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重回父親去世的當天,杜若含淚的回想,父親的音容笑貌再次變得清晰,那日對她說的每一句話不斷在耳邊回響。


    “你們是爸爸的驕傲,爸爸今生有你們真的感到很幸福,在爸爸眼裏,你們是最優秀的。”


    她淚水決堤而下,滴滴熱淚打濕了傅亦琛的肩膀,也灼疼了他的心,大手輕輕拍著她的背。


    “在爸爸眼裏,你們永遠都是孩子。”


    “記住爸爸的話,流淚沒有什麽可丟臉的,最主要是哭過發泄過後,要學會堅強,堅強的麵對未來人生的每一個困難,這就是成長。成長是痛苦的,希望你們都可以涅重生。”


    “答應我,你們一定要幸福,要快樂。”


    這些話……原來是父親的遺言。


    杜若回想起當時在他說這些話之前,她有出言說讓他手術過後再說,可是當時他卻說:“不,有些話,我想現在說。”


    起初她隻是單純的覺得父親隻是想說而已,現在看來那不過是父親覺得沒有機會再說。


    “爸……”她失聲呼喊,聲音淒婉惹人心疼,這裏麵有思念,有愧疚,有濃濃消散不掉的親情。


    待她稍稍平靜一些,傅亦琛語速輕緩,沉聲道:“你再想想,我和你父親談話出來後對你說了什麽。”


    杜若記得當時和哥哥杜威把暈倒的母親送回病房休息,回來後就看到他從父親的病房走出來。


    那時隻顧擔心父親是否同意做手術,緊接著問是否同意,他說是,然後說了一句:“杜若,多和你爸爸說幾句話。”


    哭紅的雙眼倏地睜大,原來是這樣。


    “你那個時候就已經知道了,是嗎?”她的聲音很低,淚眼潸潸,伏在他的肩膀哭的傷心。


    “嗯。”他悶悶的應聲。


    “傅亦琛,你當時為什麽不告訴我?如果告訴我,經過我和哥哥的勸說,也許爸爸就不會自殺。他那麽愛我們,舍不得我們,也許就不會死。”杜若由開始的厲聲質問語氣漸淡,最終變成了喃喃自語。


    開始的那句是她曾經的想法,而後麵的話不過是她美好的願望,永遠不會實現的願望。


    輕輕捧起她的臉,傅亦琛平靜的道出自己心中所想:“杜若,我當時能做的,隻有尊重你爸爸的選擇。我相信,這樣的決定他一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你們隻覺得是他狠心丟下了你們,可是有沒有想過他究竟承受了多少?”


    “人活下去不單單需要勇氣和理由,還要有希望。也許,你現在還是不同意我的觀點,可是我仍舊認為,與其痛苦的活著,倒不如安然離開。我這裏有那天和你爸爸談話的錄音,你聽一下。”他拿出手機點開錄音遞給杜若。


    顫抖著接過手機,父親熟悉親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流淚傾聽。


    在她靜聽的時候,傅亦琛的思緒倒轉回當天。


    “傅總,你年輕有為,真的很像當年創立杜氏的我。”坐在病床上的杜國強帶著幾分驕傲,麵帶微笑,似乎響起當年的意氣風發。


    從剛進門開始他就一直喚的是有些生分的稱呼,傅亦琛低沉的說道:“您可以叫我亦琛。”拋掉所有,麵前的人不過是他的嶽父,一個父親的存在。


    杜國強笑的一臉滿足:“好,就叫亦琛。”這是他一直向往的親近,沒想到在臨離開這世界的時候能得償所願。


    “亦琛啊,首先我要跟你說聲對不起。”他歉意的微微頷首,“其實,我早就知道杜氏已經是強弩之末,可是卻仍舊把你拉進來,害你損失了三個億。”


    俗話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他直麵私心,誠意滿滿。


    “嶽父,你說錯了。”傅亦琛溫聲糾正,杜國強詫異的看著他,勾唇淡笑,他繼續說道:“並不是你把我拉進來,而是我主動走進來的。”


    沒有說話,杜國強默默聽他說。


    “其實我早就知道杜氏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之所以注資,是因為杜若。三個億,讓我愛的女人回到身邊,我覺得很值。”


    “你……喜歡我女兒?”太過驚訝,杜國強的聲音帶著不可思議的抖音。


    傅亦琛出言糾正:“嶽父,不是喜歡,是愛。”


    “既然你喜歡囡囡,那為什麽三天回門的時候不陪她回家?為什麽你的花邊新聞在你們結婚後仍舊不斷?又為什麽親手把杜氏推向地獄?”杜國強態度陡變憤怒,曆經滄桑帶著皺紋的臉上怒意頓現。


    “開始的時候我覺得她隻是玩弄我的感情,心裏有氣。我是開娛樂公司的,那些新聞不過是推新人的一種手段。至於最後一個問題,不管您信不信,我隻能說那件事不是我做的。”傅亦琛平靜的解釋他每一個問題,語氣堅定果決,不含一絲謊言。


    聽了他的話,杜國強沉思片刻後暢然大笑,繼而又沉沉歎息:“其實也不能全然怪罪告發之人,畢竟如果從來沒做過,也便不會成為別人手中的把柄,你說是吧?”


    “亦琛啊,既然你喜歡囡囡,可不可以答應我,無論今後發生什麽事情都不會離開她?”他問的很小心,似乎是在擔心對方不答應,雙眼含著期待。


    “我答應你。”即便他不說,傅亦琛也會這樣做,之所以回答,隻因這是遺願。


    杜國強笑著點頭,長長舒了口氣後感歎道:“那我就放心了。”這樣他走的也安心,這樣想著,稍作停頓,又說道:“希望你今後好好待囡囡,她是真的很喜歡你。”


    “您說什麽?”聽到最後一句話,他猛然抬起頭,沉靜如潭的眸子閃動一絲慌亂,一抹欣喜,還有更多的不敢相信。


    輕笑一聲,杜國強說道:“這個傻丫頭,看來她還沒有說,其實早在三年前她就喜歡你,一直喜歡。我這也是聽他們哥倆聊天才知道的,現在看來,原來你們是兩個相愛的人。”


    此時,傅亦琛還是第一次從他人口中得知杜若喜歡他的事情,複雜的情緒難以言表。


    “亦琛啊,以後囡囡就拜托你了。”眼底劃過一抹哀傷,杜國強溫聲繼續說:“囡囡這孩子其實個性很強,脾氣急躁,生氣的時候像是個炸毛的小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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