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基地,季琛幫著軍醫一起,抬著唐楚到了推車上,將她送進了手術室!


    進手術之前,軍醫囑咐:“她懷孕了,但是你要做好流產的打算!我不一定能保證,在手術中她的孩子不會因為母體的受損,而安然無恙!”


    “孩子?”


    季琛頓在原地。


    “嗯,一個多月了!”陳堅淡聲說著。


    季琛聽說一個多月了,忽然想到一個多月前那晚放肆的情景……他,一瞬間瘋狂的喜悅,卻又因聯想到……孩子能否出世,而悲傷。


    “我隻問你一句,是你的醫術達不到,還怎麽?為何要我做好打算?”季琛穩住了聲線問道。


    陳堅眸子淩冽:“我隻是說了一個最壞的結果。你既然懷疑我的醫術,那便換別人來!”


    他與學弟賀成彬的醫術,旗鼓相當,還從未有人如此懷疑過他的醫術。


    “有你這句話,那就夠了!”季琛低沉的嗓音,都是堅定。


    “既然你相信我,我自然也不會讓你太失望。”陳堅淡淡一語,走進了手術室。


    換好無菌手術服,陳堅帶著他覺得技術可以的三名人員,開始手術。


    季琛在外麵等著,卻覺得煎熬無比。


    楚楚,你一定要平安出來,若是連你都不在了,我一人獨自生活,還有什麽意義?我不要你有事……你那日的生病,就是懷了孩子嗎?我竟然一直沒有看出你的顧慮!你怎的一直都不告訴我?難道你想要偷偷的流掉嗎?那可是我們一起的骨肉啊!


    ……


    手術燈一亮,便是四個多小時。


    季琛已經等得心慌,頹然的坐倒在地。


    薛峰站在走廊的入口,不忍心進來打擾他,卻也一直陪著他站著。


    就連後趕來的段淩風,許末以及楊清,都不敢過去。


    段淩風靠在牆壁上,漸漸地皺起了眉,妖孽的眉眼俱是震驚的神色。


    他從未見過,他的兄弟變成這樣!


    說出去,誰信?


    他看到了都有些不敢相信,更何況是道聽途說之人的言語?


    一向潔癖的要死的人,竟然大庭廣眾之下,坐在了地上!渾身都是泥水,赤腳大漢一般的坐姿,綣起一條腿,伸直一條腿。


    許末被楊清摟在懷裏,不斷的綴泣。


    “清清,我自從認識阿楚以來,她受到的傷害就從來沒有間斷過!她過得那麽艱難,為什麽所有人都不放過她?”許末在楊清的懷裏嘶吼。


    “末末,別哭……”楊清心疼的揪在一起。


    他當時過來保護唐楚,便知道了她是多災多難的,但是也沒曾想過,會這麽的坎坷。他看著都有些不忍,更何況是末末……


    但是,他不知道怎麽安慰心疼著的末末。


    周止峰後趕了過來,衝進來時,便看到了站成一團的幾人。


    “小楚呢?”周止峰低吼著問。


    他心裏忐忑不安。


    許末從楊清的懷裏抬起頭來,看向周止峰,淚眼迷蒙。


    卻兀自安慰著周止峰:“周舅舅,阿楚她不會有事的,絕對不會有事的!”


    周止峰想要衝到手術室那邊,但卻被薛峰拉住了胳膊。


    季琛等得越久,陷入自我的世界就越深。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已經不複存在。


    他隻記得這幾個月以來,與楚楚相識,相知,相愛的過程……美好的,苦澀的,全都是他最珍愛的。


    他不要戛然而止!


    此時,他不曾知道,陳堅正奮力治療及保住唐楚的孩子。


    孩子在母體內受到的毒素,一點兒也不比唐楚受到的少;若是不用方法將胎兒‘吸食’掉的養分以及他體內的毒清理幹淨,那隻怕會留下後患。


    但是給一個一個多月大的胎兒換血,那是極其的難,時間也更為長久。


    一個不小心,那孩子就有可能保不住。


    又是三個小時的時間,陳堅的手下,有的已經承受不住……但是情況明顯已經穩定了,就該做最後的縫合心髒工作了!


    忽而,胎兒胎心停跳,母體唐楚也出現了快速房顫心跳紊亂的跡象!


    事發太突然,陳堅根本就是手忙腳亂。


    手下一名醫生,已經汗流浹背,慌亂的問陳堅:“陳醫生,這可怎麽辦?”


    “電擊除顫!”


    陳堅很快鎮定下來,發出指令。


    季琛坐在地上,一直保持著同樣的動作。


    隻是,等得越久,越是無望,越是心慌。


    季琛忽然怕極了這樣的情況,若是讓楚楚好好的站在他麵前,她要什麽都可以……去安池的手下學習算什麽?送她出國去進修也是可以的!他早就該毫不猶豫地將她帶去總部的!還讓她做什麽交接!


    忽地,季琛痛苦的呐喊出聲,沉默已久的聲音,沙啞不堪。


    “楚楚!”


    他抱著頭在嘶吼,想要叫醒正在睡夢中的楚楚。


    陳堅聞聲,手下一抖!


    冥冥之中,似乎就該這樣安排的……唐楚心跳紊亂毫無意識又好似有意識一般,聽到了這一聲吼叫,心跳竟漸漸恢複如常……胎兒的胎心竟然又恢複了!


    陳堅稱奇!


    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手中縫合心髒的動作。


    全身的血液,都需要流經心髒,在這裏,完成一次又一次的運輸轉換。


    它就像是命運的那盤棋,終會在某個必定的場所,完成一次又一次命格的交替。


    是為,因緣際會;亦是,羈絆繾綣。


    就在手術室門外所有人都陷入沉寂之時,陳堅手下,推著手術車打開了門。


    陳堅一眼便見到,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的季琛。


    陳堅瞧他這樣,當即向他說了這個消息。


    “季總,手術很成功!”


    季琛呆滯僵硬的抬起頭,他恍惚地看向陳堅,又看了看手術推車上的楚楚。


    “你說什麽?”


    季琛從地上猛地跳起!


    “我說,手術很成功!母子平安!”陳堅因疲累而聲音不大,但是足以鑽進季琛的腦神經裏去!


    一時間,季琛喜極而泣。


    走廊那頭的幾人,見到手術燈滅,季琛站起身來,才敢走上前來。


    卻沒有聽到至關重要的一句。


    季琛撲上推車,將唐楚半摟在懷裏,但是卻不敢用力過大。


    “她的心髒很強健有力,但是現在心髒這裏剛縫合,還不能觸碰!”陳堅叮囑道。


    “我知道了!我知道!”季琛聲聲應著,哽咽的慶幸:“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許末不忍看這樣的情景,在楊清懷裏抹淚。


    段淩風走上前,重重的拍了拍季琛的肩膀。


    所有想說的話,都在這一動作中,表露無遺。


    薛峰的目光落在季琛和唐楚的身上,說了句:“沒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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