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擔不擔心自己,路兮琳不知道,這麽說不過是禮節性的用語而已,反正她隻是不想再讓他沒事就給自己電話,省得看到未接來電就心煩。


    她不接電話,賀文淵已經心裏不快了,再看她發來的短信,心裏更是惱火。於是又一個電話打了過去,但毫無意外,路兮琳仍然沒有接聽,而且他更加不知道的是,路兮琳不是不接,甚至連看都沒看見。


    一連打了幾次,都是一樣的結果,賀文淵皺著眉頭把手機往床上一扔,表達著他心中的怒慨。一直到過了好一會兒,他的心情才稍微的平靜下來。


    算了,雖然沒接電話,但至少她有回信,知道她不是負氣離家出走,盡管也不確定她是不是真的像她說的那樣“有事”,又是什麽事需要這麽早就一聲不吭的出門,可是不管怎樣,總比連個回音都沒得好。


    這麽想著,賀文淵才覺得心裏好受了那麽一點。


    而他剛準備出門去書房,便聽到房門被人敲響,開門一看,原來是安寧。


    “有事嗎?”他盡量的斂去最後一絲方才的情緒,淡聲問她。


    安寧微微笑著,目光迎上他的雙眸,小聲反問:“文淵哥,你還好吧?”


    “我為什麽不好?”


    “沒有啦……隻是看你前麵上樓的時候臉色不太好!”


    何止是上樓的時候,其實從他看到路兮琳不在,他的臉色就一直沒怎麽好過,隻是前麵礙於人多,安寧不好問他。


    “我沒事,好了我有事要去忙了,你自己玩去吧,無聊的話可以找岸飛來陪你,要出門也可以找他!”說完,賀文淵便關了門繞過她去了書房,任由安寧在後麵喚他,他也沒有回頭。


    眼看他進了書房又關上房門,安寧皺著眉頭跺了下腳,嘴裏不悅的嘀咕:“什麽嘛,不就是那個女人早上沒出現而已,用得著這副樣子嗎?沒那個女人難不成還不活了?”


    安寧畢竟是女人,她當然一點都不懷疑賀文淵臉色難看的原因,除了因為路兮琳還能因為什麽?


    而剛剛嘀咕完,正準備轉身回房,卻不料鄧琪忽然從樓梯處過來,看到安寧站在賀文淵門口,不由臉色一怔,接著笑著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喚她:“寧寧!”


    聽到聲音,安寧隨即轉身過來。


    “阿姨!”見是鄧琪,她連忙回應。


    “在這兒幹什麽呢?”鄧琪當然知道她是來找賀文淵的,但她還是故作不知的問她。


    “啊……沒、沒什麽!”


    雖然安寧喜歡賀文淵的事,在賀家早已不是什麽秘密,不過出於女孩子本能的矜持,安寧還是不好意思實話實說,於是訕訕的應道。


    “瞧你,來找文淵的吧?”鄧琪笑了笑,這次問得很是直接,安寧咬咬唇,選擇了默認,同時,眸光也跟著黯了下來。


    鄧琪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看出她臉色不太好看,這再見她的反應,不由又道:“怎麽了?他不在?”


    安寧搖搖頭,說:“他很忙。”


    “所以沒理你?”


    安寧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嗬……”鄧琪輕嗬,笑著說:“我當是什麽事兒呢,好了傻丫頭,這男人自然有他的事,別不開心了。正好,阿姨一個人閑著無聊,要不陪阿姨坐坐?”


    “好!”鄧琪剛說完,安寧連想也沒想便一口答應。


    鄧琪房間的陽台上,兩人麵麵對麵坐著。


    今天的天氣說不上有多好,卻也不差,淡淡的陽光穿破雲層綻開,感覺不到它的溫度,卻在天空中綻放成美麗的景色。


    偶有微風吹來,讓人很有一種愜意感。


    鄧琪特地到樓下親自泡了一壺玫瑰蜜茶,兩人一邊喝,一邊閑聊。


    安寧回來後,除了賀文淵,她還沒這樣坐下來跟其她人好好的聊天,所以這會兒,兩人之間竟是有說不完的話。


    在這個家裏,鄧琪的確是好人緣的典範,盡管明知道謝嬌容和賀文淵跟她和賀文策之間有矛盾,互不喜歡,但安寧還是和她份外親近。


    因為比起謝嬌容這麽多年來一直對自己不冷不熱的態度,鄧琪算是除了賀文淵之外,第二個關心她的人。


    一開始,兩人聊的話題無非是一些關於安寧在國外的學習和生活,聊到趣事的時候,兩人竟是都有些不顧形象的大笑。


    安寧喜歡鄧琪,多多少少還是有些這樣的原因,她可以和她坐在一起聊天,可以像個孩子一樣和自己開懷大笑,而不是像謝嬌容一樣,永遠都冷著一張臉,即便自己努力討好她的時候,依舊感覺不到她的半點情感波動。


    “在國外其實各方麵都還好,就是想家!”安寧輕歎。


    鄧琪笑笑,故意道:“我看想家是一方麵,想文淵才是主要原因吧?!”


