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裳華不由自主勾了勾唇角,沒有說話,她倒要看看這位郡主到底要做什麽。


    秀容郡主嬌美的容顏帶著幾分憤怒,冷笑道:“居然能成功勾引到晉王世子,果真是一隻狐媚子。”


    真是平白惹來的麻煩!季裳華麵色有幾分不悅和冷嘲:“秀容郡主,還請謹言慎行,世子殿下乃正人君子,潔身自好,郡主說這句話恐怕不合適,還是在郡主眼中,世子是這樣容易被美色引誘之人?再者,我從未做過此等有失體統之事,郡主不要亂說。”


    秀容郡主麵色一變,“季裳華,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休要斷章取義,分明是你企圖勾引世子。”她冰冷的目光在季裳華臉上劃過,寫滿了嫉妒,“也難怪,有這樣一張臉,自然敢明目張膽的勾引男人。隻不過,恐怕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世子是什麽樣的人,怎麽會輕易上當!”


    季裳華心中冷笑,這秀容郡主到底不是真正的皇室郡主,也不是真正的勳貴之家,說話一點也不過大腦,倒像是市井婦人一般。


    季裳華自重生以來,何曾受過這樣的氣,唇畔凝起一抹微笑,比春日的暖陽還要耀目三分,道:“郡主說得對,世子自然不會輕易上當,畢竟公主方才不是試過了嗎?對於郡主這個‘表妹’世子尚且不假辭色,怎麽會上我的當呢?”


    秀容郡主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季裳華是在嘲笑她,嘲笑她被晉王世子毫不留情的拒絕。在她看來,她樣樣都比別的女人好,最關鍵的是,她有太後撐腰,太後也知道她的心思。


    晉王世子之所以拒絕她,完全是因為季裳華。其實愛慕晉王世子的女人不隻她一個,但蕭承佑從不會給她們任何一個人機會,季裳華卻是第一個能讓蕭承佑願意和她多說幾句話的人,隻憑這一點,季裳華足以成為秀容郡主的敵人。


    思及此,她怒火更盛,“季裳華,你以為你是誰,不過是個戶部尚書的女兒,如何配得上世子?”


    季裳華著實不願意和這個蠢女人做口舌之爭,但看這個情況,就算她想離去,秀容郡主也不會輕易放她離開。她淡淡一笑道:“人貴有自知之明,臣女不過是個二品尚書的女兒,自然從未有過這種想法。哪裏比得上郡主出身高貴,賢良淑德,臣女愚昧,不知南明侯官拜幾品?”


    季裳華好整以暇的微笑著,等著她回答。


    事實上,孫家的爵位完全是皇帝看在太後的麵子上賜的虛弦,也就麵子上過得去,哪裏有什麽實權,南明侯孫成不過是一個閑散家中的人罷了。


    秀容郡主一時沒明白過來季裳華為何要這樣問,還沉浸在季裳的話中暗自高興,以為季裳華真的是在誇獎她,但看著季裳華這副淡然平和的模樣時,她先是一驚,然後便是羞惱。她知道別人在背後是怎麽議論她的,隻不過因著太後沒人敢在他麵前說出來,如今季裳華竟是絲毫不給她臉麵,就這樣譏諷她,真是大膽!


    “季裳華,你大膽!”


    季裳華微笑道:“我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郡主出身高貴,賢良淑德,難道郡主認為我說的不對嗎?”


    “你——”秀容郡主看著季裳華,啞口無言。


    季裳華笑了笑,道:“如果郡主沒有其他事情,我就先行一步了。”


    看著季裳華轉身,秀容郡主厲聲道:“季裳華,你站住!”


    季裳華回頭,笑容優雅,“郡主還有何事嗎?”


    秀容郡主臉上露出一個得意的神情,看看身邊的丫鬟,丫鬟揚起下巴,頗有些趾高氣揚,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她的目光十分不善,掃視著季裳華,“大膽,見到郡主竟然不行禮,這就是季家的規矩嗎?”


    季裳華突然覺得好笑,但是這也是規矩,她漫不經心的施了一禮,道:“臣女告退。”


    見季裳華絲毫不將她放在眼裏,她又立刻喊道:“季裳華,你給我站住!我還沒有讓你走!”


    有完沒完!


