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轉自 輕之國度
圖源：真妹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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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賽斯王之國是藉由國王與豪族之間的協議，來決定國家的方針。
之所以采取這種形式，是因為羅賽斯王之國是以「羅賽斯氏族」這個豪族為中心，再加上「亞斯氏族」、「迪佩魯氏族」，以及其他中小型豪族所組成的聯邦國家。
國王的權力並非絕對，決定國家整體大方向時必須尋求其他豪族──尤其是「亞斯氏族」與「迪佩魯氏族」這兩大派係的同意。
然後，在「菲爾姆戰爭」結束後五天的這天，他們召開了豪族會議，討論關於舊菲爾姆王領地該如何處置。
「雷蒙多殿下，你打算把亞斯家的領地交給那種『來路不明的家夥』嗎？」
羅賽斯王之國裏擁有最大勢力的大豪族──迪佩魯氏族族長裏卡爾?迪佩魯高聲大喊。
亞爾姆斯將以入贅的方式進入亞斯家族，並支配舊菲爾姆王領地。而他對這個決定提出異議。畢竟這項決定意味著羅賽斯氏族與亞斯氏族的勢力將因此擴張，對於迪佩魯氏族而言可是一點都不值得高興。
「說什麽『來路不明的家夥』，還真失禮呢，那是我可愛的兒子耶。他在戰爭裏完美擊敗了菲爾姆王，跟某個躲在自己領地裏頭，隻顧著害怕發抖的膽小鬼可完全不一樣。」
雷蒙多對裏卡爾提出反駁。
另外，羅賽斯王並未參加這場會議。這個時候他還沒有清醒過來。
對雷蒙多來說，他想在羅賽斯王醒來之前讓一切底定。
「我說的是成為『養子』之前的身分。聽說他是個平民，而且還是個沒有父母的骯髒小鬼？」
「這點無須擔心，他可是葛裏芬之子哦。」
雷蒙多不以為意地回答。諸如此類的設定早就已經完成了。
「對我們來說，這就跟『來路不明』沒兩樣，應該有其他更適合的人選才對吧？」
「唔嗯，這真是難以理解啊。其他更適合的人選？難道你的意思是想把土地分給參與這場戰爭的所有將兵嗎？」
「怎麽可能……我是擔心他有沒有辦法經營領地，就是這一點而已……他並非豪族出身，這件事對他來說應該很困難吧？應該由身為下一任國王的……」
「這點請放心。巴爾特羅?龐培會擔任他的軍事輔佐，波羅斯?亞斯?佩魯姆則擔任內政輔佐。有他們兩人來輔佐，應該可以四平八穩地統治下去吧……至少會比某個領地的某人要好多了。」
裏卡爾?迪佩魯在領地經營這方麵相當失敗，還因為課重稅遭到人民怨恨。這在羅賽斯王之國是很有名的事情。
「參加了這場戰爭的是亞爾姆斯、巴爾特羅及波羅斯殿下這三位。由參與戰爭的人來決定這有什麽不對的？」
這句話讓迪佩魯氏族派的豪族們都把臉別開。
他們所有人都因為害怕菲爾姆王而沒有出兵。
「但是那塊領地需要防備多摩爾卡魯王的侵略，像那種……」
「比起害怕菲爾姆王而躲起來的家夥，雖然『來路不明』卻勇敢麵對敵軍的人還比較值得信賴吧。你不這麽覺得嗎？」
雷蒙多這麽說著，同時朝他瞪了過去。裏卡爾在這道視線的壓迫下不禁退縮。
此外，過去菲爾姆王攻打過來時，裏卡爾?迪佩魯曾經害怕到脫糞。從那次以來，他便打從心底對菲爾姆王充滿恐懼。而曾嚇到脫糞的這個事實則被禁止說出口……這在庶民之間也早已眾所皆知。
「那麽，差不多也該下定論了。讚成由亞爾姆斯?羅賽斯繼承領地的人！」
羅賽斯派豪族與亞斯派豪族們默默舉手，舉起的手已然超過半數。
「就這麽決定了吧。」
裏卡爾並未對雷蒙多的這句話提出異議。
「可惡……仗著自己是國王的弟弟就得意忘形……」
「沒事的，裏卡爾大人，您要冷靜。國王已經撐不過兩年了，如此一來，雷蒙多?羅賽斯也會跟著失勢，屆時王位就會名正言順地納入您手中。」
裏卡爾的心腹貝魯梅特這麽說著。
貝魯梅特現在六十歲。
他沒有娶妻生子，是個把人生都奉獻給迪佩魯家的男人。
因此裏卡爾也很重用他。
裏卡爾基本上隻選用親戚來作為家臣。盡管有一部分並非親戚，但他們全是貝魯梅特推薦的人選。
要言之，貝魯梅特之於裏卡爾，是有如智囊團般的存在。
「也是，尤莉亞公主的未婚夫絕對會是我嘛。」
裏卡爾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那具美麗又優雅的身姿，外加連王位都會納入自己手中。
這對裏卡爾而言實在是件很愉快的事。
「裏卡爾大人，輕忽大意可不是件好事情呀。」
貝爾梅特對裏卡爾提出忠告。
「你這是站在哪邊啊？」
裏卡爾一臉訝然地詢問自己的心腹。
「裏卡爾大人在豪族之中是擁有最大勢力的人物，下一任國王幾乎非您莫屬。那個臥病在床的國王無法阻止這件事，王弟雷蒙多也一樣。然而那個小鬼……如果那個男人今後獲得更多豪族的支持……」
「哼！那個小鬼的勝利不過是偶然吧？我也辦得到，所以這不可能發生的。那種連個像樣的後台都沒有的小鬼，根本不是我的對手。最差的狀況下，隻要攻打過去滅掉他就好。」
裏卡爾挺起胸膛說著。
「那是最後的手段！您經常會粗心大意，這點還請多多注意啊。您好歹也是即將成為國王的人物……」
貝魯梅特開始叨叨絮絮了起來。
裏卡爾將這位初老的心腹所講的話當成耳邊風，走出了羅賽斯王的宮殿。
「我是被妖精選上的男人，要成為國王的人是我。」
他如此低聲自言自語著。
※
這是亞爾姆斯與黛特菈的結婚典禮舉行三天後的事情。
有對兄弟正在宮殿裏頭爭執不休。
「快點讓尤莉亞大人跟亞爾姆斯結婚吧……你應該也很清楚才對，裏卡爾?迪佩魯沒有治理這個國家的能力。」
「但如此一來將無法避免內亂……亞斯、羅賽斯與迪佩魯之間可是會爆發全麵戰爭的哦……讓裏卡爾當上國王，待亞爾姆斯長大成人，這樣至少不會引發內亂。」
想避免內亂發生的羅賽斯王，以及即使發生內亂，也要讓亞爾姆斯坐上王位的雷蒙多，兩人的意見無論如何都是平行線。
「尤莉亞大人真可憐……難道你認為裏卡爾?迪佩魯會好好珍惜尤莉亞大人嗎？那個男人的癖好有多惡劣你應該很清楚才對。殺死妻子、招待親戚來群交，甚至讓妻子跟狗雜交……其他還有很多傳聞，你想聽聽看嗎？」
「…………」
羅賽斯王沉默不語。比起裏卡爾?迪佩魯這名男性……比起這個沒辦法當成一名人類信賴的人，他更想把女兒尤莉亞托付給初戀對象的亞爾姆斯──這是羅賽斯王的真心話。
但羅賽斯王是個能把私情從政治中排除的男人。
倘若讓裏卡爾?迪佩魯以外的人當上國王，必定會發生內亂。
一旦發生內亂，周邊各國想必會出手介入。
這樣能不能獲勝實在很難說。縱使勝利了，周遭諸國說不定也會趁亂攻打進來，進而使他們喪失領土。
「……那我出個條件。」
「條件是嗎？」
羅賽斯王點點頭。
「首先，亞爾姆斯必須打從心底想取得王位，也想迎娶尤莉亞
。同時，他要有即使引發內亂也肯肅清豪族、雙手沾滿鮮血也想獲得王位的欲望。隻要能展現出這樣的野心跟決心，我就把王位讓給亞爾姆斯……假使擁有野心，就算裏卡爾?迪佩魯登上王位，亞爾姆斯也會引發內亂。沒有野心也沒有欲望的人無法成為王者，漫無目標的經營會讓國家滅亡。」
羅賽斯王的這段話，讓雷蒙多點頭稱是。
「我明白了。我會這麽轉達給亞爾姆斯……可以也這樣告訴尤莉亞大人嗎？」
「……隨便你。」
羅賽斯王歎了口氣。
之後，雷蒙多立刻拜訪了尤莉亞的房間。
打從亞爾姆斯跟黛特菈結婚以來，尤莉亞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頭。
「尤莉亞大人，我要進去囉。」
「……請進。」
雷蒙多進到房間後，隨即看到了蹲在房間角落的尤莉亞。
他靜靜走到尤莉亞身旁。
「您是在哭泣嗎？」
「……人家才沒有在哭。」
雷蒙多擁抱住正在啜泣的尤莉亞。
「請讓我聽聽您的真心話。」
「……不要。我不想跟裏卡爾?迪佩魯結婚……我要亞爾姆斯。我不想生下裏卡爾?迪佩魯的孩子……好恐怖……」
「這樣啊……對了，如果我說您可以跟亞爾姆斯結婚呢？」
聞言，尤莉亞迅速抬起頭來。
她以哭得通紅的臉龐注視著雷蒙多。
「……這是什麽意思？」
「嗯，說來話長……」
雷蒙多把自己的計畫，以及羅賽斯王提出的條件全盤告訴尤莉亞。
尤莉亞聽完，臉上頓時綻放光彩。
「雷蒙多！謝謝你！我最喜歡你了！也謝謝父親大人！」
尤莉亞高興得喜極而泣，緊緊擁抱雷蒙多。
雷蒙多發出苦笑。
「……但一切尚未成定局。要是亞爾姆斯不想獲得王位還有您，這些話就沒有任何意義了……您懂我想說些什麽嗎？」
「也就是說，要我去色誘亞爾姆斯對吧？」
尤莉亞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雷蒙多點點頭。
「嗯，簡單來說就是這麽回事。希望您能去激勵亞爾姆斯……豪族的支持則由我來取得。這件事您可以辦到吧？」
「包在我身上！！！」
※
「耶魯，你真的不打算留在那邊嗎？」
「是的，我已經決定要用一生來償還您的恩情。」
耶魯露出笑容。
舊菲爾姆領地全部成為亞斯領地。原本居住的村子也成為我的領地。
畢竟是好不容易花上好幾年才開拓出來的土地，倘若這麽白費掉就太可惜了。
話雖如此，但也沒辦法隻靠我一個人來經營領地，
於是我詢問所有村人要不要一起走。
大部分的村人──也就是我最早幫助的孩子們都會一起跟過來。
而一年前來到這裏的難民，則幾乎都希望留在村子裏。
我原本以為大家都會想回到故鄉去……
看來在那邊生活似乎比較輕鬆吧。
「好啦，大家都到齊了嗎？」
目前在場的有黛特菈、索詠、露露、羅恩、洛茲瓦德、格拉姆、耶魯，外加波羅斯跟巴爾特羅。
對於第一次經營領地的我而言，波羅斯與巴爾特羅是格外重要的家臣……我們應該是成了這樣的關係吧……我一時還沒辦法習慣所謂的家臣。
「那麽首先……我還不知道身為領主到底該做些什麽才好，可以請你們指導我……不對……告訴我怎麽做吧。」
不能對家臣使用敬語。回想起波羅斯與巴爾特羅的忠告後，我重新這樣詢問。
「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基本的工作就是維持治安、咒術防衛、領土防衛、繳納上貢給羅賽斯王的物品，然後是法律審判。必要的費用由稅金來支出，大概是這樣吧。」
聽完波羅斯的說明，感覺都是很重要的事情啊……尤其是法律審判這方麵。
或許是察覺到我的心情，巴爾特羅笑著說：
「哎呀，是沒有那麽輕鬆啦，但我想也沒有亞爾姆斯大人想像的那麽困難。審判隻要依循至今的常規下達判決就好，再說這些事情也沒必要全部由您一個人來執行。」
總之，維持治安就交給巴爾特羅，審判事務則交由波羅斯負責。他們都能維持在一定程度的水準，這樣子暫且是放心了……
「咒術防衛我想隻要全權交給咒術師負責就好。而且亞爾姆斯大人這邊看來有好幾名技術高超的咒術師呢。」
巴爾特羅往索詠她們那邊瞄了一眼，如此表示。
「隻不過，會使用移魂術的咒術師有必要做某種程度的保留。」
波羅斯如此補充。
也就是說，黛特菈、索詠跟露露不能參與建構結界的工作。
若是狹小範圍或許還可行，不過要讓結界將我們的領土整個覆蓋住應該沒辦法？
而且，盡管從十年前開始就一直不知道幕後黑手是哪個國家，總之有其他國家會進行咒術攻擊吧？
「這麽說來，菲爾姆王麾下的咒術師目前都關在牢房裏……那些人也能經由我的衡量錄用嗎？」
「審判乃是領主的工作。」
波羅斯如此回答，這是代表沒問題的意思吧。
畢竟人才可是很貴重的。
「現在更重要的是複興才對。複興這塊被菲爾姆王榨取到百廢待舉的領地，這才是最大的課題。」
波羅斯聳了聳肩。
這個任務對於我這個菜鳥領主來說總覺得實在太沉重……但既然接下了這職務，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再加上親手殺死菲爾姆王的人是我，我非得負起責任才行。
「我想問題在於稅收吧。複興是需要資金的，可是要確保這些資金就隻能靠稅收。然而一旦提高稅金，又會讓複興速度變慢。」
波羅斯與巴爾特羅對我的這段話默默點頭。
那麽……此時我突然有個疑問──到底菲爾姆王領地的稅金有沒有確實繳納給國庫呢？
我之所以會這麽想……是因為這國家，或者說這世界的徵稅係統看來實在很不完善。
調查過其他豪族領地的納稅方法後，我發現臨時增稅的情況很多，稅金的計算也相當隨便。
這點在菲爾姆王的領地尤其明顯。
菲爾姆王果然擁有優秀的才能，其領地裏的官僚係統相當完善，也有徵稅官來負責徵收稅金……
不過老實講，真的會懷疑這些徵稅官是不是偷偷中飽私囊。
我會這麽說，是因為戰後接收的菲爾姆王領地裏，徵稅官的私人財產遠比徵稅官的薪資來得高，數字完全對不起來。
所以說……
「總之我想先從人口調查開始進行，為了正確募集稅金。」
「具體來說要做些什麽？」
我回答羅恩的問題：
「我想把領地內所有人的性別、年齡、財產全部記載到紙上。」
阿帝爾尼亞半島沒有文字，因此記載用的文字必然會使用基力希亞語。但重點是會書寫基力希亞語的阿帝爾尼亞人很少。
諸如戶籍之類的事物，很理所當然地並不存在。
所以領主無法得知實際上到底收了多少稅金。整體計算相當隨便，逃稅跟盜用稅款的狀況也橫行各地。
「可是能輕鬆書寫基力希亞語的隻有老大、黛特菈還有……不到十個人耶？光靠這些人我想應該沒辦法吧……」
「這點就放心
吧。我會事先製作好表格，你們隻要把數字寫到上頭就夠了。」
這樣計算起來也比較輕鬆。
「表格要用手寫的？那樣感覺會很麻煩耶。」
「關於這點我有想過，應該不會那麽困難，所以沒問題哦。」
隻要利用版畫，也就是木版印刷，應該可以量產。
「再來的問題是稅率……過去菲爾姆王的治理令亞斯領地陷入荒廢，所以我打算降低稅率。」
除了稅金外，還有其他匯集資金的方法。所以先全力讓領民的生活安定下來，同時提升我的支持度比較好。
「您打算設定怎樣稅率呢？」
針對波羅斯的問題，我思考了一下後回答：
「把地稅設為收獲的十分之一，再來則是廢止勞役、兵役，還有人頭稅。」
