,一前一後的到了賀家門口。


    紀遠的車停在後麵,加上醉酒的賀文淵分去了他大半的注意力,所以他並沒有注意到後麵的紀遠和路兮琳。


    “岸飛?”


    下車後的路兮琳借著路燈看到剛打開副駕門的楊岸飛,不由疑喚一聲。之所以不敢確定,是因為這個時間,楊岸飛怎麽會在這裏?


    “太太?”楊岸飛聽到聲音,再看到來人時,同樣疑惑,“你怎麽在這裏?”


    “這話該我問你吧?”路兮琳看了他一眼,“這麽晚了你怎麽在這裏的?”


    “文淵喝醉了,我送他回來!”楊岸飛一邊說,一邊探頭到副駕室裏,隨後費了不少勁才把快跟一攤爛泥一般的賀文淵給弄出來。


    賀文淵已經完全沒有自主意識,軟軟的趴在楊岸飛的身上,要不是楊岸飛人高馬大勁夠,他還真扛不住同樣人高馬上的賀文淵。


    “他怎麽了,怎麽醉成這樣?”路兮琳見狀,不由急問。


    楊岸飛看看她,正要說話,卻不由瞥見路兮琳的身後,紀遠正朝著他們走來。


    “芳婷,怎麽了?”


    在路兮琳的身後站定,紀遠關問。


    “紀總,你還沒走啊?”聽到聲音,路兮琳下意識的回了頭,隨口問了一句,說完又回答他:“沒什麽,隻是文淵喝醉了。”


    “需要幫忙嗎?”紀遠又問。


    隻是還等路兮琳來得及回答,楊岸飛已經半扛半攙的帶著賀文淵走向大門,路兮琳見狀,隻好連說了兩聲“不用了”便奔向賀文淵的另一側,拉過他的胳膊搭到自己的肩膀上,幫著楊岸飛一起帶他進了屋。


    好不容易把賀文淵弄到房間裏躺下,路兮琳和楊岸飛竟已累得細汗密布。


    “岸飛,晚上是有什麽應酬嗎?他怎麽會喝這麽多酒的?”路兮琳送楊岸飛出門,途中不由問他。


    賀文淵酒量不好,除了不能推掉的應酬之外,她很難想象他會沒事把自己醉成這樣。


    “嗯……隻是幾個好朋友……”楊岸飛想說這都是為了你,但想想,又覺得不太合適,有些事情與其他來說,倒不如讓他們兩人自己解決。


    路兮琳雖然不怎麽相信他的話,不過既然他這麽說,所以她也沒再多問。


    隻是送到門外後,楊岸飛準備上車前,想了想,忽然轉身喚住路兮琳。


    “太太。”


    “怎麽了?”


    “文淵心情不太好,你……多關心關心他……”


    回到房間裏,濃烈的酒氣充斥著整個空間,路兮琳忍不住皺了皺眉,她才突然發現,原來在房間裏聞到酒氣這麽難受。


    忽的想到自己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被賀文淵趕到客房的那晚,也忽的理解了他當時的舉動。


    而想著想著,她竟是不經意間唇角上揚,眉眼含笑。


    擰了毛巾出來,她像照顧小孩一般,細心地為他擦臉。他的臉沒有醉到通紅,但手指觸及時,路兮琳還是分明的感覺到了因為酒勁而散發出來的熱量。


    為了讓他睡得更舒適一些,路兮琳隨後又給他擦了身體,隻是在給他換衣物的時候,她稍微的有那麽些心猿意馬,尤其是看到他結實的胸膛隨著他的呼吸起伏的時候,她感覺自己的心跳也因此而加速了。


