犁頭虎嘯聚石牌村、隊伍日漸壯大、野心昭然若揭。


    然後匪首帶領數百水匪堵住了通州四門不說,還在城門口盤桓來去,意圖攻打通州城……這不都是自己親筆寫下的情景嗎?


    “這些東西,怎麽今天居然離奇的全都變成現實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個時候的趙閣老,在腦子裏拚命想著這個問題。


    然後……他忽然間想起了一個人!


    沈墨!


    這世上絕不可能有這麽巧的事,所以今天的事一定是別人有意為之。


    而趙閣老忽然想到,看過他那篇送給朝廷的文章的外人,就隻有沈墨一個人!


    這麽離奇的一件事,居然會和那位沈知州有關?


    ……


    等趙閣老想到這裏的時候,他猛然間想起了自己懷裏的那封書信!


    然後他立刻瘋了一般從懷裏把信拽了出來。他撕掉了信封,顫顫巍巍的向著那張信簽上看去。


    隻見上麵寫著:“教晚生周唐,謹將此書奉於老大人足下。”


    “查沈墨此人,年餘前為臨安一皂隸耳。後其人於臨安行在屢破奇案,遂深得先皇賞識。”


    “其人曾任軍器監少監職,旬月間受賞加官不計其數,深受先皇之信重可見一斑。”


    “坊間傳言,此人與史相不睦,又深得崇福侯歡心,且為天子潛邸舊人。”


    “蓋其平素行事乖張酷烈,臨安人皆懼之。又及其人手段詭譎無端、所謀深遠莫測。以晚生愚見,此人老大人實可引之為強援,而不可與之爭鋒耳!”


    當這“不可與之爭鋒”一句話看到趙閣老眼中的時候。隻見他渾身的衣袍立刻就簌簌的顫抖了起來!


    他……居然是這麽一個人!”


    能在一年之內,就在官場上從一介白丁把自己弄成這樣身居高位的,會是什麽人?


    能稱得上和當朝史相“不睦”的,配得上和崇福侯“交好”的,會是什麽人?


    什麽叫“臨安人皆懼之?”難道說就連史彌遠丞相都奈何不了他,史相的心裏也會懼怕他?


    還有,和“天子有舊”!他的背後,居然是……當今天子!


    此時此刻,趙閣老把這些話全都放在一起想之後。在極度的驚詫和慌亂之際。他的心裏好像恍恍惚惚的明白了什麽。


    就在這時候,他一低頭,又看到了那封書信上麵的哪一句:


    “手段詭譎無端、所謀深遠莫測!”


    “他手段詭譎……我與之爭鋒……難道……是他?”


    ……


    就在這時候,就見城下的犁頭虎還是端坐在馬上不動。


    而他的身後,那百餘名守衛忽地抽刀在手,向著天空中揮舞著兵刃大聲喊道:


    “十八虎子出江心、獨角大王……坐龍庭!”


    “噗!”的一聲!


    刹那間,一口鮮血從趙閣老的口中噴出來,血跡淋漓的噴灑在了牆垛上!


    ……


    真相大白了,所有的事情全都清楚了!原來……真的是他!


    剛才這兩句反詩,第一句“十八虎子”暗指的是犁頭虎真名叫做“李虎”。第二句“獨角大王”,則是說的犁頭虎的外貌。


    但是這兩句詩,根本就是昨天晚上趙閣老在自己家的客廳裏麵胡謅出來,寫在匪情谘文上的!


    沈墨!隻有沈墨知道那兩句詩,那個人……就是他!


    那個設下圈套,贏走了他趙家六萬畝地契的人。


    那個一直在背後作亂,不斷將他逼上絕路的人。


    那個在石牌村,一次次屠殺他家丁和官兵的人!


    就是沈墨!


    ……


    趙閣老現在即使明白了,一切也已經來不及了。


    如今眼前的這一切,正是按照他親手寫下的劇本來的。


    沈墨派人殺了他的家丁和他女婿的官兵,大可以推在那些水匪的身上。現在城池一旦被攻破,即使是他趙家上下滿門被殺的雞犬不留,那也一定是“水匪”幹的。沈墨先後消滅了他的家丁、犁頭虎和那些官軍。如今又把所有的責任都歸咎於長江水匪的身上。而朝堂上下所有的人,都會對這一切毫不懷疑。就是因為那篇敵情谘文,


    就是他趙善軒親筆寫下的!


    眼下的情況已經是死無對證,隻要他趙善軒死在城裏,那麽沈墨的這個謊言,誰都說不出任何一句反駁的話來!


    而這件事最最可恨的一點,就是弄死他趙善軒所有的這些計劃,居然是按著他自己親手寫下的劇本、一幕幕演出來的!


    這天下,居然有這麽荒謬的事!


    而且這件事,居然就這樣血淋淋的發生在了自己身上!


    “小兒欺我……可惱!”隻見趙善軒“噗”的一聲,又噴出了一口鮮血!


    一霎時,他的臉色頓時變得蠟黃,身體搖搖晃晃的就向著城下栽了下去!


    這時候,旁邊的趙天良手疾眼快的一把拉住了他的袍袖,把趙閣老從城牆邊拽了回來!


    “現在該怎麽辦呢?閣老趕緊想個辦法吧!”隻見趙天良的嗓子裏帶著哭音兒叫道。


    ……


    此時此刻,城下的犁頭虎已經疼得滿臉都是冷汗。他胯下戰馬的每一次輕微挪動,都會讓他渾身上下劇痛不止。


    沈墨可不管他到底傷勢有多重,反正沒死就行。現在犁頭虎坐在馬上看似安然無恙,但實際上他後背的衣服裏麵,卻有一副鐵架子連在馬鞍上。


    若不是這個架子撐著,隻怕犁頭虎早就從馬上栽下去了!


    等聽到自己的身後,傳來了那兩聲響亮的造反口號之後,犁頭虎的眼前霎時就是一黑。


    “這下完了!”


    犁頭虎心道:自己不但要被逼著在通州城下演戲,成為那個攻進通州城,大加殺戮的罪魁禍首。而且他現在還成了一個造反的反賊!


    犁頭虎想到這裏的時候,隻覺得自己的渾身上下劇痛不止,頭腦一陣陣的眩暈!


    在他的心裏,隻想著讓這一切快點結束。好讓他從這該死的馬上下來,回到他的擔架上去!


    ……


    “怎麽辦?還能怎麽辦?”這個時候,隻見趙閣老的手扶著牆垛,身上搖搖欲墜,臉上也是一副心喪若死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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