    季裳華也有些不耐,轉身,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郡主,這裏是淩霄寺,人來人往,郡主還是小聲些說話吧。”


    秀容郡主麵容上滿是驚怒,從沒有人敢這樣和她說話,季裳華還是第一個,她怎麽忍得住心中這口氣,冷聲道:“季裳華,我說過讓你走嗎?”


    季裳華耐著性子道;“請問郡主還有何吩咐?”


    秀容郡主眼睛一轉,抬起眼睛道:“你去給本郡主倒杯茶來。”


    季裳華忽然笑了,這個郡主還真是異想天開,季裳華怎麽說也是個官宦之女,其他貴人尚不會命令季裳華做這些,秀容郡主卻是要將季裳華當做下人使喚,也不知道她腦子裏裝的什麽!


    見季裳華沒有動,丫鬟質問道:“怎麽,你沒聽見嗎?還不快去!”


    季裳華笑問道:“你是什麽人?”


    丫鬟得意道:“我是郡主身邊的貼身丫鬟珍兒。”


    季裳華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原來是郡主的貼身丫鬟,那定然是很懂規矩了?”


    珍兒厭惡的看著她道:“自然如此,哪裏像你一樣沒有尊卑上下!”


    季裳華也不生氣,慢慢道:“既然知道規矩,知道尊卑上下,那麽自然應該認清自己的身份。你不過是個奴婢,竟敢在沒有主子的允許下插嘴,不知這可是郡主教你的?郡主向來是個注重規矩的人,怎麽會任由你這樣做,定是你自以為是郡主的心腹,自我膨脹了,所以才敢這樣無禮。”


    秀容郡主沒想到季裳竟是這樣伶牙俐齒,想要說什麽,可是一時找不到用什麽話反駁,隻是道:“季裳華,我看你才是沒有規矩!我現在讓你去為我倒茶,你去了嗎?”


    季裳挑眉:“倒茶?”


    “自然。”


    季裳搖搖頭,“看來郡主身邊的丫鬟果然是不能用了,既然是郡主的人,自然應該好生照顧郡主,怎麽會連倒茶這種小事都記不得?還要勞煩郡主讓一個臣女做這種下人做的事情。”她歎了口氣,“也不知太後知道了會如何想?太後向來看重郡主,怎麽會允許這樣的奴婢在郡主身邊呢?”


    秀容郡主暗惱,她還真是小看了季裳華。季裳華是在警告她,若她還找她麻煩,她就將此事散播出去,所有人都會暗中議論孫家。孫家以寒門之身一飛衝天,本就惹得眾朝臣不滿,是以太後一直警告他們要在外麵主意自己的言行,免得給那些大臣留下話柄。


    若是今天發生的事傳到太後的耳朵,屆時太後一定會生氣的。


    關於孫太後,季裳華還是了解一些的,她好不容易從一個宮女熬到太後的位置,這可是很多嬪妃都夢寐以求的,她們如何算計都得不到,最後竟落在了她的手中,豈會不恨她?所以巴不得抓住孫家的把柄呢,而孫太後以前總是被人嘲笑出身低賤,是以在得勢之後,總是要擺豪門大族的譜,即使心中會厭惡季裳華,也不能表現出來,隻會責怪孫秀容。


    秀容郡主聽出了季裳華的弦外之音,想要發怒,奈何季裳華說的句句在理,冷哼一聲道:“季裳華,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怕你了嗎?以後我有的是機會——”


    “呦,什麽機會?秀容郡主要做什麽?”突然,一道聲音從上空傳來,秀容郡主環顧四周,卻看不到人,“是誰在裝神弄鬼,快些出來!”


    話音剛落,就聽到一聲脆響,一道長影從秀容郡主眼前閃過,秀容連忙閉上眼睛,一連退後了好幾步。她勉強站立住,怒道:“是誰在這裏,出來!”


    “秀容郡主真是威風得很啊!”語罷,便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著一道人影便從上麵‘飛’了下來,穩穩落在地上,還有些許樹葉飄落下來。


    秀容郡主生怕樹上的灰塵迷了眼睛,用手去遮擋,“敢這樣對我,小心我——”


    “小心你什麽?”那人靠近她,用力拿開她覆在眼睛上的手。


    秀容郡主又要大罵,可關鍵時候卻住了嘴。


    隻見眼前這人玉麵紅唇,容貌美麗,舉手投足散發著強烈的尊貴氣質,手上還提著一條流光溢彩的鞭子,正是益陽郡主。


    秀容郡主一愣,她怎麽來了?


