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婦人上前拉著男孩,男孩卻是手臂一甩。


    “即便他傷重,不能走,他終究是我爹,我養著他,你要感覺不好,你走!醫館的錢如果我出不起,我還有自己。”虎子異常堅定的說,如果不是這個娘親嫌棄爹爹沒有本事,如果不是因為她看中了一件首飾,夜間也逼著爹爹上山打獵,爹爹何至於此。如果她知足,也是一家人溫飽和睦好日子。


    “你能耐了是不是,虎子你敢這樣和娘說話,我不活了哇~”那個婦人當即開始撒潑打諢,坐在地上就大哭起來。一身光鮮亮麗的衣裙也不管了,滿頭的首飾叮當作響。


    簡陌看的眼花繚亂,畢竟一直以來,她都是男兒身,也不曾用過這些首飾,甚至前世也是一根橡皮筋就解決的問題,或者那些首飾給她她都不知道怎麽用。


    “扔出去!”簡陌隻說了一句,然後看著虎子說,“我信你,你也要信我!”說完讓兩個小廝頭把人抬進了一件屋子,那間屋子上麵寫著手術室。手術室是什麽誰都不知道,但是簡陌進去之前,隻說了一句,鳳六看死了,我沒有出來,沒有吩咐,任何人都不要讓進來,違者你看著辦,本公子頂著。


    鳳六提起那個聒噪的婦人,一下子就扔了出去,看那一身花枝招展的打扮,就知道不是什麽安分的人。


    要救自己的夫君還這般遲疑。真的是夫妻嗎?


    鳳六扔完拍拍手,從懷裏掏了一個花卷遞給虎子:“吃著等,相信我家公子會救了你爹爹的。”


    “大哥哥,我吃不下。”虎子的小身子繃著的緊緊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手術室的門。一步也不動。


    “你進來給我幫忙。”簡陌從裏麵伸出頭來,對著眼巴巴的絕晶說。


    “我也可以,我也可以。”老頭子蹦著跳著,可是壓根就沒有人理會他,以前遇到這種事情,沒有別的辦法,想過把皮肉隔開,然後把骨頭順到一起,重新包紮用木塊捆綁,可是多數情況下那人好了,腿也是瘸了,或者腿壞了,人也死了。


    絕晶進去了,簡陌看著她認真的說:“所有的疑問出去了再說,現在就看著,我讓你做什麽就做什麽。墨語。”


    墨語拿起一件衣服給絕晶穿上,那是一身青綠的衣服,還有一個用布帶子係上的帽子。


    簡陌讓她在盆裏洗手消毒,然後站在了台之前,窗口很大,屋子裏光線特別好。


    絕晶就看著簡陌給病人喂了藥,然後拿著奇怪的刀具消毒,切開清理過的傷口,墨語拿著白棉布不停的按壓傷口止血。


    奇怪的方式,但是無疑是特別有效的。


    把斷骨理順,連在一起,然後加入了鋼板,用什麽固定住,然後才是縫合傷口,每一步都做的無比的細心,簡陌甚至不時說擦汗,絕晶也真的拿著棉布給簡陌擦汗。


    即便隻是擦汗,絕晶也感覺特別有成就感,看著簡陌的目光就像是看著神仙一般。


    甚至後來簡陌弄來了白色的東西裹在包著棉布的腿上,她感到奇怪都沒有說話,為什麽不是木板或者是竹片呢?還有那個無比貼合的白色東西到底是什麽?怎麽可以隨著腿定型,然後就變硬了。怎麽可以這麽神奇?


    外麵站著的一群人都沒有走,等著看結果,那個婦人幾次三番的撲上來,都被鳳六一個眼神瞪了回去。一個時辰多,眼見著天要正午了,簡陌才從裏麵出來。


    “ 我父親如何了?”虎子以大步衝過去,焦急的問著簡陌。


    簡陌疲憊的笑了笑:“醒了慢慢養著就好了。”一邊說著,一邊讓墨語和絕晶推著一個帶著輪子的車出來了,上麵躺著那個病人。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的盯著那個男人的腿,那個男人的腿已經被包紮的很好,看著和平常無異。也就在這會,那個男子幽幽轉醒了,目光眨了眨才適應了光線。


    “爹!”虎子撲上去,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他終究是一個十歲的孩子,所有的堅持都在這一瞬間瓦解了。


    那個婦人猶猶豫豫的,眸子裏似乎有什麽別樣的情緒閃過。她有些尖銳的問簡陌:“大夫,我家男人怎麽樣了,還能站起來嗎,腿會不會瘸了?”


    簡陌眉眼一冷,看著父子兩人不可置信的看著婦人,她勾著唇角冷冷一笑:“你希望什麽樣,他現在活著。”隻說到這裏,多一句都不多說。


    “娘,你說什麽?”虎子怒了,滿臉的淚痕,怒目看著自己的母親,她非要在這個時候讓父親心裏難受嗎,人活著不比什麽都好嗎?


