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玉二人下了馬車,她們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一處荒僻山腳,再往上隻能靠兩條腿走上去了。一旁的侍衛道:“這神醫脾氣古怪,來看病的人隻能走上去,若是坐轎子上去他就不給瞧了。”


    妍玉聽後掩住嘴,笑道:“那病入膏肓的基本上都比較虛弱,真走上去的怕都沒什麽病吧,這神醫倒是會討巧兒。”


    侍衛道:“小姐,這神醫是真有本事的,萬不可開他的玩笑。聽說去年有個老夫人得了怪病,藥石罔顧,眼看就要不行了,這神醫一劑藥就把人治好了呢。”


    妍玉和紫玉對視一眼:“這麽神奇?”


    見侍衛信誓旦旦的點頭,妍玉也對這個神醫開始好奇起來。


    烈日當空,二人越走越熱,春嬌春寒給她們打著傘,紫玉還好些,妍玉一張臉熱的通紅。山路崎嶇,走了半個時辰還沒到地方。


    妍玉拿手帕擦擦頭上的汗,向路邊一位呼哧呼哧砍柴的老農打探:“大伯,請問您老知道這山上的神醫在哪家嗎?”


    老農已是花甲之年,胡子頭發花白,呆呆看了妍玉一會兒,道:“啊?”


    妍玉無奈,道:“大伯——!這山上的神醫是哪家啊?”


    老農這才聽清了,摸摸自己花白的胡子,道:“哪有什麽神醫,回去吧!”


    妍玉道:“大伯!我們姐妹走了大半個時辰才走上來,實在不易無功而返。”她用足了氣力,老農卻又自顧自的砍起木頭來。


    見著老頭擺明了不想幫忙,春嬌春寒便想拉著小姐繼續往前走。妍玉卻示意身後的侍衛:“這老人家老邁,你們幫他把這棵樹砍倒吧。”


    侍衛不明所以,但得了主子的命令還是上前幫老人砍樹。老農脾氣古怪,推開侍衛道:“這位小姐,你要是想幫老夫就自己幫,不要支使其他人。”


    春寒聽老頭這般不知趣,瞬間瞪大了眼睛:“這老頭兒怎麽這般不知好歹!小姐,我們走吧。”


    妍玉抬手製止她:“春寒,不得無禮。老先生既然想我們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幫忙,我們幫就是了。”


    妍玉拿過老人的斧頭,賣力劈柴,紫玉身子單薄,便幫姐姐打下手,撿些枯枝。尚書府的府兵見著鄉野老兒這般欺負自家主子,額頭上的青筋都跳起來了。如此這般半晌,紫玉冰雪班德麵頰變得通紅。


    好不容易將一棵樹砍成細小的柴火,妍玉眼前陣陣發黑。老頭兒卻連謝謝都不說一句,自顧自的收拾東西要離開。


    春寒憤憤不平,拿出手帕給二人擦汗:“小姐,坐下來歇歇吧。”說著,就要找小凳子給二人坐下來休息。


    老頭嫌棄的看了二人一眼:“還不快跟上!”


    紫玉詫異的看一眼姐姐,妍玉淺笑,唇角的梨渦浮動:“謝過老先生。”


    如此這般,跟著老人行走了一炷香時間,眾人穿過竹林來到一間竹舍。明明已經入夏,竹林內卻叫人感到陣陣寒涼。


    妍玉和紫玉隨老人進了小院,老人自顧自將剛劈好的柴扔在院子裏。紫玉拉拉姐姐的衣袖,小聲道:“姐姐,這……”


    妍玉道:“想必這位老先生便是神醫了。”


    “什麽神醫不神醫,不過是一些別有用心之人的謠傳。”老人這會兒不裝聾了,說話中氣十足。


    妍玉道:“神不神小女子不知道,但老先生醫術了得是沒的跑了。”


    老頭不屑的冷哼一聲:“何以見得?”


    “實不相瞞,小女子老遠便聞到了先生身上的藥香,方才劈柴之時,先生越是出汗,藥香越是濃鬱。傳言開國之時,太祖皇帝身受重傷,當時為其醫治的郎中便是一位全身異香的能人。”


    老人撇撇嘴,有些慌了,小聲嘟囔道:“老夫明明帶了香囊遮掩,這小丫頭鼻子可真靈。”


    妍玉但笑不語,她何止鼻子靈敏,她是有千裏眼順風耳,衡陽上下大大小小的事情隻要她想知道,就沒有探聽不到的。她既然決定來求醫問藥自然會提前將大夫的八輩祖宗都打探清楚。


    老人忙活完了手裏的活計,一屁股坐在院子中央的石凳子上:“過來吧。”


    妍玉推推紫玉:“快坐下叫先生給你瞧瞧。”


    老頭兒卻說:“有病的是你,過來吧。”


    妍玉大惑不解,她從小皮實,可不像有病的樣子。不過神醫既然想瞧,便叫他瞧瞧也好。妍玉坐下來,伸出一隻纖纖素手。


    春嬌拿一張絲帕蓋在妍玉手腕上,老人伸出手,妍玉看到老人的手已經十分粗糲,隻有指尖的皮膚光滑柔軟。


    片刻,老人又道:“舌頭。”妍玉伸出舌頭。


    老人端詳片刻,道:“算你命大,若是再晚一年毒入肺腑,藥石無醫。”妍玉聞言麵上的血色頓時消散的幹淨。


    “這?小女子子自幼身體健康,並未有中毒之狀啊。”妍玉沒想到自己竟然在閻王殿門口徘徊了這麽久,無數猜想瞬間掠過心頭,卻什麽都抓不住。


    老人道:“你這是胎中帶毒,是你老娘吃了什麽毒物。下一個。”


    妍玉起身,紫玉坐到凳子上。老人又給紫玉診治一番。


    “這個還好,是吃了什麽劇毒之物以毒攻毒暫時壓製了吧。”


    紫玉道:“正是,小女子所用的藥中有西域的寒蟾子,乃是劇毒。”


    “這就對了,你們二人中的是同一種劇毒,此毒無色略帶清香,常人用了最多身子虛弱,若是重身之人誤事,所產下的孩兒便會虛弱而死!是何人這般狠毒,你們身上的藥量,擺明了是要致你們於死地。”


    妍玉道:“陳年舊事,況且家母已經仙逝,小女子也無從查起。現在隻能仰仗神醫給我們一條活路了。”


    “仙逝?令堂過世之時指甲根處怕是有淤青吧。”


    “這?”紫玉急切的看向妍玉,韓綠昇過世的時候她傷心過度昏迷不醒,但妍玉是一直守在旁邊的。


    妍玉神色未變:“小女子並未看的仔細。眼下還是請先生先為我們續命吧。”


    老頭兒古怪的看了妍玉一眼,隨即起身去寫藥方了。


    沒有人注意到,妍玉又在發狠的握拳,指甲刺入掌心的皮肉,痛的發顫。


    她,隻是盡力用平靜掩飾自己的憤怒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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