    季裳華也認出了來人,隻是幾不可察的皺皺眉,安靜的似乎讓人注意不到。


    孫秀容想到了方才的指罵,表情訕訕的,笑道:“您怎麽來了?”


    益陽郡主看著手中的鞭子,嘴角含著一抹矜傲的笑容,可是卻出奇的不讓人討厭,“我不來,怎麽知道你是如何耀武揚威的呢?”她又看看季裳華道:“敢這樣指使季家的小姐,也算是你的本事了。”


    她這是在替季裳華抱不平嗎?不隻是孫秀容,就連季裳華也有些摸不到頭腦。


    “我……我……。”孫秀容完全沒有了方才的驕橫,支支吾吾道:“我不過是和季小姐開個玩笑罷了……”


    益陽郡主挑高了眉頭,卻是對季裳華道:“秀容郡主說她是在和你開玩笑,是嗎?季小姐。”


    季裳華雖然不明白益陽郡主為何要幫她,但看看孫秀容暗含威脅的目光,還是恭敬道:“是,郡主,我和秀容郡主方才的確在說笑。”


    “果然如此啊。”益陽郡主聲音懶懶道。


    實際上,她一直在樹上聽著兩人的對話,一開始也沒想過要多管閑事,不過是想要看看熱鬧。原以為季裳華會甘心受欺負為孫秀容端茶倒水,可沒想到季裳居然如此伶牙俐齒,讓孫秀容險些下不來台。真是太妙了,她好久沒見過這樣有意思的女子了,是以便跳了下來。


    孫秀容連忙道:“的確。”


    益陽郡主可不想就這樣被打發了,否則她跳下來就沒意思了。她嗤笑一聲道:“那我方才聽到的是什麽?秀容郡主以為我傻,或是好糊弄?”


    看著益陽郡主不依不撓,孫秀容不禁慌了神,益陽郡主的秉性她是有所耳聞的,性子高傲,不服管教,又受皇帝照拂,是以更加肆意妄為,尋常人是輕易入不得她的眼的。可是如今她卻為季裳華打抱不平,這是為何?


    越想越覺得惱恨,怎麽和晉王世子一樣,對季裳華另眼看待?!


    “我…。”她低頭,不敢看益陽郡主。


    雖然兩人同為郡主,但到底她這個郡主不過是空有名頭,比不得益陽郡主才是真正的皇室郡主,有封號有封地,又受皇帝喜歡。


    益陽郡主斜睨著她,又從她身邊走過:“你方才的氣勢呢,哪裏去了?”


    孫秀容完完全全被震懾住了,雖然緊張害怕,還是在心裏將益陽罵了千百遍,下一刻就聽益陽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你也隻能想想而已。”


    孫秀容麵上一陣青一陣白,冷汗在額頭上攀爬,還要辯解,“郡主誤會了,我……。”


    益陽厭惡的揮揮手,“行了,你下去吧。”這口氣,就像命令下人一般。


    孫秀容舒了一口氣,連忙告退,帶著滿腹怨氣走了。


    季裳華見益陽走過來,行禮道:“臣女謝過郡主出手相助。”


    益陽掂了掂馬鞭,輕巧道:“你不是很大膽嗎,為何方才不敢承認她故意刁難你?”


    季裳華微笑道,“臣女不想節外生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這話,季裳華說的很是直接而且坦蕩,渾然不是膽小怕事。益陽一愣,然後開懷大笑,“季小姐,你果真和那些矯揉造作的名門千金不一樣。”


    季裳華不清楚這位郡主的心思,一時閉口不言。


    “怪不得會得我大哥另眼相看。”益陽郡主好奇的打量著她,卻是沒有任何不善。


    季裳華啞然了,孫秀容已經誤會了,她可不願意益陽郡主也多想,連忙道:“郡主誤會了,方才世子不過是碰巧路過,幫助臣女而已。”


    “碰巧。”益陽郡主點點頭,咀嚼著這兩個字,“真是怪事呢,大哥是會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卻還不會與一女子多說一句話,你真是一個例外。”


