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宗澤興奮的看向寧太子,“哥哥……”


    寧太子輕輕點頭。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哥哥……”


    寧太子的情感很少外露,但今天,他的臉上都寫滿了幸福。


    “哥哥,請坐!”


    王府外不遠處,胡同口


    胡若沁感覺自己好像做賊一樣,輕輕扯了扯花郎的衣服,“花郎,這就是三王府,我們回去吧。”


    樓月亭收回目光,“太子妃居然也來三王府了。”


    胡若沁何償沒看到,太子哥哥居然親自抱著姐姐下了馬車,就像當年,那個雨天,他們姐妹二人一同到某府參加花會,某府門口積了一個小塘,姐姐等仆人拿小凳時,被太子看到,他直接抱著姐姐下了馬車,讓京城多少名門閨秀夢碎。


    “花郎,我們回去吧。”胡若沁感覺滿身疲憊,她不想再看到別人恩愛的場景了,她要逃離這裏。


    樓月亭點點頭,“好!”嘴上這樣說,可他雙眼不停的打探王府周圍,帶著胡若沁竟‘不知不覺’迷了路。


    寧王宮


    山真道人打坐已經兩天了,不言不語,不吃不喝。


    寧王皺眉,“小清風,你師傅這是……”


    清風搖頭,“我也不知道。”


    寧王不滿道:“臭道士,我兒還有七天就登基了,我真想跟你說雲遊之事呢,你居然閉關靜修。”


    清風說道:“王上,師傅這不是閉關靜修。”


    “那他幹嘛兩天不吃不喝?”


    清風看了看閉目且神情嚴肅的師傅,輕聲念道:“也許將有什麽特別之事要發生吧!”


    “特別之事?”寧王皺眉。


    清風朝寧王微微一笑:“我道行淺,隻是小道的猜測。”


    寧王眉頭皺得更深了。


    京城某大酒樓


    褚鳳章正帶著未婚妻宴請幾個小國使節,酒桌上,各國使節推杯舉盞,有人說道:“再有幾天就是新皇登基的日子,等禮畢,我們就可以帶著回函回國了。”


    “是啊,任務就算圓滿完成了。”


    “我們是完成了,可有一國的使節還沒有到呢?”


    “你說南越國?”


    “是啊,你說他們會不會不投臣?”


    “不可能,要說其他國家有可能,但是南越國絕沒有可能。”


    “為何?”


    “多少代南越王都沒有參加過戰爭,這一代同樣不會。”


    “那你說,他們為何遲遲不來呢?”


    “肯定被其他事耽誤了唄。”


    “是不是,看來隻能等新皇登基那天公布投臣書了。”


    ……


    一眾人等正在談笑風聲,突然門口傳來吵鬧聲,“你們給我滾開,要不然,不要怪本郡主不客氣。”


    聽到外麵的女聲,方詠詩撇嘴,見褚鳳章沒動靜,伸手推到,“趕緊去解決啊。”


    “有什麽好解決,跟我就關係。”褚鳳章眼皮都沒有皮。


    “這樣鬧著多難看。”


    褚鳳章回道:“她都不嫌難看,我嫌什麽!”


    “好像也是……”


    方詠詩的話還沒有說完,陸雲瑤帶著仆人闖了進來,“鳳哥哥……鳳哥哥……”


    方詠詩不耐煩的看了眼陸雲瑤,還真沒看過這樣的女人,這臉皮也真夠厚的,能跟城牆媲美了。


    正在喝酒的眾使者見一個嬌小姐找褚鳳章,這未婚妻還坐在身邊呢,都有女人找上門來,個個一副嫌熱鬧不夠的樣子看著他們三人。


    “鳳哥哥,我想了想,要是你實在不能娶我為妻,那就娶我為平妻吧,這個我也能接受!”陸雲瑤一本正徑的說道。


    褚鳳章雖然一向玩世不恭,可他自有分寸,隻往花樓,不招惹身家清白的小娘子,更不會隨意搭訕名門貴族家的小姐,對於文國公家的二郡主陸雲瑤,無論從夏宗澤角度,還是文國公的立場,他都不可能招惹,如果喜歡,早就主動找大人訂下來了,可是他不喜歡啊,就算是花樓的小娘子也沒她這般沒羞沒臊跟在自己身後,吃不消啊!


    聽到這話,褚鳳章肺就差氣出來,別以為是公國爺的女兒,本小王就不敢拿你怎麽樣了,他跳腳叫道:“陸雲瑤,你那隻眼看到本小王喜歡你了?”


    “鳳哥哥我喜歡你就夠了呀!”陸雲瑤回道。


    “你……”褚鳳章鼓起的氣瞬間癟了,這還讓他怎麽說,可是不說不行,“我……我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衛國不需要我聯姻,我父王隨我心意娶妻,我幹嘛要娶平妻,自找麻煩?”


    “可是我喜歡你,我都不計較了,你幹嘛不娶?”陸雲瑤很委屈的說道。


    方詠詩都想替她找塊豆腐撞死,竟有這樣的女人,可真……


    “是啊,衛小王爺,你幹嘛不娶,想齊人之福多好。”


    “去,去……要娶你娶,我不會以娶的。”褚鳳章暗想,娶了她,能拆了我的家,我又不是有毛病。


    “哈哈,我是想娶,可人家陸郡主喜歡的人是你,我們有什麽辦法。”


    “鳳哥哥,方姑……”


    “停,別叫我,跟我沒關係。”方詠詩趕緊打斷她的話。


    “鳳哥哥……”


    大家都在看笑話,可這個四六不分的二郡主竟一點差恥之心都沒有,褚鳳章心想,自已不能再看在三哥的麵子上對她客氣了,得說兩句讓她死心的話,抬起下額,冷臉道,“陸雲瑤,難道這世上的男人都死光了,你非得要嫁給我。”


    “我喜歡……”


    “我不喜歡下賤的女人。”


    “鳳哥哥,你說……說什麽?”陸雲瑤瞪著驚恐的大眼。


    “下賤到貼的女人,我從來不喜歡。”


    “你……你竟這樣說我?”


    “是!”


    “鳳……”


    “你叫得讓我嘔心。”


    “鳳……”


    褚鳳章大喝一聲:“住嘴,沒聽到嗎,你叫得讓我嘔心,整天跟在我後麵,讓我覺得下賤,我說得難道還不夠清楚嗎?”