無論是富人或是貧民，都會平等地課徵人頭稅。盡管這麽施行能讓財政安定，領民的負擔卻相當龐大。
關於這部分，地稅能從持有大片土地的人手中收取許多稅收。至於勞役跟兵役……嗯，這就沒辦法了。
我希望盡可能讓領民從事農業工作。
「那麽亞爾姆斯大人，您打算怎麽運用稅收呢？」
稍微思考一下巴爾特羅的問題後，我回答：
「就拿來製作紙張然後販賣吧，藉此來賺取外匯。」
我個人期待能成為勞動力的，是在戰爭中失去兒子或丈夫的寡婦們。雖然我原本就打算在領地裏推廣包含千齒耙在內的農業器具……但脫穀這項工作，也有用來救濟寡婦的這層意義存在。
我想讓造紙跟千齒耙來代替她們失去的工作。
至於輪耕式農業的普及……隻能慢慢花時間推廣了吧。
「再來，我想要生產蒸餾酒。」
「蒸餾酒？」
「酒？那種酒好喝嗎？」
波羅斯感到疑惑，巴爾特羅則是充滿興趣。
「洛茲瓦德，以前製作的還剩下不少吧？我記得有帶來這裏放進倉庫才對，你把那些拿過來。」
「我明白了！」
不久之後，洛茲瓦德抱著小型木桶過來。
我將木桶裏的酒倒進洛茲瓦德拿來的兩個杯子裏，讓他們兩人試喝。
「如何？」
「這還真是……滿烈的酒呢。」
「這個真好喝！絕對會大賣的。所以這要怎麽製作？」
我先讓興奮到探出身體的巴爾特羅冷靜下來，隨即簡單說明：
這世界的酒，酒精含量都非常低。
葡萄酒基本上不過是稍微帶點酒精的葡萄汁而已。
與其說是買醉，不如說是用來補充水分的，同時也被視作為了讓阿帝爾尼亞半島的硬水喝起來更順口才製造的產物。
上限恐怕多半隻有百分之三的酒精含量。
而度數很高的是百分之五左右，超高的也隻有百分之十的程度。
蒸餾酒的度數在百分之四十左右，毫無疑問地會大受歡迎吧。
再加上在羅賽斯王之國裏，葡萄跟小麥、橄欖一樣盛產，想必很適合用來製造蒸餾酒。
問題在於製作方法，不過這並不困難。
原理方麵，應該大家都曾在國中時親手做過吧，因為這就跟把水和乙醇的溶液進行蒸餾的實驗相同。
但有個問題──
「蒸餾需要特別的器具……我們隻有以前請鍛造師製作過一個，但現在需要相當龐大的數量，必須委托鍛造師進行量產。」
「我國沒有能夠處理鐵器的鍛造師，能用青銅器替代嗎？」
「當然沒問題。」
我用力點點頭。
嗯，問題在於紙跟蒸餾酒的買家，以及初期投資的部分。但這算是有些門路。財政方麵這樣應該就可以了吧。
好了，接下來的問題在於軍事。既然成為領主，便得擊退領地內的盜賊、小偷，還有從外國侵略而來的軍隊。如果毫無防備可是會遭受攻打的。
「士兵要怎麽……請問該怎麽處理才好？」
「羅恩……沒必要特別用你也不習慣的敬語講話哦，這樣我會感到有點寂寞啦。」
「哎呀，因為老大已經是豪族了嘛，我覺得果然還是要有個區隔比較好。要是因為沒使用敬語害老大被其他人瞧不起，我可無法忍受。」
「……沒想到你已經懂得思考這種事情了……」
人真的會成長呢……這讓我有點感動。
不過畢竟連巴爾特羅他們都使用敬語了，羅恩他們不跟著使用的確也很奇怪。
「那麽剛才那問題的回答是？」
「啊，抱歉，我有點沉浸在感動之中。呃，你是說士兵嘛？總之先來確認現有的士兵數量吧。」
話是這麽說，但我目前擁有的士兵隻有村子裏那些可以戰鬥的男性，大概三十人左右而已……還真少啊。
「巴爾特羅，多摩爾卡魯王的總兵力約有多少？」
多摩爾卡魯王之國是個大國，同時也是羅賽斯王之國的鄰國，鄰接著我的領地。
我肩負著守護羅賽斯王之國不被多摩爾卡魯王之國侵犯的期待。
「大約五萬左右。不過多摩爾卡魯王之國領土寬廣，因此敵人也很多，要讓五萬軍隊全部侵略我國……是不可能的事。嗯，大概會是一到兩萬的程度吧？」
兩萬……先前麵對菲爾姆王時，羅賽斯王之國能動員的也隻有三千人左右，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嗯，關於兵力我想沒有必要擔心，戰爭時隻要靠徵兵來聚集兵力就好。幸好這塊領地的人民都很習慣戰爭……訓練這方麵由我來負責，還請您無須擔心。」
「不過，應該還是有些常備軍比較好？我記得菲爾姆王麾下也有三百名左右對吧？」
「既然如此，不妨直接錄用舊菲爾姆軍的士兵，畢竟他們也因為失業而無處可去。」
波羅斯如此提案。我姑且算是他們之前主人的仇敵……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但要是忠誠心強烈的人，應該早就發起一、兩次叛亂了吧……而且如果冷漠對待他們，說不定才真的會引發叛亂呢。好，就這麽辦。
「再來還得量產黑火藥。」
不足的兵力，隻能運用兵器來彌補。
畢竟黑火藥無法簡單地生產，且得花上許多時間。
等到發生什麽事情才要製作就來不及了。
製作黑色火藥的材料有很多。
硫磺在火山附近要多少有多少，木炭也可以大量生產。
硝石也有能確實量產出來的方法。
然而「點火」的魔術陣無法備好太多數量。
那需要品質優良的魔石這種物質。
所謂的魔石，指的是咒石裏最適合用在魔術上的石頭。
這種魔石雖然便宜，數量卻很稀少。因為大家都把它當成垃圾，沒有人想去挖掘。
再加上能書寫魔術陣的咒術師，包括黛特菈在內隻有幾個人而已，生產上很花時間。要是無法引爆，黑火藥就毫無意義，因此這種魔術陣是不可或缺的事物。有必要慢慢來生產。
用引線來點火的話呢？雖然大家可能會這麽想，但那有可能沒辦法確實引爆。
「總之就以這樣的方針來進行吧。大家有什麽意見嗎？」
「「沒有！」」
好，就這麽決定了。
※
這天晚上，我跟黛特菈一起喝著葡萄酒，賞天上明月。
我們喝的葡萄酒，是將蒸餾過的酒再摻入酒精濃度較低的酒稀釋而成的。
「亞爾姆斯……」
黛特菈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我溫柔地摸摸她的頭。
「什麽事？」
「……我們是夫妻了呢。」
「怎麽了嗎？突然講這個……」
見我這麽一問，黛特菈微微一笑。
「太過幸福了，總覺得一點都不像真的呢。」
「哈哈……我也沒想到會跟你變成這樣的關係。」
明明以前還下定決心，絕對不要變成蘿莉控的……
不過黛特菈也長大了，這樣倒也不算是蘿莉控就是。
當我思考到這邊時才發現──
黛特菈把胸部壓在我的手上，而且還將身體整個纏上來。
盡管她的胸部絕對稱不上雄偉，卻也是在普通女性之上，無論如何都會讓人意識到她那充滿女性魅力的身體。
「噯……」
黛特菈朝我抬起頭，那潤澤又美麗的瞳孔與我四目相交。
我將黛特菈抱了過來，把自己的嘴唇貼上她的嘴唇。
輕舔黛特菈的嘴唇後，她的小嘴微微張開。
我讓舌頭侵入那嬌小嘴唇的縫隙裏，蹂躪黛特菈的嘴裏。
一開始任我舌吻的黛特菈，也逐漸積極地用舌頭纏繞而來。
嘴唇緩緩分離後，兩人混合的唾液架起橋梁。
「亞爾姆斯……我們是夫妻，對吧？」
「是啊，沒錯。」
「……對領主來說最重要的工作，我們還沒有做過吧？」
「嗯……現在就來做。」
我抓住黛特菈的肩膀，把她壓倒在床上。
※
「嗬嗬，跟亞爾姆斯兩人獨處……」
「不要貼那麽緊啦，我會很不好意思的。」
「……兩位，這裏可是大街上哦，像這樣打情罵俏實在是……」
「喂，羅恩，我說過別妨礙我們吧？」
我、黛特菈，以及擔任護衛的羅恩，來到了距離羅賽斯王之國遙遠的南方。這裏是基力希亞人的都市國家──克拉裏斯的殖民都市雷紮德。
目的有兩個。
一個是找到紙跟蒸餾酒的買家，另一個是獲得複興資金。
基本上，國家跟公司都會背負許多債務……這點日本也一樣。
這與其說是沒有錢，不如說是為了迅速獲得資金。
比起慢慢存錢，再用這筆錢投資，一開始就去借錢湊齊資金，然後用這筆錢來投資大型事業還比較好賺。
即便沒有債務，一旦沒錢就會破產；然而縱使有钜額債款，隻要持續有借有還就不會破產。
好啦，我想疑問在於「為什麽要跑來基力希亞人的殖民都市雷紮德呢？」應該是這個問題吧。
理由相當簡單──因為貨幣經濟尚未浸透到羅賽斯王之國裏。
由於經濟還沒有跨出自給自足的領域，因此無法成為紙張或蒸餾酒的市場，更不可能有能借錢給我們的人存在。
不過基力希亞人是從事海上貿易的民族，他們在本國基力希亞島、我們所在的阿帝爾尼亞半島還有世界各地都建立了殖民都市，擁有巨大的貿易網絡。這代表市場規模相當龐大。
為了與曾和羅賽斯王之國交流的基力希亞有力人士進行商談，我們於是拿著從羅賽斯王那兒取得的介紹信來到雷紮德。就是這麽一回事。
雷紮德是比羅賽斯王之國的首都還要大上許多的都市，並且充滿活力。
路上有各式各樣的人種走著──阿帝爾尼亞人、基力希亞人，不時也能看見黑人的身影。
道路兩旁有許多商店林立，販賣著各類珍奇的商品。
可以的話，真想去找找胡椒之類的香料，不然就是味噌或醬油這些讓人懷念的調味料。不過現在正在工作，得集中精神才行啊。
走了一陣子後，我們抵達港口。這裏有許多船隻停泊。
「這就是海……」
「嗚哇……比湖還要巨大。」
「有股鹹鹹的氣味……海裏頭真的都是鹽水耶。」
初次看見海的三個人發出感歎。我也是第一次在這個世界看見海呢。
海潮的味道雖然相同，但是總覺得跟日本的海洋不太一樣。
「有滿巨大的船隻呢。」
港口裏停泊了好幾艘船，從十公尺左右的小船到四十公尺左右的大船都有。記得日本遣唐使的船隻有三十公尺左右。考慮到這點，以這個世界的技術水準來說，這算是相當巨大的船隻。
距離這個港口略遠的位置，就是與羅賽斯王之國有交流的商人……艾因斯的商館。
「那麽，這裏就是艾因斯先生的據點嗎？」
眼前有棟頗為豪華的建築物。
……這會不會比我的官邸還豪華啊？隻論大小的話是我贏啦……
曾聽說他搞不好比領主還要有錢，看來似乎不假。
我懷著神秘的敗北感走進商館，把羅賽斯王的介紹信交給傭人。
傭人隨即消失在商館的另一頭……
不久之後，有名年近三十歲的青年現身了，皮膚看起來被曬得有些黝黑。
「竭誠歡迎各位的來訪，事情我已經從羅賽斯陛下那邊聽說了。啊，抱歉尚未報上名字。我是艾因斯，以後請務必多多關照。」
艾因斯用流暢的阿帝爾尼亞語打招呼。
「也請讓我報上姓名。我是亞爾姆斯?亞斯，這位女性是我的妻子黛特菈，站在後頭的則是家臣羅恩與洛茲瓦德。」
我往前踏出一步，用基力希亞語向他打招呼。黛特菈他們也一樣向艾因斯報上自己的名字。
艾因斯似乎很驚訝地睜大眼睛。
「您的基力希亞語真是流利。」
「過獎了。」
他對我講的基力希亞語似乎有不錯的印象，看來第一次的接觸很順利。
之後，我們被引領到接待室。
麵對麵的雙方開始閑話家常。
「亞爾姆斯大人是在哪邊學會基力希亞語的呢？」
「我是跟黛特菈學的，她的母親是基力希亞人。」
「哦……跟母親大人嗎？」
艾因斯的這句話讓黛特菈點點頭：
「她名叫海倫娜。似乎是前往亞斯領地旅行時，父親對她一見鍾情。」
「海倫娜大人嗎……」
艾因斯低聲地反覆念著：「海倫娜、海倫娜……」
閑聊了一陣子後，我們總算切入主題。
「那麽……您想販售的商品是什麽呢？方便馬上讓我看看嗎？」
我先將紙張展示給艾因斯看。
「這是能取代木簡、羊皮紙或莎草紙的全新情報媒介……你覺得它的價格能定到什麽程度呢？」
「……這個嘛，我可以稍微書寫或是把它弄破嗎？」
見我點點頭後，艾因斯便叫傭人拿來了筆記用具，先是書寫文字，接著再將它弄破，聞聞了味道後，又拿起紙張透光查看……
「說得也是……大概是這個價位吧。」
艾因斯在紙上寫出價錢給我看。
「這個價格是比莎草紙的進貨價高上兩成的價位，它的確擁有這麽高的價值。但若是想確實賺取利潤，最好采取薄利多銷的策略……將價格降低個兩成比較好……您能用這樣的價格來進行大量生產嗎？」
「嗯，沒問題。」
「那麽，這就代表我們的商談成立了。」
接著我將蒸餾酒拿給他看。
「這也贈送給你作為參考……還請試喝看看。」
艾因斯叫傭人拿來杯子，並把蒸餾酒注入杯中。
他嗅了一
下味道，露出驚訝的表情後將杯子湊到嘴邊。
「這真是頗烈的酒呢，我還是第一次喝到這種酒……說得也是，這個的話……」
艾因斯在紙張上寫出價格，那是普通葡萄酒的二十倍價格。
「這樣如何呢？」
「唔嗯……會不會太便宜了點？」
我試著在紙上寫出三十倍的價格，結果艾因斯立刻笑了出來。
「我明白了，就用這個價格來交易吧。」
……剛才那個笑容是什麽意思？
難道說其實可以賣得更高？如果是那樣，可真是被擺了一道……
話雖如此，但我又不可能在這方麵贏過商人，隻能作罷了。
「再來就是關於資金的融資方麵……」
我請求艾因斯出借資金給我。由於先前已經透過羅賽斯王傳達過我想要借錢的事情，過程談得很順利。
問題在於要借多少，以及以多高的利率來借貸了。
「請問您想借多少呢？」
我在紙張寫下領地收入的三倍金額。
考慮到紙張、蒸餾酒的生產、軍備，以及農田的開發等等，就會需要借到這樣的金額。
「……雖然很想說這很困難──」
艾因斯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不過如果在貸款還清之前，您都能把一定數量的紙張用比賣給其他商人們時更便宜的價格批發給我，我就能準備好這個金額。」
原來如此……隻要紙張能獲得某種程度的利益，即使我不還錢也能讓艾因斯賺取到充分的利益吧。
「我明白了，就這麽辦吧。」
我們互相握手。
商談就此成立了。
※
新的領主大人是個通曉事理的人。
──這是亞斯領地的居民對新領主的評價。
稅金低得令人驚訝，而且還會把農耕馬、鐵製農具與農業器具出借給領民。
由於農業器具提高了效率，便能利用多出來的時間從事特殊工作……也就是讓人民造紙。這種造紙作業任何人都可以辦到，是相當優良的副業。
再加上他也宣言不會進行臨時增稅。
過去的菲爾姆王曾頻繁地徵收物資，拉寇?亞斯也經常有臨時的徵稅。
領民們都對亞爾姆斯抱有強烈期待。
但同時他也被評價為是個會做些怪事情的人。
之所以會這麽說，是因為他開始測量統計整塊領地裏的人口、土地大小，以及土地持有人。
大家都搞不懂他這麽做的用意。
直到六月實際要徵收稅金時，他們才頭一次理解了領主的意圖。
「喂，稅收不夠哦。這些真的就是全部了嗎？」
羅恩瞪著眼前的村長問道。村長一邊點頭哈腰，一邊回答：
