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看看周圍的人,低聲道:“那你先忍忍,一會就好了。”


    話雖如此,可是看周婉頤奇癢難耐的樣子,心裏也沒有底。


    周婉頤努力控製著想抓癢的衝動,用帕子擦擦額頭的汗珠,“嗯.......”


    馮氏看看周圍的人,發現沒有人注意到這邊,不著痕跡的給丫鬟柳絮使了個眼色,故作隨意道:“天氣熱,柳絮,你給小家打扇。”


    柳絮見到眼前的情況,眼珠轉了轉道:“噯,夫人。”


    身上是覺得涼爽了,可是卻是不能減下一絲一毫的癢症,她在座位上小幅度的移動著,長長的指甲扣在手心,壓製著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其實,她此刻已經癢的要發瘋了。


    那種感覺就像是千百隻螞蟻在她身上爬,一會爬到她的身上,一會爬到她的臉上,一會鑽到她的口鼻裏,不一會,就布滿了全身,揮之不去。


    馮氏見到周婉頤的確是忍不住了,也跟著著急起來,今日她們好好地來參加宴會,怎麽會突然覺得癢?若是現在回去,可是前功盡棄了,可若是不回去,總有周婉頤忍不了的時候,一會可就丟人了!


    她正在猶豫,抱著一絲僥幸的想,或許隻是湊巧罷了,在等一會,說不定再等一會癢就止住了。


    可是,周婉頤完全忍不住了,癢在她自己身上,馮氏自然感覺不到這種痛苦,這真的是一種折磨,恨不得抓心撓肝才好。


    她的忍耐力終於達到了最高點,低聲乞求道:“母親,我實在是忍不了了!”說著,就不受控製一般伸出手。


    馮氏一下子抓住她的手,驚懼的看看周圍,“婉頤!不要撓,小心被別人看到!你再忍一忍,就忍一會.......”


    周婉頤根本聽不見馮氏說的話,她現在隻有一個感覺,癢。


    她想現在就痛快的鬧撓一撓,減輕這萬蟲蝕體的痛苦!


    “不,我不想忍!”她咬著牙,“好癢,就像有螞蟻在我身上啃咬!”


    尤其是她的臉,她真想伸手去撓個痛快。此刻,她已經痛苦的忘記了,撓臉是要毀容的,可是和這種癢比起來,其他的都不算什麽了。


    “婉頤,你聽我說,你再忍一忍,這是七皇子府的宴會,是陛下親自下令在這裏舉行宴會的,我們才剛來不久,不能就這樣回去啊,否則,七皇子是會怪罪的!”馮氏牢牢抓著她的手,提醒道。


    “那要等到什麽時候!”周婉頤麵色已經變得潮紅,就像有一把火在燃燒一樣。


    馮氏嚇了一跳,“婉頤,你.......”她就像見了鬼一樣,嚇了一跳,“你的臉怎麽......”


    怎麽變成這樣一幅可怕的模樣!


    看著馮氏的神情,周婉頤下意識摸到自己的臉,隻覺得除了有些燙,沒有其他感覺。


    馮氏動了動嘴唇,終究是什麽都沒說。為了不讓周婉頤發瘋,還是不要告訴她的好。


    季裳華早就知道會發生這一幕,卻是故作不知,從頭到尾她的眼睛就沒有看這母女倆。


    周婉頤的臉之所以沒有長什麽東西,那是因為還沒到時候。她現在不撓,最好堅持住,這世上能忍住這種奇癢之人好像從未出現過。


    “娘,我不想忍了!你現在要麽帶我離開,要不然就看見我在所有貴人麵前丟人!”周婉頤低喊道。


    馮氏神色變得嚴肅起來,“婉頤,這種情況下,那你必須忍著!”


    周婉頤揮舞著自己的雙手,“憑什麽!你根本就不理解我的痛苦,隻知道讓我忍者!我這副模樣,難道你看不見嗎!”


    馮氏知道自己這話重了,可是她也是覺得著急,忙安撫道:“母親也隻是著急,也是為了你好啊,那你先別著急,一會我們就走。”


    因為渾身癢,她的耐心已經用光了,“那你若是真的為我著急為我好,就會想盡一切辦法帶我離開,難道你認為我現在這副樣子能爭得臉麵嗎?”