    嬌生慣養的陸雲瑤那有人敢說這樣的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你……”


    褚鳳章朝陸雲瑤邊上的仆人瞪眼過去,“還不把你們郡主拉回去,在這裏丟人現眼。”


    “是,是……”


    丫頭錦竹早就想把郡主拉回去了,可她不敢啊,郡主發起火來,能殺人,現在聽褚鳳章這樣叫,連忙順著台階把她往外麵拉。


    “褚鳳章,你給我等著,我讓我父親滅了你,讓我父親滅了你……”


    陸雲瑤的聲音漸漸消失在二樓過道處,一桌子使節都相互看了看,難道這個陸家二小姐不知道嗎,文國公府已經被太子打壓的要滾回老家了,她居然還不知天高地厚的在這裏胡言亂語,大家都搖了搖頭。


    陸雲瑤又氣又惱的回到了家裏,找父親幫她報仇。


    南寧宣城大將軍府書房


    淩齊軒剛剛收到南越國國王的求救信,竟是前陵太子侵犯到南越國邊境了。放下信,他趕到頭疼萬分,為何給我寫求救信?


    參軍輕輕說道:“將軍,要不把這信給麥將軍?”


    淩齊軒點點頭,“嗯,轉給他吧。”


    “是,大將軍!”


    參軍出去擬信了,淩齊軒深深的歎了口氣,“對不住了,大舅子,道不同不相為謀!”


    從書案後站起來,他仿佛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過,風輕雲淡的回到後院陪妻子。


    “軒哥哥,你這麽早下書房?”


    “你有身孕了,我早點回來陪陪你,高不高興?”


    明和高興的點點頭,“謝謝軒哥哥,最近,我跟上官夫人學了不少掌家的本事,你聽了是不是很高興?”


    “我不是跟你說了嘛,這些事,等生完孩子再說。”


    “沒事,我不覺得累。”


    “好吧,那你少做點。”


    “我知道!”明和仰頭一臉幸福的看向淩齊軒。


    淩齊軒輕輕的親了一下她的額頭,你隻要無憂幸福就好,餘下的事,讓為夫來。


    往寧國京都的官道上


    幾輛馬車在渡口被滯,馬車上下來不少年輕人,為首的年輕人看著渡船,“看來,今天晚上趕不到對麵了。”


    “駱大人,我們現在……”


    “就地露宿。”


    “是,大人!”


    一群年輕人開始張羅夜宿之事。


    鬱離趕到渡口時,發現渡船停靠在對麵,無論怎麽叫都不應。


    駱鴻煊笑道,“這位公子,別讓你的仆人叫了,船家已經回去了。”


    “可是日子真不多了!”鬱離念了一句。


    “我也急著趕路,沒辦法。”駱鴻煊說道。


    鬱離看了眼駱鴻煊,以他識人的本事,很快斷定他是位官員,可能職位還不低,這麽年輕,馬上有結交的意思,問道:“這位大人,難道是去參加新皇登基典禮?”


    “正是,公子你是……”駱鴻煊問道。


    “我也是!”鬱離回道。


    駱鴻煊問道:“恕在下眼拙,公子貴姓?”


    “在下姓鬱,單名離!”


    “鬱離?南越大商?”


    “謬讚了。”


    駱鴻煊笑著抬手:“久仰大名,幸會……幸會……”


    “大人貴姓?”


    “在下姓駱,名鴻煊。”駱鴻煊回道。


    “可是江城太守駱大人?”


    “不才,正是在下。”


    鬱離看向駱鴻煊身後的青年才俊,“他們是寧王爺讓你招幕的各式人才?”


    “正是。”


    鬱離笑著點頭,“果然是人才濟濟。”


    駱鴻煊抬手向天道:“太平盛世來臨,大家都想大展拳腳,實現人生理想抱負。”


    “甚好。”


    “哈哈……”駱鴻煊仰天大笑。


    西寧大將軍府


    門房小廝跑到內院門口,對守門的婆子說道:“原郡王又來了。”


    “不是對他說了嗎,真正的將軍府在東大街。”


    “原郡王說,可世人眼中的將軍府是西大街,還請大將軍夫人開門,讓他在此等候大將軍。”


    守院門的婆子心想反正無聊,讓我傳話,我就去傳唄。


    門婆子到了內室,行禮道:“世子妃,那個原平國王爺又來了,他非說這裏才是大將軍府,他要在這裏等大將軍麵見他。”


    “哐……”一個茶杯砸在了門框上,“我都說過多少遍了,讓他去東大街。”


    門婆眼珠子轉了一下,笑道:“世子妃,他要來等,你就讓他等唄,等他死心了,他自然而來就不會再來了。”


    “可我是內宅婦人,怎麽能接待外男?”陸雲妍說道。


    “世子妃,又不是你想接待,是他們逼你的……”門婆子低聲小意的說完話,挑著老眼等陸雲妍反應。


    “他們逼我?”


    “是啊,人家一個王爺三翻五次來拜見,你總不能讓人家等在外麵吧,就算不合理,那也是他們逼出來的。”


    陸雲妍眯了眯眼。


    半個時辰之後,大將軍府正廳,陸雲妍接見了原平國五王子,現原郡王——秦由拓。


    “郡王三翻五次來這裏求見黃將軍是何意?”


    秦由拓微躬身拱手眯眯笑道:“回將軍夫人,由拓覺得任何事都得講究一個禮字,講究一個體統,夫人是名正言順的將軍內子,就應當站出來主持將軍府內宅,就應當是原城百官內眷的表率,而不應當閉門不出,落人……”


    “你這些話是何意?”


    “原城名流世家、官宦之府,各式聚會,都應當由你的身影才對。”


    盡管生於文國公府,受到了最頂級的名門閨秀教育,可是此刻的陸雲妍大腦仿佛宕機一樣,被一個皮相長得不錯的男人王爺恭維了一番後,徹底失去了思考能力,竟在他的慫勇之下,答應出現在原城的貴圈花會。


    消息到了黃世子那裏,仆人問道:“爺,要不要把她攔回去?”


    “不,隨她去。”黃世子眯眼說道。


    “爺,秦由拓的心思……”


    黃世子冷冷回道:“讓他們一起作死。”


    “是,爺!”


    仆人走後,簡慕華說道:“會不會……”


    黃世子冷冷一笑,“我收到京都來信,文國公已經去官卸職準備回老家了,若不是太子想給他體麵,估計連爵位都捋了。”


    簡慕華深深歎了口氣:“何至於要走到這一步?”


    “她要是拎得清,怎麽可能會嫁於我。”黃世子嗤笑。


    “靖琪,要是將來……讓她體麵一些吧。”


    “我知道!”


    寧國京都文國公府


    文國公冷著一張要吃人的臉,說道:“你是不是又去找衛小王爺了。”


    “是啊,父親,他不娶我,你幫我滅了她。”


    文國公伸手就是兩巴掌,直打得陸雲瑤退了幾步,等她站定時,嘴角的血都出來,可她渾然不覺,整個人都懵了,呆若木雞的看向父親。


    文國公狠狠瞪了一眼丟人現眼的小女兒,對身邊的仆人說道:“禁足,不許再出門。”


    “是,老爺!”


