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8章:怎奈何寸光鼠目、滿朝無言、天子一怒


    隻見這時的趙與芮在禦座上沉默了半天。卻忽然間像點著的炮仗一樣,猛然間爆發了出來!


    “說的都是屁話……你們早幹什麽去了?”


    趙與芮猛然間離座而起,他微微凸起的小肚腩“轟”的撞上了桌案,將上麵的水盂筆洗震得一陣叮當亂響。


    趙與芮一側身,從桌案後麵繞了出來,幾步就走下了丹樨。


    此時的天子劍眉直豎,臉龐漲得通紅,大聲向著麵前的這幫臣子吼道:


    “之前你們是怎麽說的?一個個天天在我耳朵邊上哄哄,說沈墨今天這樣了,明天那樣了……你們是什麽東西?一群鼠目寸光的無能之輩!”


    “現在敵軍壓境了,都要堵到咱家門口了,你們就知道逼著我低聲下氣的去求人家!你們開口罵別人的時候、背後裏拿刀子捅人家後背的時候,那股勁兒現在哪兒去了?”


    “一個個的就會破鼓亂人捶,牆倒眾人推!起哄架秧子的時候,跳的比猴子都高!”


    “真有事兒的時候都傻眼了吧!啊?現在是不是都沒轍了?”


    “我告訴你們!就是你們這幫屍位素餐的無能之輩,前腳剛把人家的弟子攆走的是你們。發現邊疆有事,後腳又要把人家請回來的也是你們!”


    “我明跟你們說,我才不去呢!”


    “這個聖旨,打死朕都不會下的!你們不要臉,朕還要呢!”


    就見這時的趙與芮說得暴怒無比,一把拽過了身邊一個一品文臣的象牙笏板。“啪”的一聲,貫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隨後就見他一邊轉身一邊大聲說道:“大不了家破人亡!金人打進來之後一起死!”


    “反正朕還有個養老送終的地方,至於你們這幫人,誰腳上走出來的泡誰自己挑……娘的一群廢物!”


    ……


    這位天子趙與芮自從登基之後,從來都是一副寬厚溫和的樣子,對待臣子時也從來都是溫勉有加,大家還從沒見過他還有如此暴怒的時候!


    而這時,那些心思敏感的大臣,卻立刻聽出了趙與芮話語中的意思。


    什麽叫他有地方養老,咱們就得等死?人家天子這句話中隱藏的意思,這不明擺著的嗎?


    即便是新宋被金國人打得國破家亡,天子趙與芮那位結義兄弟一般的沈墨,也絕不肯坐視這位年輕的皇帝死在這裏。但是其他的人……那可就難說了。


    現在沈墨的氣兒肯定還沒消,人家不過來打你就不錯了,還指望那個行事乖張的沈墨帶兵來救你?這不是白日做夢嗎?


    一時間,朝臣就看到天子一路暴怒的見什麽踢什麽,乒乒乓乓的回到了寢宮。而這些朝臣們則是麵麵相覷,一個個全都沒了辦法。


    就是這些玩意兒,他們可不管你是天子還是大臣,是忠還是奸,是有能力還是沒能力!


    隻要是妨礙他們利益的人,他們自然就是群起而攻之。不關乎自己利益的事,那必須是高高掛起。


    可是一旦國家要是真有大事了,想要承擔責任的時候,你絕對找不到他們的人影!


    結果他們現在驚愕的發現,就由於他們之前玩的太浪了,以至於徹底得罪了沈墨。


    可是,就在這個金兵大即將大舉壓境的危急時刻,原先被他們一直怎麽捏都行的皇帝,現在也撂挑子不管了。


    這一下子,所有的大臣可就全都發了蒙。此時已經有不少人目光遊弋,在心底暗自計較。是不是趁著今兵臨城下之前,先帶著自己搜刮來的銀兩,遠走高飛再說?


    此刻在朝臣之中,那些被沈墨從臨安救回來的老臣,一個個的表情也是不一而足,神色各異。


    他們中間頗有不少人是年老昏聵,架不住反複勸說,也加入了反對沈墨的陣營中。


    而其中就像魏了翁、真德秀他們這些耿直忠正之臣,卻也有幾個始終都是頭腦清醒,並沒有隨波逐流的。


    可是他們現在,除了後悔自己的無所作為之外,心中也是又懊惱又絕望。完全不知道麵對這個天大的危機,他們該如何是好。


    ……


    這時的趙與芮回到自己的寢宮,厲聲叱退了眾人。


    隨即他就看見一身鎧甲戎裝的葉白魚,正在寢殿的大門那裏走過來,關切的看向了自己。


    這時的趙與芮這股勁也頓時泄了,他把腳下的團龍履一甩,抱著腳就呲牙咧嘴的揉了起來。


    “剛才不知踢什麽東西的時候,把腳趾頭踢傷了。”此時趙與芮一看燕白魚的表情,就意識到這位燕娘子,隻怕是把他剛才暴怒的樣子當真了。


    就見他臉上一邊抽抽著,一邊揉著腳趾說道:“通過這回的事,我算是看明白了。這幫人誰也靠不住!你對他們越是寬厚,他們就越蹬鼻子上臉!”


    “他娘的,可惜我知道得太晚了!”


    燕娘子看到天子這個樣子,她也鬆了口氣。


    天子的理智還在,也沒崩潰發瘋,那就說明皇上的心裏還有數。


    而這時的趙與芮看了看燕娘子,隨後就見他遲疑的問了一句:“燕娘子你說……”


    “……他一定會來的!”


    還沒等趙與芮把這句話問完,就見這燕白魚當時就斬釘截鐵的說道。


    ……


    在通州崇明島上,總參謀部後院的一棟兩層小樓裏。


    張嶷如姑娘手裏端著一個托盤,裏麵放著兩杯飄散著霧氣的熱茶。


    她腳下的鞋跟一路輕輕敲打著走廊的水泥地麵,走到了走廊盡頭之後,姑娘推開一扇門走了進去。


    在這間辦公室裏,沈墨正斜靠著半坐在屋子盡頭的窗台上。陽光從他身後的玻璃窗裏照了進來,灑滿了整個房間。


    屋子的左右兩側全都是頂天立地的書架,裏麵擺滿了密密麻麻的文書卷宗。在沈墨的辦公桌對麵,背靠著房門的一把椅子上,正坐著一個年輕姑娘窈窕的身影。


    張嶷如把這兩盞茶分別放到了辦公桌的兩側,擺在那位姑娘和沈墨的麵前之後。就見她向著那個姑娘微微一笑,轉身走了出去,帶上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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