    周婉頤這話,戳的馮氏心裏隱隱作痛,她也是實在沒有了辦法,咬咬牙,想帶周婉頤離開,既然得罪人就得罪好了。


    這都是什麽事,真是讓人措手不及!回去一定要盤查一下丫鬟,看看周婉頤是不是吃錯了什麽東西,怎麽在這麽重要的日子丟醜!


    “那好吧!”她已經做出了決定,扶起周婉頤,“我們現在就回家!”


    終於等到了這句話,周婉頤急忙站起身,神色惶急“好,現在就回去!”


    可是,她太著急了,起身的時間,不小心勾住了裙角,朝季裳華身上倒去。


    她尖叫一聲閉上眼睛,“啊,快,救我......”


    話音未落,一下子她的手臂就被人扶住了,讓她站穩。


    周婉頤得救,捂著心口,“謝謝,謝......”


    突然看到眼前的人,她拍心口的動作一停,眸光迸發出強烈的狠毒,“是,你.......”


    季裳華微微一笑,卻是對雲雁道:“雲雁,多虧你反應及時,救了周小姐。”


    周婉頤臉一黑。


    季裳華輕笑一聲,又道:“周小姐,下次你可要小心點,不可再這樣莽撞了。否則,你砸到了人就不好了。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如我一般,不與你計較。”


    周婉頤握緊了雙手,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謝——謝——提醒!”


    季裳華轉回身,微笑道:“不必客氣。”


    然後她像想起來了什麽,看著她道:“周小姐這就要回去了嗎?如果我所記不差,宴會才剛剛開始。”


    其實,在周婉頤那聲就尖叫的時候,已經有很多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兩人,如今聽見季裳會這麽問,便也都好奇的往這邊看。


    馮氏心中暗恨,恨不得吃了季裳華才好,小小年紀,壞心眼那麽多,故意引起人們對她們的注意!


    她生怕季裳華發現端倪,笑道,“沒什麽.......裳華猜錯了,不過是婉頤覺得哪裏不舒服,想找個地方歇息下罷了。”


    接下來要做什麽,季裳華是再清楚不過了,左右不過是找理由帶周婉頤回家罷了。這雖然是皇家宴會,總不能讓人家生病的女兒繼續留在這裏,這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季裳華點點頭,關心道:“哦,哪裏不舒服,外祖母還在這裏,既然大家是一起乘車來的,還是要告知她老人家的。當然,若是周小姐實在是忍不住了,我替您轉告給也是一樣的。”


    馮氏暗罵季裳華狡詐,可是她能反駁什麽,季裳華說的很有道理,身為晚輩,她怎麽好不帶著周婉頤向老太君告別。有什麽大事,竟然來不及親自告別就走。


    她強笑道,“裳華說的是,不過就不勞煩你了,我帶婉頤去就好了。”


    周婉頤再也忍不住了,在忍下去,她覺得自己這張臉似乎都要被螞蟻啃爛了!她的忍耐力已經忍到極限了!


    可是麵對馮氏的眼神,她又默默收回了伸出來的手。


    季裳華笑著點點頭,“好,二舅母請自便。”


    周婉頤恨不得趕緊逃離自己,希望能快些解癢,便略顯急切的邁步而行,絲毫沒注意到自己臉上的變化,馮氏在周婉頤身前擋著她,周婉頤則低著頭,不讓人看到她的臉,在外人麵前,還以為她在害羞呢。


    季裳華看著周婉頤的背影,心中冷笑,你以為這樣就輕易逃脫了嗎?哪裏會有這樣便宜的事?


    似乎是覺得自己擺脫了困境,周婉頤長長舒了口氣,很想趕快離開。


    可是,老天爺像是故意要和她作對一般,給她開了一個十分突然的玩笑。不,或許這不是玩笑,而是噩夢——


    事情就在這一瞬發生了。原本她正邁著步伐走著,可是不知為何,卻突然摔了一跤,整個人都趴在了地上,臉也和大地親密接觸了。恰好這時候,一個婢女捧著托盤給人上茶,猝不及防的,看見趴在地上的周婉頤,想要停下腳步,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她被周婉頤絆倒了,這一絆倒不要緊,滾燙的茶水灑了周婉頤滿身,婢女艱難的爬起來,拾起托盤,主動要扶起周婉頤,不住的道歉,“對不住,小姐,我沒預料到那您會突然趴在這裏.......”