    季裳華不以為意,也難怪一個兩個都這樣想,她與蕭承佑的淵源涉及到戰事,不好對人解釋。


    罷了,就讓她們誤會著吧,想來以後他們就會忘卻了。


    季裳華不知該如何解釋,便想告退,可是益陽郡主卻道:“我一個人挺沒意思的,也沒人願意陪我,你陪我去走走吧。”完全不給季裳華的機會拒絕。


    季裳華不知道自己怎麽就入了益陽的法眼了,怎麽就挑中她了?還說沒人陪她,是她太挑剔了吧。


    “臣女……。”季裳華還是不放棄拒絕的機會。


    益陽郡主卻笑了笑,透露出靈慧狡黠,“你放心,我會派人去知會季老夫人的,想必她不會不高興的。”


    怎麽會不高興呢,能攀上益陽郡主,這樣的好事誰會拒絕呢?


    “走吧。”益陽郡主甩甩鞭子。


    季裳華沒想到益陽竟然會是這樣的人,隻能笑笑,跟在後麵。她回頭望了望雲雁,看她玩的這樣開心,還是不要打擾她了,再者,跟著尊貴的郡主亂逛,也是很枯燥的一件事。


    益陽郡主可不是會安靜漫步的人,她雖然性子冷傲,卻最是向往熱鬧的地方,是以帶著季裳華就去了人最多之處。


    眾人看見季裳華跟在益陽郡主身後,嫉妒的眼光似乎能將季裳華射穿。她們無論怎麽努力都得不到的待遇季裳華就這樣得到了,運氣也太好了!


    季裳華默默歎了口氣,她實在不願意這樣被人圍觀,而且還是充滿敵意的。


    看見益陽郡主,眾人紛紛行禮,益陽郡主淡淡點了點頭,示意眾人起身。


    寧國公府的小姐寧芷汀笑道:“郡主來了,晉王妃正在裏麵聽靜慧大師講經,郡主可要進去?”


    益陽郡主看都沒看她,隻是道:“母妃在哪裏,我能不知道嗎?”


    眾人的臉上可謂是眾彩紛呈,似在嘲笑寧芷汀不自量力。誰都知道益陽郡主輕易不理人的,她還往前湊。雖然寧芷汀的姑母是寧惠妃,但是她卻是繼室所出。人人皆知,晉王寵妾滅妻,還想將小妾扶為平妻,看到寧芷汀就會想到晉王府那些女人,自然不會喜歡她了。


    寧芷汀被落了麵子,頓時臉色通紅,在眾人嘲諷的目光下走開了。可是不知為何,在看到季裳華的時候突然停下了腳步,揚眉道:“在山下的時候就聽說季小姐也來淩霄寺了,可是一直沒有見到人影,原來竟是跟在郡主身邊。”


    這話好像在說,季裳華在找機會攀附益陽郡主。


    季裳華微怔,然後明白了寧芷汀會針對她,寧芷汀可是長平公主的表姐,季裳華在宮中狠狠得罪了長平公主,寧芷汀為了討好長平自然也會對季裳華心生不喜。


    季裳華不慌不忙道:“的確,今日我的確陪祖母來淩霄寺上香,隻是祖母年紀大了,有些累,我們姐妹便先陪著祖母休息,自然不會出現在寧小姐的眼前,難道寧小姐沒有看見我們府上的小姐都沒有在這裏嗎?還是寧小姐以為,你比我們出身高貴,所以我們去哪裏都要向你報備?”


    寧芷汀不過是說了一句話,季裳華竟然反駁了這麽多,而且句句鋒利。


    寧芷汀更加羞惱,“是啊,季家人沒在此處,偏偏季小姐來了。”


    季裳華笑容恬淡,“我無論去何處都是我的自由,這也輪到寧小姐管嗎?”


    中小姐都捏著帕子偷偷笑了,寧芷汀見此,氣的說不出話來,“你——”


    還沒開口,益陽郡主就冷聲道:“夠了,寧小姐,你當本郡主不存在嗎?敢這樣對付本郡主的朋友。”


    ‘朋友’這兩個字一出口,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看向季裳華,這可是益陽郡主第一次維護一個人,第一次說出‘朋友’二字。


    寧芷汀麵色一白,她隻以為季裳華是厚著臉皮跟在益陽郡主來的,沒想到是作為益陽郡主的朋友被帶來的,那她豈不是徹底得罪的益陽郡主?


