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網被人砍斷,暫時不能網魚,加之汪辜林的人又拖著上百的木筏攪渾了水麵,魚販根據以往的經曆,這片今天的魚看到如此大的動靜,不會再往這來,附近的魚販和漁翁現在也都早早回了家,等著借來漁船漁網來回奔波,隻怕天也黑了。


    寧德音聽著如此也不好一直留著陳信,便讓他們先行回去,等到這魚販有了線索再來。


    綠遙見著汪辜林的手下聲勢浩大的讓人把木筏推上岸,不解的問著寧德音道:“這汪大人,要這麽多的木料做什麽?”


    “我聽說他最近準備修繕府邸,想是用在此處。”


    綠遙略微驚訝:“這汪大人的府邸前年才新建,如今又要修繕,這下不得比皇宮還要奢侈。”


    “不許胡說。”


    聽著寧德音的嗬斥,綠遙趕緊低下了頭,陳信卻是嘲諷一笑:“綠遙姑娘說的不錯,寧大人病重臥床奄奄一息都不願意違背禮製請太醫診治,一個宰相卻如此奢靡。”


    寧德音隻是輕聲一歎:“汪大人,曆經兩朝,功勞深厚,寧家自是不能比擬。”


    就算知道汪辜林一二三再二三的貪贓枉法,中飽私囊又如何,皇上念著舊情和他的功勞,也不會把他怎麽樣。


    李兮若看著遠處那些把木筏送上岸的人道:“聽聞先皇因為連年征調,將京城四周的山林砍伐殆盡,所以木材的供應,一律是由秦隴兩州每年交納大料木植,因是皇室所用,私人不得隨意砍伐,也不知道汪辜林這麽多的木材是哪來的。“


    陳信立即會意,要是這些木料來自秦隴地帶,可有汪辜林的苦頭吃,他快步走上前對著搬木材的人打探到:“這裏哪家的木材商竟拿了這麽多的木料,在下想與你家掌櫃商量了一番,買些木料回去。”


    那人解開了紮木筏的繩子不耐道:“這些都是給汪大人的,不賣。”


    陳信故作驚訝:“汪相的,那必然是上好的木材,也不知從哪州運送來的。”


    “我就是個搬木頭的,我哪知道,應該是荊州來的,離我們這近。”


    陳信卻是笑笑:“荊州的木植早就被砍完了,哪裏還有這些。”


    之前木筏上領頭的在一旁吩咐著人好生搬弄,轉頭卻見著陳信混了進來還在打探消息,立即喝道:“哪裏來的窮酸秀才,還不快走。”


    陳信看了他一眼,卻不生氣:“我聽聞這是汪大人要的木材,想著果然是大人,居然能從荊州那塊荒地拉來這麽多好木料。”


    那人聽著戒備的拔出刀:“這些跟你有什麽關係,你要再站在這,我可就不客氣了。”


    陳信笑了笑,轉身走回李兮若的身旁悄聲道:“這些人各個都含混不清的,隻怕著木料的來曆沒這麽簡單。”


    他話音剛落,就看著柳豫升從遠處跑來,對著他道:“何大人正四處派人尋你,陳兄還是趕快回去吧。”


    自從陳信找到了關於徐長澤貪汙舞弊的證據以來,何文宗倒是喜歡三天兩頭的讓他去赴各種名士的宴會,有時間也會把他帶在身邊,京城裏現在都知道何文宗有意栽培這個舉子,隻要他這次高中,前途無量。


    李兮若對著陳信道:“我來盯著這些木料,你先去吧。”


    陳信點了點頭,匆匆趕去了何府,就看到刑部尚書許恩科從何文宗的書齋裏出來,他之前在宴會上與許恩科打過照麵,當即對著許恩科施了一禮,許恩科笑笑,神情之中有幾分的得意。


    陳信正看著他的背影思索,何文宗的下人就請他進去。陳信一踏進何文宗的書齋,就見著何文宗頭疼的扔了一份名單在桌上,陳信往前一看,心裏明白了幾分。


    那上麵寫的是吏部尚書莫安華,這人與豫王的關係匪淺,私交甚密。


    “大人可是在憂心寧大人的病情?”


    何文宗看向陳信道:“你這幾天一直待在寧府,你實話告訴我,寧紹痊愈的機會有幾分。”


    “我們前些日子找到了一個法子,或許值得……”


    “太醫都治不好,你們還能比太醫會治病救人嗎?”


    何文宗直接打斷了陳信的話,見著何文宗臉上的怒氣,陳信謹慎問道:“是朝堂上出了什麽事嗎?”