    這句話一出口,所有人就笑了,可不是嘛,誰會想到周家這位小姐走著走著路就能摔倒兩次,這也怪不得人家婢女。


    周婉頤難堪極了,借著婢女的力,站了起來,甩了甩自己滿身滿頭的茶葉,還感覺到背部燙的生痛。


    痛和癢加起來的痛苦,她恨不得立刻尖叫,可是她硬生生忍住了,忍得幾乎要吐血。


    馮氏瞪了一眼婢女,可是她又不敢責罵人家什麽,一則,人家摔倒還是因為周婉頤呢,二則,打狗還要看主人,她怎麽敢責罰皇子府的婢女!


    她的胸口悶悶的,一口氣堵著,散不出來。深呼吸幾口,她鐵著臉道:“下次注意些罷。”語罷,就扶著狼狽的女兒繼續走。


    可是婢女卻一臉局促不安,她擋在兩人麵前,“都是奴婢不小心,髒了小姐的衣服,這身上和頭上的茶水也.......奴婢領著小姐去換身衣服吧?”


    馮氏不耐的擺擺手,“你讓開,不必你好心了。”


    婢女有些委屈,“可是這些茶葉.......”馮氏總不是想著自己的女兒帶著傘一身的茶葉出府吧?她這是要將自己的女兒被人當笑話看?


    所以人都等著馮氏的反應,眼神意味不明。這母女倆可真是奇怪,先是剛剛開宴就要回府,現在衣服濕透了,還沾滿了茶葉,居然不想收拾收拾就回去,難道,這是腦子........摔壞了不成?


    看著眾人像看傻子一樣的眼神,馮氏氣的差點一個仰倒,誰能告訴她今天這是怎麽了,怎麽一大早就發生好幾件倒黴事!


    周婉頤這個時候痛癢交織,她終於忍夠了。大喊出聲,“夠了!”


    婢女以為她在因為她潑了她滿身茶水而生氣,連忙到周婉頤麵前,拿出帕子給周婉頤擦拭,口中還念念有詞,“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見此,所有人都對周婉頤指指點點起來,這個周婉頤不一直大氣嫻淑的嗎,今日怎麽如此不講理?若非是她,人家婢女好好地走路會摔倒了嗎?她可倒好,仗著自己的身份,故意刁難人家,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


    看這些眼神,馮氏就知道他們在想什麽,氣的簡直要發瘋了。可是,還有一件事——


    她猛地回頭去阻止,可是已經晚了,下一瞬,就聽見婢女一聲尖叫,“啊啊啊,好可怕,好可怕!”


    馮氏連忙跑過去一把將婢女推開,力氣之大,竟然又讓婢女跌倒在地。而她則擋在周婉頤麵前,“別看,都別看!”她捂著周婉頤的臉,“女兒,你怎麽樣了,啊?”


    然而,隻聽見一聲聲悶哼。


    不過,就算她現在遮擋也是完了的,因為方才婢女尖叫的時候,已經有許多人看到了。


    此事,便有人露出驚怕的神情,道:“是我眼花了嗎?方才.......你是不是也看了,這周家大小姐竟然起了滿臉的疹子,紅紅的,布滿了整張臉,好惡心,好可怕.......”


    另有人附和道:“是啊,太惡心了,怪不得這麽著急走呢,原來是這個原因.......”


    “我看不像是疹子,說不定是麻風病呢........”


    麻風病可是比出疹子還可怕,這一句話,造成了人心惶惶。


    “大家還是離遠一些吧,聽說這東西是會傳染的.......”


    “是啊,我們還是躲開吧.......”語罷,就帶著自己的女兒離開席位往後麵躲去。


    季裳華也露出驚訝的模樣,順勢躲開,實際上,她心裏很是清楚,這哪裏是什麽疹子,不過是季裳華讓雲雁找機會給周婉頤每日喝的燕窩裏加了點藥罷了。


    這母女倆為了自己的利益,三番兩次聯合季芳華害她,以至於她身負重傷,卻仍是不死心,又接連想了主意欲置季裳華於死地,季裳華可不會以為忍受,既然她們敢一次次害她,就要承擔住她的怒火!


