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琛放下手機沒一會兒,便又接到了段淩風的電話。


    “我跟你說,我剛收到一個消息,去華清大那條路的所有出租車公交車的司機,全都被人收買了。”


    “所以呢?”季琛很是無所謂地反問。


    “反正啊,我直覺就是有人,故意讓那小丫頭麵試不成。”


    段淩風很是看重唐楚,若是經過雕琢打磨,定是不凡之人。


    “那也是她太沒用了。”


    季琛還記著,昨天唐楚一副大義淩然的樣子,以及拒絕他給的小費時,說出的‘狂妄’的話。


    優秀?那你就優秀一個給我看看!


    可莫名其妙地,季琛掛了電話之後卻是走到了窗邊,看著外麵的車水馬龍。


    隨後,拿了外套,從驅車而馳。


    八點五十的時候,劉大寶的車,終於開到了一清園的門口,卻是沒有停下的打算。


    看管的保安看到了連忙放下門欄,卻是不及時,讓劉大寶的車直接撞過了門欄,闖了進去。


    “喂,給我把車停下!”


    兩名保安在後麵使勁地追,一邊用對講機給別的保安通風報信。


    可是兩隻腿的人哪有四個軲轆的車跑的快呐,劉大寶到了一清園的大樓麵前,停下車就跳了下去,開了後車門,喊了聲唐楚。


    “你還能進去嗎,要不我替你送過去吧!”


    唐楚緊皺著眉頭,睜開了眼睛。


    “不用啦……我還可以的。”


    可是劉大寶聽得出來,唐楚呼吸都很是吃力,誒,就沒見過這麽倔的丫頭。


    唐楚扶著後車門,拎著懷裏的寶貝,慢慢地從車上下來,劉大寶眼到手到,小心翼翼地扶著她。


    後麵趕來的保安,見到是麵試的人,也就回去了。


    短短的兩百米走廊,唐楚同劉大寶兩人,竟走了有十分鍾之久。


    而匆匆趕來的季琛,便從身後看到了這麽一副‘如膠似漆’的情形。


    劉大寶替唐楚打開了麵試室的大門,而裏麵的人,見到唐楚趕來後的心情,各有千秋。


    段淩風當即從沙發椅上起來,走到門口迎接唐楚。


    上來就是關切的問候:“你怎麽到現在才來,知不知道已經快要結束了!”


    唐楚僵硬地抬起頭來,虛弱的一笑,卻是用盡了全身的力量放大了聲音,別人聽著似乎與往常無異,而扶著她的劉大寶心中一抖。


    “我知道,對不起,我還可以參加麵試嗎?”


    段淩風樂不可支:“當然可……”


    可另一道聲音卻是同時響起,甚至蓋住了段淩風的聲音。


    “不可以!”


    季琛從三人的身旁繞過,進了麵試室。


    接著說道:“誰都知道,麵試規定,遲到五分鍾者就不得參加;你這是遲到了二十八分四十秒,你憑什麽繼續參加?”


    唐楚看著季琛的背影,眸色漸漸黯然。


    她就知道,遇到這男人在場,是不可能過了麵試的。


    可是,她不能放棄。


    唐楚握緊了拳:“我記得那日,你們隻是說了,三天後將作品交上去就可以了,並沒有規定一定是在八點半之前來。”


    季琛忽而轉身,聲音縹緲:“你的意思是,你下午晚上來也可以?”


    唐楚出聲:“我沒這麽說。”


    季琛沉聲冷厲:“第一次通知麵試的時間,就是每一次的時間。如果這點常識都不知道,那你現在就可以滾了。”


    唐楚垂眸,緊緊地抿著唇角,隨後又吐出了一口沉重的濁氣,抬眸直視這眼前的男人:“季琛,我不會滾的,時間是麵試者最該尊重的東西,我知道。但這次是意外……”


    “既然是意外,那你完全可以多留出些時間過來!”


    季琛將她額頭上的傷口收入眼底,隨後又往下看去。


    劉大寶在一旁看著,很是不甘心。唐楚這麽拚命地趕來,卻被他這麽一句話就給否決了,真是沒天理。


    “不好意思,這位先生,人,如果能每一次把遇到的意外,都計算的準確了,那就不是人了。”


    季琛黑眸越發的深邃,冷嗬一聲:“這裏輪不到你來廢話。”


    劉大寶聞聲情不自禁地一抖。


    隨後,季琛卻是平靜了心緒,收回了在唐楚身上流連的目光。


    段淩風看著無奈,拍了拍季琛的肩膀,讓他不要這麽得理不饒人。心裏想的卻是,這麽對待一起好過的女人,也真是舍得!


    不知是段淩風的暗示有了效果,還是陌生人的一句勸說,季琛最終給了一句赦令。


    “一次機會。”


    唐楚瞬間欣喜地,彎了桃花目。


    唐楚將自己的手從劉大寶的臂彎中拿了出來,強忍住疼痛,一步一步地挪到了她的位置前。


    段淩風見狀,傾身在季琛耳邊嘀咕一句:“小丫頭是不是受傷了?”


    季琛淡淡地瞥了段淩風一眼,沒有回應。這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


    段淩風悻悻地坐直了身體。


    唐楚極為虔誠地將她的作品,從包裝裏拿了出來,打開了盒子,可想要將它掛起來,卻是十分地吃力。


    劉大寶很是有‘眼力價’地跑到唐楚的身邊,幫唐楚把作品給掛了起來。


    下一秒,所有人,幾乎都被這一件完美而奪目的作品給驚豔了。


    它打破了傳統晚禮服黑白紅以及其他純色簡單而華貴的格調,另辟蹊徑地采用了灰藍色與灰白色為主調,楓葉紅色為點綴。


    上身領口以及中袖為單層灰色薄紗,袖口蓬鬆而寬大,肩膀處是楓葉紅的淩亂而有序的點綴;胸口至腰間,裏襯為白色軟綢布,外層是灰色薄紗;腰間卻是楓葉紅的碎布,隨意剪裁縫補而成,綿延至大大的裙擺上;裙擺則是多層的紗布,灰白紗為裏長至腳踝,灰藍為外短至膝蓋;而灰藍色的薄紗剪裁不規則,卻無聲透露著隨意而寧靜的美感。


    這樣的設計,似乎直白地讓人一眼看出寓意,卻又藏得深遠而別有韻味。


    就連不懂設計的劉大寶,看著都覺得驚歎。


    唐楚一身黑白站在她的作品前,無意間襯托了禮服的唯美至極。


    她再次開口時,外套下單薄的襯衫,已經濕透了黏在了身上。


    “這次設計的名字叫:深秋流浪者。”


    “我想,在這深秋之際,大多是在外打拚和離家獨活的人,就算是赴宴,也是別人的宴會。”


    “灰白色楓紅色是思家壓抑又激動赴宴的心情,灰藍色是渴求寧靜致遠的心態。”


    “又或者可以有別的解釋……”


    唐楚越說越無力,她仿佛感覺到生命一點一滴地從體內流逝,可是又執著的以命搏‘命’。


    季琛看著她逞強地站在那兒搖搖晃晃,臉色蒼白的幾欲透明,可就是不喊一聲停。


    劉大寶一直緊張的直哆嗦,害怕唐楚就這麽倒下。他難以想象,這丫頭到底是怎麽撐到現在的。


    段淩風在心裏打賭,還要過多久季琛才會提前喊停。


    可直到唐楚說完,誰都沒有出聲打擾。


    而唐楚覺得,所有人都在越離越遠,眼前一會兒清明一會兒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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