「是的，真的就隻有這些了。請問您有稅收不足的證據嗎？」
「嗯，聚集在這邊的稅收與預測收獲量相差太多了。我可沒聽說過這次有歉收的狀況呀。」
所謂的預測收獲量，是利用菲爾姆王時代的少許資料、從居民那邊聽來的平均收獲量、土地大小，以及今年的天氣所推導出的收獲量。
即使會出現些許差距，隻要沒發生什麽天變地異的情況，預測收獲量跟實際收獲量便不會差距太大。
也就是說，村長有侵占稅收的嫌疑。
「喂，我們要進去調查哦。」
話一說完，羅恩跟索詠兩人立刻甩開村長的製止，進入村長家中。
兩人仔細地觀察著村長家裏。
「嗯？」
羅恩察覺到奇怪的地方，用劍柄敲敲地板。
不知為何隻有那邊的聲音不同。
兩人互看了一下，村長則是臉色發青。
羅恩揮劍敲擊地板，刺入長劍。
接著他將手伸進裂縫裏，兩人合力將地板拉起。
隨著一陣斷裂聲響起，地板被掀了起來。
隻見地板下有個寬廣的空間，裏頭藏著大量小麥。
「這是什麽？」
「呃……這是……」
麵對支吾其詞的村長，羅恩以冷漠的眼神看著小麥說：
「這是侵占罪，侵占可是重罪。記得是……鞭打五十下吧？」
村長聽到羅恩這句話，立刻屈膝跪下。
「求求您，請幫我向領主大人求情……我會將這些小麥的三分之一……不，三分之二交給您。所以……」
「開什麽玩笑！」
羅恩拔出長劍，用力揮下。
「你這是賄賂，記得是要鞭打七十下才對呢。」
「還請您大發慈悲……」
「這些話你去對領主大人說吧。」
羅恩跟索詠叫來了村人，等他們將小麥搬上馬車後，離開此地。
「已經是第十二間了……賄賂跟侵占會不會太嚴重了點？」
「村長侵占稅收是很常發生的事情，才會發生即使課以重稅，卻沒辦法獲得太多稅收的現象。」
途中跟他們會合的耶魯這麽說著。他也是收完稅收後，正準備動身前往亞爾姆斯那邊。
「不過羅恩剛才很帥氣哦？」
「果然嗎？我可是有好好地練習過哦。你想想嘛，畢竟老大他人很好，我就想說我們得嚴厲一點才行。」
耶魯露出困惑的笑容，看著這對打情罵俏的笨蛋情侶。
「把這些放入倉庫後，接著又要去北方的村子啊……那邊實在好遠，搞不好得過夜了呢。唉……」
「不過，再過一陣子就閑下來了。我們就努力到那個時候吧。」
※
「考慮到地稅隻收取一成，這樣的稅收量相當不錯呢。」
七月時，看到第一次稅收總數的我，發出了微微驚歎的聲音。
菲爾姆王時代的稅收資料留有一部分，我已經全部閱覽完畢……雖然跟當時相比減少不少……但若以大幅度減稅後來說，倒不至於下降太多。
如此便一目瞭然，過去侵占稅金的情況有多麽嚴重。
「原來如此……稍微改變了收取稅金的方式，再下點功夫，就會產生這麽大的變化呢。」
波羅斯也發出讚歎聲。
但我隻是製作了居民列表，以及測量土地的大小而已呀……
多虧如此，才能正確收齊稅金。
「農耕馬、鐵製農具、新型農業器具的普及狀況如何？」
「普及狀況相當順利。」
我把農耕馬、鐵製農具、新型農業器具的推廣工作交給波羅斯辦理。
其實我打算讓輪耕式農業普及，可是要讓領民改變過去的耕作方式非常困難。
然而如果是道具，便能較為輕易地普及出去。
因此我利用向艾因斯借來的貸款購買農耕馬與鐵製農具，並將千齒耙與風鼓借出或直接讓渡給領民。
如此一來，荒蕪的農地就能複原，農業收入也會跟著增加才對。
另外，在發生緊急狀況時，我也打算把農耕馬拿來當成運貨馬或軍馬使用。
「……話說回來，差不多快到收獲祭了……」
「我知道。」
收獲祭。
那是一個禮拜後，將羅賽斯王之國裏的所有王族、豪族聚集起來，盛大舉辦的宴會，也就是場派對。
裏卡爾?迪佩魯當然也會到場吧。
「……如果可以，真不想跟他交戰呢。」
這是我的真心話……隻能小心跟他打交道了。
※
某天，洛茲瓦德來到某個村子，
將村人們聚集起來。
「呃──咳咳！現在準備開始進行募兵。」
集合了村民的他如此說道。村人們麵麵相覷。
「募兵？」
「要戰爭了嗎？」
「唔……我現在想好好耕田啊……」
見村人們喧囂不已，洛茲瓦德更大聲地咳了幾下，讓他們安靜下來。
「就說是募兵了，並不會強製徵兵。我現在來宣布條件。麗亞，把那個拿給我看。」
洛茲瓦德從麗亞那邊接過一張紙，開始閱讀：
「我看看……對象是十五歲到三十歲的男性，薪資以小麥支付。武器由亞斯家出借，無須自行準備。錄用後要在官邸附近生活，成為每天接受訓練的士兵。主要的工作是護衛領主與討伐盜賊。一經錄用，除因四肢欠損或疾病等理由而被除役外，都不會遭到解雇。另外，若因年老、受傷或疾病等理由非得辭職，將會支付退職金。有意願的人請於兩星期內向村長報備，人數以三百人為限，要是報名人數超過定額，將會舉行測驗。宣告完畢。」
聽完洛茲瓦德的話，村人們再次開始騷動：
「這代表不是強製的嗎？」
「那這樣棄置農田去當士兵實在沒什麽意義嘛……」
大多數平民都沒什麽興趣。當然，如果戰爭真的發生了，他們願意支付名為徵兵的「血稅」。然而會為了成為士兵而放棄農田的人依舊是少數。
但在其中……
「……我原本是菲爾姆王的近衛兵，這樣也沒關係嗎？」
一名臉上有傷痕的男子舉起手來。他原本是近衛兵，但在菲爾姆王被打倒後就失業了。
盡管近衛兵的收入還算不錯，積攢下來的錢仍有極限。而且原本隸屬於菲爾姆王，似乎讓他感到很沒麵子。
「當然，隻要有實力、幹勁跟忠誠就行。」洛茲瓦德這麽回答。
這次募兵的主要目的是為了再度雇用因為菲爾姆王被打倒而失業的士兵，同時也要強化亞斯領地的軍事力量。這麽一來，也能防止生活陷入困境的失業士兵淪為盜賊一類。
「不問原本的職業與身分，隻要有幹勁，我們就願意接納。」
洛茲瓦德如此宣言。
※
那家夥存在於亞斯領地的某座山中。
普通箭矢無法穿透的厚重毛皮、銳利的牙齒與爪子、比狗還敏銳的嗅覺、連樹木都能扳倒的腕力。
那家夥……那頭熊正在尋求蜂蜜。
蜜蜂們雖然勇敢地用針對棕熊突刺，卻不見效果。
吃完蜂蜜後，正當想要回巢穴的棕熊抬起頭時……
一支箭矢刺在它臉上。
箭矢刺入棕熊的眼睛，貫穿它的頭部。
棕熊應聲倒地，發出巨大聲響。
「非常感謝您，格拉姆大人。」
「哪裏，嚐過人肉滋味的熊要是不殺掉會很危險的。我隻是完成應盡的本分而已。」
格拉姆笑著回答。
他這次是為了進行募兵通知才造訪這個村子的。
然而這裏有吃過人類的棕熊出沒，村民於是委托他擊殺。
由於姑且算是正在工作，所以他先向亞爾姆斯取得許可後，才立刻回來射殺棕熊。
「至於謝禮……」
「請把棕熊的毛皮給我，其他就不用了。」
見格拉姆如此回答，村人們發出驚歎。
說起來棕熊是格拉姆射殺的，毛皮原本就是屬於他的東西。
所以收下它是理所當然的。一般而言，其他人都會要求穀物、酒或女人來當成謝禮。
「是這樣啊……對了，格拉姆大人的官邸裏有幾名傭人呢？」
「咦？呃，都沒有就是了……」
格拉姆困惑地回答後，村長突然露出有所意圖的笑容。
「這真是不太好啊！可否請您雇用我們家的四女當傭人呢？」
「咦？這個……」
正當格拉姆不知道怎麽回答時，露露突然插話進來：
「不用了。」
「咦？呃，我是在詢問格拉姆大人……」
「有什麽不滿嗎？」
「不，沒事……」
露露的氣勢讓村長退縮了。
她趁機扯住格拉姆的耳朵，離開現場。
「你給我聽好囉！那根本是村長想讓女兒以傭人身分潛入你家，順利的話就能懷上你的孩子，成為妻子的策略！絕對不能答應！」
「可是……實際上我覺得自己的確也滿想要傭人的……你想想，畢竟最近才剛獲得了房子……」
「那我就住進去幫你做家事吧。我們咒術師平常很閑嘛！這樣就行了吧？」
「咦……可是……」
格拉姆欲言又止，惹得露露怒目瞪視。
「有什麽意見嗎？」
「不，完全沒有……」
當他們正這麽一來一往時，有大約十名的小孩子朝格拉姆這邊跑來。
「那個……我們也想成為士兵！」
「不不，你們不管怎麽看都不是十五歲以上吧。」
格拉姆露出苦笑。孩子們無論怎麽看都隻有十歲左右，裏頭甚至還有女孩子。
「可是……」
「你們現在就好好吃飯，讓身體成長茁壯吧。等到十五歲時，還請務必來應徵哦。」
格拉姆這麽說著，摸了摸孩子們的頭。
望著孩子們離去的他低聲說：
「如果像那樣的孩子逐漸增加，軍隊跟著強大起來……就能幫上亞爾姆斯哥的忙了。」
「嗯。但不隻是軍隊，咒術師也很重要哦？」
兩人相視而笑。
※
「唔嗯……士兵募集得比預料中還要多呢。」
我眺望著募兵而來的士兵們。
目前正在進行測驗。
原本開放三百人的名額，竟然有六百人前來應徵。
老實說我真是嚇了一跳。
本來以為他們在菲爾姆王麾下打仗打了好幾年，應該已經對戰爭感到厭惡才對。但看來並非如此。
長年受到徵兵，已經完全習慣軍隊這樣的環境後，身為主人的菲爾姆王卻死去了。
然後被命令回到故鄉後，才發現自己的農田已經被奪走。
正當他們想著該如何是好時，就看到這次的募兵……
諸如此類的狀況似乎不少。
第二多的是純粹不想從事農業工作，既然有薪水可拿，那我也要從軍！
第三多的則是我要藉此出人頭地！
──類似這種感覺。
看來也有一定數量的人隻能待在軍隊裏。這真是讓我上了一堂課。
……這些人原本搞不好有可能變成盜賊或是叛亂軍呢……
這麽一想，有進行募兵實在太好了。
然而問題在於可能成為盜賊的人，也就是另外剩下的三百人……倘若財政方麵夠充裕，把他們也雇用下來應該會對治安比較好吧。
「喂，老大，我們有那個餘力隨時雇用到三百名士兵嗎？聽說菲爾姆王也是課以重稅才總算能一直雇用哦？而且這不是徵兵是雇用耶，我們的財政沒問題嗎？」
羅恩詢問我。沒想到他會擔心財政問題……你也成長了呢，哥哥我好開心。
「雖然稱不上相當充裕，但我們的稅政其實不會很辛苦哦。」
「為什麽？」
「羅恩，你知道菲爾姆王之所以那麽辛苦的理由嗎？」
「我想想……是因為亞斯領地很貧窮嗎？但如果是那樣，老大照理說應
該也會差不多辛苦才對……」
「菲爾姆王的收入多半仰賴農業生產品；相反的，現在亞斯領地的收入是紙張、蒸餾酒，以及商業稅。這種紙張會有基力希亞商人來購買對吧？然後我會向基力希亞商人購買外國的金飾品、陶器跟香料，再將這些東西批發賣給阿帝爾尼亞人的商人。普通來說要到基力希亞各大都市才能購買的高級品，在這個亞斯領地就能輕鬆買到。因為這樣，人潮便會聚集而來，其他的商業也會跟著發展起來。一旦從中收取稅金，就能賺取更多利益。」
「原來如此……」
盡管我覺得利用專賣與商業稅賺取利益很理所當然……但看來在這個世界非比尋常，或者說，似乎被當成是骯髒的行為。
就算這樣會賺錢，但好歹身為士族階級的人卻出手從事商業活動……似乎會給人這樣的觀感。好比說日本的政治家為了確保稅收，提出導入「國營賣春設施」或「賣春稅」的話，大多數日本人也會皺起眉頭吧。
這世界的商業是被這樣看待的，這就是所謂價值觀的不同吧。
但我不會藐視商業活動，反而想積極發展。
好啦，看來羅恩也能接受這說法。接下來該到洛茲瓦德那邊去了。
──這是今天的主題。
「洛茲瓦德。」
「什麽事？」
「其實幾天後，艾因斯預定會送來一百頭軍馬與五十名蓋耳曼尼斯的戰鬥奴隸。」
之所以會有這預定，是因為我打算組織騎兵隊。
馬匹基本上都很高價，騎馬也是相當高階的技術，再加上直到我把馬鐙帶進這個世界之前，這裏並沒有馬鐙存在（至少在我知道的範圍裏是這樣）。
因此，羅賽斯王國的騎兵基本上就是「有錢人騎著馬」這樣粗糙的兵種，頂多隻能用來偵察，並未特別受到重視。
然而我從原本世界的曆史中，了解到騎兵的機動力在戰爭中有多麽重要。接下來的戰爭裏，騎兵是絕對不可或缺的兵種。
於是我打算以會騎馬的洛茲瓦德為中心，將原本村子裏的三十名孩子跟擅長騎馬的五十名蓋耳曼尼斯人戰鬥奴隸，組織成一個規模約八十人的騎兵隊。
把這支隊伍作為核心，慢慢將規模擴大。
另外，剩下的二十匹軍馬則是留作預備。
「所以說……？」
「我想把騎兵的指揮交給你。也就是說，希望由你來照顧這五十名戰鬥奴隸。」
「為什麽是我？波羅斯先生的經驗應該比較豐富吧？」
我回答洛茲瓦德的問題：
「首先，波羅斯沒有指揮騎兵的經驗，所以他跟你的起跑點是相同的。而在我認識的人裏頭，最擅長騎馬的就是你。再加上你跟麗亞的感情很好吧？」
聽我這麽一說，洛茲瓦德臉紅了起來。每次我提及洛茲瓦德跟麗亞的感情時，他總是馬上就害羞。
「所以我覺得蓋耳曼尼斯人奴隸對你的印象應該不錯。既然機會難得，如果你們能結婚我會更開心的。還有，你稍微會講些蓋耳曼尼斯語也是很重要的一點。」
畢竟言語的護佑已經還給葛裏芬大人了嘛。
溝通交流隻能仰賴麗亞與洛茲瓦德了。
另外，我打算將步兵隊交給羅恩、弓兵隊交給格拉姆指揮，所以這兩人沒辦法參加騎兵隊。
「知道了，我會好好努力的！」
洛茲瓦德用力點頭。
※
艾因斯把馬跟奴隸送過來，是幾天之後的事情。
「這裏是軍馬一百匹，還請您確認。」
「非常感謝。我可以問個問題嗎？這些馬是從哪邊取得的呢？」
「我原本就有三十匹的庫存。然後剛好有其他基力希亞商人帶著馬匹來給我，一共有五十匹。另外二十匹則是從阿帝爾尼亞半島內從事遊牧活動的小國家裏漸漸購得的。」
哦……阿帝爾尼亞半島裏也有遊牧民族的國家啊。
可以的話，真想直接從他們手中購買呢，那樣也會比較便宜。
「至於他們則是戰鬥奴隸，我盡可能挑選品質較為優良的帶來了。」
艾因斯這時的語氣完全就像在販賣物品一樣。
實際上，他們就是抱持這種想法做事的吧。
我看著眼前的奴隸。
首先注意到的是身高，他們比阿帝爾尼亞人的平均身高來得高大。
大多是黑發或棕發，但裏頭也有金發碧眼的人。
「我是亞爾姆斯，是你們的主人。請多指教。」
我對著奴隸這麽說，麗亞再翻譯成蓋耳曼尼斯語。
奴隸隨即向我說了些什麽。
「總之我肚子很餓了，給點飯吃吧……他是這麽說的。」
麗亞用不安的表情抬頭看著我。
像這樣翻譯沒問題嗎……就是這種表情。
我望著奴隸們。
說自己肚子餓的是名金發且肌肉發達，身上有好幾道傷痕的三十歲後半蓋耳曼尼斯人。
他笑嘻嘻地看著我。
不過，並非所有人都跟這家夥一樣展現出傲慢的態度。
反而有很多蓋耳曼尼斯人奴隸露出「這家夥在講什麽鬼話」的表情，瞪著那名金發男子。
「好啊，餐點我會幫你們準備好。也順便特別為你們燒好洗澡水，把身上的髒汙洗乾淨……這麽告訴他們吧。」
