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來人是益陽郡主,季裳華先是一驚,然後笑道:“郡主怎麽會在此處?”


    益陽郡主放開季裳華,“我來宮中看望貴妃娘娘,恰好碰見薑女官去請你,我也多日不見你了,就在這裏等著見你。”語罷,她上下打量著季裳華,關心道:“你的傷口完全恢複了?”


    季裳華笑道,“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周貴妃含笑看著這一幕,然後,季裳華便去給她行禮,“裳華拜見貴妃娘娘。”


    周貴妃竟親自起身扶起她,麵上掛著一抹和藹的笑容,“不必多禮,好長時間不見你入宮,讓我好好看看。”


    季裳華站在貴妃跟前,任由他打量,周貴妃拉著她的手坐下,欣慰點頭道:“長高了,也越發漂亮了,就是太瘦了些。”


    季裳華靦腆一笑,低頭默然。


    周貴妃皺眉道:“聽說你前些日子受傷了,這是怎麽回事兒?”


    季裳華下意識抬頭看她,周貴妃嗔怪道,“若不是益陽告訴我,我到現在還蒙在鼓裏呢。”


    季裳華知道益陽郡主不會把那天的真實情況告訴周貴妃,笑道,“不過是不想讓娘娘擔心罷了。”


    “你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我既是你姨母,自然應該關心你,再有這樣的事,可不許再瞞我。”周貴妃不讚同道。


    “是,裳華謹記。”


    周貴妃又想到了什麽,“聽說那是受傷的不止你一個人,秀容郡主也受了傷,宋家那位公子更是……失去了性命,怎麽出去踏青也會發生這些事情?”


    季裳華淡淡道,“或許他們也是時運不計吧。”


    周貴妃點點頭,“或許吧。你現在身子剛好,還是少出門吧。”她看了一眼益陽郡主,笑道,“我看你們兩個倒是合得來,不如多多和益陽往來。”


    就聽益陽郡主撇撇嘴,故作不悅道,“娘娘總算想到我了,我還以為裳華一來,娘娘眼裏就沒別人了。”


    周貴妃失笑,點了一下她的額頭,“就你鬼機靈,你三天兩頭就往這裏跑,裳華可是許久才來這一次呢,怎麽還不許我偏心一下?”周貴妃這話明顯是故意打趣。


    季裳華卻是聽出了其他信息,益陽郡主三天兩頭往周貴妃這裏跑?這可不像是他的作風,而且聽益陽郡主的話,和周貴妃確實很熟。


    這時候季裳華還不知道益陽郡主心裏的那些‘小算盤’,若是知道了定會笑話她,沒想到向來目空一切,不把別人放在眼裏的益陽郡主也會為了一個男子屈尊。


    這時,益陽郡主跑到季裳華身邊,神秘兮兮道:“裳華,你知道嗎?今天我可是和我大哥一起進宮的呢。”


    季裳華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皇帝招晉王世子進宮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嗎?她的嘴角含著一抹適宜的笑,“哦,原來世子也進宮了嗎?”


    益陽郡主連忙道,“是啊,裳華,他還讓我替他問候你身體好些了嗎。”


    季裳華明顯不信,“哦,是麽?世子殿下會如此為我擔憂?”


    她不禁暗自搖頭,這個益陽,又在打什麽主意?


    周貴妃聽了,道,“提起晉王世子,裳華,你可曾登門道謝?聽益陽說,是世子找到你救你上山,但是怕你名聲受損,便謊稱是益陽救的你?”


    季裳華看看一臉心虛的益陽郡主:“……”你就這麽把我賣了?


    益陽郡主訕訕的望著季裳華,那眼神似在說,為了我能與貴妃娘娘多說上幾句話,你就犧牲一下嘛,再者我說的也是事實。


    季裳華暗暗歎氣,真是拿這個人沒辦法,她答道,“回娘娘,是世子救的臣女,因為臣女重傷未愈,是以還未登門道謝。”


    益陽郡主笑嘻嘻道:“剛好今日我大哥入宮,我可以帶裳華見見我大哥。”


    季裳華:“……”到現在如果他還不知道益陽的目的,可真是傻了!


