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德音看著寧紹漸漸好轉,喜不自勝,帶著幾分激動看著陳信道:”陳公子,德音真的不知應該如何報答你的恩德,要不是你給了德音這個方子,隻怕我爹真的就醒不過來了。”


    陳信心裏一歎,他自己都疑惑這方子的來曆,怎麽受得起寧德音的恩謝。


    “寧德音,你給我出來,你對我兒子做了什麽,你說清楚。”安氏宛如市井潑婦,半點顧不得體麵的衝了進來,卻見著寧紹躺在床上正握著寧夫人的手,被驚得身子直顫:“大伯,醒了。”


    寧德音譏笑道:“倒是讓嬸嬸失望了。”


    安氏見著寧紹醒來雖是一驚,但很快就見風使舵,見著這計不成,立馬就奔向了寧紹的床頭哭訴道:“大伯,你可算是醒來了,這段日子德音當家,可沒少折騰我們,如今我們也不知道哪裏得罪了她,她竟然對著延兒下了毒手。”


    寧紹虛弱的躺在床上問道:“寧延怎麽了?”


    安氏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用手抹開:“早上延兒就開始腹痛不止,緊接著就昏睡了過去,怎麽叫都叫不醒。”


    寧夫人拂開她握著衾被的手:“那與德音有什麽關係,少在這裏血口噴人。”


    還不等安氏來答,寧德音就走在她麵前道:“嬸嬸就不覺得熟悉?寧延的病和我爹的病是如出一轍,我爹怎麽病的,寧延就是怎麽病的,嬸嬸心裏應該最是清楚這前因後果。”


    安氏麵色一白,毫無血色:“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她咒的是寧紹,怎麽會應驗在寧延的身上。


    寧德音冷笑:“昨晚嬸嬸邊燒邊埋,很是暢快,有什麽不可能的。”


    “那是……”安氏明白過來,眼神如死灰的看向寧德音:“是你在香囊裏麵動了手腳。”


    寧德音不理會,對著寧紹道:“爹,女兒已經查清,您的病是因為叔父和嬸嬸求了邪術,才招致如此。”


    綠遙尤嫌不夠,對著寧紹道:“不僅如此,昨日二老爺還請來了宗族的族長逼著小姐分家。要不是有兩位公子相助,隻怕現在府上都亂成了一團。”


    寧紹看了一眼安氏灰白的臉色,心裏已經有了幾分明了,他沒想到,他為了這不成器的弟弟奔波半生,卻落得了如此的結局,更沒想到他的親弟弟居然要對他謀財害命。


    這些年他過的勤儉,錢財都給了寧逾揮霍,而等來的卻不是浪子回頭,而是豺狼虎豹,要不是他此番得以醒來,還不知道他的妻兒要遭受怎樣的屈辱。


    他一想著因為自己的一再縱容,寧德音甚至可能流落街頭,怒氣漸漸上升,拍打著床鋪道:“送官,送去見官,我不想再看到他們。”


    安氏急忙跪爬了上前:”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跟我的兒子沒有關係,你們先救救他。”


    李兮若對著寧紹提醒道:“寧大人不覺得奇怪嗎,普通人家,如何就能習得這邪術?”


    寧紹看向了李兮若,心頭一沉,他剛剛隻沉浸在被親人背叛的痛苦之中,卻忘了要是安氏和寧逾有這樣大的能耐,也不至於因為幾千兩銀子的債務就被逼得這般走投無路。


    他努力撐起了身子,問著安氏道:“是誰指使你們這樣做的?”


    安氏不答,隻是道:“你們不救我兒子,我打死也不說。”


    寧夫人指著她怒罵:“你害我相公,卻還想要我們救你兒子,想的倒美,不讓你體會這種喪親之痛,難消我心頭之恨。”


    寧德音雖然也認為此時把解藥給她未免太過便宜寧逾夫婦,可是聽著李兮若的口氣,似乎這背後還有更大的陰謀。


    她察覺到寧紹的心思,讓人把剩下的黑鯇石磨去給寧延服下,安氏才道:“是對方主動找上門來,說是有一法子可以讓人暴病而亡,病因連大夫都診斷不出來,而且還給了我幾張符籙,讓我每次做法,都要燒一張。”


    “符籙你身上還有嗎?”


    陳信聽得李兮若在問,驚疑道:“你會看這些東西?”


    李兮若卻道:“隻想看看有什麽奇特之處。”


    安氏拿出了身上最後一張符紙給了李兮若,寧德音追問道:“那人是誰?”


    安氏隻是搖頭:“我也不認識。隻是前幾日在大街上無意又看見那人,我便偷偷跟在後麵,就看著他走入長德街就不見了蹤影。”


    寧紹大駭:“長德街!”


