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轉自 香蕉@輕之國度


    此時的我躺在床上,一邊茫然的看著翔也打電動。


    「這個男人的瀏海為啥這麽長呀?不會很礙事嗎?」


    我照實說出自己的感想。顯示在眼前的是一張數位圖片,圖片上有一個馬尾美眉,而且她緊緊摟著一名男子的手臂。


    男子被那個美眉——她身上的製服以紅色為基調,而且有夠前衛,真不曉得她是怎麽穿上去的——緊緊摟住,而且很困擾地流著汗。


    可是,我沒辦法清楚看見那個男子的表情。因為他長到可以碰到鼻子的瀏海把額頭、眉毛,還有眼睛都遮住了。


    翔也一邊打著電玩,一邊不高興地扭曲表情,就像在說「你這家夥真煞風景」似地。


    「我說武紀呀,這個男人是讓玩家把自己的形象投射在上麵的男主角喔。如果他把臉露出來的話,會讓玩家有一種『啊,這家夥不是我耶』的感覺,這樣不是很掃興嗎?」


    翔也如此反駁,就像要說服我似地。


    「哎,不過最近也出了很多男主角一開始就露出臉龐的遊戲啦。而且武紀啊,我想你可能有所誤會。這個男人的瀏海不是真的那麽長喔。我要提醒你,像這種圖片呀,隻是用角度讓瀏海看起來很長而已。」


    可是,不管怎麽想,這個瀏海的長度都沒辦法用角度的概念來解釋吧。不,總而言之,這件事不是重點。


    「可是翔也,就算男主角把臉遮起來,你也沒半個地方像他呀。這個男主角頭腦不好,卻很會打架,而且還很跩。我想你們之間的差距大概有一百五十度那麽多吧。」


    不隻如此,這個男主角實在超級遲鈍,根本察覺不到女孩子們的心意。為啥這個男人有辦法把青梅竹馬跟同學的好感忽視到這種地步呢?


    男主角平常對女主角們的態度就是這樣,收到親手做的便當時,頂多也隻會說出「你好溫柔喔」的感想……在現在這個時代裏,到底有幾個高中男生收過女生做的便當呀?


    現實世界中的女孩子,是不會用借自動鉛筆那種隨便的心態替男生做便當的。所以,便當裏麵應該蘊藏著言語所無法表達的情感。


    實際站在男主角的立場上,或許就能理解他擺出這種態度的理由。不過,除非發生奇跡,不然我根本不可能碰到跟這個男主角一樣的狀況。意思就是說,直到畢業前我都無法理解男主角的心態。唉,我的人生還真寂寞呐。


    順帶一提,除了態度外,翔也跟男主角還有其他的不同點。


    「而且你沒妹妹吧?雖然你有兩個姊姊啦。」


    遊戲中的男主角有姊姊跟妹妹。這對姊妹花跟男主角沒有血緣關係,而且長得非常可愛。


    她們一點也不像翔也那兩名姊姊。不,那兩名姊姊的人是不錯,如果她們知道客氣或是端莊賢淑這幾個字要怎麽寫的話……


    「要在雞蛋裏挑骨頭的話,那就沒完沒了囉。象是眼睛的大小啦,發色啦,明明是處女卻會有快感,處男一枚床上功夫卻超強,像這種超越常理的設定,遊戲裏要多少就有多少。不過,我認為在二次元的世界裏對這種事追根究柢,是一種很煞風景的行為。像這種事情呀,隻要認真就輸囉。而且我在玩這種電玩時,會讓自己徹底融入男主角喔。」


    翔也露出了讓人全身不舒服的邪惡笑容。然後,他再次麵向電視螢幕進行遊戲。


    這次上演的是女孩子被混混糾纏,男主角帥氣十足英雄救美的劇情。


    這雖然是漫畫裏常見的老掉牙劇情,不過挺身而出守護女孩子的模樣還是很帥氣。不愧是男主角。


    不過,救完女孩子後,男主角居然麵不改色說出「小心一點吧,誰教你長得那麽可愛」的台詞讓對方臉頰飛紅,還接著說「你的臉很紅耶,是不是發燒了」,這男的該不會是頭殼壞去了吧?


