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玉與宋毅私會完,一顆心還在亂跳,一雙剪水秋眸熠熠發光,甜蜜中帶著微微的苦澀。她一頭紮進自己的閨房,生怕給人看見,隻是剛一進房門,便看見妍玉正坐在她房中,嫩白的小手中捏著一塊手帕細細把玩,聲音清脆如出穀黃鸝悅耳動聽,落在婷玉耳中卻恍如平地驚雷:“回來了?”


    “你嚇死我了,姐姐,真是的。大白天的,嚇人做什麽!”婷玉強自鎮定,拍拍胸口抱怨道。


    “嗬,大白天的你怕什麽?你還知道害怕!”


    “…怎麽了?”婷玉見她口氣不善也有些賭氣。


    “沒怎麽,姐姐還不能看看你麽。”她說話溫柔動聽,一點看不出端倪,越是這樣,越是恐怖。


    婷玉心裏咯噔一聲,心想不會是被發現了吧。妍玉最擅長的便是這種溫柔的質問,每每讓人膽戰心驚。


    “婷玉,你的事情姐姐不想插手。不過還是要問一句,你方才做什麽去了?”


    “去玉和樓看首飾了,已經跟父親說了。”婷玉有些底氣不足道。


    “是麽?執迷不悟!”妍玉起身,靠近婷玉的耳朵,呼出的熱氣噴在婷玉耳朵上,讓她心中也跟著癢癢的惴惴不安,“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麽?婷玉,你要知道,女孩子的聲譽是多麽重要,別把自己一生給毀了。”


    妍玉說這句話就便是說她已經知道了,婷玉尤自掙紮不肯受死,“……姐姐說什麽,我聽不懂。”婷玉強做鎮定。


    “唉,你從小便是這樣,不撞南牆不回頭。不過,宋毅確是良人。”一句話,戳穿了婷玉的麵具,她當場花容失色。


    “姐姐?!”


    “聘為妻,奔為妾。你放著正室不做,要去做妾嗎?”


    婷玉快哭了,“不會的,姐姐也說宋毅是良人,他會娶我的!”


    “他是想娶你,對他來說妻妾無所謂,對你卻不一樣。你是尚書府的小姐,怎能如此不明事理!”


    “姐姐…姐姐,怎麽辦?”婷玉被好生一番敲打早已沒了主意,抓著妍玉的袖子嗚嗚哭出來,落了水的狗兒一般。


    “事已至此,你便讓宋毅來下聘吧。宮中大選想來也不遠了,拖不得,隻是尚書府總要有人進宮。上官婷玉你記住了,是你承了我的情,總有一天會還的!這些天你老老實實的呆在家裏,不許再與他私會,爹爹那裏我來想辦法。”


    “姐姐…!”婷玉一會兒功夫心境跌宕起伏,這會兒終於落了地。若說幽州雪夜與妍玉和解,今日便是真覺得姐姐是真真待她好。一心一意跟在妍玉身後,養熟了的小狗一樣。


    妍玉也不知道她要宋毅做什麽,隻覺得可能用得上吧。她每一件事都下足了功夫,滴水不漏,盼的就是某天需要時不會無人可用而已。


    機關算盡,猶有遺漏,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事事神機妙算,所以隻能把能想到的全部都做了,棋子落在手中,終有用到的時候。


    宋毅幾日後收到一封信,內容便是交代各種緣由,心下對妍玉十分感激,看完便依信上所說,燒了信,準備求親去了。


    婷玉的親事算是定下來了,此間曲折卻道不完,當然,婷玉是肯定要受罰的,卻甘之如飴。二夫人做出有辱門楣的醜事,她向來沒什麽心眼兒,在家裏肯定是要吃虧的,幸得姐姐這般幫襯,讓她能有個好的歸宿。


    宋家是大戶,嫁過去想來不會吃苦,比嫁到皇宮跟無數女人爭寵還要好哩。


    上官硯聞宦海沉浮多年,一收到宋家遞上來的帖子便猜到怎麽回事,當即怒不可遏。京城不比幽州,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可能壞了一家子的名聲,妍玉和紫玉正是出閣的年紀,若是因為婷玉染上汙點,他就算死了也沒臉見正妻了。


    他那日不過是打趣婷玉,沒想到一語成讖,不由得窩了一肚子火。孟尋芳背著他偷人,生了個女兒小小年紀居然也敢同人私會,簡直是要他的命!


    婷玉被禁足了,上官硯聞回絕了宋家求親的帖子,家中上下風聲鶴唳,所有人走路都輕了幾分。


    不過,等宮中大選完了,上官硯聞必定會鬆口。宋家勢大,宋毅作為新科武狀元,足以做上官硯聞的東床快婿。


    妍玉沒親眼看到上官硯聞怎麽處理婷玉,想來是因為孩子大了,為了她們姐兒幾個的名聲著想,私下裏罵了一頓。她對自己的爹了解的很,也沒有追問,和紫玉一起貓在宅子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老實了好些天。


    這麽個當口,當朝二品將軍府突然給上官家送了帖子,說是太夫人想見見兩個許久未見的外孫女,請她們過去小住幾天。上官硯聞自然沒什麽意見,備了一應禮品,讓兩個女兒去韓府探親。


    妍玉和紫玉的進京以來還沒有去過將軍府,多少有點近鄉情更怯的意思。當年她們隨父親倉促離京,母親魂斷他鄉,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心情重回故地。


    天氣轉暖,紫玉的身子也比之前好了許多,妍玉還是有些不放心,備了各種紫玉常吃的藥,就怕妹妹有一丁點兒損失。


    次日,二人坐馬車出門了,因為韓府和尚書府跑有一段距離,妍玉怕紫玉受不了顛簸,在馬車裏鋪了很厚的毯子,姐妹二人坐在毯子上閑聊,不多時便到了韓府。


    韓府在整個衡陽國都稱得上是豪門大戶,單單是那富麗堂皇的宅邸就占了整整一條街。外公韓祿乃是一品振國將軍,衡陽的守護神,如今已經年近七十,依舊常年駐守西北大漠。門口的兩尊巨型石獅子就是高祖當年賜的,無上榮耀,潑天富貴,說的就是韓家。


    妍玉少時經常在韓府玩,一到了地方渾身長滿了虱子樣的難受,直接從馬車上跳下來了。


    紫玉在小廝的攙扶下走出馬車,妍玉拉住她的手,百感交集。十年重歸,然早已物是人非。娘親,這是你曾經生活的地方,希望我也能夠在這裏獲得助力吧。


    猛然間又想到那甩也甩不掉總是突然出現留字條的梅棠也是在這個地方粘上自己的,妍玉就涼了下來。那個時候會出現在韓府的孩子,按理來說應該是某位世家的小公子,但是梅棠總是帶著麵具做一些不合身份的事情,萬一某天晚上把她給擄走了,她和紫玉就都完了。


    妍玉不想坐以待斃,她要把那個梅棠抓出來!捏住他的小辮子,就算捏不死,也得讓他收斂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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