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路兮琳這麽一連的質問,賀文淵不由皺了眉。


    並非他不高興,而是這些問題對他說,他竟是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的確疼愛安寧沒錯,但他沒有想過要一輩子這樣護著她,也許等到有一天,她找到屬對於自己幸福的那個人的時候,他便放手將她托付於那個人,或者說是楊岸飛,總之不管是誰,他在等的,隻是那一天而已。


    “兮琳,我沒有這麽想。”


    萬般思緒,匯成這一句,路兮琳卻是依舊冷聲應他:“不管你是怎麽想的,她現在影響到我,影響到我們已經是不爭的事實!”


    “兮琳,你知道她……我對她……那是我欠她的……”


    這是賀文淵唯一能夠解釋自己對安寧的行為的理由,而事實上這也的確是最主要的。


    “賀文淵,除了這個理由,還能有點新鮮的東西嗎?就算你不膩,我都聽膩了。”


    “可我隻有這一個理由!”


    “是,反正這個理由在誰聽來都是理所當然的。你爸欠安寧他爸的,父債子償,於是變成你欠安寧的,所以你就必須得寵她疼她,甚至是沒有原則的護她。即便是我,對你來說也無法跟她相提並論是不是?


    當然了,我也知道我沒那個資格,我算什麽啊?我不過隻是一個冒牌貨罷了,有什麽資格讓你對我不同於安寧?她可是名正言順的賀家小姐,嗬嗬……賀文淵,既然這樣,我們還勉強在一起做什麽?反正照現在的狀況下去,到了兩年過後也依然會走上離婚的道路。我也不會認為那個時候你媽媽會喜歡我。


    賀文淵,我不想再像現在這樣繼續下去,而有安寧在,我也不可能做到和你好好的。因為她一直梗在我這裏”說著,路兮琳指了指自己心髒的地方,“她在這裏,就像一根刺一樣,我每次想要拔掉的時候,你就會把她刺得更深,你知道嗎,我這裏真的很痛!我不是聖母,我隻是個普通女人,我做不到你想象中的那麽大度,與其像現在這樣痛苦,倒不如離婚吧,這樣你們好我也好,就算仍然會痛,但也隻是一段時間而已,不至於像現在這樣,所有的痛苦都變成了無止盡,不知道那痛什麽時候會停,也不知道下一刻還會有怎樣的痛再次襲來!”


    路兮琳控訴的話,讓賀文淵怔在原地,而“離婚”兩個字更像是一顆炸彈在他的腦子裏麵炸開,震得他的大腦裏麵隻有一陣轟鳴,好一會兒,他才回神過來。


    “‘離婚’對你來說,真的像吃飯喝水一樣那麽隨便嗎?隨隨便便就可以提出來。”


    他都不記得這是她第幾次主動提出離婚了。


    “吃飯喝水是因為饑渴,並不是隨便吃隨便喝的,既然如此,我又怎麽會是隨隨便便就提出來的?”


    “那你為什麽不願意和我共同麵對,一起解決現在的問題,卻隻想著用離婚來逃避?”


    路兮琳笑著搖了搖頭,萬般傷感的說:“共同麵對,一起解決?我麵對了你對她無原則的寵愛無度的現實,可是你要我怎麽解決?那是你跟她的事,我能做什麽?”


    “所以你從頭到尾還是不相信我?”


    “我不相信你?”路兮琳不由唇角揚笑,反問他,“到底是誰不相信誰?她說是我用開水潑了她,你就相信是我潑的,我說我沒有,你就選擇沉默,還有,如果我告訴你她喝醉的那天晚上隻是裝醉,你會相信我嗎?她做的那些事都是故意的,你會相信我嗎?她甚至故意把推到家具的棱角上讓我被撞傷,你又會相信我嗎?”


    路兮琳連番質問,賀文淵臉上一驚,伸手握住她的雙肩忙問:“你說什麽?你被撞傷了?撞到哪裏了,要不要緊?”


    說著,他還用目光上下打量她的身體,好像這樣就可以看到她受傷的地方一樣。


    明明眼中帶著關切的急色,路兮琳卻視而不見,一邊撥拉他的手,一邊冷嘲:“夠了,別再假惺惺了,反正不管我怎麽樣,對你來說都無所謂,你隻要看到她好好的不就行了?”


    “兮琳,別這樣。”


    “那你想要我怎麽樣?”路兮琳反問,接著,不等賀文淵接話,她便又繼續說道:“賀文淵,有些事本來我是不想再提的,但既然話都說到了現在的份上,我也不想再沉默,因為我不是忍者神龜。”


    “你想說什麽?”


    “我要你知道安寧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她怎麽了?”


    “嗬……”路兮琳冷嗬一聲,“我知道,在你心裏,她一定美貌與優雅並重,即便是任性嬌縱小孩子氣,在你看來,都是無人能比的優點。可是事實上呢?你知道她那天來找我是為什麽嗎?”


    “為什麽?”賀文淵蹙眉問。


    路兮琳看著他,語帶輕嘲,說:“她問我什麽時候離開你,說你不愛我,又說喝酒那天晚上,你一直跟他在一起,還說醉酒其實是她故意的,因為想和你繼續酒後的事,隻是無意中我出現了,所以她將錯就錯,把原本是要對你做的事轉而表現到我身上,還說我能和你做的,她也能和你做,你能對我做的,也能對她做。”


    “所以你就相信了?”


    “我相信不相信有那麽重要嗎?重要的是你相不相信我說的這些話?”


    “我相信你!”


    “那她是假意醉酒,你信不信?”


    “信!”賀文淵幾乎是不假思索。


    路兮琳笑了一下,說:“你信,那就是你知道她是假醉?那你還相信她?還是說你本來就在等著後麵發生的事?”


    賀文淵聽罷,多少有些無奈。


    說“信”無非是指對路兮琳的話,因為他並沒有想過安寧是真醉還是假醉這種問題。


    而聽到路兮琳的話,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向她解釋,於是他吐了口氣,接過她的話,說:“兮琳,我不管你怎麽理解她說的話,但有些事我必須跟你解釋!”


    路兮琳沒說話,賀文淵便又繼續:“首先,那天我真的沒有跟她在一起,隻是臨時接到她朋友的電話,才趕過去的,其次,她是真醉還是假醉,我也真的不知道,剛才說‘信’,是指我相信你說的話,而不是她是否醉酒的問題。至於她跟你說的什麽酒後的事情,我可以向你保證,就算那天你沒有出現,我也不會和她發生任何關係。難道你到現在還不了解我嗎?還是在你心裏,我一直就是這樣一個人?再說,這麽多年了,她對我的感情也不是一天兩天,我跟她真的要發生什麽,早就發生了,又何必等到現在?現在我已經有了你,也許我暫時無法做到對她不聞不問,但這不代表我不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她當然不相信賀文淵會是那種人,可是說到這件事,她真的很生氣,所以腦子裏也忍不住的胡思亂想。


    但聽到賀文淵的這番話,不得不說,她的心裏的確有那麽一絲鬆軟。


    沒有什麽比一個男人一臉嚴肅語氣認真地耐心向自己解釋更讓人感到信賴的事情了。


    盡管她對他失望過,卻依舊無法忽略自己內心深處的真實反應。


    “那你相信是我故意燙她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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