我對麗亞說著，她於是翻譯轉達給奴隸們。
奴隸們吃完飯又洗好澡，再換上乾淨服裝。洛茲瓦德向他們說：
「我是洛茲瓦德，領主大人把你們交給我管理。而你們的工作就是以騎兵的身分戰鬥，隻要立下功勞，就能從奴隸的身分中解放。也會給你們零用錢。」
即使講得結結巴巴，洛茲瓦德仍舊以蓋耳曼尼斯語這麽說。
洛茲瓦德的一番話讓蓋耳曼尼斯人受到衝擊，他們互相看著對方。
「真的嗎？隻要好好工作就能從奴隸的身分解放，這是很常有的宣傳話語嘛。絕對是騙人的吧。」
金發男子嗬嗬笑著並這麽說。
洛茲瓦德雖然有點不滿，但還是詢問道：
「你叫什麽名字？」
「小主人，我叫維爾加。竟然詢問物品的名字，您還真是瘋狂呢。」
他又開始笑了起來。
「要怎樣你才會相信呢？」
「唔嗯……說得也是，不實際看到被解放後的人也……」
「我就是哦。」
麗亞打斷維爾加的話：
「我就是受到解放的人。」
聽到這句話，維爾加不禁陷入沉默。
他原本以為麗亞是翻譯用的奴隸。
這麽一說他才發現，她穿著對奴隸來說太過整潔的服裝，也沒佩戴項圈。
一眼就能看出她是一名解放奴隸。
隻不過麗亞會被解放不是因為立下功勞，主要理由是亞爾姆斯為了聲援洛茲瓦德的戀情而多管閑事。不過這種小事情就不用在意了。
「所以，你願意服從了嗎？」
洛茲瓦德這句話讓維爾加搖搖頭。
「我可不想服從比自己弱的家夥，所以當然不幹。」
「那麽，隻要能證明我比你強悍，你就願意服從我嗎？」
洛茲瓦德這麽一說，維爾加立刻不懷好意地笑出來：
「那當然。小主人，讓我們在馬背上決勝負吧。但這樣就算贏了也沒有好處呢……不然要是我贏了，就立刻解放我吧。這條件想必你會接受吧？你總不會害怕自己輸掉吧？」
「嗯，好，贏過我就解放你。但
是如果輸了，你就要服從我。」
就這樣，他們決定進行騎馬對決。
「艾因斯，我突然想到，蓋耳曼尼斯人算是遊牧民族嗎？」
我看著開始準備決鬥的洛茲瓦德與金發男子，如此詢問。
倘若如此，縱然是洛茲瓦德也會遇上一場硬仗吧。
「不。整體而言，蓋耳曼尼斯人多數是靠農耕與狩獵維生。隻不過他們的生活領域與遊牧民族的領域相鄰，因此大多會學習騎馬技術。再加上蓋耳曼尼斯地區也有很寬廣的平原，能夠養育出優良的馬匹。」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他們並非天生的騎兵吧。
這樣一來就沒必要擔心了。
「這是什麽？」
維爾加看著裝在馬匹上的馬鐙，說了些什麽。
麗亞立刻翻譯。
「這是叫做馬鐙的道具，隻要用腳踩住這個，就能輕鬆維持在馬背上的穩定。既然我都用了，如果不給你用就稱不上公平吧？」
聽洛茲瓦德這麽一說，維爾加發出嗤笑：
「那還真是多謝啦，小主人。不過還是請你拆下來吧，從來沒碰過又不習慣的道具，根本不能拿來用。」
麗亞同樣馬上翻譯這句話。
嗯，這判斷是不錯。盡管有馬鐙比較安定是事實，但如果因為用不習慣的輔助道具而失敗，那可是很難堪的。
雙方跨上馬背，做好準備。
兩人都穿上鎧甲，采實戰形式。
但要是死掉可就麻煩了，於是兩人都在手上的木棒前端纏上好幾圈布料，運用這種安全的武器來對戰。
不過就算如此，假使命中位置不好，也可能死掉就是。
「先來確認規則。首先禁止攻擊頭部，除此之外要毆打哪邊都可以，投降或是摔下馬的人就敗北。那麽……開始！」
我拍手下達號令，兩匹馬開始奔跑。
兩人的木棒互相交錯。
勝負一瞬間就揭曉了。
洛茲瓦德把維爾加從馬背上擊落。
畢竟洛茲瓦德是個隻要手上有長槍，就能跟熊交戰的男人。再加上裝備還有馬鐙，這可說是理所當然的結果。
維爾加以悔恨的表情抬頭望著洛茲瓦德。
洛茲瓦德從馬背下來，朝維爾加伸出手。
「來，起來吧。」
「……非常謝謝您。」
維爾加在洛茲瓦德幫助下站了起來。
「所以，你願意承認我了嗎？」
「……知道了。我願意承認您，小主……不，主人。」
維爾加表情扭曲，似乎很不甘心地說著。
總之問題似乎解決了，真是太好了。
「話說回來，不要叫我主人，你的主人是領主大人。至於我……說得也是，叫我隊長就好。」
「明白了，隊長。今後也請多多指教。」
維爾加向洛茲瓦德一鞠躬。
「等等去我家幫忙打掃吧。」
「咦？呃，我是戰鬥奴隸啊……」
「你不是說要服從我了嗎？男人可要說話算話哦？」
洛茲瓦德的這句話讓金發男子深深地歎了口氣。
好啦，這樣騎兵也可喜可賀地到齊了。建立軍隊應該沒問題了吧。
※
某天，一對男女前來向我尋求會麵。再怎麽說我現在也是領主，考慮到暗殺的危險性，實在不應該隨便跟沒有介紹信的人見麵。不過……
由於我對那兩名人物頗有興趣，所以這次決定跟他們見麵。
「您好，亞爾姆斯?亞斯大人。我叫做伊絲梅亞。」
「我是陽青明。」
兩名男女低頭鞠躬向我打招呼。
自稱伊絲梅亞的女性是基力希亞人。
叫做陽青明的男人……雖然不清楚是哪裏人，不過從相貌與皮膚顏色來判斷，看來似乎是蒙古人種。
兩人是來拜托我雇用他們的。
據說伊絲梅亞是基力希亞人的建築家。民房自不用說，也懂得設計神殿、城牆或城堡。
另一位陽青明則是旅行者，聽說他竟然是橫跨大陸而來的。
要是名叫伊絲梅亞的女性身為建築家的技術相當優秀，我當然無論如何都想要雇用她。
至於陽青明，我單純是想聽聽他的經曆，才會允許這次的會麵。
首先，伊絲梅亞向前踏出了一步。
「領主大人，不管什麽東西我都能設計出來。盡管建築才是我的專門，但舉凡道路、橋梁，甚至是弩炮（ballista）或投石器這類兵器我也能設計，絕對可以為您帶來貢獻。」
這麽說完後，伊絲梅亞似乎覺得實際讓我看看比較快，於是把羊皮紙遞給我。
上頭畫著各式各樣的建築物設計圖與完成圖。
我翻卷著羊皮紙，概略地瀏覽一遍。
老實說，建築相關的領域我完全不懂……但一眼看上去，感覺的確是有經過紮實地設計。如果伊絲梅亞真的跟她本人毛遂自薦的一樣，那可說是相當優秀，的確有雇用的價值……不過，我有一件事情非常在意，要是不先厘清，便無法雇用她。
「既然擁有這樣的技術實力，為什麽會跑到我這邊來？應該還有其他候補吧？像是羅賽斯王或多摩爾卡魯王那邊。」
基力希亞人先進的技術力，無論在哪個國家都會受到重用。既然如此優秀，應該有很多人會想拉攏才對。倘若可以隨自己挑選，一般而言都會挑選大國吧。畢竟薪俸比較多，也能夠發揮自己的實力。
然而她為什麽要找我這個不是國王，隻是才剛突然受封為領主的人來仕官呢？
實在無法理解。但要是間諜也太明顯了，應該不太可能才對。
姑且得先詢問看看才行。
「不，我認為您不但身為葛裏芬之子，又是一位英雄人物，想必可以充分地運用我的建築物……」
「別說謊。」
聽我這麽表示，伊絲梅亞的身體突然抖了一下。
「看吧，我就說直接講實話會比較好哦？」
被青明這麽一說，伊絲梅亞淚眼汪汪地說：
「其實……」
把她講的話整理一下……就是除了我以外的地方，她好像都被拒絕了。
拒絕的理由，是因為伊絲梅亞是名女性，且建築家都已足夠，又無法理解她用基力希亞語在講些什麽。
說起來，有實力的國王身邊一定已經有建築家了嘛。
根本沒有必要特別雇用一名不知道在講些什麽的女性。那些國王的想法也不是不能理解。
不過我還滿意外的，本來以為羅賽斯王會很高興地雇用她才對。
畢竟那個人會講基力希亞語，而且應該也不是會很拘泥於身分、性別或民族的人。
我這麽詢問後，伊絲梅亞回答：
「因為我聽說羅賽斯陛下罹患絕症。即使陛下願意雇用，等到他駕崩時我便會遭到解雇。這麽一來，不如讓年輕又有氣勢，看起來也沒什麽競爭對手的亞爾姆斯大人雇用比較好──我是這麽想的。」
原來如此……她會這麽想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況且隻要在我這邊交出成果，說不定可以跳槽到其他條件更好的地方。
可說是寧為雞口，不為牛後吧。
「原來如此，這樣我就明白了。但我沒辦法立刻雇用你，你得先展現一下自己的實力才行。」
「這意思是？」
「……說得也是，就請你修築國境的堡壘吧。倘若能證實你的確有實力，我便會準備好宿舍來正式雇用你。」
「真的非常感謝您！我絕對會讓亞爾姆斯大人說出『當時有雇用你真是太好了』這句話的！」
伊絲梅亞露出開心的笑容。
好……接下來輪到陽青明了。
「你好像也想求個官職……但首先我得先聽聽你的來曆才行。」
對我來說，陽青明的經曆比他的能力更讓我感到有興趣。
「是的。我是從被稱為緋帝國──距離這裏無比遙遠的東方國度……也就是大家所說的『絹絲之國』出身的。」
所謂的絹絲之國，在這個世界是被稱為盡頭之國的國家。
嗯，大概就像是我原本世界裏的中國那樣的國家吧。我擅自這麽想像著。
「我以盡頭之海為目標，終於在一個月之前抵達目的地，於是想將自己的見聞寫成書籍。然而羊皮紙跟莎草紙都很昂貴。正當我迷惘著該怎麽辦時，邂逅了傳聞是亞爾姆斯大人發明的紙張。想要這些紙張是我的真心話，但又不能平白無故地收下，所以我想在亞爾姆斯大人底下求個官職，並將紙張當成薪水……我對神明發誓，絕對不會把紙張拿去轉賣。」
「原來如此啊……」
如果陽青明寫的書本流傳到數千年以後……絕對會被記載在文化史上的。
像是伊本?巴圖塔遊記或馬可波羅遊記那樣。
而因為給予援助，上頭便會記載我的名字……好，決定了！
「那麽……我給你一個工作，把旅行途中的經曆全部記述下來。我會保障你的衣、食、住，紙張與墨水也會免費提供。相對的，你要讓我成為第一個看的讀者。」
我這麽一說……陽青明一瞬間露出啞然的表情，眼中隨即閃爍出光芒。
「是！我絕對會好好努力的！」
後世稱伊絲梅亞為「建築之母」，陽青明被稱為「曆史學與地理學之父」。而亞爾姆斯則以庇護他們兩人的身分，在曆史上留名……不過這時的三人都還不知道這件事。
※
就這樣，我為了參加收獲祭而來到王都。
黛特菈也一起同行。
「亞爾姆斯，你來啦。黛特菈也是。」
「好久不見了，義父大人。這是祝賀用的酒。」
我向雷蒙多鞠躬打招呼，並指著馬車上有三個木桶分量的酒。
作為護衛跟來的羅恩、洛茲瓦德和格拉姆，指示著傭人將酒運出來。
「這就是那種酒？」
我點頭回答雷蒙多的詢問。
之前我曾請他幫忙宣傳蒸餾酒給羅賽斯王之國裏的豪族知道，就是這麽一回事。
「請別喝太多，這是一種頗烈的酒。」
我姑且給予忠告。
如果采取平常喝葡萄酒的那種喝法，可是會變得非常慘烈的哦。
「哈哈……嗯，我會先提醒他們要小心注意的。」
雷蒙多露出苦笑。
「亞爾姆斯，第一胎果然還是男孩比較好嗎？」
「男女都好哦。就算是女孩，隻要找個養子就好了。」
我跟黛特菈討論起關於孩子的話題。
之所以會聊到這些……是因為三不五時就看到豪族裏有人帶著小孩子出席。見到這樣的景況，觸發了黛特菈的一些想法。
……雖然我覺得思考孩子的事情還太早了。
「不過要是男孩，就不會有太多糾紛了……應該還是男孩比較好？」
「這個嘛，我的確討厭麻煩事呢。說得也是，先生個男孩，再生個女孩好了？」
我不喜歡隻偏袒其中一邊，像是隻生男孩或隻生女孩之類的。
這麽說來，決定胎兒性別的因素好像是在男方這邊？
但現在先別想那麽多吧，畢竟也沒有懷孕的徵兆。
「還是先參加宴會吧。」
「你知道今天的目的吧？」
「我知道啦──盡量多跟其他人打好關係對吧？上次結婚典禮時對我印象似乎不錯的人，名字我也大多記住了，沒問題的。」
順帶一提，那些全是反對迪佩魯、親雷蒙多的派係。
看來我無論如何都必須跟迪佩魯家鬥爭呢。
起爭執實在很麻煩耶……
「可以的話，還是盡量別跟裏卡爾?迪佩魯敵對吧，畢竟是我們的鄰居。」
「那樣比較好，我們也沒理由跟他起爭執。」
好啦，總而言之……
「先去吃點東西吧？」
宴會開始了。
如果硬要我提出一個感想……就是這裏根本沒有禮儀可言。
這些身分高貴的豪族們都是大口飲酒、用衣服擦手、大聲喧嘩，不然就是嘴巴裏還有東西就開口講話。
不過畢竟是個沒有湯匙或叉子之類的餐具、基本上都用手抓東西吃的世界，這種情況說起來也是理所當然的。
「但結婚典禮沒有這麽誇張吧？」
「就算同樣是慶祝，也有不同的方向性……」
結婚典禮時要是大吵大鬧就是違反禮儀，但收獲祭時似乎不吵吵鬧鬧才是違反禮節。
「我覺得老大太在意了啦。」
「嗯，沒錯。」
羅恩跟洛茲瓦德……嗯，他們不在意的話也就罷了。
其他人差不多也是相同情況。
「亞爾姆斯大人！可以請您述說一下討伐菲爾姆王時的經過嗎？」
「好的，沒問題。」
其實這下我已經講第五次了。羅賽斯王之國裏，各地的豪族似乎都因為菲爾姆王而受到嚴重的損害，所以大家都很想聽聽菲爾姆王臨死的狀況。
一講到菲爾姆王，我就會想起他最後的遺言。那些話一直留在我的腦海深處──
『你要成為王者，統一阿帝爾尼亞半島。』『然後將我的名字以暴君的身分記載在曆史上。』『順便也要讓黛特菈獲得幸福。』
先不論最後這一點，前兩項對我來說負擔實在太沉重了。我終究隻是個擁有地球知識的普通人而已。
算了，先不管這些……
「亞爾姆斯大人。其實我家裏的女兒想聽聽您的經曆，能務必請您說給她聽嗎？」
「亞爾姆斯大人！可以讓我跟您握握手嗎？」
看來我似乎開始走桃花運了。
能想得到的理由有三個。
第一是我除了黛特菈以外沒有別的妻子。
第二是黛特菈尚未生下作為繼承人的男孩。
第三則是我沒有任何跟豪族有血緣關係的親戚。
所以現在要是跟我成為親戚，之後便能獲得相當大的回饋。
尤其是沒有巴結到迪佩魯家的豪族們，可以說是非常拚命。
講些故事給他們聽是沒問題……但我可不想結婚。
畢竟才剛跟黛特菈結婚而已，我不可能馬上迎娶第二個妻子。況且那也很難取消。
結果跑來巴結我的都是些陷入困境的豪族，沒有多大的實力。
年輕女性如果太貼近我，黛特菈就會瞪到對方退下為止。這樣雖然不錯，但……
「你要再親切一點啦。」
「又沒關係。像那種小豪族，隨手把他們趕走就好了。關於亞爾姆斯娶第二個妻子這件事，我其實不太反對，隻不過那種可有可無的豪族就免了。」
並不反對嗎……她還是一樣淡然呢。
不過難道非得要娶個側室才行嗎？呃，老實說，身為一個男性，當然會認為能跟複數女性結婚並產生關係算是一種理想……不過我總覺得勉強跟自己不喜歡的女性結婚，隻會感到痛苦而已。
