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師佛,寶幢重光佛。”如來沉聲道。


    弟子在。”二人人齊齊站了出來,躬身頷首道。


    我今有三藏真經三十五部,共計一萬五千四百四十四卷,法一藏,談天,論一藏,說地,經一藏,度鬼,皆勸世人向善之門;我本欲讓金蟬子轉世之善信唐三藏曆經千山萬水來我處求取真經,永傳東土,勸導眾生向善。然唐三藏出師未捷,在中途落難磐涅,可那南瞻部洲中人,貪淫樂禍,多殺多爭,非真經不可度也,故命你等二人傳經東土,勸導那眾生多行善事。”


    謹遵法旨。”二人齊齊叩首,恭敬地道。


    然東土眾生多貪惡嗔癡,愚不可及,不識真言,若就此將經文攜入大唐境內,廣傳於人,恐遭愚昧之徒輕慢,故傳經授道之法,不可操之過急,急功近利,必須潛移默化引導眾生向善,順其自然而為之,方是上上之道也。”


    遵命!”


    看著兩位佛陀匆匆離去的背影,大雄寶殿中的三千諸佛,五百羅漢,還有諸多的菩薩、僧尼、比丘,皆感到一陣疑惑,世尊曾言,若就此將三藏真經送去,恐東土之人愚癡,怠慢真言,故需尋一善信,自大唐國跋涉千山萬水來此靈山勝境求取真經,普渡世人,而今,如來怎又如此匆忙地讓兩位在靈山地位舉足輕重的佛陀攜經文東傳?難道,這東土大唐,除那金蟬子轉世的唐三藏之外,再無心向我佛之善信?


    如來這是想幹什麽?為何如此急不可耐地向東土傳經,派出的,還是他的死忠,玄仙巔峰,僅一步之遙便可跨入地聖境界的高手藥師佛和寶幢重光佛?他就不怕引發佛門與道派的全麵相爭嗎?”彌勒默默地思忖著,眉毛輕輕地顫動著,眼角的犀利的餘光宛若細小的蚊蠅,小心翼翼地從如來莊嚴廣闊的寶相上飛過。


    如來臉沉如水,聲線平緩地在講經說道,端坐在九品蓮台之上的丈六金身依舊是如如不動。


    這如來為何如此著急地要將他那鬼迷心竅的經文傳入東土?難道,他一點都不忌憚道派三清,那可是在世間存活了數萬年,修為很可能都已經達到天聖境界的大能,光是那元始天尊,在封神大戰之時,修為就已達人聖巔峰,昆侖仙山靈氣繚繞,又多產益於修煉的天材地寶,這麽多年過去了,就算修為未曾達到天聖,估計突破屏障,亦屬時間問題,那通天教主的誅仙四劍亦是能斬仙誅神,威力不容小覷,這如來的修為究竟達到了何種境地,竟敢公然傳經東土,與三清相抗衡?”看著九品蓮台之上那尊巋然不動的丈六金身,燃燈眼珠微轉,心中竇儀叢生。


    什麽南瞻部洲中人貪淫樂禍,多殺多爭,全是欺騙世人鬼話,東土正值大唐盛世,貞觀天子李世民乃有道明君,官員多克己奉公,人民多崇禮尚教,但凡鄉野村夫皆明孝悌仁義禮智信之道,又怎來愚昧貪癡一說,所謂普渡世人,那更是他如來為了傳授經書而編造的冠冕堂皇的借口!


    他那些經書,非但不能教化世人,反而能讓誦經之人迷失在須彌幻境之中,進而神魂鬼氣被攝入玄奧精深的經文之中,三魂七魄離散,終日癲狂癡傻,而如來,恰能通過吸收信眾的信仰願力壯大自身修為!


    信仰願力?”燃燈忽然眼前一亮。


    難道,如來是急著要吸取東土信眾的信仰願力,所以才讓諸佛中的兩位玄仙巔峰高手親自攜經文東傳,哪怕是衝撞道派,與三千徹底撕破臉也在所不惜?”


    可再往深處想,燃燈眼眸中的光芒便再次黯淡了下去,疑惑的神色悄無聲息地爬上了他那張布滿了褶皺與滄桑的臉,原本平靜的腦海漸漸地陷入了紊亂,思緒,也慢慢地迷惘。


    若他真有此決心和膽識,全然不顧道派三清的阻撓和反對的話,又何必處心積慮地籌劃玄奘取經,直接派出一些修為高深,深受他信任的佛陀菩薩到東土之境廣建佛寺,廣川經書豈不妙哉?又何必讓那個不知道是不是金蟬子轉世的東土和尚前來代勞?”