    何文宗指著莫安華名字:“今日豫王上奏,寧大人病倒多日,門下侍郎一直由下頭的官員兼任,始終不妥,他眼瞧著寧紹是好不了了,所以讓陛下盡早擇其他人選,莫安華就在其中。”


    之前寧紹雖然不屬於何文宗一派,但是至少也不會和豫王汪辜林勾結,但是莫安華不一樣,他一直唯豫王馬首是瞻,讓他擔任門下侍郎一職,那汪辜林在朝堂上又多了一隻手。


    “所以大人是想要許大人擔任這個職位?”


    何文宗冷哼:“這個許恩科,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這麽多年來坐山觀虎鬥,一直等著坐收漁翁之利,也不知道扶植他上位,會不會被反咬一口。”


    陳信看著何文宗道:“或許寧大人此次能夠熬過來呢。”


    何文宗搖搖頭:“倒也不是我不相信你們,隻是他這病來的蹊蹺,皇上都派人去打探過了,要不是知道快不行了,豫王也不敢直接上疏。”


    陳信想了想黑鯇的事,還是沒有說出口,萬一隻是無稽之談,傷害的還是他與何文宗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關係。


    何文宗歎了口氣道:“要是這個節骨眼上,能抓到汪辜林的把柄,惹得皇上對他不快,莫安華必定就坐不上門下侍郎的位置。”


    陳信剛想說自己發現的那些木材,可是一想到之前鄧聞淵的事就是因為沒有打探清楚,吃了啞巴虧,所以他絕口不提這事,隻是對著何文宗道:“晚生一定好生留意,必定不讓汪辜林得逞。”


    何文宗也沒想陳信一個小小舉子就能抓住汪辜林的錯處,他叫他來隻是吩咐他留心殿試,爭取榜上三甲。


    陳信從何府出來,就去了和李兮若約定的茶樓之上,推開窗外麵就是汪府的大院,看不到裏頭的景色,隻知道外麵氣派非凡,又能比朱牆琉璃瓦的皇宮差得上多少。


    “李兄,你讓我來這就是為了看這汪府?”


    李兮若把臉對向了那輝煌處,閉上眼問著陳信道:“你有沒有聞到什麽特別的味道。”


    經著李兮若的提醒,陳信才在空氣中察覺到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氣:“應該是某種花香,有什麽特別之處嗎?”


    李兮若指向了汪辜林的府邸的後門道:“從那裏麵傳出來的。”


    陳信往下一看,後巷裏,幾個汪府的下人正在搬送著什麽東西,管家連連直呼小心,可是一個下人被催促著更為緊張,還是摔了一個跟頭把蒙著黑布的東西跌落了出來。


    管家心下一緊,撲上前拿身子去接住,這才沒有摔壞東西,但那東西顯出了真容,陳信仔細一瞧,頗為震驚:“紫金牡丹。”


    李兮若看向了他,陳信卻難掩麵上的驚訝:“這紫金牡丹生於西北,不怕旱地,不懼嚴寒,即使是現在寒氣未過也能綻開如色若春曉之花,且香氣格外濃烈,當年貴妃娘娘聽說西北有此奇花,求了陛下很久,才能得十朵,如今……”


    這黑布之下,隻怕是能堆滿園林了。


    紫金牡丹並不算是特別名貴,但是漕運之中極易凋謝,需要不斷的炙烤保持其盛放,還要用專門調製的藥水滋養,讓人小心看守,這一二而去,運送到京城,其中的花費早就已經高出紫金牡丹本身的價值。


    陳信覺得可笑:“汪大人難道是準備用這些花去討好貴妃?”


    “他的孫婿是豫王,豫王的母妃榮妃早就和貴妃勢不兩立,汪辜林肯定不會打自己親家的臉,去討好貴妃,不過我聽說他府上的夫人也和貴妃一樣極愛牡丹。”


    陳信神情嚴肅的看著那些來來往往的仆人:“這要是讓貴妃知道,隻怕要勃然大怒,一個宰相的夫人,得到的東西居然比她都尊貴。”


    李兮若看向了陳信一笑,陳信明白過來:“你是要我把這些消息放出去,讓貴妃對他發難。”


    “不僅如此,你剛剛說紫金牡丹是西北才有,也就是秦隴地帶,今日這紫金牡丹才到,偏巧汪辜林的木材也到了,若說他的這些木料是從荊州得來,實在讓人難以信服。”


    陳信冷了神色:“這汪大人膽子可真大,自己的夫人有貴妃之尊,自己宅院的木材砍伐的是供給皇家的木料,可是真不把自己當外人。”


    陳信倒上了一杯茶水,卻有些遲疑道:“牡丹之事,還好說,隻是這木料,一來,光憑一些牡丹也證明不了木材也來自秦隴兩州,二來即使真的是從這兩處而來,隻怕皇上顧念情誼也不會多說什麽。”


    “皇上念情意,肯定是私下念著,饒了汪辜林這一回能讓他承他的情,得到他的忠心,可是如果我們鬧大,讓天下人知曉這汪府就是一個小皇宮,皇上就算再顧及汪辜林兩朝元老,也得先守著皇家的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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