正當我這麽思索時，周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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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賽斯王之國是藉由國王與豪族之間的協議，來決定國家的方針。
之所以采取這種形式，是因為羅賽斯王之國是以「羅賽斯氏族」這個豪族為中心，再加上「亞斯氏族」、「迪佩魯氏族」，以及其他中小型豪族所組成的聯邦國家。
國王的權力並非絕對，決定國家整體大方向時必須尋求其他豪族──尤其是「亞斯氏族」與「迪佩魯氏族」這兩大派係的同意。
然後，在「菲爾姆戰爭」結束後五天的這天，他們召開了豪族會議，討論關於舊菲爾姆王領地該如何處置。
「雷蒙多殿下，你打算把亞斯家的領地交給那種『來路不明的家夥』嗎？」
羅賽斯王之國裏擁有最大勢力的大豪族──迪佩魯氏族族長裏卡爾?迪佩魯高聲大喊。
亞爾姆斯將以入贅的方式進入亞斯家族，並支配舊菲爾姆王領地。而他對這個決定提出異議。畢竟這項決定意味著羅賽斯氏族與亞斯氏族的勢力將因此擴張，對於迪佩魯氏族而言可是一點都不值得高興。
「說什麽『來路不明的家夥』，還真失禮呢，那是我可愛的兒子耶。他在戰爭裏完美擊敗了菲爾姆王，跟某個躲在自己領地裏頭，隻顧著害怕發抖的膽小鬼可完全不一樣。」
雷蒙多對裏卡爾提出反駁。
另外，羅賽斯王並未參加這場會議。這個時候他還沒有清醒過來。
對雷蒙多來說，他想在羅賽斯王醒來之前讓一切底定。
「我說的是成為『養子』之前的身分。聽說他是個平民，而且還是個沒有父母的骯髒小鬼？」
「這點無須擔心，他可是葛裏芬之子哦。」
雷蒙多不以為意地回答。諸如此類的設定早就已經完成了。
「對我們來說，這就跟『來路不明』沒兩樣，應該有其他更適合的人選才對吧？」
「唔嗯，這真是難以理解啊。其他更適合的人選？難道你的意思是想把土地分給參與這場戰爭的所有將兵嗎？」
「怎麽可能……我是擔心他有沒有辦法經營領地，就是這一點而已……他並非豪族出身，這件事對他來說應該很困難吧？應該由身為下一任國王的……」
「這點請放心。巴爾特羅?龐培會擔任他的軍事輔佐，波羅斯?亞斯?佩魯姆則擔任內政輔佐。有他們兩人來輔佐，應該可以四平八穩地統治下去吧……至少會比某個領地的某人要好多了。」
裏卡爾?迪佩魯在領地經營這方麵相當失敗，還因為課重稅遭到人民怨恨。這在羅賽斯王之國是很有名的事情。
「參加了這場戰爭的是亞爾姆斯、巴爾特羅及波羅斯殿下這三位。由參與戰爭的人來決定這有什麽不對的？」
這句話讓迪佩魯氏族派的豪族們都把臉別開。
他們所有人都因為害怕菲爾姆王而沒有出兵。
「但是那塊領地需要防備多摩爾卡魯王的侵略，像那種……」
「比起害怕菲爾姆王而躲起來的家夥，雖然『來路不明』卻勇敢麵對敵軍的人還比較值得信賴吧。你不這麽覺得嗎？」
雷蒙多這麽說著，同時朝他瞪了過去。裏卡爾在這道視線的壓迫下不禁退縮。
此外，過去菲爾姆王攻打過來時，裏卡爾?迪佩魯曾經害怕到脫糞。從那次以來，他便打從心底對菲爾姆王充滿恐懼。而曾嚇到脫糞的這個事實則被禁止說出口……這在庶民之間也早已眾所皆知。
「那麽，差不多也該下定論了。讚成由亞爾姆斯?羅賽斯繼承領地的人！」
羅賽斯派豪族與亞斯派豪族們默默舉手，舉起的手已然超過半數。
「就這麽決定了吧。」
裏卡爾並未對雷蒙多的這句話提出異議。
「可惡……仗著自己是國王的弟弟就得意忘形……」
「沒事的，裏卡爾大人，您要冷靜。國王已經撐不過兩年了，如此一來，雷蒙多?羅賽斯也會跟著失勢，屆時王位就會名正言順地納入您手中。」
裏卡爾的心腹貝魯梅特這麽說著。
貝魯梅特現在六十歲。
他沒有娶妻生子，是個把人生都奉獻給迪佩魯家的男人。
因此裏卡爾也很重用他。
裏卡爾基本上隻選用親戚來作為家臣。盡管有一部分並非親戚，但他們全是貝魯梅特推薦的人選。
要言之，貝魯梅特之於裏卡爾，是有如智囊團般的存在。
「也是，尤莉亞公主的未婚夫絕對會是我嘛。」
裏卡爾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那具美麗又優雅的身姿，外加連王位都會納入自己手中。
這對裏卡爾而言實在是件很愉快的事。
「裏卡爾大人，輕忽大意可不是件好事情呀。」
貝爾梅特對裏卡爾提出忠告。
「你這是站在哪邊啊？」
裏卡爾一臉訝然地詢問自己的心腹。
「裏卡爾大人在豪族之中是擁有最大勢力的人物，下一任國王幾乎非您莫屬。那個臥病在床的國王無法阻止這件事，王弟雷蒙多也一樣。然而那個小鬼……如果那個男人今後獲得更多豪族的支持……」
「哼！那個小鬼的勝利不過是偶然吧？我也辦得到，所以這不可能發生的。那種連個像樣的後台都沒有的小鬼，根本不是我的對手。最差的狀況下，隻要攻打過去滅掉他就好。」
裏卡爾挺起胸膛說著。
「那是最後的手段！您經常會粗心大意，這點還請多多注意啊。您好歹也是即將成為國王的人物……」
貝魯梅特開始叨叨絮絮了起來。
裏卡爾將這位初老的心腹所講的話當成耳邊風，走出了羅賽斯王的宮殿。
「我是被妖精選上的男人，要成為國王的人是我。」
他如此低聲自言自語著。
※
這是亞爾姆斯與黛特菈的結婚典禮舉行三天後的事情。
有對兄弟正在宮殿裏頭爭執不休。
「快點讓尤莉亞大人跟亞爾姆斯結婚吧……你應該也很清楚才對，裏卡爾?迪佩魯沒有治理這個國家的能力。」
「但如此一來將無法避免內亂……亞斯、羅賽斯與迪佩魯之間可是會爆發全麵戰爭的哦……讓裏卡爾當上國王，待亞爾姆斯長大成人，這樣至少不會引發內亂。」
想避免內亂發生的羅賽斯王，以及即使發生內亂，也要讓亞爾姆斯坐上王位的雷蒙多，兩人的意見無論如何都是平行線。
「尤莉亞大人真可憐……難道你認為裏卡爾?迪佩魯會好好珍惜尤莉亞大人嗎？那個男人的癖好有多惡劣你應該很清楚才對。殺死妻子、招待親戚來群交，甚至讓妻子跟狗雜交……其他還有很多傳聞，你想聽聽看嗎？」
「…………」
羅賽斯王沉默不語。比起裏卡爾?迪佩魯這名男性……比起這個沒辦法當成一名人類信賴的人，他更想把女兒尤莉亞托付給初戀對象的亞爾姆斯──這是羅賽斯王的真心話。
但羅賽斯王是個能把私情從政治中排除的男人。
倘若讓裏卡爾?迪佩魯以外的人當上國王，必定會發生內亂。
一旦發生內亂，周邊各國想必會出手介入。
這樣能不能獲勝實在很難說。縱使勝利了，周遭諸國說不定也會趁亂攻打進來，進而使他們喪失領土。
「……那我出個條件。」
「條件是嗎？」
羅賽斯王點點頭。
「首先，亞爾姆斯必須打從心底想取得王位，也想迎娶尤莉亞
。同時，他要有即使引發內亂也肯肅清豪族、雙手沾滿鮮血也想獲得王位的欲望。隻要能展現出這樣的野心跟決心，我就把王位讓給亞爾姆斯……假使擁有野心，就算裏卡爾?迪佩魯登上王位，亞爾姆斯也會引發內亂。沒有野心也沒有欲望的人無法成為王者，漫無目標的經營會讓國家滅亡。」
羅賽斯王的這段話，讓雷蒙多點頭稱是。
「我明白了。我會這麽轉達給亞爾姆斯……可以也這樣告訴尤莉亞大人嗎？」
「……隨便你。」
羅賽斯王歎了口氣。
之後，雷蒙多立刻拜訪了尤莉亞的房間。
打從亞爾姆斯跟黛特菈結婚以來，尤莉亞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頭。
「尤莉亞大人，我要進去囉。」
「……請進。」
雷蒙多進到房間後，隨即看到了蹲在房間角落的尤莉亞。
他靜靜走到尤莉亞身旁。
「您是在哭泣嗎？」
「……人家才沒有在哭。」
雷蒙多擁抱住正在啜泣的尤莉亞。
「請讓我聽聽您的真心話。」
「……不要。我不想跟裏卡爾?迪佩魯結婚……我要亞爾姆斯。我不想生下裏卡爾?迪佩魯的孩子……好恐怖……」
「這樣啊……對了，如果我說您可以跟亞爾姆斯結婚呢？」
聞言，尤莉亞迅速抬起頭來。
她以哭得通紅的臉龐注視著雷蒙多。
「……這是什麽意思？」
「嗯，說來話長……」
雷蒙多把自己的計畫，以及羅賽斯王提出的條件全盤告訴尤莉亞。
尤莉亞聽完，臉上頓時綻放光彩。
「雷蒙多！謝謝你！我最喜歡你了！也謝謝父親大人！」
尤莉亞高興得喜極而泣，緊緊擁抱雷蒙多。
雷蒙多發出苦笑。
「……但一切尚未成定局。要是亞爾姆斯不想獲得王位還有您，這些話就沒有任何意義了……您懂我想說些什麽嗎？」
「也就是說，要我去色誘亞爾姆斯對吧？」
尤莉亞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雷蒙多點點頭。
「嗯，簡單來說就是這麽回事。希望您能去激勵亞爾姆斯……豪族的支持則由我來取得。這件事您可以辦到吧？」
「包在我身上！！！」
※
「耶魯，你真的不打算留在那邊嗎？」
「是的，我已經決定要用一生來償還您的恩情。」
耶魯露出笑容。
舊菲爾姆領地全部成為亞斯領地。原本居住的村子也成為我的領地。
畢竟是好不容易花上好幾年才開拓出來的土地，倘若這麽白費掉就太可惜了。
話雖如此，但也沒辦法隻靠我一個人來經營領地，
於是我詢問所有村人要不要一起走。
大部分的村人──也就是我最早幫助的孩子們都會一起跟過來。
而一年前來到這裏的難民，則幾乎都希望留在村子裏。
我原本以為大家都會想回到故鄉去……
看來在那邊生活似乎比較輕鬆吧。
「好啦，大家都到齊了嗎？」
目前在場的有黛特菈、索詠、露露、羅恩、洛茲瓦德、格拉姆、耶魯，外加波羅斯跟巴爾特羅。
對於第一次經營領地的我而言，波羅斯與巴爾特羅是格外重要的家臣……我們應該是成了這樣的關係吧……我一時還沒辦法習慣所謂的家臣。
「那麽首先……我還不知道身為領主到底該做些什麽才好，可以請你們指導我……不對……告訴我怎麽做吧。」
不能對家臣使用敬語。回想起波羅斯與巴爾特羅的忠告後，我重新這樣詢問。
「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基本的工作就是維持治安、咒術防衛、領土防衛、繳納上貢給羅賽斯王的物品，然後是法律審判。必要的費用由稅金來支出，大概是這樣吧。」
聽完波羅斯的說明，感覺都是很重要的事情啊……尤其是法律審判這方麵。
或許是察覺到我的心情，巴爾特羅笑著說：
「哎呀，是沒有那麽輕鬆啦，但我想也沒有亞爾姆斯大人想像的那麽困難。審判隻要依循至今的常規下達判決就好，再說這些事情也沒必要全部由您一個人來執行。」
總之，維持治安就交給巴爾特羅，審判事務則交由波羅斯負責。他們都能維持在一定程度的水準，這樣子暫且是放心了……
「咒術防衛我想隻要全權交給咒術師負責就好。而且亞爾姆斯大人這邊看來有好幾名技術高超的咒術師呢。」
巴爾特羅往索詠她們那邊瞄了一眼，如此表示。
「隻不過，會使用移魂術的咒術師有必要做某種程度的保留。」
波羅斯如此補充。
也就是說，黛特菈、索詠跟露露不能參與建構結界的工作。
若是狹小範圍或許還可行，不過要讓結界將我們的領土整個覆蓋住應該沒辦法？
而且，盡管從十年前開始就一直不知道幕後黑手是哪個國家，總之有其他國家會進行咒術攻擊吧？
「這麽說來，菲爾姆王麾下的咒術師目前都關在牢房裏……那些人也能經由我的衡量錄用嗎？」
「審判乃是領主的工作。」
波羅斯如此回答，這是代表沒問題的意思吧。
畢竟人才可是很貴重的。
「現在更重要的是複興才對。複興這塊被菲爾姆王榨取到百廢待舉的領地，這才是最大的課題。」
波羅斯聳了聳肩。
這個任務對於我這個菜鳥領主來說總覺得實在太沉重……但既然接下了這職務，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再加上親手殺死菲爾姆王的人是我，我非得負起責任才行。
「我想問題在於稅收吧。複興是需要資金的，可是要確保這些資金就隻能靠稅收。然而一旦提高稅金，又會讓複興速度變慢。」
波羅斯與巴爾特羅對我的這段話默默點頭。
那麽……此時我突然有個疑問──到底菲爾姆王領地的稅金有沒有確實繳納給國庫呢？
我之所以會這麽想……是因為這國家，或者說這世界的徵稅係統看來實在很不完善。
調查過其他豪族領地的納稅方法後，我發現臨時增稅的情況很多，稅金的計算也相當隨便。
這點在菲爾姆王的領地尤其明顯。
菲爾姆王果然擁有優秀的才能，其領地裏的官僚係統相當完善，也有徵稅官來負責徵收稅金……
不過老實講，真的會懷疑這些徵稅官是不是偷偷中飽私囊。
我會這麽說，是因為戰後接收的菲爾姆王領地裏，徵稅官的私人財產遠比徵稅官的薪資來得高，數字完全對不起來。
所以說……
「總之我想先從人口調查開始進行，為了正確募集稅金。」
「具體來說要做些什麽？」
我回答羅恩的問題：
「我想把領地內所有人的性別、年齡、財產全部記載到紙上。」
阿帝爾尼亞半島沒有文字，因此記載用的文字必然會使用基力希亞語。但重點是會書寫基力希亞語的阿帝爾尼亞人很少。
諸如戶籍之類的事物，很理所當然地並不存在。
所以領主無法得知實際上到底收了多少稅金。整體計算相當隨便，逃稅跟盜用稅款的狀況也橫行各地。
「可是能輕鬆書寫基力希亞語的隻有老大、黛特菈還有……不到十個人耶？光靠這些人我想應該沒辦法吧……」
「這點就放心
吧。我會事先製作好表格，你們隻要把數字寫到上頭就夠了。」
這樣計算起來也比較輕鬆。
「表格要用手寫的？那樣感覺會很麻煩耶。」
「關於這點我有想過，應該不會那麽困難，所以沒問題哦。」
隻要利用版畫，也就是木版印刷，應該可以量產。
「再來的問題是稅率……過去菲爾姆王的治理令亞斯領地陷入荒廢，所以我打算降低稅率。」
除了稅金外，還有其他匯集資金的方法。所以先全力讓領民的生活安定下來，同時提升我的支持度比較好。
「您打算設定怎樣稅率呢？」
針對波羅斯的問題，我思考了一下後回答：
「把地稅設為收獲的十分之一，再來則是廢止勞役、兵役，還有人頭稅。」
無論是富人或是貧民，都會平等地課徵人頭稅。盡管這麽施行能讓財政安定，領民的負擔卻相當龐大。