    她慌忙解釋道:“郡主,我並非有意的,我隻是……。”


    “你隻是什麽?不過是嫉妒?順便討好你的主子?”益陽郡主接過去道。


    所謂‘主子’就是指長平公主了,那寧芷汀又是什麽?


    眾人想笑,但是又不敢。誰都知道益陽郡主向來如此,不喜歡的人向來不會給麵子,更何況她與長平公主有些不和。


    “我……。”寧芷汀的指甲深深嵌入手心。


    “若是狡辯的話就不要說了。”益陽郡主懶得再聽的模樣。


    寧芷汀也沒有臉麵再待下去了,便告退了。


    場麵再一次安靜下來,有了寧芷汀的前車之鑒,無人再敢針對季裳華了,畢竟益陽郡主可不是輕易能得罪的。


    可季裳卻覺得,益陽郡主雖然個性驕傲,但是對於自己喜歡的人還是一片赤誠的,她隻是不喜歡那些虛偽做作的人。


    益陽郡主對丫鬟說了幾句話,丫鬟便道:“是,郡主。”


    少頃,丫鬟就回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個黑衣護衛,不過看那打扮氣勢,應該是護衛首領。


    “郡主,您找屬下有何吩咐?”


    可是下一刻,益陽郡主的舉動便驚呆了季裳華,益陽郡主褪去了方才的冷漠,竟對著這個護衛露出一個甜甜的笑來,“杭叔叔,我母妃什麽時候能出來?”


    杭朝安道:“王妃才進去沒多久,郡主若是想見王妃,我可以讓人進去才通報。”


    益陽郡主的臉麵立刻跨了下去,皺著眉,“算了算了,我再去別處玩吧,聽人講經有什麽好的,無趣。”


    見到她這個模樣,杭朝安忍俊不禁,他眸光一瞥,突然看到了季裳華,不由用冷冽的目光望了過去,好像季裳華是意圖謀害郡主的刺客一般。


    方才被刻意針對,現在又被當成壞人,季裳華哭笑不得。


    益陽郡主看見了杭朝安的表現,將季裳華拉到自己身邊道:“你放心好了,她是我朋友,不會傷害我的。再者,你看她柔弱的身軀,就算心懷不軌也要打得過我才行。”


    季裳華:“……”她真的很想告退!


    於是她也這樣做了,“郡主,臣女出來的時間長了,再不回去,祖母該著急了。”


    益陽郡主看到她在此處的確有些不自在,便十分大度的放人了,“我回頭在讓人去找你,有時間的時候去晉王府找我玩啊。”


    “是,郡主。”季裳華口中這樣答應著,實際上也沒指望著益陽郡主事後還會記得她這個人。


    看季裳華走遠,益陽忙小聲問道:“杭叔叔,你可知周家來人了嗎?”


    杭朝安不解,要知道這個消息,郡主為何不問季裳華?


    但他還是道:“這個屬下不知,郡主若是想要知道,屬下這就去打探。”他一直保護著王妃,沒有去打聽這些小事。


    “算了,算了。”益陽郡主煩躁的踢著腳下長出的小草。


    杭朝安擔心道:“郡主有何煩心事,不如交給屬下去做?”


    益陽郡主像失去了興趣一般,“不用了,你先回去保護我母妃吧。”


    杭朝安走後,益陽郡主長長的歎了口氣,“好不容易來一次人多的地方,怎麽就沒有呢?”她雖然可以隨意出去,但是沒有光明正大去周家的理由。


    越想越氣餒,丫鬟凝翠勸道:“郡主,以後還是有機會的。”。


    “這機會還不知要等上多長時間呢,真沒意思。”上次的回朝宴她陪母妃去省親,也沒能參加。


    如果外人看見了一定會覺得震驚,益陽郡主也會有這樣煩惱的時候。


    凝翠給她出主意,“您若是覺得無聊,可以再去請那位季小姐陪您解悶?”