    “阿姨,你……說得太直白了!”安寧害羞的說。


    “看你,在我麵前還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再說你喜歡文淵這事兒,這個家裏還有誰不知道?”


    “可是文淵哥已經結婚了!”安寧語氣變得低落,而一想到賀文淵已經結婚娶了路兮琳,她的心就會生生的發疼,同時湧出的,還有那團讓人無法忽略的怒火。


    鄧琪看她垂著睫眸,一臉的失落與憂傷,不由眸光一深,唇角一揚,意味深長的說:“這年頭,離婚就跟結婚一樣,說結就結,卻也是說離就離的事。你的文淵哥啊,跟葉芳婷能不能長久,誰能保證,又有誰能說得清呢?”


    安寧聽了,抬眼看她。


    “那他們感情好嗎?”她問鄧琪。


    鄧琪勾勾唇角,笑意有些意味深長。


    “感情再好又怎樣,這年頭,最不可靠的就是感情,要不然哪裏還有那麽多離婚的夫妻。”


    “那有的不是性格不合什麽的麽。”安寧說。


    “你還真信這些理由?”鄧琪問,安寧眨了眨眼,一臉不解,於是鄧琪又道:“傻丫頭,什麽性格不合,那些不過都是為了給離婚找個可以在人前說的冠冕堂皇的理由罷了,說到底呀,還不是隻有四個字。”


    說著,鄧琪故意停頓了一下,安寧隨即追問:“哪四個字?”


    “感情破裂!”鄧琪看了她一眼,語氣認真的說。


    安寧對她的話似懂非懂,鄧琪見狀,又繼續說道:“再好的東西,也會有它的缺點,而它們的缺點也就是它們的弱點,所以再好的感情,也有它脆弱的地方!”


    不知怎的,聽完她的話後,安寧忽然之間沒來由的想起她上次對自己說的那句“是你的終究是你的”,再聯係到她剛才的話,安寧始終覺得她的話裏似乎還有些別的意思,於是問她:“阿姨,你是不是想說什麽?”


    鄧琪笑笑,她並不想把話說得太直白,那太容易留下話柄,而暗示則不同,一人一種理解,誰怎麽想,那就不在她能管的範圍了。


    “我隻是隨口打個比方,就像網上那些人說的什麽隻要鋤頭揮得好,哪有牆角挖不倒,還有什麽沒有拆不散的夫妻,隻有不努力的小三……哎喲,這種話網上實在太多了。乍一看吧,好像覺得這些人真沒道德,但靜下來細細一想,這事實上不就是這個理兒麽?再說了,這年頭兩個人結婚,無關愛情的多了去了,誰知道他們是不是真心相愛,所以啊,隻要是自己喜歡的,就應該全力以赴一次,這樣才不負自己的那片心意!”


    鄧琪一番話說完,安寧本就皺起的眉頭,變得更加深了幾分。


    而不等她接話,鄧琪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接了電話說了不過幾句,鄧琪便掛了電話,然後笑著對安寧說:“寧寧,真不好意思,幾個老姐妹約了打牌,阿姨得出去了。”


    “啊……沒關係。”安寧斂了思緒,連忙搖頭,“阿姨你有事兒就先去忙吧,我把東西收拾一下。”說著,她就要收拾茶壺的茶杯。


    “這些事兒讓莫嫂來做就是了!”


    鄧琪製止她,安寧卻隻是笑了笑,說:“隻是隨手的事,不用那麽麻煩莫嫂了!”


    見狀,鄧琪也不再堅持,隻是笑著說了一句:“真是個好孩子!”


    鄧琪走後,安寧收拾好東西從她的房間裏出來,回自己房間的時候,剛到門口,視線卻不由的瞟向賀文淵的書房大門。


    鄧琪的話如同鬼魅一般在她的耳邊響起。


    離婚就跟結婚一樣,說結就結,說離就離,他們感情能不能長久,誰都不知道……


    再好的感情,也有脆弱的地方……


    隻要鋤頭揮得好,哪有牆角挖不倒……沒有拆不散的夫妻,隻有不努力的小三……


    沒有拆不散的夫妻,隻有不努力的小三……


    安寧重複了一遍這句話,數秒後,忽的心上一驚。


    拆不散……不努力……


    安寧皺起眉頭,心裏對鄧琪的話瞬間明了。於是緊接著,一絲淺笑染上嘴角,瞳眸中劃過一道希冀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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