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沈墨點了點頭。


    “還有嗎?”盧縣令若有所思的接著問道。


    “還有就是,在回縣衙的路上,小人對案犯的去向,產生了一些猜測……”


    “啥?”


    等到盧縣令聽明白了這句話之後,他一下就從椅子上麵站了起來!


    現在盧縣令最頭疼的就是這件事!


    雖然他們已經確定了張六兒和孟小乙兩個罪犯的人選,但是這個兩個人卻是已經潛逃好幾天了。


    換句話說,他們把案情分析得明不明白都不要緊。隻要錢塘縣能夠找到這兩個人的去向,把他們捉拿歸案。那麽案子是怎麽做的,還愁審問不出來嗎?


    更何況人犯抓獲以後,起獲贓物也就是輕而易舉的事了。在大宋來講,隻要是人贓並獲,那這樁案子就算是圓滿告破了!


    沒想到的是,這沈墨居然說他對案犯的去向還有自己的想法,這真是讓盧縣令大為欣喜!


    “看來這個沈墨,還真的是一個破案的天才!難為他小小年紀,心思怎麽如此的縝密……”盧縣令一邊驚訝的想著,一邊示意沈墨趕緊往下說。


    “屬下是這麽想的,”沈墨接著說道:“胡商帶來的那些寶貨,裝成的箱籠包裹著實不少,那些東西加起來可以說是又沉重又累贅。”


    “這些案犯作案之後,要是想要遠走高飛的話,他們帶著這些大宗的東西逃跑的時候,難免就會露出行跡。”


    說到這裏,沈墨轉回頭去,指著二堂牆壁上掛著的錢塘縣地輿圖說道:


    “別的不說,就在出入臨安的幾處旱道水門處,把他們的畫影圖形拿出去查訪。隻問清明次日那天,有沒有人帶著大量的箱籠走過,還能查不出來這幾個案犯的去向嗎?”


    “對啊!”盧縣令聽了這番話以後,頓時覺得躍躍欲試,覺得沈默的這個方法好像是很可行的樣子!


    “案犯也知道,他們隻要在這一路上露了行跡,咱們順著它行走的路途追查下來,就有可能會銜尾追上他們。”沈墨看見盧縣令想岔了,他趕緊出言往回找補。


    “所以,他們並沒有連夜逃跑!”盧縣令這回總算是終於聽明白了:“他們不會在匆忙之間倉皇逃竄,而是會選擇一個安全的地方就近隱匿下來。等到風聲過去以後,他們才會逃走!”


    “大人明鑒!”沈墨如釋重負,他這次終於給盧大人講明白了。


    “你是說,案犯現在就在臨安城裏?”盧縣令瞪大了眼睛!


    他知道沈墨的分析有理有據,應該距離事實相去不遠。他現在的吃驚不僅僅是為了沈墨的分析,而且也被這幾個案犯的大膽而感到暗自驚奇。


    “不在城裏,也在近郊,”沈墨點了點頭。


    “那要這樣的話,咱們怎麽才能找到他們呢?”盧縣令聽到這裏以後,眉頭不由得又微微的皺了起來。


    “偌大的臨安城,幾十萬戶人家,兩三百萬人口,難道讓咱們錢塘縣的公人一家一戶的去搜查不成?”


    “那當然不行!天子腳下首善之地,哪有這麽做的道理?”沈墨立刻就出言打消了盧縣令的這個念頭。


    盧縣令反複思索,要怎麽樣才能抓住這些案犯。隻見他背著手在屋子裏麵來回踱步,走了幾趟之後,眉頭卻是越皺越緊。


    忽然間,盧縣令不經意的一抬頭。


    這一下。他就看見是的兩眼裏麵一片清明,正在含笑看著他。陸縣令這才暗暗的叫了一聲:“這小子!”


    “你是不是心裏早就胸有成竹,有辦法能抓住這些人犯?”盧縣令卻是猛然間恍然大悟:這個現成的人才就在自己的眼前,還用得著自己這麽苦心積慮的去想這件事?