關於這部分，地稅能從持有大片土地的人手中收取許多稅收。至於勞役跟兵役……嗯，這就沒辦法了。
我希望盡可能讓領民從事農業工作。
「那麽亞爾姆斯大人，您打算怎麽運用稅收呢？」
稍微思考一下巴爾特羅的問題後，我回答：
「就拿來製作紙張然後販賣吧，藉此來賺取外匯。」
我個人期待能成為勞動力的，是在戰爭中失去兒子或丈夫的寡婦們。雖然我原本就打算在領地裏推廣包含千齒耙在內的農業器具……但脫穀這項工作，也有用來救濟寡婦的這層意義存在。
我想讓造紙跟千齒耙來代替她們失去的工作。
至於輪耕式農業的普及……隻能慢慢花時間推廣了吧。
「再來，我想要生產蒸餾酒。」
「蒸餾酒？」
「酒？那種酒好喝嗎？」
波羅斯感到疑惑，巴爾特羅則是充滿興趣。
「洛茲瓦德，以前製作的還剩下不少吧？我記得有帶來這裏放進倉庫才對，你把那些拿過來。」
「我明白了！」
不久之後，洛茲瓦德抱著小型木桶過來。
我將木桶裏的酒倒進洛茲瓦德拿來的兩個杯子裏，讓他們兩人試喝。
「如何？」
「這還真是……滿烈的酒呢。」
「這個真好喝！絕對會大賣的。所以這要怎麽製作？」
我先讓興奮到探出身體的巴爾特羅冷靜下來，隨即簡單說明：
這世界的酒，酒精含量都非常低。
葡萄酒基本上不過是稍微帶點酒精的葡萄汁而已。
與其說是買醉，不如說是用來補充水分的，同時也被視作為了讓阿帝爾尼亞半島的硬水喝起來更順口才製造的產物。
上限恐怕多半隻有百分之三的酒精含量。
而度數很高的是百分之五左右，超高的也隻有百分之十的程度。
蒸餾酒的度數在百分之四十左右，毫無疑問地會大受歡迎吧。
再加上在羅賽斯王之國裏，葡萄跟小麥、橄欖一樣盛產，想必很適合用來製造蒸餾酒。
問題在於製作方法，不過這並不困難。
原理方麵，應該大家都曾在國中時親手做過吧，因為這就跟把水和乙醇的溶液進行蒸餾的實驗相同。
但有個問題──
「蒸餾需要特別的器具……我們隻有以前請鍛造師製作過一個，但現在需要相當龐大的數量，必須委托鍛造師進行量產。」
「我國沒有能夠處理鐵器的鍛造師，能用青銅器替代嗎？」
「當然沒問題。」
我用力點點頭。
嗯，問題在於紙跟蒸餾酒的買家，以及初期投資的部分。但這算是有些門路。財政方麵這樣應該就可以了吧。
好了，接下來的問題在於軍事。既然成為領主，便得擊退領地內的盜賊、小偷，還有從外國侵略而來的軍隊。如果毫無防備可是會遭受攻打的。
「士兵要怎麽……請問該怎麽處理才好？」
「羅恩……沒必要特別用你也不習慣的敬語講話哦，這樣我會感到有點寂寞啦。」
「哎呀，因為老大已經是豪族了嘛，我覺得果然還是要有個區隔比較好。要是因為沒使用敬語害老大被其他人瞧不起，我可無法忍受。」
「……沒想到你已經懂得思考這種事情了……」
人真的會成長呢……這讓我有點感動。
不過畢竟連巴爾特羅他們都使用敬語了，羅恩他們不跟著使用的確也很奇怪。
「那麽剛才那問題的回答是？」
「啊，抱歉，我有點沉浸在感動之中。呃，你是說士兵嘛？總之先來確認現有的士兵數量吧。」
話是這麽說，但我目前擁有的士兵隻有村子裏那些可以戰鬥的男性，大概三十人左右而已……還真少啊。
「巴爾特羅，多摩爾卡魯王的總兵力約有多少？」
多摩爾卡魯王之國是個大國，同時也是羅賽斯王之國的鄰國，鄰接著我的領地。
我肩負著守護羅賽斯王之國不被多摩爾卡魯王之國侵犯的期待。
「大約五萬左右。不過多摩爾卡魯王之國領土寬廣，因此敵人也很多，要讓五萬軍隊全部侵略我國……是不可能的事。嗯，大概會是一到兩萬的程度吧？」
兩萬……先前麵對菲爾姆王時，羅賽斯王之國能動員的也隻有三千人左右，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嗯，關於兵力我想沒有必要擔心，戰爭時隻要靠徵兵來聚集兵力就好。幸好這塊領地的人民都很習慣戰爭……訓練這方麵由我來負責，還請您無須擔心。」
「不過，應該還是有些常備軍比較好？我記得菲爾姆王麾下也有三百名左右對吧？」
「既然如此，不妨直接錄用舊菲爾姆軍的士兵，畢竟他們也因為失業而無處可去。」
波羅斯如此提案。我姑且算是他們之前主人的仇敵……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但要是忠誠心強烈的人，應該早就發起一、兩次叛亂了吧……而且如果冷漠對待他們，說不定才真的會引發叛亂呢。好，就這麽辦。
「再來還得量產黑火藥。」
不足的兵力，隻能運用兵器來彌補。
畢竟黑火藥無法簡單地生產，且得花上許多時間。
等到發生什麽事情才要製作就來不及了。
製作黑色火藥的材料有很多。
硫磺在火山附近要多少有多少，木炭也可以大量生產。
硝石也有能確實量產出來的方法。
然而「點火」的魔術陣無法備好太多數量。
那需要品質優良的魔石這種物質。
所謂的魔石，指的是咒石裏最適合用在魔術上的石頭。
這種魔石雖然便宜，數量卻很稀少。因為大家都把它當成垃圾，沒有人想去挖掘。
再加上能書寫魔術陣的咒術師，包括黛特菈在內隻有幾個人而已，生產上很花時間。要是無法引爆，黑火藥就毫無意義，因此這種魔術陣是不可或缺的事物。有必要慢慢來生產。
用引線來點火的話呢？雖然大家可能會這麽想，但那有可能沒辦法確實引爆。
「總之就以這樣的方針來進行吧。大家有什麽意見嗎？」
「「沒有！」」
好，就這麽決定了。
※
這天晚上，我跟黛特菈一起喝著葡萄酒，賞天上明月。
我們喝的葡萄酒，是將蒸餾過的酒再摻入酒精濃度較低的酒稀釋而成的。
「亞爾姆斯……」
黛特菈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我溫柔地摸摸她的頭。
「什麽事？」
「……我們是夫妻了呢。」
「怎麽了嗎？突然講這個……」
見我這麽一問，黛特菈微微一笑。
「太過幸福了，總覺得一點都不像真的呢。」
「哈哈……我也沒想到會跟你變成這樣的關係。」
明明以前還下定決心，絕對不要變成蘿莉控的……
不過黛特菈也長大了，這樣倒也不算是蘿莉控就是。
當我思考到這邊時才發現──
黛特菈把胸部壓在我的手上，而且還將身體整個纏上來。
盡管她的胸部絕對稱不上雄偉，卻也是在普通女性之上，無論如何都會讓人意識到她那充滿女性魅力的身體。
「噯……」
黛特菈朝我抬起頭，那潤澤又美麗的瞳孔與我四目相交。
我將黛特菈抱了過來，把自己的嘴唇貼上她的嘴唇。
輕舔黛特菈的嘴唇後，她的小嘴微微張開。
我讓舌頭侵入那嬌小嘴唇的縫隙裏，蹂躪黛特菈的嘴裏。
一開始任我舌吻的黛特菈，也逐漸積極地用舌頭纏繞而來。
嘴唇緩緩分離後，兩人混合的唾液架起橋梁。
「亞爾姆斯……我們是夫妻，對吧？」
「是啊，沒錯。」
「……對領主來說最重要的工作，我們還沒有做過吧？」
「嗯……現在就來做。」
我抓住黛特菈的肩膀，把她壓倒在床上。
※
「嗬嗬，跟亞爾姆斯兩人獨處……」
「不要貼那麽緊啦，我會很不好意思的。」
「……兩位，這裏可是大街上哦，像這樣打情罵俏實在是……」
「喂，羅恩，我說過別妨礙我們吧？」
我、黛特菈，以及擔任護衛的羅恩，來到了距離羅賽斯王之國遙遠的南方。這裏是基力希亞人的都市國家──克拉裏斯的殖民都市雷紮德。
目的有兩個。
一個是找到紙跟蒸餾酒的買家，另一個是獲得複興資金。
基本上，國家跟公司都會背負許多債務……這點日本也一樣。
這與其說是沒有錢，不如說是為了迅速獲得資金。
比起慢慢存錢，再用這筆錢投資，一開始就去借錢湊齊資金，然後用這筆錢來投資大型事業還比較好賺。
即便沒有債務，一旦沒錢就會破產；然而縱使有钜額債款，隻要持續有借有還就不會破產。
好啦，我想疑問在於「為什麽要跑來基力希亞人的殖民都市雷紮德呢？」應該是這個問題吧。
理由相當簡單──因為貨幣經濟尚未浸透到羅賽斯王之國裏。
由於經濟還沒有跨出自給自足的領域，因此無法成為紙張或蒸餾酒的市場，更不可能有能借錢給我們的人存在。
不過基力希亞人是從事海上貿易的民族，他們在本國基力希亞島、我們所在的阿帝爾尼亞半島還有世界各地都建立了殖民都市，擁有巨大的貿易網絡。這代表市場規模相當龐大。
為了與曾和羅賽斯王之國交流的基力希亞有力人士進行商談，我們於是拿著從羅賽斯王那兒取得的介紹信來到雷紮德。就是這麽一回事。
雷紮德是比羅賽斯王之國的首都還要大上許多的都市，並且充滿活力。
路上有各式各樣的人種走著──阿帝爾尼亞人、基力希亞人，不時也能看見黑人的身影。
道路兩旁有許多商店林立，販賣著各類珍奇的商品。
可以的話，真想去找找胡椒之類的香料，不然就是味噌或醬油這些讓人懷念的調味料。不過現在正在工作，得集中精神才行啊。
走了一陣子後，我們抵達港口。這裏有許多船隻停泊。
「這就是海……」
「嗚哇……比湖還要巨大。」
「有股鹹鹹的氣味……海裏頭真的都是鹽水耶。」
初次看見海的三個人發出感歎。我也是第一次在這個世界看見海呢。
海潮的味道雖然相同，但是總覺得跟日本的海洋不太一樣。
「有滿巨大的船隻呢。」
港口裏停泊了好幾艘船，從十公尺左右的小船到四十公尺左右的大船都有。記得日本遣唐使的船隻有三十公尺左右。考慮到這點，以這個世界的技術水準來說，這算是相當巨大的船隻。
距離這個港口略遠的位置，就是與羅賽斯王之國有交流的商人……艾因斯的商館。
「那麽，這裏就是艾因斯先生的據點嗎？」
眼前有棟頗為豪華的建築物。
……這會不會比我的官邸還豪華啊？隻論大小的話是我贏啦……
曾聽說他搞不好比領主還要有錢，看來似乎不假。
我懷著神秘的敗北感走進商館，把羅賽斯王的介紹信交給傭人。
傭人隨即消失在商館的另一頭……
不久之後，有名年近三十歲的青年現身了，皮膚看起來被曬得有些黝黑。
「竭誠歡迎各位的來訪，事情我已經從羅賽斯陛下那邊聽說了。啊，抱歉尚未報上名字。我是艾因斯，以後請務必多多關照。」
艾因斯用流暢的阿帝爾尼亞語打招呼。
「也請讓我報上姓名。我是亞爾姆斯?亞斯，這位女性是我的妻子黛特菈，站在後頭的則是家臣羅恩與洛茲瓦德。」
我往前踏出一步，用基力希亞語向他打招呼。黛特菈他們也一樣向艾因斯報上自己的名字。
艾因斯似乎很驚訝地睜大眼睛。
「您的基力希亞語真是流利。」
「過獎了。」
他對我講的基力希亞語似乎有不錯的印象，看來第一次的接觸很順利。
之後，我們被引領到接待室。
麵對麵的雙方開始閑話家常。
「亞爾姆斯大人是在哪邊學會基力希亞語的呢？」
「我是跟黛特菈學的，她的母親是基力希亞人。」
「哦……跟母親大人嗎？」
艾因斯的這句話讓黛特菈點點頭：
「她名叫海倫娜。似乎是前往亞斯領地旅行時，父親對她一見鍾情。」
「海倫娜大人嗎……」
艾因斯低聲地反覆念著：「海倫娜、海倫娜……」
閑聊了一陣子後，我們總算切入主題。
「那麽……您想販售的商品是什麽呢？方便馬上讓我看看嗎？」
我先將紙張展示給艾因斯看。
「這是能取代木簡、羊皮紙或莎草紙的全新情報媒介……你覺得它的價格能定到什麽程度呢？」
「……這個嘛，我可以稍微書寫或是把它弄破嗎？」
見我點點頭後，艾因斯便叫傭人拿來了筆記用具，先是書寫文字，接著再將它弄破，聞聞了味道後，又拿起紙張透光查看……
「說得也是……大概是這個價位吧。」
艾因斯在紙上寫出價錢給我看。
「這個價格是比莎草紙的進貨價高上兩成的價位，它的確擁有這麽高的價值。但若是想確實賺取利潤，最好采取薄利多銷的策略……將價格降低個兩成比較好……您能用這樣的價格來進行大量生產嗎？」
「嗯，沒問題。」
「那麽，這就代表我們的商談成立了。」
接著我將蒸餾酒拿給他看。
「這也贈送給你作為參考……還請試喝看看。」
艾因斯叫傭人拿來杯子，並把蒸餾酒注入杯中。
他嗅了一
下味道，露出驚訝的表情後將杯子湊到嘴邊。
「這真是頗烈的酒呢，我還是第一次喝到這種酒……說得也是，這個的話……」
艾因斯在紙張上寫出價格，那是普通葡萄酒的二十倍價格。
「這樣如何呢？」
「唔嗯……會不會太便宜了點？」
我試著在紙上寫出三十倍的價格，結果艾因斯立刻笑了出來。
「我明白了，就用這個價格來交易吧。」
……剛才那個笑容是什麽意思？
難道說其實可以賣得更高？如果是那樣，可真是被擺了一道……
話雖如此，但我又不可能在這方麵贏過商人，隻能作罷了。
「再來就是關於資金的融資方麵……」
我請求艾因斯出借資金給我。由於先前已經透過羅賽斯王傳達過我想要借錢的事情，過程談得很順利。
問題在於要借多少，以及以多高的利率來借貸了。
「請問您想借多少呢？」
我在紙張寫下領地收入的三倍金額。
考慮到紙張、蒸餾酒的生產、軍備，以及農田的開發等等，就會需要借到這樣的金額。
「……雖然很想說這很困難──」
艾因斯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不過如果在貸款還清之前，您都能把一定數量的紙張用比賣給其他商人們時更便宜的價格批發給我，我就能準備好這個金額。」
原來如此……隻要紙張能獲得某種程度的利益，即使我不還錢也能讓艾因斯賺取到充分的利益吧。
「我明白了，就這麽辦吧。」
我們互相握手。
商談就此成立了。
※
新的領主大人是個通曉事理的人。
──這是亞斯領地的居民對新領主的評價。
稅金低得令人驚訝，而且還會把農耕馬、鐵製農具與農業器具出借給領民。
由於農業器具提高了效率，便能利用多出來的時間從事特殊工作……也就是讓人民造紙。這種造紙作業任何人都可以辦到，是相當優良的副業。
再加上他也宣言不會進行臨時增稅。
過去的菲爾姆王曾頻繁地徵收物資，拉寇?亞斯也經常有臨時的徵稅。
領民們都對亞爾姆斯抱有強烈期待。
但同時他也被評價為是個會做些怪事情的人。
之所以會這麽說，是因為他開始測量統計整塊領地裏的人口、土地大小，以及土地持有人。
大家都搞不懂他這麽做的用意。
直到六月實際要徵收稅金時，他們才頭一次理解了領主的意圖。
「喂，稅收不夠哦。這些真的就是全部了嗎？」
羅恩瞪著眼前的村長問道。村長一邊點頭哈腰，一邊回答：
「是的，真的就隻有這些了。請問您有稅收不足的證據嗎？」
「嗯，聚集在這邊的稅收與預測收獲量相差太多了。我可沒聽說過這次有歉收的狀況呀。」