    文國公已經不讓仆人叫他國公爺了,已經改為‘老爺’。


    陸家姐妹無論是淑賢,還是蠻橫,都以令人唏虛的方式離開了京都名流圈,從此以後,再無陸家姐妹的名頭。


    三王爺府


    廂房外麵,太子私服前來,並沒有多少侍從,雖然出現了幾個麵生的侍從,小玉也沒當回事,帶著幾個小丫頭提著食盒直接到了廂房門口,“王爺,王妃,點心到了!”


    林怡然對小玉說道:“就放在廂房隔壁小餐桌上。”


    “是,王妃!”


    太子妃微笑問道:“弟妹這是吃早餐還是午餐?”


    “大嫂,既不是早飯,也不是午餐,而是小餓時墊饑的點心。”林怡然回道。


    “那我們來得巧了,正好趕上!”


    “是,嫂子。”


    長年征戰,夏宗澤兄弟二人已經多少年沒在一起吃過一頓飯食了,更不要說像今天這樣悠閑的點心。


    但今天意義又特別一些,兄弟二人拖家攜口聚在一起,真是第一次。


    對於夏家兄弟二人來說,吃了什麽東西,多年以後,他們一點也不記得了,但是此刻的幸福、圓滿深深的印在了腦海裏,以至於他們老時,經常回憶到這一天,經常說起初秋這個上午,陽光燦爛,通過窗欞照過來,灑在小桌子上,桌子對麵,坐著兩對夫婦,而另一個對麵站著兩個孩子,姐姐伸手給弟弟拿糕點的樣子,真是有愛極了,讓人暖到心靈深處。


    雪梨甜湯還沒有喝完,夏宗澤開了口,“哥哥,午後,我帶小白去騎馬,你要不要去?”


    “好啊!”寧太子欣然答到。


    “父王,三叔,我也要去。”


    “可以!”


    “父王,你也教我騎馬。”


    寧太子搖頭,“女子不要騎馬,太辛苦了!”


    夏寶怡求救般看向太子妃,三嬸。


    太子妃輕輕一笑,低頭喝湯。


    林怡然笑道:“殿下,你可以不教,不過讓寶怡跟著坐在馬上漫步兩圈過過癮到是不錯。”


    “父王,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寧太子點頭,“好,那就帶著你漫步兩圈。”


    “謝謝父王!”夏寶怡轉頭,“母妃,三嬸,你們一起去嗎?”


    原本,林怡然沒打算去,夏宗澤說道:“就在王府後麵的樹林夾道,不遠,你們可以出去散散心,順便看我們騎馬。”


    林怡然看向太子妃,“大嫂,要不要去?”


    “那就走走。”


    “太好了!”夏寶怡高興極了,終於等到父母和三叔一家一起出去遊玩了。


    為了下午騎馬、遊玩,今天的午餐很簡單快捷,兩家人溫馨吃了一頓午餐後,就收拾去了王府後麵的樹林夾道。


    午後,秋天的天空很高,很藍,風輕雲淡。陽光燦爛,秋風吹過,樹葉一片一片飄落在地上,帶著秋天獨有的魅力,渲染著大地的金黃。


    清涼的空氣,讓人心怡神曠。


    “三叔,三嬸,你們這裏真美!”夏寶怡攙著小白小跑著看向周圍黃綠相間的樹林感歎叫道。


    夏宗澤和林怡然相視一笑,也許吧!


    樹林裏夾著一些果樹,果香隨風熏香四溢,沁人心脾,抬頭望眼天空,白雲朵朵,悠遠、輕盈。


    四喜把小白……呃,現在要叫大白了,把大白牽過來,“王爺,你的馬!”


    小白張嘴樂嗬嗬叫道:“騎馬、騎馬……”


    太子侍從也把馬牽了過來,“殿下,您的馬!”


    寧太子伸手接過韁繩,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拍了一下自己的馬,“這家夥陪我快十年了。”


    “我的小白也是。”


    “父親,大白。”


    “哈哈……”


    兒子和馬搶名字,沒誰家了吧,夏宗澤仰頭哈哈大笑。


    樹林灌木深處,一雙眼睛透過灌木縫隙看過來,真是天賜良機啊,太好了,不殺了這一對狗賊兄弟,我如何對得起死去的父親,如何對得起吳國,樓月歌顯得很興奮,腰中的軟劍,已經蠢蠢欲欲,這把曾花了他萬金的軟劍,今天終於起到作用了。


    寧國王宮


    一直閉眼靜修的山真道人突然甩了一下拂塵,從蒲團上站起來,徑直就往外麵走。


    “喂,老道士,你想幹嘛?”寧王叫道。


    “出宮!”山真道人隻回了兩個字。


    “啥,出宮?”寧王摸著自己黃稀胡子站在高高的禦書房門口。


    清風見師傅眼看著就走遠了,對寧王行禮道:“王上,小道跟師傅去了。”


    寧王點點頭,“去吧!”


    “多謝王上。”


    寧王揮了一下手,馬上有禁衛軍站出來,“王上——”


    “給道士方便之道。”


    “是,王上。”


    山真道人一路暢通無阻出了王宮。


    三王府後樹林


    兩個男人帶著兩個孩子在不遠處騎馬,林怡然和太子妃沿著林蔭道散步,午後,陽光雖強烈,光線卻都被樹蔭遮了去,顯得涼爽宜人。


    林怡然笑問道:“大嫂,你幾個月了?”


    太子妃回道:“三個多月了。”


    林怡然說道:“難道比我大幾天?”


    “這個……我也不知道。”太子妃微笑回道。


    “嘻嘻,等生了就知道了。”


    “可不是!”太子妃被林怡然的回答逗笑了。


    林怡然吸了口樹林中的清新空氣,輕鬆的歎了口:“真好!”


    “是啊,一切真好。”太子妃跟著歎了口氣。


    “等生了後,兩個孩子差不多大,有伴了。”


    “可不是!”太子妃高興的說道,跟弟媳婦一起生孩子,她覺得很安心,不知為何,她竟有這種感覺。


    林怡然看了眼周圍的景色說道:“寶怡說這裏美,其實這裏跟太平寨根本不能比,那裏才是真正的美。”


    “太平寨?”


    “是啊,我的第二故鄉。”


    “第二?”


    失口的林怡然連說道:“我的第一故鄉是前吳國常縣。”


    不遠處,灌木叢中,平民王妃竟是我吳國人,居然做了賊子的妃子,真是貪圖榮華富貴的小人,真是該死。


    灌木叢外


    “哦……哦原來如此。”太子妃問道:“那裏真得很美嗎?”