    “胸有成竹當然是沒有的,”隻見沈墨搖了搖頭笑著說道:“不過這件案子裏麵,還有很多沒弄清楚的地方,大人要是信得過我……”


    “信得過!“盧縣令這回是想都沒想,立刻就表示了對沈墨的信任。


    “那樣的話,大人隻管把調配衙役、審問犯人、檢查證物、檢驗屍體的權限都交給我。”


    “等到屬下把這這樁案子的前後經過都弄清楚了。案犯自然就會浮出水麵,到時候捉賊起贓也就不遠了!”


    “那當然可以,都交給你!”盧縣令聞言立刻就是滿口答應:“隻不過,這案子急如星火…”


    “屬下明白,”沈墨沉聲說道:“臨安府給咱們錢塘縣十五日的期限,現在已經過去了四天。不過,請大人盡管放心!”


    “屬下明白,這樁案子離奇詭異,必定震動京師。大人被上峰嚴令讓您限期破案。這件事對大人來說固然是個危機,但是以屬下之意,這也未必不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你的意思是…”盧縣令一聽之下,心裏立刻就是一動!


    “案子要是不能告破,大人難免會被臨安府追責。可這,件事要是反過來說呢?”隻見沈墨不慌不忙,慢慢的說道:


    “大人若是在舉手之間,舉重若輕的就破了這樁奇案。您想一想,那時您的大名必定是名動京師,就算是上達天聽也未可知!”


    盧縣令被他這麽一說,心裏麵頓時就是激動起來!沈墨說得一點兒都沒錯!


    這樣的案子,如果要是被自己隨手破去。那自己將來的仕途,可以說是必定一帆風順!


    “你說的固然沒錯,可是…”此時盧縣令隻覺得自己喉嚨發幹,他就好像眼看著似錦的前程和萬丈深淵都在自己的眼前,這一步邁出去,要麽就是仙境,要麽就是地獄!


    “所以說,屬下負責追尋線索,大人負責胸有成竹。屬下隻管兢兢業業的查案子,您就隻管端住了雲淡風輕的名士風範就成!”


    隻見沈墨嘴角含笑,穩穩的說道:“十五日限期到來之前,屬下必定交給您一個…人贓俱獲!”


    “好!”盧縣令猛的一拍椅子的扶手,兩隻眼睛目光精光四射,看向了對麵的沈墨。


    沈墨說的這番話,雖然隻是在空中給他畫出了一張大餅。但是這個小捕快身上表現出來的那種強烈的自信和從容,還是不可避免的感染了盧縣令的情緒。


    眼下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盧縣令當時就做了打算,賭上這一票大的!


    這些天,他隻管把案子交給沈墨。而他要做的就是表現出一個名臣的風範。作出舉重若輕的姿態來。


    隻要到時候案子真的破了。那麽他盧月“驚才絕世,處變不驚”的名聲,在大宋的官場上就算是徹底打響了!


    “案子,就交給你了!”盧縣令重重的拍了拍沈墨的肩膀。


    “蠅附驥尾而致千裏,”隻見沈墨笑著說道:“大人指日高升,到時候屬下可還要接著給您效力呢!”


    盧縣令哈哈大笑,神情裏卻是一片躊躇滿誌。


    沈墨見天色已晚,他們的話也說透了。於是也就起身告辭。


    等沈墨走了以後,盧縣令看著沈墨離開的方向,站在廳堂裏麵久久不言。


    他在心裏暗自感歎道,沒想到這個小小的錢塘縣,居然是藏龍臥虎!在我的手下居然就有這樣的幹才,而我竟然一無所知!


    這沈墨,能力強且不去說,態度也是恭順誠敬。有的時候你明知道他說的話並不全是真話,聽了也會心生歡喜。


    “沈墨呀沈墨!”盧月心裏暗自想道:“我今後在官場上,是屈居一隅還是大展平生抱負,此番…就看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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