    提到季裳華,益陽郡主眼前一亮,“對,你說的對,我可以經常請她去王府玩。”這樣她的機會就多了,“凝翠,你總算聰明一次了。”益陽郡主高興地眼睛都在笑。


    凝翠:“……”郡主,這才是你接近季小姐的目的吧。


    突然間,就覺得額頭傳來一陣疼痛,原來是郡主給了她一個彈指。


    “想什麽呢,我將她當朋友是真的喜歡她。”雖然是斥責的話,可是卻含著笑意,“不過現在麽……”


    季裳華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益陽郡主的事,想來益陽郡主對她的友善隻是一時興起,應該不會真的請她去晉王府做客。


    雲雁在看見季裳華的時候撅著小嘴,抱怨道:“姐姐,你去哪裏了,我到處找不到你。”


    季裳華抱歉的拉著她的手,“好了,我現在回來了,我們回去吧。”


    雲雁還是一臉的不高興。


    季裳華笑著點了點她的額頭,“好了,別生氣了,我讓白蘇給你帶了栗子糕,快回去吃吧。”


    雲雁立刻眉開眼笑起來,季裳華看著遠處的高塔,搖頭失笑,還真是小孩子心性。


    不,若雲雁的心智不全不是先天的,她可能不是小孩子……。


    遠遠來到了院落的門外,突然看到前麵幾道人影閃過,季裳華對雲雁道:“你看見前麵是不是有三個人,是……於家人嗎?”


    雲雁之抬頭看了一眼,便道:“就是的。”


    “哦,你怎麽如此確定?”


    雲雁理所當然道:“你消失的那段時間,我無聊的去爬樹,就看見這幾個人了。”她眉眼彎起,天真道:“可是,她們看不到處我。”


    你在樹上人家當然看不到你了。


    季裳華道:“我們進去吧,看了這三個人是來看望老夫人的。”


    雲雁皺眉,“哪裏是三個,明明是四個。”


    季裳華頓住了腳步,盯著雲雁,“為何是四個?另一個是誰?”


    雲雁想了想,搖頭道:“她帶著麵紗,我看不到。”


    帶著麵紗?應該是個女子。


    季裳華正在思考,雲雁已經催促道:“姐姐,我餓了,快些走吧。”


    回到院子,季裳華就先去看了李氏,見到季家的小姐們都在。


    季菀華看見季裳華就先道:“我說呢,大姐為何不在這裏,原來是陪益陽郡主解悶去了。”


    季裳華眉頭舒展開來,像是故意要氣一氣季菀華,“是啊,益陽郡主的確邀請我陪她逛一逛淩霄寺,看看淩霄寺的風景。”


    季菀華撇撇嘴,“大姐運氣就是好。”


    李氏卻是滿臉笑意:“裳華,聽說益陽郡主這個人很不好相處,怎麽會獨獨讓你陪她呢?”


    季裳華扯扯嘴角,“大概是郡主實在是無聊,一時興起吧。”她故意略掉了秀容郡主故意找茬的事,否則這個老太婆又會斥責她得罪貴人了,孫秀容的靠山可是太後。


    李氏仿佛也與有榮焉一般,囑咐道,“既然益陽郡主喜歡你,你可要好好把握機會,這可是尋常人家想都想不到的機會呢。”


    季裳華心知,她定是看上了晉王府的權勢,要利用季裳華為季家謀福鋪路呢。


    她乖巧應道:“是。”她想起了方才看見的於家人,道:“祖母,方才於夫人前來拜訪了嗎?”


    聞言,李氏麵露不屑,“的確來過了,明明於氏已經去了,還死皮賴臉的貼上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聽在洛靜瑤的耳中就成了另外的意思:於氏已經不在了,有些人還死皮賴臉的留在季家不走。


    季裳華狀若無意道,“於夫人也是來進香的嗎?”。


    李夢玉接過話去,“是,聽說姑祖母也來了,順便前來拜訪。”


    季裳華點點頭,“原來如此。”


    傍晚的時候,到了晚膳的時間。李氏早就用過了,便去佛堂拜佛,然後聽大師講經,季裳華則是在自己房間。


    忽聽有人來敲門,原來是淩霄寺的小沙彌來送齋飯。


    白蘇打開門,請他進去,他就像害羞見到女子一般,從頭到尾都沒有抬起臉,放下齋飯,道:“施主慢用。”便快速跑出去了。


    繁縷笑著掩住門:“這為小師傅真是有意思,難道我們還會吃人不成?”