    “是,春夏秋冬,一年四季,各有各的美,比如此刻,太平梯田上稻穀香氣能飄出幾裏地,山階上的桂花香那更是能飄出十幾裏地,醇香極了。”


    “聽你這樣說,我也想去看看。”太子妃羨慕說道。


    林怡然說道:“真得值得你去看,除了山巒、梯田,太平寨周圍都是湖泊,水色轔轔,波光瀲灩,美極了。”


    太子妃輕輕笑了笑,這麽美的景色,她隻能想象了。


    林怡然沒有意識到古代貴婦們不易出門,更不易出遠門,可她來自現代,短假、長假都有出遊的習慣,就算不回太平寨住,但是去渡個假總可以吧。


    轉頭看周圍景色時,林怡然的眼被反射的光照了一下,她本能的看向太子妃的頭飾,以為是樹隙漏下的陽光反照在她頭上的金釵、點翠上,也沒當回事。


    兩人邊走邊說,可大多數都在說路過的景色,或是說了一兩句夏寶怡的事,什麽貼心、深入的話,她們麵對麵單獨相處才第一次,還沒到那分上。


    夏家兄弟的馬從那頭慢悠悠的騎到這頭,林怡然和太子妃聽到仆人提醒,準備站到路邊,給他們讓路,因為兩人都是孕婦,身邊各有兩個貼身丫頭照顧。


    灌木叢中


    胡若沁被兩對夫婦悠閑的姿態給刺激到了,滿眼通紅的看向外麵,心裏默默念道,這一切本應當是我的,是我的……


    她根本沒有注意到身邊的男人已經不在邊上了。


    看到兩匹馬慢悠悠朝這邊而來,樓月歌太激動了,竟讓兩個男人一起出現在自己眼中,他看了看四周,這周圍幾乎沒什麽護衛,老天真是開了眼,他終於可以給父親報仇,給吳國報仇了。


    軟刀早已堅直,慢慢的晾了出來,他的身子輕輕的掩著刀身,不讓樹隙漏下的陽光反射,引起別人注意。


    “小白,寶怡……”林怡然側到路邊,朝兒子、侄女揮了揮手。


    “母親,母親……”小白坐在夏宗澤身前,扭動著小身子,興奮的揮著小手。


    “母妃,三嬸……”夏寶怡坐在父王身後,也探出頭來高興的朝大家打招呼。


    要問樓月歌最恨的人是誰?非夏宗澤莫屬了,是他親手催毀了吳國,是他讓吳國成為寧國的一部分,可是他知道,夏宗澤不過是一介武夫,想要毀了寧國,隻能殺寧太子——夏宗誠,隻有殺了他,寧國才能亂,雖然他的劍一直想殺夏宗澤,他還是生生忍住了,先殺寧太子,再殺夏宗澤,他一直默默的告訴自己。


    不遠處,夏宗澤和太子的侍衛在不停的巡邏著,注意著周圍,王爺和太子的安危,是他們重中之重的事。


    四喜今天有點忙,他不僅要擔任侍衛,還要兼三和的事。


    咦,三和幹嘛去了?蘇小蘭跟著呂振宗一家到了陽城,他去接婆娘了,所以他的事,他要暫代一天。


    樹林中,鳥兒驚覺了一段時間,發現路上的人群並沒有冒犯之意,又自由自在的棲息枝頭,呢喃鳴啾。


    夏家兄弟的馬停在了二位孕婦麵前。


    “咦,才一圈,你們不騎了嗎?”


    “騎啊!”夏宗澤笑回。


    “那趕緊去啊!”林怡然催道。


    “好啊!”夏宗澤拉起韁繩準備繼續朝前走。


    太子馬停在太子妃麵前,“額前有汗,是不是累了?”


    太子妃搖頭,“可能這段時間疏於鍛煉,才走了幾步就覺得累了。”


    夏寶怡說道:“母妃,這次回去你可要……”


    林怡然感覺那耀眼的光又刺到她眼了,可這次太子妃離自己好幾步遠呢,不可能啊,她本能的朝光線看過去,竟和一雙紅眼對上了,她下意識邊喊邊跑向太子妃,“小心……”


    悠閑的時光中,出現這樣的事,真是太突然了,也真是太防不及猝了。


    “然兒……”一手夾起兒子,一邊跳下馬,夏宗澤就是沒有武器可拿,出來玩,誰還帶兵器啊,再說這麽多侍衛呢,又在自家門後,犯不著帶兵器啊。


    四喜和夏大個同時奔上來,可是動作再快,那也有時間差,而想幹壞事的人就是衝著這點時差來的。


    就是此刻……老天爺請你讓我抱了大仇,讓我殺了寧太子、殺了寧三王爺,樓月歌縱身揮劍,如果不是敵對立場,奔上去的林怡然能給這位風華絕代的刺客點個讚。


    好快的劍,寧太子雙眼被劍光晃到時,就是這樣的第一感覺。


    “子誠……”眼看劍光就要刺到太子,太子妃嚇得尖叫。


    “啊……”夏寶怡嚇得抱緊了自己父王。


    如果不是女兒坐在自己馬後,這樣的刺殺對寧太子而言沒多大問題,不需要侍衛,他就能解決,可是寶貝女兒坐在後麵,他得顧著女兒,這一晃神之間,瞬間處於被動。


    處於第一時間,林怡然占得先機,可她手中沒有兵器,隻能用最笨的方法,用自己的身體當劍,她先一步躥到了寧太子的馬跟前,舉起雙手,準備擋刺過來的劍。


    “不……然兒……”夏宗澤的吼叫真是撕心裂肺,地震山搖。


    “弟妹……”


    “老三媳……”


    幾人驚叫的同時,四喜和夏大個,還有太子侍從幾人同時飛躍而起。


    哐……


    噗哧……


    嘭……


    不同的聲音混雜過後,一瞬間,小道、樹林如死般沉寂。


    時間仿佛靜止了,也仿佛在瞬間動了!


    “花郎……”一個女聲響起,太子侍衛從刺客身上拔出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刺向了聲音所在處。


    噗哧聲再次響起……鮮血噴向灌木叢,像是綠瑩瑩的灌木叢開出了花。


    小道、樹林再次陷入死般沉寂。


    被嚇到的小白,卻第一個從愣神中醒過來,張嘴大哭,“母親……母親……”


    “然兒……然兒……”夏宗澤抱著小白跑到林怡然身邊。


    林怡然擠出笑,“我沒事,扶我一把,讓我起來。”躺在夏大個身上,她覺得不好意思。


    小白大哭道:“母親,你流血了。”


    “我沒有傷到啊!”


