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弦抱著白琴的琴跟著侍衛以琴師的身份站在了宴席間,紫藤玉釵簪起的發絲垂在臉頰右側,到得帝皇前,她掙紮了一瞬雙膝跪了下去:“民女參加皇上。”左耳露出的七彩絲線係著的鈴鐺晃了晃,發出一陣清脆的鈴聲。


    帝皇饒有興味的就著侍女的手喝了一杯桂花釀:“哦?原來你便是帝都第一青樓的第一琴師。”


    “還、皇上謬讚了,民女不過區區青樓女子,哪裏配得上‘第一’的名號~”七弦學著白琴的口氣謙虛了一下,沒成想把自己酸得起了雞皮疙瘩。


    “嗬嗬,謙虛是件好事,但——過分謙虛就讓人覺得傲慢了。”帝皇一抬手:“該彈什麽就談什麽吧,不要像前個那麽掃興就好了。”


    七弦咬著後牙槽,笑得跟真的似的:“民女好歹是這帝都的‘第一’琴師,再不濟,也是有點本事的,還是說——皇上您認為這一朝之都裏養的都是廢物?”


    “現在青樓的姑娘都像你這麽會耍嘴皮子?”


    “不,樓裏的大部分姑娘都是嘴笨的,隻是民女比較奇葩,小時候沒被師傅教養好。說來果然慚愧。”


    帝皇捂嘴咳了一下似是忍得比較辛苦:“好了,不管你是謙虛還是傲慢了,先彈一曲吧,朕的大臣們可都等得非常著急啊。”


    大臣們從坐席後側了個身,朝帝皇誠惶誠恐的跪下去:“臣不敢。”


    七弦維持跪地的姿勢,卻抱著長琴直起身來。她思索著,若是現在於這文武百官麵前彈了,還有什麽借口接近司墨染呢?她這一趟不就白跑了?可若是不彈——這麽多雙尊貴無雙的眼睛盯著她,她要是敢說一個“不”字,恐怖這些人不把她剝掉一層皮是不會罷休的。所以——現在該如何是好?七弦異常糾結,有點進了死胡同的感覺。


    “我說。”帝皇出聲將她從死胡同裏揪出來說,“你還沒準備好嗎?這月亮都倒西天了,你再不彈,東方的啟明星怕都要升起來了。”


    “彈。當然彈。”七弦將一圈子的大臣打量了一番,“不知皇上是否聽過一句民謠?”帝皇挑高了眉,表示疑惑。她續道:“這民謠的大致意思是,要聽得白琴一首曲子,需擲萬兩黃金。”


    “你問朕向錢?”


    “豈敢、豈敢。”七弦不勝惶恐的又屈身拜了一下,“民女的意思是這亭子裏少說也有30人,加上各位隨侍的婢女和侍衛,人數怕是得翻上好幾番。若是我取悅皇室您奏了曲子,那得有百來個人聽到,這麽一來,民間就會有‘帝都第一琴師的曲子不稀奇啦,有好多人都聽過的’等等的傳言。”頓了頓,她正直的與帝皇的眼神對視,“物以稀為貴,臣女的琴曲值錢,不單是技藝卓群,更多是‘物以稀為貴’的原因。皇上您讓我奏曲尋樂是沒問題,但是這麽以後我就混不下去了,翠煙樓也會貶值,她一定會殺了我的。”


    帝皇迎著月光若有若無的瞥過來一眼,說不清是有趣還是無聊:“所以——你想怎樣?”


    七弦挺直脊背,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有道理:“民女可以單獨為皇上彈奏一曲,但——隻是單獨。還請皇上原諒民女需要混飯吃的世俗之心。”


    “皇上,這萬萬不可以。”皇上身側的無痕急急阻攔,“這人不知在打的什麽算盤,若是心懷不軌,皇上就太危險了。”


    群臣附和:“是啊,皇上。青樓女子向來城府極深,花言巧語得肯定不懷好心。皇上莫要上當才好。”


    我就知道會這樣!


    七弦暗自歎了一口氣,當官的從來都是一群狗腿子,無痕沒出聲的時候,他們不都一張嘴閉得緊緊的嗎?可寵臣無痕一開口,朝臣們就怕自己的忠心被比下去,於是紛紛站起來抗議。真讓人困擾啊——


    “一個女子,城府再深,難道還能深過你們?”帝皇朝七弦遞了個“跟我來”的眼神,不忘再諷刺下這幫重臣,“你們是不是在宮中待久了,所以才一腦子的壞想法?後天是個上香拜佛的好日子,你們全都跟太後去華光寺進香吧~都給我好好洗洗腦子,別把城府’深‘到朕頭上。”


    群眾紛紛惶恐,匍匐在地:“臣、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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