    他病未痊愈,又受到驚駭,不禁咳嗽起來,寧夫人趕緊替他鬆了鬆氣,寧德音卻是不敢置信道:“是豫王。”


    豫王府占了長德街的一大半,其他宅院都是散戶,沒有理由報複他一個門下侍郎,加之之前寧德音被上身後清醒時翻臉不認人又得罪過豫王,不難猜測豫王這是來報複了。


    寧紹躺在床頭,鐵青著一張臉:“我沒想到豫王的心思居然如此狠毒。”


    他好歹也是朝臣,皇上都會給他三分的情麵,豫王卻如此的肆意妄為,真當這天下都成了他的,寧紹氣得直咳嗽,寧夫人拍了拍的他的胸前:“老爺,那這件事要不要告訴皇上。”


    寧紹長歎一口氣:“我們沒有明顯的證據,告訴陛下不過是在自尋死路。”


    寧德音不甘:“難道此事就這樣作罷嗎?豫王想要的可是爹的命。”


    陳信沉思了片刻對著寧紹道:“寧大人,可否容在下單獨說幾句。”


    寧紹遲疑了一會兒,他知道陳信是何文宗的人,如果有選擇,何文宗和汪辜林,他誰也不想扯上聯係。可是如今眼看豫王的性子越發狠毒,與他有過過節之人是毫無容忍之心,如果眼睜睜的看著汪辜林扶植豫王壯大,隻會是一場災難。


    寧紹讓寧德音先帶著人出去,隻留下了陳信一人,李兮若走在寧德音的前頭,看著手上的符籙若有所思。


    寧德音走到她身旁道:“公子知道這符籙的來曆嗎?”


    李兮若心裏有了猜測,卻是搖了搖頭:”我哪裏懂得這些,還是等會兒去拿給一些道士看看,說不定會有線索。“


    寧德音感激的看著她:“有勞公子了。”她說完又轉頭看向緊閉的房門:“也不知道陳公子對於此事有什麽主意。”


    李兮若把玩著符紙,漫不經心道:“此事豫王做的太過,若是不給個教訓,以後隻怕是會更加的肆無忌憚。陳兄應該是想用汪辜林的事給豫王的一個下馬威,狠狠挫下他的銳氣。”


    “豫王隻是汪辜林的孫婿,最重要的還是他皇室的身份,就算汪辜林如今有盜竊木料之疑,也算不在豫王的頭上吧。”


    “可是他有意扶持莫安華上位,莫安華就會緊緊巴結著他,等著汪辜林的事一出,連帶著莫安華的底下人也會為著莫安華的門下侍郎之位不斷的替汪辜林求情,這就會促動皇上心裏最後的防線,到時候豫王越保莫安華,皇上就會越生氣,就算是自己的兒子,也難免不會想是不是有謀逆之心。”


    寧德音不解:“可是如今我爹已經大好,自然是可以立即上任的。”


    李兮若一笑:“所以就要委屈寧大人再裝病幾日。”


    李兮若話音剛落,陳信就從裏麵走了出來,他對著寧德音道:“我和寧大人商量了一下,先裝病臥床幾日,等我們揭發了汪辜林的事,再去上任也不遲,所以寧大人清醒這事還需寧姑娘約束府中下人的口舌。”


    寧德音聽著有些發愣的看向了李兮若,不知道她是如何這麽清楚陳信的心思,神色有些不自在的笑道:“這李公子還真是了解陳公子。”


    “嗯?”陳信疑惑的看著寧德音,寧德音卻不想多做解釋,對著陳信道:“我知道了,我這就去吩咐他們。”


    待著陳信和李兮若走後,寧紹把寧德音叫去了房內,他的臉色已見大好,卻對著寧德音愧疚道:“爹這幾日病倒,你娘的身體又不好,叫你在府上受委屈了。”


    寧德音搖搖頭:“好在有陳公子幫襯著,也不算難熬。”


    寧紹遲疑了一會兒道:“以往我隻遠處見過陳信,並不了解為人,今兒這麽一看,發現是值得托付之人,你要是還喜歡他,爹和娘也不會反對這門親事。”


    寧德音聽著愣了會神,好半天才道:“陳公子為爹找著了藥方,我心裏感激,可是我知道陳公子並不喜歡我,勉強在一起,誰也不會好受。”


    寧紹歎了口氣:“罷了,兒女親事,說起來到底也是天定的緣分,不必強求。”


    寧德音笑笑,服侍著寧紹躺下。有一件事,她誰也沒告訴,那日的夢境她記得清清楚楚,她知道李兮若是女子隻是偽裝的男兒身,若隻是容貌豔麗,她倒覺得自己能夠爭上一爭,但近日來的接觸,她卻發現其聰慧過人,同是女子,李兮若卻是朝堂之事,市井俗聞一一知曉。


    最為重要的是,她知道陳信喜歡李兮若,他看她的眼神與跟自己在一起時完全不一樣。所以現在寧德音對著陳信隻剩下感激,倒少了之前的幾分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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