    夏宗澤和林怡然都順著小白的目光看向她的下身,她脫口而出:“難道要流產?”


    原本不懂流血是流產,聽到妻子這樣說,夏宗澤的臉嚇得更白了,“怎麽辦,然兒,你疼不疼……”


    驚嚇過後,林怡然開始感覺小肚子疼了,也許這孩子保不住了吧。


    寧太子一家三口走到夏宗澤夫婦身旁,太子說道:“我已經讓暗衛找太醫了,應當馬上就到。”


    夏大個一直墊在林怡然身底,沒敢動彈,聽到王妃要流產,他自責極了,“對不住,是屬下無能,請王爺製小人的罪。”


    林怡然搖頭,“跟你沒關係,是我跑得太快了,驚到了胎氣。”


    “不,是屬下無能。”


    “給我閉嘴。”林怡然感覺自己用力喝了一句,可是聽在別人耳朵卻如蚊子哼,他們害怕極了。


    夏宗澤彎腰就要抱起林怡然,還沒來得及,就有人叫道:“別動,讓貧道來!”


    眾人齊齊轉頭,“山真道人——”


    “她該有這一劫。”


    “為什麽?”夏宗澤急切的問道。


    山真道人說道:“太守衙門前無顧枉死的人,你們忘了?”


    “是我要這樣做的,所有罪讓我來擔。”夏宗澤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


    “你……”山真道人冷笑一聲,“一個需要別人來福澤的人,有什麽資格承擔。”


    “然兒……我的然兒……”夏宗澤頭埋到林怡然胸前,淚水打濕了林怡然的衣服。


    寧太子低頭,周身散發出冰冷的氣息。


    歸根到底,衙門前流血也好,刺客也罷,都因他而起,是他……讓弟媳婦有了這劫。


    看著流血,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的林怡然,夏寶怡嚇得躲到太子妃懷裏。


    “道長……道長……”林怡然感覺自己快要失去力氣了。


    “別說了,你福大命大死不了。”山真道人邊說邊拿出懷中瓷瓶,倒了幾粒白色藥丸塞到林怡然嘴裏。


    一下幾粒,林怡然差點沒被噎死,“咳……咳……”


    夏宗澤偷偷的在妻子衣服上抹了眼淚,趕緊抬起頭,伸手扶直起妻子,讓她依在自己懷裏,夏高個趁勢起了身,自責的站到一邊去了。


    剛噎下藥丸,林怡然就問:“我死不死無所謂,孩子呢,我肚中的孩子呢?”


    “你大的叫小白,下一個準備叫什麽?”


    “小真——”林怡然馬上反應過來,連忙叫道。


    “為何不叫小山,不叫小道?”山真道人揚眉問道。


    林怡然回道:“我腦子就是叫我這麽回答的。”


    “哈哈……”山真道人仰天大笑。


    一場突如其來的襲殺,在山真道人的佑護下,化險為夷了。


    “好好回家休息吧。”


    “是,是,多謝道長!”


    “別嘴上謝,等我回太平寨了,你們帶著小真來看我。”


    “是,道長。”此刻,夏宗澤口中出來的話,都是‘是……是……是……’沒別的了。


    太子夫婦暗暗鬆了一口氣,心靈上不再有負罪感了。


    寧太子轉頭,問道:“刺客是誰?”


    太子侍從回道:“回殿下,剛剛查到,是前吳國大司馬樓玉亭的二兒子——樓月歌,他化身揚城商人在陽城已經一年多了,半年前,勾搭上前謝氏,找機會接近太子殿下以行刺殺之機。”


    寧太子看向灌木叢,“拖出來。”


    “是,殿下!”


    已經沒有體溫的胡若沁被拖了出來,太子妃隻看了一眼就甩開頭,怎麽會這樣?


    夏寶怡見是自己小姨,一麵害怕,一麵又忍不住狠狠瞪了她一眼,“壞人!”


    山真道人搖了搖頭,“人心若是不足,便如鏡花水月一場空!”


    “道長……”太子妃難過的哽住了。


    “天色已黃昏,老道回去了。”


    “道長,我送……”


    “別了,你們隨意。”山真道人說完後,又帶著小清風走了,就像來時一樣,輕輕然、飄飄然。


    夏宗澤脫了外袍,裹住林怡然的身子,輕輕的托抱起她,對太子說道:“哥哥,對不住,都是我的疏忽,以為在自家門後,沒想到……”


    “不怪你,追起責來,我才是第一位。”


    “哥哥……”


    “別說了,帶弟妹回去吧。”


    “是,哥哥。”


    “我就不進你府了。”


    “哥哥……”


    “別講究禮節了,趕緊回去。”


    “好!”


    夏宗澤一路抱著林怡然回到了府裏。


    差點小產的林怡然在床上休息了近兩個月,連新皇登基典禮都沒有看到,她一直覺得遺憾。


    為何呢?別急,現在就來說說新皇大典的事。


    刺殺這樣的事情,放在夏家兄弟生命旅程中,不過是多如牛毛事件當中的一件,根本不值一提,短暫的鬆懈後,緊張而忙碌的登基儀式就要開始了。


    一切儀程事宜,幾乎已經全部準備就緒,整個陽城在登基前的三天,開始全麵戒嚴。


    眼看城門就要關上,一群年輕才子邊跑邊叫,“請等一下!”


    “請等一下……”


    ……


    城門守卒朝不遠處看了一下,“難道又是一群前來當官的才子?”


    “看來是……”


    “不能得罪吧!”


    “是啊,誰知道這些當中會不會冒出個臣相出來,那可了不得。”


    “好,那就等一會,讓他們進。”


    鬱離和駱鴻煊帶過來的年輕才子們終於在戒嚴的最後一刻進了城門。


    “老天啊,終於趕上了。”


    “是啊,終於趕上了。”


    正在這時,一個騎馬的年輕人到了城門口,快速跳下馬,拱手問道:“那位是駱大人?”


    駱鴻煊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便是!”


    “駱大人,這是你的上任任命書,請即刻到太府寺(掌錢穀金帛諸貨幣)官署衙門上任。”


    “下官還沒有拜見……”


    “駱大人,登基大典在急,諸事紛雜繁多,請即刻上任。”


    “那……”駱鴻煊看向身後的才子們。


    年輕人說道:“各位公子,我這裏有一份需要臨時幫忙的事務清單,請各位看一遍,擇自己能勝任的做,等大典結束後,以各位的表現授官。”


    “天啊……”眾才子差點就說出陽城遍地是官這樣的話來。


    見眾人喜色忘形,年輕人微抬下額,“各位,現在是臨時幫忙,至於各位想達到什麽樣的境界,全憑自己表現。”


    “多謝這位大人。”聽到以表現援官,眾才子終於冷靜下來。


    見大家理智了,年輕說道:“來看清單。”


    “是,大人!”