    季裳華扯了扯嘴角,“多謝郡主了。”


    “這點小事,裳華何必言謝?”益陽郡主大度的揮揮手道。


    季裳華:“……”她不想和這個人說話!


    就在這時,薑女官從殿外走來,行禮道:“娘娘,顧太醫來給娘娘請脈。”


    周貴妃坐直了身子,淡淡道,“請太醫進來吧。”


    少傾,就看見一個白衣男子飄然而至,如雪山上的謫仙一般,沒有一絲煙火氣,有的隻是清冷和孤高。


    可是這樣的人如何甘心在宮中侍奉這些貴人?


    季裳華與他四目相對,最先打了個招呼,“裳華見過顧太醫。”


    顧太醫對她微微頷首,便行至周貴妃處,給周貴妃請脈。


    “不知貴妃娘娘的身體如何?”季裳華問道。


    顧太醫起身,“娘娘身體還是有些虛弱,微臣再開些藥請按時服用,身體自然會慢慢恢複。”


    季裳華點點頭,“娘娘的身體一直都是這樣嗎?”


    顧太醫雖然是回答季裳華,但是眼睛一直看著周貴妃,神色很是恭敬,沒有麵對別宮妃子的不屑一顧,“大概是早年娘娘小產落下的病根。”


    “對娘娘的身體可有妨礙?”


    顧太醫搖頭,“隻要娘娘好好調理,也是沒有大礙的。”


    季裳華這才放心下來,“多謝太醫。”


    顧太醫道,“照顧娘娘身體本來就是臣應該做的。”


    季裳華覺得哪裏奇怪,卻又說不上來。


    周貴妃吩咐薑女官道,“送太醫出宮。”


    薑女官笑道,“顧太醫,請。顧太醫今日事多,還要抽空到長春宮,勞煩您了。”


    顧太醫狀若無意道,“不過就是秀容郡主的傷勢罷了,算不得勞煩。”


    不愧是目下無塵的顧太醫,連秀容郡主都不放在眼中,聽著口氣,好像毀容瘸腿不是什麽大傷似的。


    等等,不對。


    季裳華反應過來,顧太醫這話分明是在提醒她,今日秀容郡主也進宮了,目的就在於讓顧太醫給她治傷。


    同時也告訴季裳華,既然秀容郡主進宮了,總會碰到的,秀容郡主恨極了季裳華,恐怕會找他的麻煩。


    顧太醫看似冷漠,卻好心提醒她,真是讓人琢磨不透。


    顧太醫走後,益陽郡主就惋惜歎道:“說起來,秀榮郡主還真是可憐呢,年紀輕輕的,毀了容,又瘸了腿,這以後還怎麽能嫁的出去呢。”


    季裳華在考慮顧太醫的奇怪之處,聞言才回過神來,笑道:“那又如何呢?到底是她命不好,再者,她是太後娘娘寵愛的侄孫女,想讓她嫁給誰還不是太後娘娘一句話的事兒?”


    益陽郡主冷笑一聲:“自己這副德性,就別去禍害別人了。”


    季裳華明眸微睞,“據我所知,秀容郡主想禍害的人就在眼前。”


    這說的就是晉王世子了,那次在淩霄寺秀容郡主為了蕭承佑和季裳華起了衝突,益陽郡主也是知道的。


    她嗤笑一聲道:“也要看他配不配,我大哥是什麽人,她沒毀容瘸腿之前也就罷了,如今她變成這副德性,太後娘娘好意思將她許配給我大哥?”


    季裳華但笑不語,秀容郡主偏要對付季裳華,現在好了,毀容又瘸腿,還失去了好姻緣,真是得不償失,希望她以後能吸取教訓,知道什麽人該惹,什麽人不該惹。


    兩人陪貴妃說著話,就聽外麵有太監跑來,“貴妃娘娘,陛下已經快到了長春宮門口了。”


    “陛下這個時辰怎麽過來了?昨兒可沒有人通知本宮今日陛下會來。”周貴妃並沒有即將見到皇上的熱切和興奮,反而態度淡淡的。


    索性現在在長春宮的都是周貴妃的親信,對於周貴妃態度早就習以為常了。


    小太監低頭道,“這個……奴婢也不清楚,許是皇上臨時起意?”


