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漆黑的夜空,漂亮華貴又不失淡雅的乳白色別墅此刻卻從內而外散發出一種冰冷的漆黑。


    棗紅色木質大門緊緊地關閉著。金屬質地鎖眼處有一抹刺目的晃光。


    這一切都代表著什麽?


    不用說就是今天又是顧逸一個人在這個偌大的房子裏了。


    嘲諷的勾起了唇角,習慣性的去摸口袋。


    隻是他的臉孔在這一刻卻僵硬了。


    隻是卻沒有得到想要的東西——鑰匙。他竟然忘記了帶鑰匙出門?真是可笑……


    明明從很久以前就已經習慣了自己開門,然後自己睡在這個絲毫沒有溫度的家裏。今天卻忘記了帶鑰匙。顧逸,你是不是還在期待著什麽?你以為家裏會有人等你,為你留一扇門嗎?


    這個特殊的待遇,從七歲那年媽媽去世的那一天開始就沒有了。


    頹然的倒下,身子完完全全的依靠在了漂亮的雕花木質門板上,修長筆直的雙腿微微有些彎曲起來。


    冰涼的地板散發著一種沁人心脾的寒意,直接刺激著顧逸的神經。


    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了那個精致的銀質打火機。


    “啪!”


    純黑色絨絲外套上跳躍著忽明忽暗的光影,淡化了他淡漠的瞳仁裏懾人的寒意。


    眉宇間透露著的那種不羈,使他就像是一個天生的王者。即使是找不到回去王宮的路,也同樣散發著那種貴族那樣的氣息。


    可是,如果有人肯仔細觀察他,會發現,其實此刻的顧逸就像是個被世界拋棄了的孩子。他是真的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棱角分明的五官明明是那麽的孤傲不可一世,現如今卻都找不到了。麵具下隱藏著的是他渴望愛的一顆破碎了的心。


    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竟是這般樣子了?


    緩緩的闔上了眸子。


    耳邊卻不斷的縈繞著那些話,讓他揮之不去。或者說他舍不得揮去。


    “你認識我嗎?”


    “不……認識。”


    “那——你怎麽說是我找你呢?”


    “是不是又想我了?”


    “嗯。很想你……”


    “剛剛不好意思,我以為……。”


    “沒關係,至少我說我想你是真的。”


    “有什麽事情嗎?”


    “額…有。”


    “什麽?”


    “請你吃東西啊!”


    “啊?”


    “做我女朋友吧?”


    “咳咳~”


    曉曉 ,不要離開我 不要……


    “對不起。”


    “嗯?”


    “我不該和他打架。”


    “安曉曉。”


    “嗯?”


    “我愛你。”


    “我……”


    “我會等你,等你愛上我。”


    “曉曉,做我女朋友吧。”


    “對不起,沒興趣。”


    倏地睜開了眼睛。狹長的眼睛滿是痛楚……


    嘴角咧開一抹嘲諷的笑,濃黑的劍眉緊緊地擰在一起。顧逸,原來你的記性那麽好,好到竟然記得她和自己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可是,這是不是因為他們之間說話太少了呢?


    還真的是,屈指可數啊!


    忽然一束強烈的光束刺進了眼眸,那種酸痛的感覺讓他不得不眯起了雙眼。


    隨著嘭的一聲車門被關上,顧逸知道那是父親回家來了。還記得像今天這樣的情形,在自己10歲那年也有過呢。那次是自己在門口等的睡著了吧?然後被爸爸抱進屋子裏的。其實爸爸回來的那一刻自己已經醒來了,但是他就是喜歡被爸爸抱的那種感覺啊。上帝也會原諒他那個樣子欺騙爸爸吧?


    站直了身子,臉上已經沒有了那份失落的模樣,換上了平時的那副淡漠。


    其實他真的和安曉曉很像,他們都喜歡把最脆弱的自己偽裝的很好,人前永遠都是那副一切都和自己無關的模樣。


    “怎麽沒有帶鑰匙?”


    顧洛森看到站在門口的顧逸,心口微微有些一滯。這個孩子,長那麽大自己都沒有時間去關心他,如今都已近那麽高了,比自己都要高出半個頭了。


    “出門的時候走的太匆忙了……”


    一邊邁進父親剛剛打開門的屋內,一邊輕輕的吐出了這句話。沒有絲毫想要和他說說話的意思,頭也 不回直接走進了自己的房間內,門嘭的一聲被關緊了。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父子倆的關係越來越冷漠了。


    整間臥室都是灰暗的格調,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穿黑色真皮沙發上,顧逸隨手拿出了放在抽屜裏香煙,嫻熟的夾在手指間。點燃,猩紅的火光微微的閃爍。燃盡了的煙蒂直接掉在暗灰色的木質底板上。


    竟是那般說不出來的落寞模樣。


    滿腦子都是安曉曉,她對自己說的每一句話,她的沒一個動作都像是電影播放那般一遍一遍的在他的腦子裏放映。


    顧逸的大腦仿佛都不受自己控製了。


    不知不覺間煙卻已經燃到了盡頭,可是顧逸卻全然不知。猩紅的火星灼在了他修長幹淨的指尖,他卻沒有感到任何的痛楚。


    這就是被完全麻醉了的感覺嗎?


    就像是一個無心的木偶,沒有思想,沒有知覺,當然也就沒有疼痛。


    他與她真的是有著誤會嗎?她真的是因為誤會才拒絕自己的嗎?那麽,她和遲墨呢?那又算什麽?


    即使是真的有誤會,那又能怎麽樣呢?他可以拋下所有去隻求自己的瀟灑快活嗎?更何況,小米她是無辜的不是嗎?她也是誤會的受害者不是嗎?


    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去找安曉曉了。


    他和她一樣是怯懦的,他找了那麽多不去找安曉曉的理由,其實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在擔心,他不能承受那些事實對他打擊。


    如果是真的有誤會,那麽他還真的該死。為什麽當初不多問幾句呢?為什麽就一味的認為是她不喜歡自己呢?為什麽就醉酒犯下那樣的錯誤呢?


    如果沒有這些,那麽現在自己又何必淪落為這般樣子。


    起身關燈。恍如白日的的臥室一下子就黑暗了,即使是沒有拉上窗簾,室內也是伸手不見五指。


    像是早就習慣了這種黑暗,顧逸竟然沒有被任何東西絆倒,很順利的直接趴在了舒適的軟床上。


    翻了一個身,雙臂枕在腦下。眼睛盯著天花板上水晶吊燈微微有些散出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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