    剛才還擁在麵前的一群人,如一陣風似的席卷而去,鬱離先是目呆口瞪,後是驚詫莫名,“難道這官職可以滿大街撿?”


    長隨辰子驚叫道:“公子,你也去撿個官做做?”


    鬱離大笑,伸手敲了小廝一記,“你以為這真是隨便撿哪?”


    “難道不是?”


    鬱離說道:“這些年輕人都被駱鴻煊過了一遍,這名單、履曆應當早就遞到寧王身邊了,寧王身邊的幕僚參事早就議定了,隨便撿,怎麽可能!”


    “哈哈……”辰子笑道:“都跟爺這麽久了,這點道理還是懂的,小的跟爺開個玩笑。”


    鬱離邪魅一笑:“不過,授官急成這樣的倒真是絕無僅有,倒真是有不拘一格用人才的意味。”


    辰子提醒道:“爺,你趕緊送投臣書吧,再不去,排不上登基官宣了。”


    “那倒是。”鬱離連忙上了馬車向鴻臚寺遞投臣書,越王還等著夏家兄弟出兵解圍呢!


    大典前夜


    夏宗澤急匆匆的從宮中回來,到了後院,林怡然正在吃晚餐,“咦,你不是不回來的嗎?”


    夏宗澤回道:“不放心你,跟哥哥說了一下,出來一個時辰,馬上就回去。”


    “我沒事啊,你別跑來跑去,多累!”林怡然說道。


    “我都兩天沒見到你了,想看看你。”


    “別擔心我,帶好小白,哦,小白呢?”林怡然朝夏宗澤身後看過去。


    夏宗澤回道:“跟太子妃和寶怡一起,我沒帶回來。”


    “哦,那過來吃點,歇口氣。”林怡然幫夏宗澤盛了一碗飯遞給他。


    夏宗澤挨著林怡然坐下,吃了點晚飯。


    “多吃點。”


    夏宗澤回道:“別了,吃多了要如廁,大典時辰又長,到時癟死去。”


    “哈哈……”林怡然仰頭哈哈大笑,甚至想象到夏宗澤想去廁所沒辦法去的囧樣。


    夏宗澤嚇得臉都白了,“你別笑了,小心動了胎氣。”


    “哦……哦……”林怡然連忙收住笑意。


    “你個不省心的,害得我擔心受怕的。”


    林怡然齜牙一笑,鑽到男人溫暖的懷裏,“知道了,親愛的,有你真好。”


    夏宗澤雙手摟住投到懷裏的女人,“有你才真好!”


    “嘻嘻,你還是別酸人了,要掉牙。”


    “臭女人!”


    夏宗澤和林怡然溫存了一會兒,不得不又去皇宮,“這下要到明天晚上才能回來,你在家要好好照顧自己。”


    “知道了,男人婆。”


    “臭女人,要是讓我知道你不聽嬤嬤們的話,回來揍你屁股。”


    “趕緊去宮裏,等一下趕不上儀式。”


    “嗯,那我去了。”


    “去吧!”


    大典正日


    三更天時,所有一切都準備好了,就等沐浴殿裏穿好皇袍出來的新皇,等他祭天祭地祭祖後,這天下就正式改朝換代,開始新的紀年了。


    太史官、大祭司兩人發現吉時馬上就要到了,沐浴殿裏還一點動靜都沒有,急得連忙來找太子。


    太子正站在文武百官之前,見二位找過來,問道:“何事?”


    沐浴殿一點動靜都沒有。


    寧太子眉目一動,馬上出了大殿,朝沐浴殿而去。


    文武百官見太子走了,不知覺的小聲議論出聲來,站在最前麵的夏宗澤轉頭淩厲的朝眾人掃了一眼,眾官不敢再吭聲了,大殿又寂靜得針落可聞。


    寧太子到了沐浴殿前,對守殿門的侍人說道:“打開門。”


    “是!”兩個侍人合力推門,可是大殿的門紋絲不動,“殿下,門從裏麵反插上了。”


    “叫門!”


    “是,殿下!”


    “皇上——”


    “皇上……”


    ……


    越來越多的宮人內侍加入了叫喊和搖門的行動中。


    大殿內的大臣們聽到沐浴殿傳出來的聲響,不顧夏宗澤的威嚴,湧到了沐浴殿前。


    夏宗澤深深吐了口氣,自從範先生說過清風來王府見陶淘的事,再加上什麽事都讓大哥做,他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出,他一直在等,他以為父王會當麵直接說,沒想到……他撫額無奈的跟著眾大臣去了沐浴殿。


    沐浴殿內,侍候更衣的小侍以及內侍大總在這樣的吵鬧聲中,終於清醒過來。


    “快,快給太子開門。”內侍大總管邊爬邊叫。


    “是,大總管。”


    沐浴殿的大門終於開了。


    寧太子第一個踏了進去,目光威嚴、淩厲的掃了一遍,發現除了侍人、總管,沒有父王的身影:“怎麽回事?”


    大總管歎了口氣,“殿下,吉時馬上就要到了,等登基後,小的慢慢跟你說,這是王上給你的承位昭書。”


    “承位昭書?”太史官、大祭司驚訝的齊齊叫道。


    “是,二位大人,王上把皇位讓給了太子殿下,他跟山真道人一起雲遊去了。”大總管拱手回道。


    “怎麽會這樣?”眾人齊齊叫道。


    “各位大人,請看這裏!”大總管伸手向掛龍袍的地方。


    龍袍正前,放著傳國玉璽,還有一封‘太子親啟’的書信。


    “這……”眾人麵麵相覷。


    太子神情危襟,緩步走到龍袍前,慢慢伸手拿起那封信,心情複雜的啟開了信:吾兒見信如見父,等你看到這封信時,為父已經離開王宮和山真道人一起雲遊四海、快意人生了。


    寧太子輕垂眼簾,繼續看信:請吾兒諒解為父這樣一個自私不敢麵對的男人,近三十年來,懦弱無能的父王一直躲在角落看你們艱難長大,讓為父感到欣慰的是,吾兒沒有被困境消磨,越長越成才,越長越優秀,成為了為父的驕傲。


    不知為何,寧太子感覺自己的眼睛濕潤了,暗暗哽了喉嚨,繼續看信:紛爭天下,竟被我兒掃平,何等崢嶸,竟是我兒風流,為父胸生豪情,此生有子又何複矣!今天下初定,為父覺得是時候離開了,是時候讓你們兄弟一展雄奇偉略之時了!