    周貴妃揮揮手,起身道:“罷了,一同隨本宮去迎接皇上吧。”


    幾人行至宮門外等候皇帝到來,遠遠的,就看見一個身穿明黃色龍袍的人龍行虎步朝這邊走來,身邊還跟著一個墨色錦衣的青年,看那身影很是熟悉,不是晉王世子蕭承佑嗎?他怎麽會來後宮?


    這樣想著,兩人已經來到長春宮,季裳華跟著周貴妃行禮,“臣妾(臣女)拜見皇上。”


    皇帝忙扶起周貴妃,“愛妃多禮了。”看起來真是情真意切的模樣。


    若是之前看到,季裳華也許會相信,可是在聽蕭承煥講了他母妃之事,知道皇帝另有所愛之後,季裳華隻會暗自嘲諷他這樣虛假的作為。


    再看看周貴妃,隻是麵上掛著一抹溫婉的笑,沒有受寵若驚,“謝過陛下,不知陛下怎麽會突然來了臣妾這裏,昨日也沒有人來知會臣妾一聲,臣妾也沒有多做準備。”


    皇帝拉著周貴妃的手走進去,一行人留在宮外,“朕不過是突然想念貴妃,想來貴妃這裏看看,順道在貴妃這裏用午膳,不知貴妃可否歡迎?”


    周貴妃忙道:“陛下駕臨,是臣妾之幸。”


    皇帝朗聲一笑,道:“貴妃不覺得朕唐突就好。”


    他好像才發現,“原來季小姐和益陽也在你這裏?”


    季裳華心道,可真是會裝,季裳華進宮的消息恐怕各宮都知道了,皇帝怎麽可能才發現?


    可是明知道季裳華在這裏,還來周貴妃處,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麽目的?


    益陽郡主紅衣飛揚,快步到皇帝跟前,語氣帶著撒嬌,“皇伯父,我都來了多長時間了,您才看見嗎?”


    皇帝麵上難得帶了幾分慈祥的笑容,“是啊,朕老了,老眼昏花了,看不見已經亭亭玉立的益陽。”


    益陽郡主就明晃晃的盯著皇帝,看了一會才道,“皇伯父是有些老了,胡子都白了呢。”


    蕭承佑斥道:“益陽,不得無禮!”


    皇帝卻是毫不生氣,反而道:“益陽說的不錯,朕的確老了,朕就喜歡愛說實話的孩子。”語罷,還哈哈大笑了幾聲。


    季裳華早就聽說過益陽得皇上寵愛,可沒想到皇帝會這樣縱容她,長平已經很得寵了,益陽郡主比她有過之而無不及。


    看見恭謹立於一旁且不言不語的季裳華,皇帝收斂了笑容道:“季小姐是來看望貴妃的?”


    季裳華裝作惶恐的模樣,也不敢抬頭,行禮道:“是,陛下。”


    周貴妃看看季裳華,笑道:“臣妾一個人在宮中終是乏悶,又想著多日不見她,便讓裳華入宮為臣妾解解悶。”


    皇帝點點頭。“早就聽說季愛卿有一女,生的傾城絕色,風儀出眾,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季裳華忙道:“陛下謬讚了。”


    皇帝道,“既然貴妃喜歡你,以後多多進宮陪伴貴妃也未嚐不可。”


    季裳華低眉道,“是,陛下。”


    已經到了午膳得時候,有丫鬟請皇帝和貴妃去用膳,一直沉默的蕭承佑和季裳華同時開口道:“臣(臣女)告退。”


    皇帝卻阻止道:“季小姐今日本就是來看望貴妃的,是朕貿然駕臨,打擾了貴妃和季小姐敘話,季小姐就留下來一同用膳吧。再者,今日就當是家宴,既然益陽在,逾明也留下,陪朕一起用膳吧,朕這也算是和普通百姓一樣享受天倫之樂了。”


    這話說的可真有意思,皇帝有太子皇後有,無數皇子公主,如何與弟弟的兒子女兒享受天倫之樂了?


