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後,我也隻能是憤憤地看著,幸虧我沒有把通行證和槍放在外麵,否則的話……


    否則的話,我說不定還真忍不住,會去拿槍敲他的頭!


    這個混蛋,一下子就搶走了我十五塊大洋,可真是倒黴到了家了。


    拿了錢以後,他也閉口不提通行證的事情了。估計也是怕倒時候我嚷嚷出來,他從我這裏搶去的錢就得交上去了吧。


    “走了走了。”文先生一臉鬱卒,招呼著大家趕緊上車離開這裏。


    “真倒黴,這幫兵痞子哪裏是檢查啊,簡直就是來打劫的。”


    “就是,我的那個戒指啊,剛剛也被他們拿走了。”


    “你的戒指算什麽,我的洋表啊……”


    “好了好了,大家都少說幾句吧。”


    “後麵說不定還有這樣的事情呢,所以大家把值錢的東西還是收一收吧。”


    “收?要是都收起來了,他們見到沒有什麽油水,說不定就要禍害咱們的貨了呢!這要是出了什麽問題,我怎麽跟東家交代啊。”


    “這趟出來,要是再被他們搜刮幾次的話,我看就不要說賺錢了,不要賠了本,就是好的了。”


    文先生沉默了,他想了很久才說了一句,“這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出來的時候,哪個也沒有料到會是這樣子的。”


    “還好馬上就要到天津了,到了天津以後,我看,大家還是想想,要不要去北京吧。”


    “是啊是啊,幹脆就到天津算了。去北京的話,一路上肯定還會有什麽事情的。”


    吳儂軟語本是綿柔的,這麽一陣呱噪地議論,讓我聽得腦仁兒都疼了起來。


    “不要吵了!吵起來又能解決什麽問題?到哪一步說哪一步的話。”見大家還是爭論不休,文先生的聲音也提高了幾分。


    過了陳官屯,還不到靜海縣,又被攔了下來。


    這次要比上次嚴格的多,我想故技重施,用錢來打發了他們,卻是沒有成功的。


    見他們穿著和趙正南的軍服顏色不一樣的黃色,我心裏沒有底,不敢把箱子裏的那張通行證拿出來。


    “把你的通行證拿出來,聽見沒有?”


    大家都已經拿出來讓他檢查過了,隻剩下我一人而已,所以大家的視線也都同時集中在了我的身上。


    文先生也走了過來,他笑著解釋:“官爺,她一個小女孩,能有什麽的啦。她還是個學生呢。”


    “學生?”那人聽到這兩個字,麵上就更加染上幾分厲色,“現在就他媽的學生,最能折騰事兒了!”


    “把她的行李給我拿下來!”他已經奪過了我身上的皮包,把裏麵的東西都倒在了地上。


    “要是沒有通行證,就把她給我帶回去。”他看著我的眼神格外冷硬,絲毫沒有通融的一絲可能。


    想要阻止卻是來不及了!已經有人到了車上,把大家的行李箱子都從車上扔了下來。


    “哪個箱子是你的?”他踢了一腳挨著他最近的箱子。


    “那個箱子是她的。”我還沒有開口,就已經有人指認了我的行李箱。


    看來到什麽地方,都少不了這種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小人。


    我瞪了他一眼,冷哼了一聲。


    “把那個箱子給我打開。”他將我推到了箱子前,逼著我當場開箱。


    我咬了咬牙,磨磨蹭蹭地拿出了鑰匙。我這時候想著,要是趙正南在這裏,該有多好啊,哪怕是直軍的人,也是可以的啊。


    那客棧掌櫃的說,皖軍南逃後四處搜刮錢財。這要是他們真的是皖軍的人,看到我手裏直軍的通行證,會不會立刻把我扣押起來,或者拿了我去當人質什麽的?


    這群該死的丘八,該死的皖軍!


    我心裏不停的咒罵著,突然手裏的鑰匙被他奪了過去,搶在我前麵把箱子打開了。


    麵兒上是一套褲裝的套裝,裏麵是襯衣和小衣之類的,還有在直隸通行的銀洋兌換券。


    我看他準備去抖開我的襯衣,立馬撲了過去,搶他手裏的箱子。


    他和我爭執間,裏麵的槍匣掉了出來。


    周圍瞬間安靜了。


    他低下身去撿起了地上的彈匣,看了看後,厲聲喝到:“這是什麽?”