    寧太子仰頭,可是文武百官都看到了寧太子眼角的淚水,那信在他手中半垂,露出一角,站在前麵的人都看到了信上的內容:孩子,看看皇袍,那是我夏家的驕傲,更是我的驕傲,孩子,穿上吧,你一定是那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開明聖帝。


    為父會在你治下的山河快意暢遊,樂渡餘生,說不定那天,我會偷偷回來看看我的子孫們,到那時,我們父子再見!


    為父夏禹禾筆上。


    “噝……”


    “天啊……”


    “聖上竟這樣禪讓了皇位!”


    “是啊……”


    ……


    陽城外十裏亭


    寧王夏禹禾坐在石凳上,翹著二郎得意的問道:“老道士,你說我兒子看到我留下的信了嗎?”


    山真道人撇了一眼,“吉時都到了,怎麽會看不到。”


    “你說他會不會感動的流下淚水?”


    “你的兒子你不了解,還來問我,我才不會回答你這個愚蠢的問題。”


    “臭道士,沒勁。”


    “哈哈!”寧王生氣,山真道人開心了,仰頭哈哈大笑,頭頂啟明星慢慢下沉,“天要亮了!”


    “是啊,天要亮了,一個新紀元開始了。”


    “你心安了吧!”


    寧王點點頭,“心安了,咱們走吧。”


    “好!”


    兩個老頭帶著一個小僮在晨曦中飄然而去,越走越遠,慢慢躍出地平線的太陽,仿佛是他們的背景,蒼桑而又有活力。


    九月初九,大周朝年號正式落幕,北方寧國開啟了新的紀元,國號仍定為‘寧’,蘊意‘天下太平,萬物安寧’之意,年號為嘉平元年,登基天子為前寧國太子夏子誠。


    新皇登基後大赦天下,減賦輕徭,廣招人才,興教化,旺百業,短短的時間內,四海升平,萬物興盛。


    三個月後,嘉平元年新年,嘉平帝頒布了一項對後世影響極深的製度——科舉製,從嘉平二年開始,選拔官員將不再是純粹的官員舉薦製,而是以科考為主、舉薦為輔的新製度,以真才實學為準則來選拔官員,緊接著頒布了《大寧律令》,修訂了大周朝以前律法上存在的差異、不足,極大、極可能的體現了律法的公正、公平。


    天下太平,封官封爵,夏宗澤排在第一位,當然封了最高親王頭銜——寧王,他的長子封了和郡王,至於他的妻子,那當然是超一品王妃啦,並且,林家因為生了這樣賢淑的女兒,也授了子爵,雖然是民賜不是官賜,但對於平民林家來說,也是祖墳上冒青煙了。


    其次加官進爵的當然是戰爭中建功立業的將領們,而當中猶為突出的當然是我們熟悉的幾位大將了,比如左禎,被授了開國公,直接進爵為一等國公爺;還有那個在第一章出現要娶林怡然為妻的周紹良將軍,被封為英國公,同樣晉升為一等國公爺。南寧大司馬淩齊軒被授為驍國公,也是一等一的國公爺。


    其他將領,比如聶麥、楊明傑、盛碩等小將也都加官進爵,幾乎都是二品以上。


    文人嘛,可能爵位沒有武官高,但從現在開始,天下是他們的天下啊,他們將在文治舞台上開展屬於他們的時代,加官進爵那是早晚的事。


    嘉平二年二底月,在遙遠的西寧,有一個女人要生產了,隻是她的肚子六個月都不到,不是真正的生產,她是醜事遮不住了,被抓包了,不得不打掉肚中的野種。


    “如果我不打呢?”陸雲妍尖叫道。


    準備走人的黃世子,哦不,現在他是西寧郡王了,他被新皇援了郡王位,統領西寧(前平國),隻見他不屑的看了眼陸雲妍,“要麽我休了你,你可以生下;想要繼續占著西寧郡王妃的位子,那就得打掉,沒得說。”


    “你……你好狠心啊!”


    “狠心?”西寧郡王勾嘴一笑,“如果我是你,知道不能生,就不會搭上野男人,讓這個野種出現。”


    “你……我跟你拚了……”陸雲妍還沒有動身,就被奴仆們按住了身體。


    西寧郡王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我給過你很多機會,可你非要一條道走到黑,我也無能為力。”


    “黃靖琪,你這個畜生,你不得好死,你斷子絕孫。”


    西寧郡王再次勾嘴一笑,“怕是不能如你所願了,我的小妾懷孕了。”


    陸雲妍愣了一下後,大吼:“為什麽……為什麽……?”


    西寧郡王倒是回答了陸雲妍的話:“很簡單,我要是有嫡子,就不會有西寧郡王的名號,有了這名號,要麽不生,要麽小妾生子,隻有這樣才能不讓新皇猜忌,你懂嗎?所以無論何種原因,我和你都是不可能的。”


    “不……不……不……”陸雲妍歇斯裏底。


    “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要休書,這孩子隨你意。”


    陸雲妍如發了瘋似的盯著男人。


    西寧郡王眯眼,轉身就走。陸雲妍盯著男人健魄的背影久久沒有收回滲人的目光。


    西寧郡王走後,‘野男人’原郡王溜了進來,“妍妍,我們私奔吧,到我大哥那,過我們的小日子去。”


    陸雲妍冷笑一聲,“難道你把我害得還不夠慘嗎?”


    “妍妍,我們是兩情相悅,何來我害你?”


    陸雲妍皮了一眼,“你死了這條心吧。”


    “你……”原郡王氣得叫道:“我知道,你是貪圖西寧郡王妃的位子,我好歹也是個郡……”


    “哈哈……哈哈……”陸雲妍仰天大笑。


    隻有虛名沒有實權的原郡王在陸雲妍的笑聲中離開了大將軍府,長歎一口氣,女人哪,真是海底針,猜不透。


    一天後,陸雲妍死於打胎難產中,不過二十三歲,真是花般年紀,在斷氣的那刻,她想,如果可以重來,她肯定不會去肖想太子、王子,也許,她的人生就不會走得這麽糟糕,可惜,歲月從不回頭。


    死後,陸雲妍被以郡王妃的規格葬於西寧王墓,可這些對於鮮活的生命來說,又有何意義呢?


    大寧國的喜慶還沒有完全褪去,嘉平二年三月中旬,正是草長鶯飛,花紅柳綠的季節,馬上又要迎來一後一王妃的生產,新一波的喜慶又將拉開序幕。


    寧王府


    寧王妃沒有得產前綜合症,我們的寧王爺得了,隻見他不安的在榻前走來走去,“這都過預產期幾天了,這小子怎麽還沒有出來?”