    我放下正在看的漫畫,好奇地看著電視畫麵。抱怨歸抱怨,總而言之,我還是在意起遊戲的劇情了。


    就在我看著電視時,翔也放下控製把手,把臉轉向我這邊。他臉上掛著做壞事得逞的討厭表情,這讓我覺得有一點不爽。


    「終於對美少女遊戲厭興趣了?」


    「咦?不,唔……該怎麽說呢……」


    「百聞不如一玩!你玩看看就曉得了。」


    翔也簡單扼要地說道。呃,就算你這樣說我也……


    就在我猶豫之際,翔也當機立斷關掉主機電源,把光盤片抽出來連同盒子一起遞向我


    這邊。遊戲封麵上印著五個女孩,還有《永恒純真》的標題廣logo。


    「你家有主機吧。先自己在家玩看看。如果覺得無聊,我就請你吃一星期的午餐。相對的,如果你覺得有趣,就自己去買來玩。」


    「喔,既然你都這樣說了……」


    如果我拒絕,搞不好我們會一直在這件事上麵爭論不休,還是先收下唄。


    這個夢是我記憶中的光景。用以前來形容的話實在太近,要說是最近又有一點遠,那是我念高一的十一月,距離現在大概快一年了吧。當時的我,還過著三不五時去損友翔也的房間裏看漫畫,一邊跟他聊天打屁,有時還會跟他挑戰電動的平凡生活。


    那時,我還沒變成真正的阿宅。


    這是我初次接觸《永恒純真》時的夢——


    老實說,我當時覺得玩美少女遊戲是高中生的某種禁忌,因為我覺得玩這種娘炮遊戲的人都很遜。


    覺得無聊的話,就請你吃一星期的午餐——如果翔也沒這樣講,我肯定不會玩這款遊戲吧。


    所以,就當做被騙好了……我用這種邪惡心態玩了這款遊戲。


    就算要狠狠揍當時的我也無所謂。不,我感受到的衝擊就像真的被揍般強烈。因為遊戲全破的瞬間,我對美少女遊戲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改變。


    雖然這裏麵也有我很想消去的黑曆史——當晚我玩完遊戲後,憑著一股衝動撥了電話給翔也,邊哭邊訴說我內心的激動,不過我完全不後悔自己玩了美少女遊戲。


    在那之後,這款遊戲我玩過不下幹百回。不隻人物資料,連台詞、選項、提升好感度的方法,路線分歧的條件,與遊戲有關的事情都被我記在腦中。


    我想認識這個理想世界,就算隻有一點也好。


    我想將自己投射在她們的男主角身上,就算隻有一點也好。


    就算是現在,我也能想起遊戲中的所有細節——


    「不要沒事就沿著屋簷走進我房間啦,這樣很危險耶。」


    「我說咲呀,你這個星期日有空嗎?」


    「你真是粗心啊,春姊。這已經是第幾次差點在這裏摔倒啦?而且你又沒什麽胸部,抱起來一點也不舒服。」


    「快放開啦,你這樣抱哥哥不能呼吸。」


    「我想跟你單獨約會。」


    「春姊……你怎麽突然說這種話呢?」


    「明石同學?我有話想跟你說。」


    最讓我厭動的就是那個場景——


    「『你是我的太陽』那一幕吧?」


    「對對對,就是那個。光看句子的話,這隻是一句蘇爛到不行的肉麻台詞,不過我當時可是感動到心底呢。我覺得我很能體會男主角非常珍惜女主角的心情喔。」


    「男主角珍惜女主角是天經地義的事吧?」


    「嗯,說的沒錯。我也認為應該要這樣。」


    不知不覺間,我夢中出現了一名男子,而且我跟他正對談著。


    我們的對話相當相當自然。也許是在夢境中吧,我一點也不覺得這件事有什麽不自然。


    定睛一看,這名男子跟我一樣穿著高中製服。從身材與會


    話內容判斷,我有一瞬間以為對方是翔也,可是我卻不記得自己見過這個人。


    「你是——」


    我不假思索地開口說話,就在這個瞬間——


    「都……!起…………築!」


    我睡得正舒服時,耳中傳來了吵鬧的噪音。我正在睡覺,可以讓我靜一靜嗎?我用昏沉沉的腦袋如此祈求,那些噪音卻不肯停歇。


    「都築!還不起來!」


    ……這不是我聽慣的,青梅竹馬的溫柔叫聲。


    那會是誰?