    心“砰砰”的跳的,腦子裏麵竟是沒來由地湧出第一次與他赤身裸體相對時的畫麵。


    一片溫熱漫過臉頰,讓她麵紅耳赤,隻是很快,心念一轉,畫麵又忽然的變成昨天晚上的情景,這讓路兮琳驀的一怔,頓時清醒過來。


    她用力的甩著腦袋,將那些不安份的念頭一一從心裏從腦子裏麵剔除。


    懊惱的起身進了衛生間,用冷水拍打了幾下自己的臉,才換了毛巾出來。


    好不容易努力的控製住那些不安份的因子幫他收拾完後,她這才有時間忙自己的事。


    洗完澡回到房間裏,路兮琳並沒有馬上上床,她小心的在床沿處坐下,盡管賀文淵一副不醒人事的模樣,但她依舊把動作放得很輕,像是生怕吵到他一般。


    她靜靜的看著一動不動的賀文淵,他的眉頭微微的皺在一起,路兮琳看了他好一會兒,竟是有些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將指肚輕輕的東在他的眉心處,輕柔而緩慢的撫著那淺淺的褶皺。


    他在做夢嗎?為什麽在醉夢中還會皺著眉頭,又做了什麽樣的夢呢?


    楊岸飛說他喝醉是和朋友一起的關係,又說他心情不好,可是他為什麽心情不好?難道是因為昨天的事?


    想著楊岸飛的話,路兮琳幾乎是第一時間想到昨天的事情,隻是想了想,卻是自嘲的笑了起來。


    他醉酒,或者心情不好,都可以有太多的原因,但自己,卻是最微不足道的那一個,所以她並不覺得自己有讓他變成現在這樣的能耐。


    即便真的有自己的因素,或許,也不過是像他所說,她現在頂著“賀太太”的頭銜,所以他無法接受所發生的事情罷了。


    那是一種男人對尊嚴的本能的反應與捍衛,與感情無關。


    收回手,路兮琳拿了筆記本來到陽台上,玻璃門沒關,她試著讓房間裏的空氣流通起來,以驅散那濃重的酒氣。


    正在網上胡亂的閑逛著,忽然聽得房間裏鈴聲大作,她本能的起身進去,才忽的反應過來,那鈴聲不是自己的手機,而給賀文淵來電的也不是別人,正是安寧。


    路兮琳拿起手機看了看,很多次,她差一點就劃開了接聽的圖標,但她終究還是沒有那麽做。


    她把手機放回到櫃麵上,轉身回到陽台。


    音樂重複響了好幾次,路兮琳都假裝沒有聽見,直到鈴聲停止過後,又聽到另外的異樣聲傳來,她才再次將注意力放回到房間裏。


    而這一次,她剛穿過玻璃門,便被眼前的畫麵驚得一怔,傻在原地。


    賀文淵側身躺在床上,身體微躬,腦袋耷了一半在外麵,而床沿外,一灘汙物正赫然於地板上,正散發出陣陣的酸味。


    路兮琳臉一苦,皺著眉頭伸手拍了一下腦門,顯得無奈而又鬱悶。


    可是再煩再惱,最後她還是不得不出門找了東西快速的將房間清理幹淨。


    賀文淵之後又嘔了好幾次,但是好在都隻是幹嘔,並沒有再吐出穢物來。


    隻是這一連的折騰,可把路兮琳給累得夠嗆,她坐在沙發上,撐著額頭看了一眼賀文淵,心裏怨惱不已。


    而未免賀文淵再出現什麽狀況,路兮琳甚至不敢上床睡覺,於是就這樣守著他。


    “兮琳……兮琳……”賀文淵蹙著眉,含糊不清的囈語出聲。


    聽到聲音,路兮琳連忙從沙發上起身奔到床前,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小聲的試著喚他:“文淵?文淵?你醒了?”


    賀文淵沒有睜眼,也沒有作出太多反應,隻是一邊收眉心,一邊左右動了動腦袋,依舊發出並不清楚的囈語聲。


    “……琳……為什麽……不要走……”


    這一次,那個“兮”字,被一陣“嗯”的聲音含混而過,而後麵的話則變得相對清晰。


    自然的,路兮琳也聽到了那個“琳”字,盡管有前後鼻韻的差別,可是從醉酒的賀文淵嘴裏說出來,卻並不準確,所以路兮琳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就想到了“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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