所謂的預測收獲量，是利用菲爾姆王時代的少許資料、從居民那邊聽來的平均收獲量、土地大小，以及今年的天氣所推導出的收獲量。
即使會出現些許差距，隻要沒發生什麽天變地異的情況，預測收獲量跟實際收獲量便不會差距太大。
也就是說，村長有侵占稅收的嫌疑。
「喂，我們要進去調查哦。」
話一說完，羅恩跟索詠兩人立刻甩開村長的製止，進入村長家中。
兩人仔細地觀察著村長家裏。
「嗯？」
羅恩察覺到奇怪的地方，用劍柄敲敲地板。
不知為何隻有那邊的聲音不同。
兩人互看了一下，村長則是臉色發青。
羅恩揮劍敲擊地板，刺入長劍。
接著他將手伸進裂縫裏，兩人合力將地板拉起。
隨著一陣斷裂聲響起，地板被掀了起來。
隻見地板下有個寬廣的空間，裏頭藏著大量小麥。
「這是什麽？」
「呃……這是……」
麵對支吾其詞的村長，羅恩以冷漠的眼神看著小麥說：
「這是侵占罪，侵占可是重罪。記得是……鞭打五十下吧？」
村長聽到羅恩這句話，立刻屈膝跪下。
「求求您，請幫我向領主大人求情……我會將這些小麥的三分之一……不，三分之二交給您。所以……」
「開什麽玩笑！」
羅恩拔出長劍，用力揮下。
「你這是賄賂，記得是要鞭打七十下才對呢。」
「還請您大發慈悲……」
「這些話你去對領主大人說吧。」
羅恩跟索詠叫來了村人，等他們將小麥搬上馬車後，離開此地。
「已經是第十二間了……賄賂跟侵占會不會太嚴重了點？」
「村長侵占稅收是很常發生的事情，才會發生即使課以重稅，卻沒辦法獲得太多稅收的現象。」
途中跟他們會合的耶魯這麽說著。他也是收完稅收後，正準備動身前往亞爾姆斯那邊。
「不過羅恩剛才很帥氣哦？」
「果然嗎？我可是有好好地練習過哦。你想想嘛，畢竟老大他人很好，我就想說我們得嚴厲一點才行。」
耶魯露出困惑的笑容，看著這對打情罵俏的笨蛋情侶。
「把這些放入倉庫後，接著又要去北方的村子啊……那邊實在好遠，搞不好得過夜了呢。唉……」
「不過，再過一陣子就閑下來了。我們就努力到那個時候吧。」
※
「考慮到地稅隻收取一成，這樣的稅收量相當不錯呢。」
七月時，看到第一次稅收總數的我，發出了微微驚歎的聲音。
菲爾姆王時代的稅收資料留有一部分，我已經全部閱覽完畢……雖然跟當時相比減少不少……但若以大幅度減稅後來說，倒不至於下降太多。
如此便一目瞭然，過去侵占稅金的情況有多麽嚴重。
「原來如此……稍微改變了收取稅金的方式，再下點功夫，就會產生這麽大的變化呢。」
波羅斯也發出讚歎聲。
但我隻是製作了居民列表，以及測量土地的大小而已呀……
多虧如此，才能正確收齊稅金。
「農耕馬、鐵製農具、新型農業器具的普及狀況如何？」
「普及狀況相當順利。」
我把農耕馬、鐵製農具、新型農業器具的推廣工作交給波羅斯辦理。
其實我打算讓輪耕式農業普及，可是要讓領民改變過去的耕作方式非常困難。
然而如果是道具，便能較為輕易地普及出去。
因此我利用向艾因斯借來的貸款購買農耕馬與鐵製農具，並將千齒耙與風鼓借出或直接讓渡給領民。
如此一來，荒蕪的農地就能複原，農業收入也會跟著增加才對。
另外，在發生緊急狀況時，我也打算把農耕馬拿來當成運貨馬或軍馬使用。
「……話說回來，差不多快到收獲祭了……」
「我知道。」
收獲祭。
那是一個禮拜後，將羅賽斯王之國裏的所有王族、豪族聚集起來，盛大舉辦的宴會，也就是場派對。
裏卡爾?迪佩魯當然也會到場吧。
「……如果可以，真不想跟他交戰呢。」
這是我的真心話……隻能小心跟他打交道了。
※
某天，洛茲瓦德來到某個村子，
將村人們聚集起來。
「呃──咳咳！現在準備開始進行募兵。」
集合了村民的他如此說道。村人們麵麵相覷。
「募兵？」
「要戰爭了嗎？」
「唔……我現在想好好耕田啊……」
見村人們喧囂不已，洛茲瓦德更大聲地咳了幾下，讓他們安靜下來。
「就說是募兵了，並不會強製徵兵。我現在來宣布條件。麗亞，把那個拿給我看。」
洛茲瓦德從麗亞那邊接過一張紙，開始閱讀：
「我看看……對象是十五歲到三十歲的男性，薪資以小麥支付。武器由亞斯家出借，無須自行準備。錄用後要在官邸附近生活，成為每天接受訓練的士兵。主要的工作是護衛領主與討伐盜賊。一經錄用，除因四肢欠損或疾病等理由而被除役外，都不會遭到解雇。另外，若因年老、受傷或疾病等理由非得辭職，將會支付退職金。有意願的人請於兩星期內向村長報備，人數以三百人為限，要是報名人數超過定額，將會舉行測驗。宣告完畢。」
聽完洛茲瓦德的話，村人們再次開始騷動：
「這代表不是強製的嗎？」
「那這樣棄置農田去當士兵實在沒什麽意義嘛……」
大多數平民都沒什麽興趣。當然，如果戰爭真的發生了，他們願意支付名為徵兵的「血稅」。然而會為了成為士兵而放棄農田的人依舊是少數。
但在其中……
「……我原本是菲爾姆王的近衛兵，這樣也沒關係嗎？」
一名臉上有傷痕的男子舉起手來。他原本是近衛兵，但在菲爾姆王被打倒後就失業了。
盡管近衛兵的收入還算不錯，積攢下來的錢仍有極限。而且原本隸屬於菲爾姆王，似乎讓他感到很沒麵子。
「當然，隻要有實力、幹勁跟忠誠就行。」洛茲瓦德這麽回答。
這次募兵的主要目的是為了再度雇用因為菲爾姆王被打倒而失業的士兵，同時也要強化亞斯領地的軍事力量。這麽一來，也能防止生活陷入困境的失業士兵淪為盜賊一類。
「不問原本的職業與身分，隻要有幹勁，我們就願意接納。」
洛茲瓦德如此宣言。
※
那家夥存在於亞斯領地的某座山中。
普通箭矢無法穿透的厚重毛皮、銳利的牙齒與爪子、比狗還敏銳的嗅覺、連樹木都能扳倒的腕力。
那家夥……那頭熊正在尋求蜂蜜。
蜜蜂們雖然勇敢地用針對棕熊突刺，卻不見效果。
吃完蜂蜜後，正當想要回巢穴的棕熊抬起頭時……
一支箭矢刺在它臉上。
箭矢刺入棕熊的眼睛，貫穿它的頭部。
棕熊應聲倒地，發出巨大聲響。
「非常感謝您，格拉姆大人。」
「哪裏，嚐過人肉滋味的熊要是不殺掉會很危險的。我隻是完成應盡的本分而已。」
格拉姆笑著回答。
他這次是為了進行募兵通知才造訪這個村子的。
然而這裏有吃過人類的棕熊出沒，村民於是委托他擊殺。
由於姑且算是正在工作，所以他先向亞爾姆斯取得許可後，才立刻回來射殺棕熊。
「至於謝禮……」
「請把棕熊的毛皮給我，其他就不用了。」
見格拉姆如此回答，村人們發出驚歎。
說起來棕熊是格拉姆射殺的，毛皮原本就是屬於他的東西。
所以收下它是理所當然的。一般而言，其他人都會要求穀物、酒或女人來當成謝禮。
「是這樣啊……對了，格拉姆大人的官邸裏有幾名傭人呢？」
「咦？呃，都沒有就是了……」
格拉姆困惑地回答後，村長突然露出有所意圖的笑容。
「這真是不太好啊！可否請您雇用我們家的四女當傭人呢？」
「咦？這個……」
正當格拉姆不知道怎麽回答時，露露突然插話進來：
「不用了。」
「咦？呃，我是在詢問格拉姆大人……」
「有什麽不滿嗎？」
「不，沒事……」
露露的氣勢讓村長退縮了。
她趁機扯住格拉姆的耳朵，離開現場。
「你給我聽好囉！那根本是村長想讓女兒以傭人身分潛入你家，順利的話就能懷上你的孩子，成為妻子的策略！絕對不能答應！」
「可是……實際上我覺得自己的確也滿想要傭人的……你想想，畢竟最近才剛獲得了房子……」
「那我就住進去幫你做家事吧。我們咒術師平常很閑嘛！這樣就行了吧？」
「咦……可是……」
格拉姆欲言又止，惹得露露怒目瞪視。
「有什麽意見嗎？」
「不，完全沒有……」
當他們正這麽一來一往時，有大約十名的小孩子朝格拉姆這邊跑來。
「那個……我們也想成為士兵！」
「不不，你們不管怎麽看都不是十五歲以上吧。」
格拉姆露出苦笑。孩子們無論怎麽看都隻有十歲左右，裏頭甚至還有女孩子。
「可是……」
「你們現在就好好吃飯，讓身體成長茁壯吧。等到十五歲時，還請務必來應徵哦。」
格拉姆這麽說著，摸了摸孩子們的頭。
望著孩子們離去的他低聲說：
「如果像那樣的孩子逐漸增加，軍隊跟著強大起來……就能幫上亞爾姆斯哥的忙了。」
「嗯。但不隻是軍隊，咒術師也很重要哦？」
兩人相視而笑。
※
「唔嗯……士兵募集得比預料中還要多呢。」
我眺望著募兵而來的士兵們。
目前正在進行測驗。
原本開放三百人的名額，竟然有六百人前來應徵。
老實說我真是嚇了一跳。
本來以為他們在菲爾姆王麾下打仗打了好幾年，應該已經對戰爭感到厭惡才對。但看來並非如此。
長年受到徵兵，已經完全習慣軍隊這樣的環境後，身為主人的菲爾姆王卻死去了。
然後被命令回到故鄉後，才發現自己的農田已經被奪走。
正當他們想著該如何是好時，就看到這次的募兵……
諸如此類的狀況似乎不少。
第二多的是純粹不想從事農業工作，既然有薪水可拿，那我也要從軍！
第三多的則是我要藉此出人頭地！
──類似這種感覺。
看來也有一定數量的人隻能待在軍隊裏。這真是讓我上了一堂課。
……這些人原本搞不好有可能變成盜賊或是叛亂軍呢……
這麽一想，有進行募兵實在太好了。
然而問題在於可能成為盜賊的人，也就是另外剩下的三百人……倘若財政方麵夠充裕，把他們也雇用下來應該會對治安比較好吧。
「喂，老大，我們有那個餘力隨時雇用到三百名士兵嗎？聽說菲爾姆王也是課以重稅才總算能一直雇用哦？而且這不是徵兵是雇用耶，我們的財政沒問題嗎？」
羅恩詢問我。沒想到他會擔心財政問題……你也成長了呢，哥哥我好開心。
「雖然稱不上相當充裕，但我們的稅政其實不會很辛苦哦。」
「為什麽？」
「羅恩，你知道菲爾姆王之所以那麽辛苦的理由嗎？」
「我想想……是因為亞斯領地很貧窮嗎？但如果是那樣，老大照理說應
該也會差不多辛苦才對……」
「菲爾姆王的收入多半仰賴農業生產品；相反的，現在亞斯領地的收入是紙張、蒸餾酒，以及商業稅。這種紙張會有基力希亞商人來購買對吧？然後我會向基力希亞商人購買外國的金飾品、陶器跟香料，再將這些東西批發賣給阿帝爾尼亞人的商人。普通來說要到基力希亞各大都市才能購買的高級品，在這個亞斯領地就能輕鬆買到。因為這樣，人潮便會聚集而來，其他的商業也會跟著發展起來。一旦從中收取稅金，就能賺取更多利益。」
「原來如此……」
盡管我覺得利用專賣與商業稅賺取利益很理所當然……但看來在這個世界非比尋常，或者說，似乎被當成是骯髒的行為。
就算這樣會賺錢，但好歹身為士族階級的人卻出手從事商業活動……似乎會給人這樣的觀感。好比說日本的政治家為了確保稅收，提出導入「國營賣春設施」或「賣春稅」的話，大多數日本人也會皺起眉頭吧。
這世界的商業是被這樣看待的，這就是所謂價值觀的不同吧。
但我不會藐視商業活動，反而想積極發展。
好啦，看來羅恩也能接受這說法。接下來該到洛茲瓦德那邊去了。
──這是今天的主題。
「洛茲瓦德。」
「什麽事？」
「其實幾天後，艾因斯預定會送來一百頭軍馬與五十名蓋耳曼尼斯的戰鬥奴隸。」
之所以會有這預定，是因為我打算組織騎兵隊。
馬匹基本上都很高價，騎馬也是相當高階的技術，再加上直到我把馬鐙帶進這個世界之前，這裏並沒有馬鐙存在（至少在我知道的範圍裏是這樣）。
因此，羅賽斯王國的騎兵基本上就是「有錢人騎著馬」這樣粗糙的兵種，頂多隻能用來偵察，並未特別受到重視。
然而我從原本世界的曆史中，了解到騎兵的機動力在戰爭中有多麽重要。接下來的戰爭裏，騎兵是絕對不可或缺的兵種。
於是我打算以會騎馬的洛茲瓦德為中心，將原本村子裏的三十名孩子跟擅長騎馬的五十名蓋耳曼尼斯人戰鬥奴隸，組織成一個規模約八十人的騎兵隊。
把這支隊伍作為核心，慢慢將規模擴大。
另外，剩下的二十匹軍馬則是留作預備。
「所以說……？」
「我想把騎兵的指揮交給你。也就是說，希望由你來照顧這五十名戰鬥奴隸。」
「為什麽是我？波羅斯先生的經驗應該比較豐富吧？」
我回答洛茲瓦德的問題：
「首先，波羅斯沒有指揮騎兵的經驗，所以他跟你的起跑點是相同的。而在我認識的人裏頭，最擅長騎馬的就是你。再加上你跟麗亞的感情很好吧？」
聽我這麽一說，洛茲瓦德臉紅了起來。每次我提及洛茲瓦德跟麗亞的感情時，他總是馬上就害羞。
「所以我覺得蓋耳曼尼斯人奴隸對你的印象應該不錯。既然機會難得，如果你們能結婚我會更開心的。還有，你稍微會講些蓋耳曼尼斯語也是很重要的一點。」
畢竟言語的護佑已經還給葛裏芬大人了嘛。
溝通交流隻能仰賴麗亞與洛茲瓦德了。
另外，我打算將步兵隊交給羅恩、弓兵隊交給格拉姆指揮，所以這兩人沒辦法參加騎兵隊。
「知道了，我會好好努力的！」
洛茲瓦德用力點頭。
※
艾因斯把馬跟奴隸送過來，是幾天之後的事情。
「這裏是軍馬一百匹，還請您確認。」
「非常感謝。我可以問個問題嗎？這些馬是從哪邊取得的呢？」
「我原本就有三十匹的庫存。然後剛好有其他基力希亞商人帶著馬匹來給我，一共有五十匹。另外二十匹則是從阿帝爾尼亞半島內從事遊牧活動的小國家裏漸漸購得的。」
哦……阿帝爾尼亞半島裏也有遊牧民族的國家啊。
可以的話，真想直接從他們手中購買呢，那樣也會比較便宜。
「至於他們則是戰鬥奴隸，我盡可能挑選品質較為優良的帶來了。」
艾因斯這時的語氣完全就像在販賣物品一樣。
實際上，他們就是抱持這種想法做事的吧。
我看著眼前的奴隸。
首先注意到的是身高，他們比阿帝爾尼亞人的平均身高來得高大。
大多是黑發或棕發，但裏頭也有金發碧眼的人。
「我是亞爾姆斯，是你們的主人。請多指教。」
我對著奴隸這麽說，麗亞再翻譯成蓋耳曼尼斯語。
奴隸隨即向我說了些什麽。
「總之我肚子很餓了，給點飯吃吧……他是這麽說的。」
麗亞用不安的表情抬頭看著我。
像這樣翻譯沒問題嗎……就是這種表情。
我望著奴隸們。
說自己肚子餓的是名金發且肌肉發達，身上有好幾道傷痕的三十歲後半蓋耳曼尼斯人。
他笑嘻嘻地看著我。
不過，並非所有人都跟這家夥一樣展現出傲慢的態度。
反而有很多蓋耳曼尼斯人奴隸露出「這家夥在講什麽鬼話」的表情，瞪著那名金發男子。
「好啊，餐點我會幫你們準備好。也順便特別為你們燒好洗澡水，把身上的髒汙洗乾淨……這麽告訴他們吧。」
我對麗亞說著，她於是翻譯轉達給奴隸們。
奴隸們吃完飯又洗好澡，再換上乾淨服裝。洛茲瓦德向他們說：