    東土大唐,長安城。


    古老而巍峨的城牆,如擎天巨人一般昂然屹立著,城頭上,旌旗招展,隱天蔽日,一個個軍容嚴整,鎧甲鮮明,手持兵刃的士兵整齊地佇立於其上,一把把懸掛在腰上的鋼刀殺氣彌漫,一柄柄直指天際的長槍散發著清冷而幽深的色澤,威武冷峻,颯爽英姿。


    城中,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不少身著絲織錦緞的富貴人家,王孫公子,或是乘坐雕龍刻鳳的華麗馬車,或是坐著八人齊抬的華貴轎子,前呼後擁,招搖過市,一些文人墨士亦是不甘寂寞,長衣飄飄,手舞折扇,一邊邁著輕盈灑脫的步子從人群中穿過,一邊有感而發地吟上幾句華麗的辭藻,頗有才高八鬥之姿,仙風道骨之態。


    其餘升鬥小民亦是扶老攜幼,悠然地在街道上行走著,一家人有說有笑,其樂融融,偶有幾個短衣勁裝的年輕騎士騎乘著快馬自人群中呼嘯而過,馬蹄聲嘚嘚,揚起陣陣塵土,一些不小心被灰塵濺到臉上,玷汙衣衫的行人在輕輕拍打掉塵埃,怒罵了幾聲之後,反而開懷地笑了,坊間的貨郎商販亦在瘋狂地叫賣。


    人間百態,匯聚成了一幅繁華而富有生機的畫卷。


    這些,就是我們要傳經度化之人嗎?”看著城中繁華熱鬧,生機勃勃的景象,端坐在雲端之中,蓮台之上的寶幢重光佛不由得輕輕眨了眨眼睛,沉聲問道。


    這些自是我等要度化之人,你看那凡俗眾生,早起遲眠,機關算盡,或為名,或為利,又有幾人知道,當他的名字被閻君勾畫之後,所能帶走的,隻是那三魂七魄,就連那副皮囊,也要連同金銀財帛等一係列身外之物化為塵土,又有多少人能真正知曉善惡有報,因果輪回之道,我等自身要將這師尊所賜之三藏真經廣傳於這東土之中,勸導世人精心學法,一心向善,一世為善,世世為善,人世間當無罪惡之事也。”一個烏發肉髻,兩耳垂肩,麵容慈善祥和的佛陀沉聲說道,一襲水藍色的佛衣輕輕地披在他莊嚴富態的身軀上,袒露在外的右臂白嫩如雪,輕放於膝前,結五指結成無畏印,放在臍前的左手輕持藥壺,雙足盤坐於紫紅色蓮花寶座中央,日光、月光菩薩脅侍左右,十二名全副武裝,披掛整齊的神將率七千藥叉緊隨其後。


    此佛陀正是藥師佛。


    那麽,我等該如何行事,直接托夢於唐王李世民,讓其在大唐境內廣建佛寺,之後我等便可大行那普渡之事,招攬信徒,傳播我佛之三藏真言,勸導眾生盡行良善之事?”寶幢重光佛若有所思地問。


    非也非也。”藥師佛輕輕搖了搖頭,聲線平緩地道。


    世尊曾言,東土眾生多貪癡愚昧之輩,行此法傳經,恐愚人不知,輕慢佛法,故我等需劍走偏鋒,巧施妙法,好叫這東土眾生一心向佛,再無他念。”


    不知藥師佛可有妙計?”寶幢重光佛目光深切地看著藥師佛,沉聲問。


    計在心中,隻差一個契機,便可馬到功成。”藥師佛意味深長地笑道,似乎已是胸有成竹。


    皇城,金鑾寶殿。


    一根根雕龍刻鳳的巨柱巍然屹立,散發著華貴而耀眼的色澤,身著錦緞朝服的文武百官容光煥發,皆恭敬地侍立於兩旁,靜靜地等待著大唐天子的訓示。


    可否得到朕禦弟的消息,尋到取經隊伍的蹤跡?”頭戴袞冕,身著明黃色鑲金龍袍,正襟危坐於龍椅之上的李世民朗聲問道,目光冷冷地掃過一眾文武官員的臉,淩厲、威嚴、且具有劍芒般的穿透力。


    啟稟聖上。”一個身著濃眉如墨,目似流星,鼻直口闊,身著一襲象征著三品以上武官身份的佩金魚袋紫袍的中年人大步走上前來,雙膝跪倒,聲若洪鍾地道,目光有些畏懼地看著高坐於龍椅之上的大唐天子。


    秦愛卿有話請講。”李世民溫言微笑道,像是在和一名相識多年的老朋友聊天。


    因為,這位跪倒在地上,向他稟報事情的將軍不是別人,正是在隋末之時就與他南征北戰,洞擋西殺,救國他無數次性命的心腹猛將秦瓊秦叔寶。


    據可靠消息傳來,取經隊伍土崩瓦解,三藏法師亦在途中磐涅。”秦瓊雙手抱拳,一字字地道,雙眸小心翼翼地凝視著李世民的臉。


    什麽?”李世民聞言一驚,雙眸睜大,隻感全身力氣如決堤地洪水般迅速掏空,險些癱倒。


    你說什麽?朕的禦弟,他死了?”