    季裳華想要靠近,卻有不敢的樣子,“二舅母,依裳華看,今日宴會定然是有太醫在的,還是快快請太醫來吧。白蘇,你速速去請外祖母和老太君來。”


    白蘇抬腳邁出了一步,又轉身問道:“要不要請兩位表少爺來。”


    季裳華思索了一下道:“那就一並請來吧,既然都是周家人,發生了這樣言重的事,還是要讓他們知道的好。”


    “不行!”馮氏大喊。


    這怎麽能告知周子祺和周子揚,他們都是在男賓席,這樣一來,豈不是就連男子都知道了,這樣婉頤還如何能嫁的出去!”


    這個時候了還想這些,她也不想想,在座的都是夫人千金,她們的夫君和父親都在男賓席,回家怎麽可能不當做笑話一樣告知他們,難道馮氏還以能瞞住不成?


    季裳華訝異的盯著她,唇角卻是有一抹幾不可察的笑意,“哦,二舅母這是何原因?難道發生了這麽大的事,二舅母想誰也不告訴,自己一個人解決?恕裳華直言,這可是事關周家幾百口人的性命,裳華不能從命。”


    這樣一來,在大家眼中,馮氏更像是個自私的白癡了,季裳華說的對,周家那麽多口人,難道要讓所有人都跟著傳染嗎?


    沒想到,周婉頤卻是努力掙紮,大喊大叫:“季裳華,你胡說八道,我這個根本不是傳染病!是你,是你見不得我好想要害我!”


    季裳華歎了口氣,“表姐,我也知道你生了病心情不好,但是你也不能因此口不擇言啊。要知道我現在也住在周家,我巴望著你得傳染病於我有什麽好處,表姐真是病糊塗了,還是快些找太醫看看吧,這對你對我們周家都好。”


    然後便吩咐白蘇道:“現在就趕快去吧,記住和她們說清楚這裏的情況,讓他們小心些。”


    聽到這話,周婉頤更是怒火衝天,季裳華這是何意,分明就是防著她呢,防著她害了周家。尤其是方才季裳華那句‘對我們周家都好’更刺激了她。她才是周家人,季裳華有什麽資格這麽說?!


    季裳華像是絲毫不介意周婉頤對她惡劣的態度,嚐試著走近她道:“表姐,你安靜些吧,這樣影響不好。”


    周婉頤咬的牙齒咯咯作響,被茶水燙的痛和愈加強烈的癢使她的脾氣更加不受控製,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她一下子就掙脫開了馮氏,瘋了一般尖叫:“啊啊,我受不了了!”說著,不顧馮氏的阻攔,一邊跑,一邊撓著身上和臉。


    馮氏在後麵追,“快,攔住她!”


    可是麵對瘋狂而又有傳染病嫌疑的周婉頤,誰會做出犧牲去攔她,況且看方才這母女倆惡劣的態度,人們已經厭煩了她們,哪裏會有好心去幫她們?


    周婉頤一直跑一直跑,也不知是什麽方向,露在外麵的眼睛骨碌碌亂轉,也不知在尋找什麽。


    所有人都紛紛躲避,生怕自己被傳染到。


    可是季裳華卻是落在最後麵,對著她微微一笑,周婉頤更加瘋狂了,就像一頭被激怒的牛,朝著季裳華就跑了過去。季裳華裝作害怕的樣子,朝人群中跑去,周婉頤也跟著過去。


    眾人一看,這可不得了,又擠著逃到別處。


    因為人太多,再加上周婉頤人已經到了,他們前擁後擠,根本跑不開。


    不過,他們的恐懼反而更加大了,驚懼的瞪大了眼睛。


    天哪,他們看到了什麽,方才離得遠,隻看見她紅紅的臉和密密麻麻的疹子,如今離近了才發現,這哪裏隻是起疹子如此簡單,分明已經是麵目全非了!