「我是洛茲瓦德，領主大人把你們交給我管理。而你們的工作就是以騎兵的身分戰鬥，隻要立下功勞，就能從奴隸的身分中解放。也會給你們零用錢。」
即使講得結結巴巴，洛茲瓦德仍舊以蓋耳曼尼斯語這麽說。
洛茲瓦德的一番話讓蓋耳曼尼斯人受到衝擊，他們互相看著對方。
「真的嗎？隻要好好工作就能從奴隸的身分解放，這是很常有的宣傳話語嘛。絕對是騙人的吧。」
金發男子嗬嗬笑著並這麽說。
洛茲瓦德雖然有點不滿，但還是詢問道：
「你叫什麽名字？」
「小主人，我叫維爾加。竟然詢問物品的名字，您還真是瘋狂呢。」
他又開始笑了起來。
「要怎樣你才會相信呢？」
「唔嗯……說得也是，不實際看到被解放後的人也……」
「我就是哦。」
麗亞打斷維爾加的話：
「我就是受到解放的人。」
聽到這句話，維爾加不禁陷入沉默。
他原本以為麗亞是翻譯用的奴隸。
這麽一說他才發現，她穿著對奴隸來說太過整潔的服裝，也沒佩戴項圈。
一眼就能看出她是一名解放奴隸。
隻不過麗亞會被解放不是因為立下功勞，主要理由是亞爾姆斯為了聲援洛茲瓦德的戀情而多管閑事。不過這種小事情就不用在意了。
「所以，你願意服從了嗎？」
洛茲瓦德這句話讓維爾加搖搖頭。
「我可不想服從比自己弱的家夥，所以當然不幹。」
「那麽，隻要能證明我比你強悍，你就願意服從我嗎？」
洛茲瓦德這麽一說，維爾加立刻不懷好意地笑出來：
「那當然。小主人，讓我們在馬背上決勝負吧。但這樣就算贏了也沒有好處呢……不然要是我贏了，就立刻解放我吧。這條件想必你會接受吧？你總不會害怕自己輸掉吧？」
「嗯，好，贏過我就解放你。但
是如果輸了，你就要服從我。」
就這樣，他們決定進行騎馬對決。
「艾因斯，我突然想到，蓋耳曼尼斯人算是遊牧民族嗎？」
我看著開始準備決鬥的洛茲瓦德與金發男子，如此詢問。
倘若如此，縱然是洛茲瓦德也會遇上一場硬仗吧。
「不。整體而言，蓋耳曼尼斯人多數是靠農耕與狩獵維生。隻不過他們的生活領域與遊牧民族的領域相鄰，因此大多會學習騎馬技術。再加上蓋耳曼尼斯地區也有很寬廣的平原，能夠養育出優良的馬匹。」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他們並非天生的騎兵吧。
這樣一來就沒必要擔心了。
「這是什麽？」
維爾加看著裝在馬匹上的馬鐙，說了些什麽。
麗亞立刻翻譯。
「這是叫做馬鐙的道具，隻要用腳踩住這個，就能輕鬆維持在馬背上的穩定。既然我都用了，如果不給你用就稱不上公平吧？」
聽洛茲瓦德這麽一說，維爾加發出嗤笑：
「那還真是多謝啦，小主人。不過還是請你拆下來吧，從來沒碰過又不習慣的道具，根本不能拿來用。」
麗亞同樣馬上翻譯這句話。
嗯，這判斷是不錯。盡管有馬鐙比較安定是事實，但如果因為用不習慣的輔助道具而失敗，那可是很難堪的。
雙方跨上馬背，做好準備。
兩人都穿上鎧甲，采實戰形式。
但要是死掉可就麻煩了，於是兩人都在手上的木棒前端纏上好幾圈布料，運用這種安全的武器來對戰。
不過就算如此，假使命中位置不好，也可能死掉就是。
「先來確認規則。首先禁止攻擊頭部，除此之外要毆打哪邊都可以，投降或是摔下馬的人就敗北。那麽……開始！」
我拍手下達號令，兩匹馬開始奔跑。
兩人的木棒互相交錯。
勝負一瞬間就揭曉了。
洛茲瓦德把維爾加從馬背上擊落。
畢竟洛茲瓦德是個隻要手上有長槍，就能跟熊交戰的男人。再加上裝備還有馬鐙，這可說是理所當然的結果。
維爾加以悔恨的表情抬頭望著洛茲瓦德。
洛茲瓦德從馬背下來，朝維爾加伸出手。
「來，起來吧。」
「……非常謝謝您。」
維爾加在洛茲瓦德幫助下站了起來。
「所以，你願意承認我了嗎？」
「……知道了。我願意承認您，小主……不，主人。」
維爾加表情扭曲，似乎很不甘心地說著。
總之問題似乎解決了，真是太好了。
「話說回來，不要叫我主人，你的主人是領主大人。至於我……說得也是，叫我隊長就好。」
「明白了，隊長。今後也請多多指教。」
維爾加向洛茲瓦德一鞠躬。
「等等去我家幫忙打掃吧。」
「咦？呃，我是戰鬥奴隸啊……」
「你不是說要服從我了嗎？男人可要說話算話哦？」
洛茲瓦德的這句話讓金發男子深深地歎了口氣。
好啦，這樣騎兵也可喜可賀地到齊了。建立軍隊應該沒問題了吧。
※
某天，一對男女前來向我尋求會麵。再怎麽說我現在也是領主，考慮到暗殺的危險性，實在不應該隨便跟沒有介紹信的人見麵。不過……
由於我對那兩名人物頗有興趣，所以這次決定跟他們見麵。
「您好，亞爾姆斯?亞斯大人。我叫做伊絲梅亞。」
「我是陽青明。」
兩名男女低頭鞠躬向我打招呼。
自稱伊絲梅亞的女性是基力希亞人。
叫做陽青明的男人……雖然不清楚是哪裏人，不過從相貌與皮膚顏色來判斷，看來似乎是蒙古人種。
兩人是來拜托我雇用他們的。
據說伊絲梅亞是基力希亞人的建築家。民房自不用說，也懂得設計神殿、城牆或城堡。
另一位陽青明則是旅行者，聽說他竟然是橫跨大陸而來的。
要是名叫伊絲梅亞的女性身為建築家的技術相當優秀，我當然無論如何都想要雇用她。
至於陽青明，我單純是想聽聽他的經曆，才會允許這次的會麵。
首先，伊絲梅亞向前踏出了一步。
「領主大人，不管什麽東西我都能設計出來。盡管建築才是我的專門，但舉凡道路、橋梁，甚至是弩炮（ballista）或投石器這類兵器我也能設計，絕對可以為您帶來貢獻。」
這麽說完後，伊絲梅亞似乎覺得實際讓我看看比較快，於是把羊皮紙遞給我。
上頭畫著各式各樣的建築物設計圖與完成圖。
我翻卷著羊皮紙，概略地瀏覽一遍。
老實說，建築相關的領域我完全不懂……但一眼看上去，感覺的確是有經過紮實地設計。如果伊絲梅亞真的跟她本人毛遂自薦的一樣，那可說是相當優秀，的確有雇用的價值……不過，我有一件事情非常在意，要是不先厘清，便無法雇用她。
「既然擁有這樣的技術實力，為什麽會跑到我這邊來？應該還有其他候補吧？像是羅賽斯王或多摩爾卡魯王那邊。」
基力希亞人先進的技術力，無論在哪個國家都會受到重用。既然如此優秀，應該有很多人會想拉攏才對。倘若可以隨自己挑選，一般而言都會挑選大國吧。畢竟薪俸比較多，也能夠發揮自己的實力。
然而她為什麽要找我這個不是國王，隻是才剛突然受封為領主的人來仕官呢？
實在無法理解。但要是間諜也太明顯了，應該不太可能才對。
姑且得先詢問看看才行。
「不，我認為您不但身為葛裏芬之子，又是一位英雄人物，想必可以充分地運用我的建築物……」
「別說謊。」
聽我這麽表示，伊絲梅亞的身體突然抖了一下。
「看吧，我就說直接講實話會比較好哦？」
被青明這麽一說，伊絲梅亞淚眼汪汪地說：
「其實……」
把她講的話整理一下……就是除了我以外的地方，她好像都被拒絕了。
拒絕的理由，是因為伊絲梅亞是名女性，且建築家都已足夠，又無法理解她用基力希亞語在講些什麽。
說起來，有實力的國王身邊一定已經有建築家了嘛。
根本沒有必要特別雇用一名不知道在講些什麽的女性。那些國王的想法也不是不能理解。
不過我還滿意外的，本來以為羅賽斯王會很高興地雇用她才對。
畢竟那個人會講基力希亞語，而且應該也不是會很拘泥於身分、性別或民族的人。
我這麽詢問後，伊絲梅亞回答：
「因為我聽說羅賽斯陛下罹患絕症。即使陛下願意雇用，等到他駕崩時我便會遭到解雇。這麽一來，不如讓年輕又有氣勢，看起來也沒什麽競爭對手的亞爾姆斯大人雇用比較好──我是這麽想的。」
原來如此……她會這麽想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況且隻要在我這邊交出成果，說不定可以跳槽到其他條件更好的地方。
可說是寧為雞口，不為牛後吧。
「原來如此，這樣我就明白了。但我沒辦法立刻雇用你，你得先展現一下自己的實力才行。」
「這意思是？」
「……說得也是，就請你修築國境的堡壘吧。倘若能證實你的確有實力，我便會準備好宿舍來正式雇用你。」
「真的非常感謝您！我絕對會讓亞爾姆斯大人說出『當時有雇用你真是太好了』這句話的！」
伊絲梅亞露出開心的笑容。
好……接下來輪到陽青明了。
「你好像也想求個官職……但首先我得先聽聽你的來曆才行。」
對我來說，陽青明的經曆比他的能力更讓我感到有興趣。
「是的。我是從被稱為緋帝國──距離這裏無比遙遠的東方國度……也就是大家所說的『絹絲之國』出身的。」
所謂的絹絲之國，在這個世界是被稱為盡頭之國的國家。
嗯，大概就像是我原本世界裏的中國那樣的國家吧。我擅自這麽想像著。
「我以盡頭之海為目標，終於在一個月之前抵達目的地，於是想將自己的見聞寫成書籍。然而羊皮紙跟莎草紙都很昂貴。正當我迷惘著該怎麽辦時，邂逅了傳聞是亞爾姆斯大人發明的紙張。想要這些紙張是我的真心話，但又不能平白無故地收下，所以我想在亞爾姆斯大人底下求個官職，並將紙張當成薪水……我對神明發誓，絕對不會把紙張拿去轉賣。」
「原來如此啊……」
如果陽青明寫的書本流傳到數千年以後……絕對會被記載在文化史上的。
像是伊本?巴圖塔遊記或馬可波羅遊記那樣。
而因為給予援助，上頭便會記載我的名字……好，決定了！
「那麽……我給你一個工作，把旅行途中的經曆全部記述下來。我會保障你的衣、食、住，紙張與墨水也會免費提供。相對的，你要讓我成為第一個看的讀者。」
我這麽一說……陽青明一瞬間露出啞然的表情，眼中隨即閃爍出光芒。
「是！我絕對會好好努力的！」
後世稱伊絲梅亞為「建築之母」，陽青明被稱為「曆史學與地理學之父」。而亞爾姆斯則以庇護他們兩人的身分，在曆史上留名……不過這時的三人都還不知道這件事。
※
就這樣，我為了參加收獲祭而來到王都。
黛特菈也一起同行。
「亞爾姆斯，你來啦。黛特菈也是。」
「好久不見了，義父大人。這是祝賀用的酒。」
我向雷蒙多鞠躬打招呼，並指著馬車上有三個木桶分量的酒。
作為護衛跟來的羅恩、洛茲瓦德和格拉姆，指示著傭人將酒運出來。
「這就是那種酒？」
我點頭回答雷蒙多的詢問。
之前我曾請他幫忙宣傳蒸餾酒給羅賽斯王之國裏的豪族知道，就是這麽一回事。
「請別喝太多，這是一種頗烈的酒。」
我姑且給予忠告。
如果采取平常喝葡萄酒的那種喝法，可是會變得非常慘烈的哦。
「哈哈……嗯，我會先提醒他們要小心注意的。」
雷蒙多露出苦笑。
「亞爾姆斯，第一胎果然還是男孩比較好嗎？」
「男女都好哦。就算是女孩，隻要找個養子就好了。」
我跟黛特菈討論起關於孩子的話題。
之所以會聊到這些……是因為三不五時就看到豪族裏有人帶著小孩子出席。見到這樣的景況，觸發了黛特菈的一些想法。
……雖然我覺得思考孩子的事情還太早了。
「不過要是男孩，就不會有太多糾紛了……應該還是男孩比較好？」
「這個嘛，我的確討厭麻煩事呢。說得也是，先生個男孩，再生個女孩好了？」
我不喜歡隻偏袒其中一邊，像是隻生男孩或隻生女孩之類的。
這麽說來，決定胎兒性別的因素好像是在男方這邊？
但現在先別想那麽多吧，畢竟也沒有懷孕的徵兆。
「還是先參加宴會吧。」
「你知道今天的目的吧？」
「我知道啦──盡量多跟其他人打好關係對吧？上次結婚典禮時對我印象似乎不錯的人，名字我也大多記住了，沒問題的。」
順帶一提，那些全是反對迪佩魯、親雷蒙多的派係。
看來我無論如何都必須跟迪佩魯家鬥爭呢。
起爭執實在很麻煩耶……
「可以的話，還是盡量別跟裏卡爾?迪佩魯敵對吧，畢竟是我們的鄰居。」
「那樣比較好，我們也沒理由跟他起爭執。」
好啦，總而言之……
「先去吃點東西吧？」
宴會開始了。
如果硬要我提出一個感想……就是這裏根本沒有禮儀可言。
這些身分高貴的豪族們都是大口飲酒、用衣服擦手、大聲喧嘩，不然就是嘴巴裏還有東西就開口講話。
不過畢竟是個沒有湯匙或叉子之類的餐具、基本上都用手抓東西吃的世界，這種情況說起來也是理所當然的。
「但結婚典禮沒有這麽誇張吧？」
「就算同樣是慶祝，也有不同的方向性……」
結婚典禮時要是大吵大鬧就是違反禮儀，但收獲祭時似乎不吵吵鬧鬧才是違反禮節。
「我覺得老大太在意了啦。」
「嗯，沒錯。」
羅恩跟洛茲瓦德……嗯，他們不在意的話也就罷了。
其他人差不多也是相同情況。
「亞爾姆斯大人！可以請您述說一下討伐菲爾姆王時的經過嗎？」
「好的，沒問題。」
其實這下我已經講第五次了。羅賽斯王之國裏，各地的豪族似乎都因為菲爾姆王而受到嚴重的損害，所以大家都很想聽聽菲爾姆王臨死的狀況。
一講到菲爾姆王，我就會想起他最後的遺言。那些話一直留在我的腦海深處──
『你要成為王者，統一阿帝爾尼亞半島。』『然後將我的名字以暴君的身分記載在曆史上。』『順便也要讓黛特菈獲得幸福。』
先不論最後這一點，前兩項對我來說負擔實在太沉重了。我終究隻是個擁有地球知識的普通人而已。
算了，先不管這些……
「亞爾姆斯大人。其實我家裏的女兒想聽聽您的經曆，能務必請您說給她聽嗎？」
「亞爾姆斯大人！可以讓我跟您握握手嗎？」
看來我似乎開始走桃花運了。
能想得到的理由有三個。
第一是我除了黛特菈以外沒有別的妻子。
第二是黛特菈尚未生下作為繼承人的男孩。
第三則是我沒有任何跟豪族有血緣關係的親戚。
所以現在要是跟我成為親戚，之後便能獲得相當大的回饋。
尤其是沒有巴結到迪佩魯家的豪族們，可以說是非常拚命。
講些故事給他們聽是沒問題……但我可不想結婚。
畢竟才剛跟黛特菈結婚而已，我不可能馬上迎娶第二個妻子。況且那也很難取消。
結果跑來巴結我的都是些陷入困境的豪族，沒有多大的實力。
年輕女性如果太貼近我，黛特菈就會瞪到對方退下為止。這樣雖然不錯，但……
「你要再親切一點啦。」
「又沒關係。像那種小豪族，隨手把他們趕走就好了。關於亞爾姆斯娶第二個妻子這件事，我其實不太反對，隻不過那種可有可無的豪族就免了。」
並不反對嗎……她還是一樣淡然呢。
不過難道非得要娶個側室才行嗎？呃，老實說，身為一個男性，當然會認為能跟複數女性結婚並產生關係算是一種理想……不過我總覺得勉強跟自己不喜歡的女性結婚，隻會感到痛苦而已。
正當我這麽思索時，周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