    “我就問問,好為將來做打算怎麽了?”婦人心虛了,但是依舊理直氣壯的問。簡陌的不回答,讓她以為男人的腿是沒有戲了,畢竟以往傷成那樣的,能活下來的已經很少了,活下來的有幾個腿好的。這須臾之間,她心裏已經盤算了無數個念頭。


    “你想有什麽打算?”這次是躺著的男子開口了,一雙眸子是哀莫大於心死的悲戚,但是又帶著冷然。


    那個婦人不說話了,隻是看著男子,然後頭一扭,走了。


    人家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如今她竟然活生生的演繹了。


    “虎子,你要是願意可以跟著走。”男子頹然說道。


    “爹,我跟著你,好壞都跟著你,養著你。”虎子攥緊了拳頭站在那裏,這時卻是沒有任何一滴眼淚。


    “成了,虎子,推著你爹去後麵的病房,要在這裏待一段時間了。”簡陌擺擺手,身子弱此時便有些頭暈眼花。


    “喝茶。”絕晶已經有眼色的端來了一杯茶。


    老頭子一路蹦蹦跳跳的跟著虎子父子走了,一定要去看看他的傷口,他身上綁著繩子卻一直沒有想到讓誰給他解開。


    簡陌也是真的累了,就伸手接過絕晶手裏的茶喝了一口,也沒有感覺有什麽不對。


    絕晶看著簡陌接下了她手裏的茶,噗通一聲就在大庭廣眾之下跪下了:“簡大夫,請你收我為徒吧!”


    簡陌下了一跳,差點把手裏的茶杯扔了,這絕醫穀出來的人都是腦子有毛病嗎?她要是收了她為徒,那個老頭子怎麽算,絕醫怎麽算?


    “你先起來,絕醫是不是你師兄?”簡陌不理會圍觀濟民醫館的眾人驚詫的眼神,理了理思緒坐在椅子上問,沒法辦法,她太累了,這個身體太虛弱了。


    “是,絕醫是我大師兄。”絕晶點頭,跪在地上根本就沒有起來,剛剛簡陌的那一手太震撼了有沒有,那個外敷的金瘡藥似乎純度更高,效果跟好,還有,那個給病人灌下去的藥粉是不是傳說中的麻沸散,手術中怎麽可能不痛,自始至終,那個人似乎都沒有什麽感覺一樣。她的心裏不僅是激動還有向往,對那樣一種醫術的向往,至少她知道學無止境。


    “我和你師兄是好朋友,所以不能收你為徒。”簡陌說完看著絕晶失望的臉,不由的歎氣,就這樣一句話眼淚都要出來了,至於嗎,她連忙安撫,“但是你要學也不是不可以,我這裏準備準備開個女子醫館,少一些女大夫,你看看能不能來,同時帶兩個人來。”


    絕晶的眸子一下子就亮了,一下子爬了起來:“當然可以,我還有幾個女弟子,當然也有男弟子,簡大夫你都要嗎,男弟子可以管剛剛那樣的受傷的男子。”絕晶殷切的問,如果她的弟子都在這裏學的話,以後估計絕醫穀最強的師徒組合就是她的了,在醫術上領先,那是一個為醫者的榮譽。


    “可以,但是必須保證聽我的話。”簡陌點頭,正好,濟民醫館準備分成兩部分,女子和男子的,她還真的少人手。


    “絕對聽話,他們和我一樣愛醫術,不聽話絕對打斷他們的腿。”絕晶一本正經的點頭保證,轉身就竄了出去,因為是絕醫穀的弟子,這個身份本來就讓門口圍觀的人高看一眼,此時看著絕晶都如此推崇簡陌,有些人的心思就動了,看來這個濟民醫館是要發達了。


    簡陌還沒有明白絕晶這是要幹什麽,也不過是須臾之間,一共八個白衣的少男少女,腰間都掛著銀牌,那個和絕醫給她的玲瓏佩一樣的款式,隻是不是玉的是銀的。簡陌想那也是絕醫穀的標誌。


    “來,叫師傅!”絕晶把他們領到簡陌的麵前,指著簡陌說。


    “師傅,你是不要我們了嗎,我一定好好學!!”一共女孩眼眶紅了。其他七個人也是眼巴巴的看著絕晶,師傅的醫術他們還沒有全部學會呢?


    “不是不是,簡大夫醫術高絕,師傅我也想拜師的,可是簡大夫不收,咱們以後就在這裏看病學習了,我是你們的師傅,這位簡大夫也是你們的師傅,放心,我也在這裏。”絕晶解釋説。


    八個人就很容易的聽了,並且恭恭敬敬的跪下給簡陌磕了頭:“師傅!”


    簡陌滿臉黑線,這是拒絕不了的節奏嗎?這絕醫穀是和她對上了嗎?


    繼而一想,算了,就當濟民醫館招收大夫了,何況有絕醫穀的招牌,也沒有人敢找事,這幾個孩子看著也誠實。


    “起來吧,你們的見麵禮我找人都給打造,一時不能好。”


    “謝師傅!!”八個人笑嘻嘻的站起來。


    “那個簡大夫,我的呢?”絕晶眼巴巴問,剛剛簡陌用的那些東西,她可是看到的,心裏激動死了,她也想要一套。


    “都有。絕晶以後叫我師兄,別叫簡大夫,別扭。還有,帶著他們八個進去手術室,認識一下我剛剛教給的器具名稱,講解一下剛剛我做手術的步驟,有疑問的每個人都自己記下來,等回頭我有空一一解釋給你們聽。”簡陌吩咐道。一大群人狂熱的盯著她,盯得她很無奈好不好?


    “不行,不行,你們認師傅了我怎麽辦,我是打算認師傅的。”那個老頭又蹦蹦跳跳的從後麵跳出來,一直蹦到簡陌的麵前,看著那九個人,“你們不準拜師,你們拜師我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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