    白蘇將碗筷擺好道:“他是個出家人,年紀又這樣小,自然膽小一些。”


    這個時候,雲雁從外麵跑進來,門被她推開,發出碰撞的聲音,還不停的晃著。


    繁縷無奈道:“雲雁,我說過多少次了,輕一點,怎麽還是記不住。”


    雲雁也不理會她的話,衝到季裳華麵前,看著桌子上的食物道:“開飯了。”


    季裳華笑道:“是啊,快吃吧。”


    雲雁立刻拿起碗筷,要狼吞虎咽的架勢,白蘇和繁縷對視一眼,皆是搖頭失笑。


    本以為雲雁會迫不及待的享用美食,可是她嚐了一口卻吐了出來了,猛然扔了筷子,菜也濺落一地。


    “姐姐,這菜不能吃!”


    繁縷心疼道:“這菜有什麽問題?難不成有誰敢下毒嗎?”


    雲雁道:“不是毒藥。”


    “沒有毒藥你幹嘛這樣做?難道你嫌棄這菜難吃?”繁縷忍不住道。


    季裳華抬手止住了她,問雲雁道:“那你告訴姐姐,不是毒藥是什麽?”


    ……


    夜幕四合,沒有了前來拜佛的人,整個淩霄寺都安靜下來。


    淩霄寺的一片竹林裏,站著一雙人影。


    其中一個人帶著麵紗,穿著也極為樸素,正是雲雁白天見到的人。


    夜色中,她的聲音有些陰冷,“表哥,如今可是個好時機,你可要把握好。那份迷藥我已經親自送去了,想來她現在已經沉沉入睡了。”


    這個被稱作表哥的人正是於鶴軒。


    月光下,他的白衣似乎和月光融合和在一起,在夜風的吹拂下揚起。


    “表妹為我如此打算,我該如何回報你?”


    季芳華的笑容令人發毛,“我要她身敗名裂,還有,我不能就這樣四處躲避,我父親還在派人尋找我,我若是被他抓回去,恐怕要一輩子伴著青燈古佛!”沒想到關鍵時刻季鴻茂會這樣無情,都是季裳華一步步算計的!“我需要你的幫助!”


    於鶴軒的笑容還是那麽溫和,“你要我幫你什麽?”


    季芳華扯住他的袖子,表情猙獰,“我要進二皇子府!”。


    “進二皇子府?”季芳華一無名聲,二無身份,如何進得去?


    季芳華卻癡癡笑了,“表哥,我知道表哥不甘心久居人下,更想擺脫商賈之家的低賤地位,所以二表哥不可能隻準備了科舉這一條路。”她壓低了聲音,笑容裏有了幾許近乎瘋狂的東西,“表哥一早便是二皇子的人了吧,所以,不就是送個人進去,應該不難吧?”


    於鶴軒一愣,他很意外季芳華竟是察覺到了這件事。是,他的確早就勸服了於槐投靠二皇子,二皇子是皇子中實力最強的,二皇子需要大筆銀子,於家需要榮華前程,自然要賭上一把。


    他看著季芳華,遲疑道:“我可以試一試,不過你進二皇子府到底要做什麽?”


    “一是因為我要對付季裳華,二是我早就為傾心於二皇子。”她淡淡道,“你明白了嗎?”


    於鶴軒點點頭,“我明白,好吧,那我就試一試,不過萬一……。”


    季芳華微笑道:“我相信以表哥的手段會成功的。”


    半夜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尖叫,“有刺客,有刺客,快來救人,!”


    剛躡手躡腳走到季裳華房間外的於鶴軒頓住了腳步,聽到這話,先是一訝,隨後麵露喜色,這不正是英雄救美的好時機嗎?


    隻見一道黑影一閃,屋內傳來了更大的尖叫聲,還有瓷器破碎的聲音。


    屋中少女大喊著,“救我,救我!啊——”


    於鶴軒在外麵猶豫了一會,還是決定衝進去,他隻有這一個機會!


    他踢開房門,大喊道:“季小姐,我來救你!”


    就在這時候,有眾僧人舉著火把來了,還有在淩霄寺小住的貴人,顯然也是聽到了這裏的動靜,其中有一個僧人道:“快去救施主!”


    很快就有很多僧人要衝進去,也顧不得男女之防了。可是還沒挨到房門,就看見兩個人影飛出來,其中一個人身軀高大,緊緊護著懷中的女子。


    “快抓刺客!”