    “我得直覺,是個女兒。”


    “不要以為你在家排行老二,你就覺得這個是女兒了。”


    “可是女人的直覺很準的。”


    夏宗澤翻了個白眼,“我說兒子。”


    “隨便你。”林怡然從榻邊站起來,“我得走動走動,省得生的時候不好生。”


    香蘭見王爺沒上前攙扶,連忙上前,小心的跟在林怡然身後護著她。


    夏宗澤歎了口氣,“小心的,我去一下書房,馬上回來。”


    “知道了,你趕緊忙去。”


    “你走幾步就好了,不要多走,要不然腳又要腫了。”夏宗澤轉身時還不忘叮一句。


    “知道了。”


    “香蘭,扶著點。”


    “是,王爺!”香蘭邊說邊把手放到林怡然的胳膊上,可是王妃嫌煩燥,不讓她放,她隻好悄悄的鬆了鬆,看似扶了,實則沒扶,唉,做人丫頭容易嗎。


    夏宗澤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哎呀,我剛才想起什麽事的,這一說一岔又給忘了。”


    “去書房!”


    “哦,對,去書房。”


    夏宗澤又碎碎念了幾句才離開廂房。


    林怡然捂著心口說道:“兒子啊,你趕緊出來,我可真受不了你爹了。”


    “咦,王妃,你剛才不是說女兒嘛?”


    “這麽皮,肯定是男孩子。”


    “可……”


    林怡然的神色冷了冷。


    香蘭不敢問了,站在邊上小心翼翼的伺候著。


    林怡然為何要說女孩,又為何冷臉呢?


    當然是皇宮的那位了。


    如果她們兩人生的都是女孩,沒問題,如果自己生了女孩也沒問題,可如果自己生了男孩,而對方生了女孩,這事情……


    骨肉啊,她不想啊……為何要生在皇家啊!


    在享受極至榮華富貴的同時,不得不承擔相應的責任,林怡然默默的祈禱自己生女兒,可他奶奶的,直覺冒出來的都是兒子,真是見鬼了!


    夏宗澤為何得產前綜合症,其實說白了,跟林怡然一樣的擔心,可是……那畢竟是自己的哥哥啊,要是大嫂不小心生個女兒,自己有義務為他生個兒子。


    呃……事情要這麽複雜?也許吧……


    皇宮


    皇後感覺自己的肚子疼了,皇上馬上緊張起來,趕緊讓人把皇後送到產房,夏寶怡要跟進去,被皇上阻止了。


    “父皇,我進去安慰母後。”夏寶怡要跟進去安慰母妃。


    邊上嬤嬤連忙說道:“大公主,這不妥,你不能進去。”


    “父皇!”夏寶怡看向皇上。


    皇上搖頭,“聽嬤嬤的。”


    “哦。”


    皇上見皇後進了產房,不知覺的朝外麵門口看了看,一個小侍連忙進來,在皇上耳朵邊低語道,“寧王府那位還沒動靜。”


    皇上不知覺的抿了抿嘴。


    小侍見皇上這樣,悄悄的退了下去。


    一天一夜後


    皇後的肚子已經疼了一天一夜,孩子馬上就要出來了,宮人們高興的把消息傳了出來。


    皇上如新當父親的毛頭小子,一邊興奮,一邊擔心,再次不自覺的看向門口小侍。


    小侍連忙上前,隻說三個字,“沒動靜!”


    皇上再次抿嘴,這時,產房裏,皇後生娃疼痛的聲音一聲緊似一聲,孩子似乎馬上就要出來了。


    突然,生產嬤嬤大叫:“皇上……皇上……皇後生了,生了……”


    皇上激動的上前,剛想開口問是兒子還是……卻緊抿起嘴,不敢問。


    寧王府書房


    夏宗澤焦燥不安,四喜打聽的消息不停的傳進來,“王爺,皇後已經進產房了。”


    ……


    “王爺,皇後已經疼了一夜了。”


    ……


    “王爺,皇後已經發動了,怕是馬上就要生了。”


    天色已經亮了,等了一夜的夏宗澤正在打瞌睡,聽到要生,馬上驚叫:“什麽,馬上就要生了?”


    “是,王爺!”


    夏宗澤感覺自己腦子一片空片,他不知道要怎麽表現,突然問道:“然兒是不是要生了?”


    四喜剛想回還沒有,小順跑過來,叫道:“王爺,王妃要生了!”


    “這麽快!”


    “是啊,王爺!”


    一主一仆,一邊說一邊朝後院跑去。


    夏宗澤連滾帶爬到了產房跟前,“然兒生了?”


    “王爺,那有那麽快。”李嬤嬤微笑道。


    “那小順……”


    李嬤嬤回道:“王妃肚子疼了,我讓小順去叫王爺。”


    “赤小子……”夏宗澤站穩後要去踢小順,被這小了躲開了。


    產房內,林怡然問道:“疼死了我了,嬤嬤,什麽時候生啊。”


    李嬤嬤連忙對王爺說道:“王爺,老奴進去了,你稍安勿燥,王妃這是二胎,又生得近,宮口好開,應當很快的。”


    “那就好,那就好。”


    “疼啊,疼啊……”林怡然在產房內大叫。


    夏宗澤剛想進去安慰妻子,四喜跟著跑過來,“王爺,王爺……皇後生了。”


    “是什麽?”夏宗澤感覺自己的心驟然一緊,都不去思考了,為何四喜敢這樣大叫,其實答案已出來了,可他大腦已經宕機,沒辦法思考了。


    四喜喘了口氣,高興的回道:“是男娃!”他們當然也知道王爺在擔心什麽,聽到男孩也跟著高興。


    “男孩,太好了,太好了!”夏宗澤心頭的石頭終於落地了,真好,不要折騰了,各家的孩子各家帶,真是太好了。


    產房內,林怡然聽到四喜的叫聲時,已經停止喊疼了,又聽到‘男娃’,那高興勁,一個激動,孩子居然出來了。


    “啊……”李嬤嬤等人驚叫。


    “啊……”林怡然自己的尖叫。


    “哇……哇……”這是新生嬰兒的哭聲。


    嘉平二年三月十六日,一後一王妃在同一天生產,皇後生了男孩,還沒出產房,就被封為太子。


    皇上高興的在產房前跪下,雙手向天,放聲大笑,“哈哈……哈哈……我夏子誠有兒子啦,有兒子啦……”溫潤如玉的新帝竟有如此狂野的一麵,還真是讓人想不到哈!


    至於寧王妃嘛……


    夏宗澤聽到孩子的哭聲,連忙大叫:“男孩……女孩……都一樣!”


    到底是男孩還是女孩呢,這已經不重要了,我們的故事到這裏結束了,各位親,有緣下本再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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