    隻見周婉頤麵色潮紅,就像臉上抹了辣椒一樣,疹子多的看不清本來麵目了,但可怕的卻不是這些。因為他們分明看見周婉頤的臉上的疹子正往外流著白色的膿液,滿臉都是,尤其是額頭上,紅色已經被白色覆蓋,害正滴滴答答的往下流膿,甚至已經流到了眼睛裏,她的眼皮幾乎已經撓爛了,隻有兩個眼珠子完好無損,兩邊的臉頰更是如此,沒有最慘,隻有更慘。


    不隻是臉上,還有身上。


    正值夏季,千金小姐都穿著輕紗做的衣裙,裏麵也隻有一件中衣。因為太癢,周婉頤很容易將袖子撕扯開了,兩隻手互相給兩隻胳膊撓著,不一會,一雙玉藕般的手臂就布滿了一道道血印子,白色的膿液也不住的流下來。


    可是,她仍舊沒想到要停止,一邊撓一邊追著季裳華,季裳華毫無愧疚之心的往人群中跑。


    沒辦法,所有人隻能跟著一塊跑,動靜鬧得越來越大。


    雲雁見此,頓時著急了,便要飛身上去,“我要去救姐姐。”


    “哎哎,雲雁,回來。”繁縷一把拉住她,“別去。”


    雲雁秀眉皺著,嘴巴氣的鼓鼓的,“姐姐有危險,為什麽不讓我去?”


    繁縷嘴角抽了抽,訕訕笑了,“這是小姐吩咐的,她說不到萬不得已,你不要行動,乖啊,別打亂了小姐的計劃。”


    雲雁不情不願道:“那......好吧,我就再等一會。”


    這時候人群中爆發出幾聲強烈的呼喊,有膽小的小姐已經能哭出來了,加起來,真的能震耳欲聾。


    馮氏在後麵追著,哭喊著,撕心裂肺,“婉頤,快停下,別跑了,快停下啊.........”


    可是,這個時候,周婉頤是什麽都聽不到的,她雖然已經沒有了力氣,跑的也慢了許多,可是饒癢的動作可是一刻也沒有停過,那個樣子,似乎是要將身體裏的螞蟻全部撓出來一般。


    眾人隻以為周婉頤癢,卻不知如何癢。


    雖然害怕和驚訝,卻也感到可惜,原先多麽嬌滴滴的美人啊,如今與惡魔有什麽區別,可惜,真是可惜了......


    季裳華的笑意卻是越來越冷,周婉頤要的可是季裳華的命,若非是季裳華命大,她早就死了,如何會好好的站在這裏,如今她身體已好,自然要對她們加以回報,也不枉她們對她如此之‘好’!


    這邊鬧騰的這麽‘驚天動地’,自然是驚動了府中的其他人,少頃,就看見一大群人都朝這邊湧來,也顧不得男女之防了。


    為首的便是周正清和周正明,以及周子祺和周子揚兩兄弟。


    幾人大跨步的走來,剛好就看見眼前的情景,隻見前麵衣衫淩亂,表情痛苦,麵目全非的人到底是誰?真的是周婉頤嗎?


    老太君也由鄭氏攙扶著顫巍巍的走來,見此情景也是大驚失色,“這倒底是怎麽回事?”


    季裳華見到老太君來了,連忙跑過去撲到老太君懷裏,眼睛裏染上點點淚水,如水波蕩漾一般,當真是楚楚可人。“外祖母,好可怕,好可怕......”


    老太君心疼的拍拍季裳華的脊背,“好了,外祖母來了,不怕了。”


    鄭氏取出還帶著餘溫的錦帕,為季裳華擦擦眼淚,“裳華,你別擔心,有我們在,不會有什麽傷害到你的。”


    季裳華自老太君懷中抬起頭,看到老太君的前襟被淚水浸濕了,臉色微微一紅,“嗯。”


    馮氏看到這一副其樂融融發熱情景,眼睛裏似乎要流淌出毒液來,憑什麽她的女兒在受苦,這裏卻都在安慰季裳華!


    猛然看見了自己的丈夫周正清,她跌跌撞撞的跑過去,眼睛裏蓄滿淚水,“老爺,快,快讓人救救婉頤啊。”


    初見此情景,周家人全部都怔住了,周正清皺了皺眉頭,“這是怎麽回事?”那個醜丫頭真是是她的女兒嗎?!