    季裳華並未做他想,隻是謹慎的走到席位之上,在宮女的示意下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好巧不巧的,她對麵是蕭承佑,兩人對視一眼,就當從不認識一般,移開了目光。


    季裳華或許不清楚,但是蕭承佑卻是明白皇帝讓他們兩人留下的目的,大概這位陛下還存著賜婚的心思,但是蕭承佑不知道的是,皇帝為何堅持要季裳華嫁給他?雖然現在季裳華給她的感覺和其他女子很不相同,但是還沒到談婚論嫁的地步,而且季裳華對他也並無男女之情,皇帝為何要將兩人強行綁在一起?


    世人都講究食不言寢不語,可是到了益陽郡主這裏就完全作廢了,她一邊用膳一邊眉飛色舞說了好多話逗皇帝開心,當她說到自己鞭法有多厲害的時候,皇帝突然開口了,“聽聞你又惹禍了?”


    益陽郡主眼睛轉了轉,“我哪裏是惹禍?是她們意圖陷害別人,被揭穿。以為裝病就可以逃脫懲罰,我才不會上當呢。”


    說的自然是蕭語然和付寧兒。


    不過,令季裳華想不到的是,這些事情皇帝竟然都知道。


    皇帝輕哼了一聲,“你能欺負別人自然是因為你會武功,若是遇見比你強大的呢?你待如何?豈非受傷的是你自己?”


    “我……”說到這,益陽郡主就蔫了,過了一會,又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說起武功高強的,我還真的見過呢,還隻是一個十三歲的小女孩。”


    皇帝眼睛劃過一抹驚訝,問道:“小女孩?”


    益陽郡主點點頭,“是啊。”


    皇帝隨意道,“在何處見到的?”


    “就……”益陽郡主剛要開口,就看見季裳華暗中給她使了個眼神,她忙改口道,“就是我有一次偷偷出府,遇到一夥賊人,那個小女孩幫了我,然後就消失了,不知道去哪裏了。”


    “那是可惜了。”皇帝這樣說道。


    益陽郡主也點頭道,“是啊,我還想讓她教我武功呢。”說到此處,她祈求還給道,“皇伯父,您就賜我一位武功高強的侍衛教我武功吧。”


    皇帝卻是不同意,“這怎麽行,你堂堂郡主之尊,出府自然有護衛保護,學什麽武功?再者,要一個侍衛教你,也不合規矩。”


    益陽郡主並不放棄,“如果我不學武功,萬一被人欺負了怎麽辦?”


    皇帝挑眉道:“朕倒是不知道誰敢欺負你?”


    “皇伯父……”益陽郡主繼續撒嬌,“萬一我遇到一些亡命之徒要殺我呢……您就答應吧……”


    最後皇帝實在被纏的無可奈何,“為何不讓逾明教你?”


    益陽郡主嫌棄道:“每天冷著一張臉,我看看就渾身發冷,才不要天天對著他。”


    蕭承佑一直在低頭用膳,聞言,一張俊臉沉了沉,別以為他不知道益陽有什麽目的,竟然這樣說他這個兄長……


    “哦,那可沒有辦法了。”皇帝似乎故意道。


    益陽郡主心一橫道,“皇伯父,我心裏有個人選的……”


    ……


    午膳過後,皇帝就離開了,臨走時還叫走了蕭承佑,說是有要事吩咐他去做。


    季裳華拜別了周貴妃,便獨自一人出宮了,可是剛走到一處名為‘望月亭’的地方,就有一個宮女攔住了去路。


    “季小姐,惠妃娘娘有請。”


    季裳華就知道今日不可能會順利出宮,沒想到敵人這麽快就找上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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