    千真萬確。”


    死了?死了?朕的禦弟竟然死了?”李世民機械地從龍椅上站起,喃喃自語道,雙手亦像霜打的茄子一樣不停地晃動著,雙眸茫然而空洞地望著偌大的金鑾寶殿,隻感到每道金光都如針芒般刺入肌骨,金碧輝煌的天花板在他眼中像轉盤一樣快速旋轉了起來,腦海中一片紊亂。


    此時此刻,這位在隋末亂世中崛起,文治武功堪比秦皇漢武的大唐天子竟像受驚的小雞一樣瑟瑟發抖著,完全顧不上所謂的形象與威儀。


    禦弟死了,那可談天,可說地,關鍵是能度鬼的三藏真經就無法取回,若是沒有那由佛祖撰寫的三藏真經,他便無法度化那靈魂依舊滯留在枉死城中的七十二處煙塵,六十四處草寇,還有玄武門兵變時,死在他手上的李建成、李元吉,那些人,準確地說,是那些怨靈,都在另一個世界等著他!


    凡人都難以逃脫生死輪回,縱是至尊的帝王也不能例外,等到他千秋萬世的那一天,在地下等著他的那些怨靈,肯定會將他生吞活剝,那個時候,可沒有武藝高強的叔寶和敬德前來救駕了!


    這個時候,他不由得想起當年魂遊地府時所看到的一切,刀山油鍋,火山石磨,那一幕幕陰森可怖,鮮血淋漓的畫麵無不在刺激著他腦海中每一根神經,那七十二處煙塵,六十四處草寇,還有李建成李元吉睜大著滿懷怨憤的眼睛,呈現著那一張張滿是血汙的臉,對著他大喊:“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那一雙雙慘白而沾滿血汙的手,似乎已經伸到了他的眼前,並緊緊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啊!”李世民大叫一聲,隻覺眼前一黑,整個人便癱倒在地上,昏死過去。


    皇上!皇上!”


    文武百官皆麵露惶恐之色,目瞪口呆地看著像一攤爛泥一樣癱倒在地上的大唐天子,一群頂盔貫甲,全副武裝的侍衛快步跑了上來,將李世民扶起,小心翼翼地向寢宮走去。


    是夜,滿天繁星點點,彎彎的月亮如同一把錚亮的鐮刀,輕輕地懸掛在夜幕之上,蕭瑟的風不緊不慢地拂過一條條大街小巷,一片片枯黃的落葉也隨之翻飛而起,整個長安城盡顯一派清冷蕭殺之色。


    大部分人已經入睡,偶有幾個更夫在街上敲著銅鑼,大喊“天幹物燥,小心火燭”之類的口號。


    這天氣也怪冷清的,敲完了這次鑼,我也要回去睡覺了。”更夫張老二心中暗自思忖道,然後長長地伸了個懶腰。


    三十歲的張老二因為家境貧寒,今年好不容易才用積攢了半輩子的家當買了個喪夫不久的寡婦為妻,現剛得一子,尚在繈褓,日子雖然清貧,但一家人卻還算得上是其樂融融。


    如今,他正幻想著鳴完鑼後回到家中,老婆孩子熱炕頭呢!


    忽然,一向健康的他眼前一黑,腦袋一陣暈眩,整個人便如爛泥般癱倒在地上,徹底失去了意識。


    城頭上,劉鐵柱不徐不慢地走著,雙眸若有所思地張望著四周,一襲雪亮的戰甲掩蓋不住他臉上的稚嫩,一柄丈二長槍緊緊地握在他的手上。


    他今年十八歲,是個剛來到軍營中不久的新兵,沒打過仗,也沒殺過人,兩個月以前,他還是鄉下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


    如今正直太平盛世,長安城中一片欣欣向榮,城頭上,也不需要過於森嚴的戒備,所以,現在隻有十來人在守衛巡邏。


    他一邊巡邏,一邊思念著家中那嚴厲的老爹,慈愛的老娘,還有那如天使般可愛的妹妹。


    忽然,他兩眼一黑,暈倒在地。


    他身邊的戰友也如被割倒的麥子般,接連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一場瘟疫,在夜裏悄無聲息地襲擊了長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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