    馮氏怒從心起,瞪了季裳華一眼,頓時冷意橫生,就像要將季裳華凍僵,季裳華就像是受到了驚嚇一般,往老太君身邊又靠了靠。


    老太君不悅道:“怎麽?自己照顧不好女兒,如今女兒出了事,想賴到裳華身上嗎?”


    馮氏咽下一口血,低頭委屈道:“媳婦不敢。”


    老太君冷哼一聲,不欲理這個人。可是周婉頤到底是周家的女兒,她是不能不管的。


    她立刻道:“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去將小姐控製住!”


    周家的護衛一慌,就去了。


    可是,處於瘋狂之中的周婉頤怎麽會就這樣被控製,她奮力掙紮著,護衛顧忌她的身份,不敢用太大力氣。


    周正清終於開口道:“你們今日沒吃飯嗎?這點小事好幾個人都做不好嗎?”


    護衛一個激靈,聽見二老爺都這樣說了,再也沒有了顧忌,強製的將周婉頤的手臂綁了起來,剛好,這樣她就不能再撓了。


    可是,周婉頤仍舊是大喊大叫,因為不能撓,兩條腿也在空中踢騰著。


    看見自己的女兒被這樣粗魯的對待,馮氏捂著嘴巴哭了出來,“別傷害我的女兒!”


    周正清斜睨了自己夫人一眼,眼中是第一次閃過厭惡之色,真是婦人之仁,這種情況,真是已經丟人到極點,趕緊回到周家才是正理,馮氏居然還有心情想這麽多。


    他到底是個男人,又因為馮氏老了,沒有了往日的溫情,是以看到馮氏這樣蠢笨的行為自然會厭惡。


    他這個時候還不知道馮氏背著他和季芳華合作的事情,知道她對季裳華做的那些事情,若他知道了,定然連殺了馮氏的心都有,他會知道,周婉頤落到這個下場完全都是自找的。


    護衛下意識看了看周正清,周正清大手一揮,“快帶小姐回府,然後著人去請太醫來!”


    護衛一顆不敢耽擱,就帶著周婉頤快速離開了。


    馮氏則哭哭啼啼的跟在護衛後麵跑,那樣子真是比方才的周婉頤還狼狽。但是她怎麽可能追得上會武功的護衛,不一會,就氣喘籲籲的停了下來,眼見著自己的女兒越走越遠。


    從頭到尾看著這出戲的人都沒說話,紛紛都用怪異的眼神看著周家人,以及那位.......在老太君身邊瑟瑟發抖的表小姐。


    饒是在戰場廝殺多年,也沒有見過這樣慘烈的場麵,過了好久,一直沒有開口的周正明才歎息一聲,卻是什麽都沒說出口。


    周正清看著自己的大哥,眼神晦暗不明,他對著周正清拱手道:“大哥,方才是我逾距了,但是婉頤畢竟是我的女兒,我不得不......”說著,便無可奈何的搖著頭。


    周正明早就知道了自己這位二弟的真實麵目,心知他謙恭的模樣都是裝出來的。但是他也不是傻子,自然不會表現出來,麵色是一副兄長對弟弟的關懷,他拍了拍周正清的肩膀,“這點小事,你何須自責,倒顯得我們兄弟生分了,我是理解你的。”


    周正清臉上擠出一抹苦笑,“多謝大哥。”


    周正明轉身看看自己的母親和妻子,不經意間又掃過受到驚嚇的季裳華,眸光微閃,然後若無其事的移開目光,“母親,發生這麽大的事,我想我們還是先回去吧,我這就親自去向七殿下告罪,我想七殿下會理解的。”


    老太君帶你點頭,摸了摸季裳華的頭發,聲音也變得溫和了許多,“既如此,就先回去吧,總要看看婉頤的病到底是怎麽回事。”


    季裳華在老太君身邊抬起眼睛,眼睛裏蒙上了一層霧氣,濕漉漉的,就像是一隻受到驚嚇的小鹿,惹人憐惜。


    這時候,卻覺得有一道目光射向這裏,她一看,這不是別人,正是蕭承,他正和一眾皇子站在閣樓上。想必方才的一切,他都看的清清楚楚,也知道一切都是她做的。


    隻不過,那個不小心打翻茶盞的婢女卻不是她安排的.....


