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棲王朝中有一個四季盛開著山茶花的世外桃源,據說進了這個世外桃源的人就永遠不會出來,裏麵的人也從未離開過。然而就是這樣一個神秘的地界口,此刻卻站了兩個人,一個是彩衣裹身瞧不清麵貌的纖細女子,一個是白衣玉冠的俊美男子。夏日熱風鼓起他們的衣裳,有琉璃般的光彩在女子眼眸中縈繞,男子探手握住她的手腕,麵露疑惑之色:“你要找的人在這裏?”


    女子指尖夾著一朵山茶花,目光悠遠望著從神秘的世外桃源裏流出來的溪水,仿佛下了某種決心,手指一鬆,將花朵投入了溪水中,同時袍袖鼓起,生起一股狂風,她把那狂風擊向溪流,隻見溪水劇烈的震了震,竟然掉轉了流向,朝世外桃源的境界急流而去。


    “拜火教的教王看到這朵花就會派人過來,如果你不想與他扯上關係的話,可以現在離開。”


    他手指猛的收緊,幾乎要折斷她的手腕:“七弦,我說過我會陪著你的。即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不會再丟下你一個人了。”


    一次為初,二次為再。司墨染的“再”是建立在何時的“一”上呢?七弦回想著過去,然而那過去裏除了茫茫沙漠、百穀崖以及霓虹的劍舞。司墨染不曾出現在她的過去了。那麽,他為何說不會再丟下她呢。


    七弦扶著額頭,往事真是不堪回首啊。


    山茶花圍繞的山丘霍然裂開一道石門,三個纏著紅色額帶的侍童迎麵走來,一眼望定七弦:“教王有請,請跟我們來。至於這位公子……”


    “他沒有敵意。”七弦出聲道。


    那兩位侍童互相望了一眼,不再說什麽。


    ??????


    白牆紅瓦的竹樓上,拜火教的教王和大祭司席地而坐,博弈正酣。聞得人聲,眼珠往樓下轉了轉,白衣的大祭司落下一顆黑子,笑道:“又是一局死棋,教王,看來今天又無法分出勝負了。”


    一身純藍衣袍,黑發披肩的教王單手撐著下巴,另一隻手裏擎了一枚白子:“嗚……看來果真如此呢。”語畢,長袖一揮,將滿盤棋子掃落,數顆棋子滾落到七弦腳邊。她彎身撿起,朝樓上一舉手:“我們來下衣袍如何,教王?”


    教王銀色的眼珠轉了轉,登時揚聲大笑:“好啊,你要能贏我一局,我便答應你一個願望。”容顏稚嫩,卻是個15、6歲的小孩,然語氣一轉,又道:“若你輸了,便將那七弦琴允了我。”


    七弦抱著七弦琴的手指“咯啦啦”的在琴柱上刮出數道凹痕,語調卻是輕快的:“好啊。”


    司墨染想阻止,然而白衣的大祭司左手在竹樓欄杆上一撐,縱身飛了下來,一手搭在他的頸側,扣住了他的任督二脈,盈盈笑道:“我們觀棋不語豈不更好?”


    七弦坐在方才大祭司的位子,棋局剛擺好,便一連啃了教王四顆黑子,教王振眉笑的好不歡暢:“你這般殺氣逼人,也太莽撞了些。”


    七弦倒是麵色不改,凝神盯著棋:“教王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棄子不攻,好麽?”


    “不過是些螻蟻罷了。”教王漫不經心的再落下一子,“一將功成萬骨枯,若不拿出一些先喂飽你的肚子,待到後頭你餓瘋了時,便會不擇手段吃了我的伏兵再啃了我的主將吧。”黑子落盤,吃掉五枚白子,“看,三子換五子,你覺得哪方更劃算?”


    白子在空中滯了滯,七弦捏著棋子的手指無意識的摩挲著,對下一步的去向躑躇不前,縱觀棋局,黑子也是無路可走了。


    又是一盤死局。


    七弦不甘的咬著下唇,細長的眉毛擰在一起。這麽下去,不知何時才能解開,再下一盤也是不可能麽。七弦瞥了眼前的少年教王一眼,他似乎是有意將棋局引向死路。


    “如何,七弦?要棄了重下麽?”教王將黑子按在眉心,順著鼻梁緩慢的滑下,最終停在唇角,清澈的眼底有雪亮的光輝閃過。


    七弦垂下視線,思索著,然而手中的棋子卻無論如何不知該落在何處。一直觀棋不語的司墨染卻倏然傾身剝開她指尖的棋子,按在了黑子包圍裏的某個空點:“這樣就贏了。”


    教王唇角放肆的笑意登時斂去,一瞬不眨的盯著司墨染,那眼神毒如蛇蠍,似要將他撕吞入肚。七弦一把將司墨染扯到身後,警惕著:“我們贏了,按照約定,你需答允我一個願望。”


    教王愣了愣,繼而張口大笑:“七弦,你不是搞錯了吧?你贏了,我自然會許你一個願望。但是,現在贏我的人不是你,是他。可惜我沒跟他做什麽約定。所以——”他驀然頓住了笑,陰冷的盯著她的眼睛,“你是要與我再下一局,還是讓這個男人幫你?不過,你先前說過一局定勝負的,既然定不了,還是帶著你的男人離開這裏罷。”


    七弦拍案而起,震落了一桌的棋子,咬牙切齒道:“蒼梧,你出爾反爾!”


    教王蒼梧又是一愣,憤然瞅著大祭司:“沒想到過了這麽多年,你的脾氣還是這樣不像話。靈均,你是不是沒把這孩子教好就攆出去了?”


    大祭司抬起袖子掩住半邊臉,幹咳兩聲:“教王,輸了便是輸了吧,雖然那最後破了死局的白子是這位公子下的,但是七弦能截住你之前那麽多攻勢也是不易了,就允她一個願望又何如。”


    教王揉著下棋下到酸軟的右肩,哼笑:“你以為七弦的願望會是簡單的事情?她萬一許個願望是叫你我兩敗俱亡豈不淒慘。這孩子的苦頭,我可沒興趣再吃她一次苦頭。”


    靈均大祭司握扇輕敲鎖骨處,思量再三,道:“要不這樣如何?七弦可求一個願望,但是我們可對那願望的程度進行適當的……嗯,修改?啊,大致就是這個意思,你們雙方要是覺得可行的話,就吭一聲。”


    七弦咬牙撇過頭去,蒼梧鼓吹著腮幫子默然,但最後二人還是紛紛點了頭。


    於是,“七弦,你的願望是什麽?”靈均道。


    七弦一沉吟,定了定神:“在霓裳之前,殺了幽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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