    我抱著箱子連連退後,一隻手已經伸到了箱子裏,把槍摸在了手中。


    “來人,給我把箱子拿過來。”他一聲令下,便圍上來了兩人,同時搶過我手裏的行李箱。


    我放開了手中的箱子,瞬間便將槍對準了他。


    他也是詫異了片刻,從腰間拿了槍也指著我。


    “給我搜。”他說完後,搶走箱子的那兩人便將我箱子裏的東西都倒在了地上。


    那張藍底白字麵兒的直軍軍用通行證,自然沒有逃過他們的眼睛。


    那兩人把通行證遞給了他後,他隻看了一眼,便收了手裏的槍。


    文先生被我們兩人持槍對峙的情景,嚇的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剛剛指認我行李箱的那人,臉色慘白,也嚇得跌坐在了地上。


    “原來是趙大帥的人。”他笑了笑,讓人把我的東西都收拾好。


    “小姐把槍收起來吧,既然是誤會一場,就不要弄的這麽劍拔弩張的了。”他把手裏的通行證雙手遞還給了我。


    我疑惑地看著他,問道:“你們是張大帥的人?”


    他點了點頭,“看來小姐已經知道我們是什麽人了。”


    我終於鬆了半口氣,在沒有見到直軍的人前,對其他人,我是不會放下心的。


    “小姐這是要到什麽地方去啊?”他見我收了槍,語氣也和緩了一些。


    “先去天津。”我聽說,天津也有直軍這邊的人。


    現在不是怕不怕趙正南生氣的問題了,涉及到人身安全,兩害相權取其輕,我還是選擇被他罵得好。


    這裏已經離天津不遠了,順利的話,還有幾個小時就能到達天津城。


    他想了想,“要不這樣吧,我派人送您去天津,您看怎麽樣?”


    我才不會讓他送我過去呢。“謝謝,不用了,我跟他們一起過去就行了。一路而來,也習慣了的。”


    他也沒有多做強求,但卻說:“到天津的話,在獨流減河那邊,還是有一道關卡的,到時候我怕他們為難小姐。”


    “這樣吧,我寫個條子,您拿著,到時候交給他們就行了,您看成不?”


    我心底還是不安,但見他這麽說了,我也不好拒絕。


    文先生則是在一旁高興,說這下才算是遇到貴人了。別說是天津,拿著這張通行條的話,就是北京都去得的。


    我心裏卻是想著,既然一路上文先生對我關照有加,如果到了天津以後,能幫上忙的,倒是也可以幫幫他們。


    但是……我冷冷地看了指證我的那人一眼,君子報仇,幾個小時是不會覺得晚的。


    看那人似乎有些權利,收了那人寫的放心條,我便謝過他上車了。


    在車上我仔細看了看條子,也讓文先生看了看,他也說沒有什麽問題。這我才放下心來。


    果然到了獨流減河的時候,還沒有過橋,車又被攔了下來。


    這次文先生顯然沒有上兩次的時候那麽緊張了,他下了車後,照例對那些當兵的一番客套。


    我在車上看到,他對那當兵的指了指我這邊,然後那當兵的就過來問道:“趙小姐是嗎?”


    我點了點頭,他示意我下車。


    吸了口氣,我把那張放行條遞給了他檢查。


    他看了一看後,拿了條子去一邊的簡易屋子裏。


    片刻後,裏麵也出來一個看起來有些官階的軍官。


    “你們過去吧。”他說了話後,我便想上車,可是他們卻讓文先生把我的行李搬了下來。


    “趙小姐請稍坐片刻。”


    文先生歉意地看了我一眼,告訴我剛剛已經跟他們解釋了,但是他們卻沒有讓我離開的打算。


    我隻能眼看著文先生他們的車漸漸遠離,跟著他走進了那間簡易的小屋裏坐下。


    “趙小姐,這麽熱的天氣,喝點兒水解解渴吧。”他倒了一杯水給我,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我看著他先喝了下去,才拿起桌上的杯子。


    “鄙姓王,是奉軍負責獨流減河的守備隊長。”他隔著方桌,在我對麵坐了下來。


    “聽那姓文的蘇州商人說,趙小姐是從南京來的?”


    他作漫不經心的樣子,邊喝著茶,邊打探著我的消息。


    我心裏暗暗又把文先生罵了個透。


    看來商人就沒有一個是好東西的,先我還想著他為人還不錯呢。


    看來在利益的麵前,他們是什麽都可以不顧的。


    既然他都知道了,那我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


    而且剛剛在他們知道我是直軍的人後,也並沒有為難我。


    要說想要對我不利的話,當場就能扣押了我才是。


    “那趙小姐到天津是……”他顯然還不知道後麵的事情,可能文先生沒有了解那麽多,所以也就沒有說清楚吧。


    “我是路過天津,要去北京的。如果方便的話,我想現在就進城去。”


    天已經黑了,我可不想留在這裏喂一夜的蚊子。


    “不急,不急。”他又讓人去煮點兒東西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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