    她趁人不備,快速對他點了點頭,意在告知他一切順利,然後又恢複了可憐的模樣低下了頭......


    .......


    周婉頤起了疹子並且因為奇癢而毀容一事傳遍了整個京都,一時之間,成為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閑來無事就拿來說說,一開始是從京都貴族和官宦夫人口中傳出去的,漸漸的就連茶樓酒館,販夫走卒都知道了,傳播速度可謂是極快。


    周府,慶安堂。


    “祝太醫,我女兒到底得了什麽病,怎麽會病的如此嚴重?你看這身上和臉上.......”真是不忍直視。


    即便躺在這裏的是她的女兒,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認,現在的周婉頤真是‘鬼見愁’!


    祝太醫的手指搭在周婉頤的脈上,沒有回答馮氏,過了好久,祝太醫才起身,眉頭緊皺,很是愁悶的樣子。他想了想還是道:“表麵上看,像是疹子,可是卻比疹子要嚴重,老夫也不敢確定。”


    “不,祝太醫那你在好好診斷一下,是否能確診?”她哭了,“不確診的話,如何為我女兒治病啊,我可是隻有這一個女兒啊,祝太醫,你一定要救救她啊,她還這麽小.......”


    祝太醫搖頭道:“抱歉,夫人,我醫術欠佳,實在是診斷不出令愛到底是得了什麽病。依老夫看,夫人還是去請顧太醫吧,顧太醫醫術高明,也許會有辦法的。”


    “可是,顧太醫根本不肯來!”周婉頤這樣嚴重的病情,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顧太醫,可是派去的回來說,他根本沒見到顧太醫的麵,就連她求了老太君,拿了老太君的帖子去,顧太醫還是不肯來。


    就好像顧太醫是一早便知道今日的事情一般,故意避而不見呢。


    祝太醫見馮氏的確是可憐,停下了腳步,回頭道:“也許,令愛是中了毒?夫人可以想一想,有沒有這個可能。”


    中毒?!馮氏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是啊,她怎麽就沒想到啊,怎麽會怎麽巧咋今日去宴會的時候發生了這樣的事呢,難道不會是有人暗害嗎?


    她在屋子裏走了幾步,突然就想到了一個名字,季裳華!是了,一定是季裳華,也就是季裳華和周婉頤有仇!


    可是季裳華怎麽會得知她們與季芳華合作謀害她的事?她是自己猜到的嗎?


    季裳華,可真是狠毒,竟然想出這樣一招,一下子就毀了婉頤!若是有機會,她一定要殺了季裳華。


    她隻想著季裳華害她的女兒,怎麽不想想她們害季裳華差點殞命呢,真是自私自利的可憐蟲。


    眼見著祝太醫要回去,她叫住他道:“祝太醫,我女兒臉上的傷.......”身上已經不重要了,關鍵是如何拯救這張可怕的臉,這以後如何嫁的出去啊。


    祝太醫搖搖頭,“雖然我醫術不及顧太醫,但是這一點還是可以確定的,令愛的傷......哎.......”


    他沒忍心再說下去,可是其中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周婉頤的傷沒救了.......


    祝太醫走後,馮氏看著昏迷的周婉頤又哭了許久,一遍一遍的重複會為她報仇,丫鬟以為夫人瘋了,不敢進去伺候。


    就在這時,周正清風風火火的過來,一角踢開的門,眼睛搜尋到了床榻前的馮氏,濃黑的眉似乎要豎起來,“你幹的好事。”


    馮氏嚇得一個哆嗦,“我......我到底做了什麽?你為何如此生氣,我們的女兒還昏迷不醒。”


    周正清怒極反笑,“你到底做了什麽,還用我說明嗎?周婉頤為何會變成這副樣子,我想你心裏比我清楚吧?”


    “老爺......我.........”


    祝太醫步伐很快的行走,就像周家有鬼一般,想快點離開,可是剛走到一處人煙稀少的涼亭,就被眼前之人攔住了去路。


    隻見此人一襲水藍色衣衫,身形纖細,氣質如仙,眉目如畫,豔色楚楚,當真稱得起絕色二字,正是周家表小姐季裳華。


    可是她為何會攔住自己?


    季裳華沒等他開口,笑道:“祝太醫是從二舅母處過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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