    刺客見人多勢眾,身體一閃,便飛走了。


    再看看地上的人,眾人都呆住了,這個人到底是誰?


    喬氏看看這個身影分外熟悉,走進了一看,驚到,“鶴軒!”


    看著於鶴軒被刀劍刺傷的手臂和滿是髒汙的白衣,她一時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於鶴軒不是應該來和季裳華幽會的嗎?可怎麽演變成替季裳華擋刀了?


    於鶴軒痛得嘴唇發白,有氣無力道:“我是聽有人喊救命,便聞聲趕來,發現是季小姐遇刺,想著既然看見了,便不能見死不救,情急之下得罪了小姐,還請見諒。”說著,便輕輕推開懷裏溫軟的身子。


    人家舍命相救,感激都來不及了,有什麽好指責的。眾人隻見季小姐低下頭道:“多謝季公子救命之恩……”就算是以身相許也沒什麽不可以的。


    於鶴軒以為季裳華害羞了,心中一喜。喬氏和於綺嵐跑過扶起他,喬氏心疼道:“受了這麽重的傷,快回去包紮一下吧。”


    領頭的僧人道:“淩霄寺有大夫,我現在就請他過來。”


    沒讓季裳華暴露在眾人眼中,怎麽能算達到目的了呢。於鶴軒雖然受傷嚴重,但還是關心道:“季小姐也受了傷,還是先給季小姐診治吧。”


    此言一出,眾人皆對於鶴軒的好感大增,原本許多人瞧不起於鶴軒出身商門,就算再有才華又有何用?可是現在麽——隻覺得,於鶴軒此人正直無私,人品和容貌一樣讓人喜歡。


    看季小姐遲遲不抬頭,就有人起哄道:“季小姐,既然於公子好心,你就別再推辭了。”


    這個時候,從不遠處走過幾個人,其中一人道:“哎呀,三妹,你受傷了。”


    於鶴軒回過頭,隻見從月光下走來一個倩影,烏黑的發,嫵媚的眉眼,嫻雅淡然的氣質,正是季裳華。而她口中的三妹……。


    他猛然驚醒,傷口又傳來劇痛,使他麵色慘白,竟是季菀華,他費盡心思英雄救美,救出的人竟是季菀華!


    本來他想裝暈,現在可是真暈了,氣暈的。


    季裳華擔憂道:“祖母晚上失眠,我便和兩位表姐陪祖母聊天,很晚祖母才睡著,因為極為困倦,所以現在才醒來,沒想到,竟是出現了刺客,三妹,你沒事吧?”


    “多虧了表哥舍命相救,我隻是皮外傷而已。”季菀華的麵色微紅。


    喬氏一顆心急速跳動著,沒想到救的竟是季菀華!要季菀華有什麽用!


    季裳華看著季菀華,好像發現了什麽,竟脫下自己的披風係到了季菀華身上。眾人這才發現,原來季菀華的衣服破了,好像露出了小衣的一角。


    那方才於鶴軒可是抱了人家……。雖然是出於救人心切,但女子的名聲也很重要。再者,不是還有一句話叫‘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嗎?


    看著這些人怪異的眼神,喬氏差點也氣暈過去,季菀華那個女子她看不上!


    忽然,季裳華眼睛一瞥,指著前麵的樹林,道:“刺客在那裏!”


    聽到這句話,都紛紛望去,果然看見有個人影閃過,接著又有僧人追了過去。


    季裳華馬上吩咐人將此時稟告給京兆尹。


    季芳華本來看著事情的進展,突然聽到這裏鬧了什麽刺客,便想一探究竟,沒想到季裳竟發現了她,隻能一邊罵著季裳華一邊拚命的逃跑。


    可是她不過是個女子,很快就沒了力氣,眼看眾僧人已經追了上來,季芳華退無可退,身後是一條河。她咬咬牙,跳了下去。


    幸好季芳華頗通水性,不知遊了多長時間遊上了岸,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昏睡了過去,再一睜開眼,天已經亮了。她渾身濕透了,而且全身無力,隻能晃悠悠的站起來,可是沒走幾步就倒下了。


    忽聽到前麵傳開馬蹄嘚嘚的聲音,護衛快步回去稟告道:“殿下,前麵是一個女子,好像是前些天被鬼附身的季家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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