    就在我浮現這種疑問時,停止運轉的大腦總算有了複蘇的跡象。


    在焦躁厭的驅使下,我慌張地撐起上半身。


    這裏是學校的教室。黑板前的講台上站著一名表情相當不耐煩的中年數學男老師,而且他正瞪著這邊,同學們也一起望向我。他們臉上有無奈也有笑容,每一個人的表情都不一樣。


    事到如今,遲鈍如我也搞清楚狀況了。


    「現在在上課吧……?」


    有人偷偷發出輕笑聲,現在不是笑的時候吧。


    「我的課有那麽好睡嗎?」


    現在不是那種可以開玩笑說「當然囉」的氣氛。


    ……不妙。雖然第五節上體育課讓我覺得很累,但我根本不打算在課堂上睡覺呀。這肯定是我整個人都放鬆下來的關係。


    「快期末考了還打瞌睡,你很有把握嘛,是吧?」


    老師接近敵意的視線讓肌膚隱隱生疼。


    現在已經是十一月下旬,再過兩星期就是期末考。


    我低頭說「對不起」向老師道歉,卻完全無法平息他的怒火。


    老師氣呼呼地擦掉寫在黑板上的字,然後用紅色粉筆重新寫了另一個算式。那是一板一眼又神經質的整齊字跡。


    「既然你這麽有把握,就算算看這一題吧。」


    老師得意洋洋地敲著黑板上的算式。


    看到題目後,班上響起了小小的騷動聲。他們當然會這樣囉,畢竟黑板上的問題第三學期才會上到嘛。不曉得公式,根本解不開這個問題。


    我聽見坐在旁邊的友紀喃喃低語著「跟漫畫裏的惡整一樣嘛,我還是第一次看見」。老實說,我也這麽想。我不但沒體驗過,也是頭一次見到這一招。


    「快點出來算啊。」


    我覺悟地走向黑板。


    ——沒問題的,如果是這題的話,我應該解得開。


    我一邊在腦海中想著姊姊的笑容,一邊用粉筆寫著算式。


    粉筆聲不斷響起,同學不再竊竊私語,班上也愈變愈安靜。


    最後,我寫下了答案。老師看著黑板上的解答,然後——


    「……正確答案。」


    用極不甘心的口氣如此呻吟,同學們則是——


    「喔喔——!」


    如此叫道,讓教室充滿歡呼聲。


    這個老師平常就很嚴厲,所以我剛剛的舉動應該算是大快人心吧。


    雖不是我一個人的力量,不過能解開這個問題,還是讓我感到自豪。


    「謝謝……」


    我不讓任何人聽見,卻希望能傳進春姊心裏的悄聲道了謝。


    「你好厲害唷,武紀!你怎麽會算那題呀?」


    第六節課一上完,咲就飛也似地衝到我的桌邊。


    「不,應該說我隻是運氣好,還是……」


    咲用純真的目光看著我,這讓我覺得很不好意思,回答也顛三倒四了起來。


    不,我能答出那個問題是有原因的。我並沒有死命k書。


    「都築,那可是第三學期最後才會上到的部分喔,想不到你滿懂的嘛。」


    坐在旁邊的友紀也很佩服地誇獎我。可是,既然友紀知道這件事,就表示她也解得開那個問題吧,這個臭模範生!


    「都築,你是不是發燒了?我認為你最好去醫院看一下腦神經外科喔!」


    「武紀,你是不是吃了什麽怪東西?就算你把掉在地上的披薩撿起來吃,應該也沒辦法提高智商喔。」


    高橋與翔也這兩張熟麵孔滿臉擔憂的靠了過來。我現在總算明白這兩人平常是用什麽眼光在看我了,給我記住!


    「我沒生病,也沒吃什麽怪東西啦。」


    我還是做了反駁,可是大家根本不相信。咲發出「啊哈哈哈……」的尷尬笑聲,友紀也露出苦笑。我還是趕快揭曉謎底吧。


    「這幾天我有請春姊教我念書。春姊說剛才那一題的公式,就算升上三年級還是很重要,所以她才提前教我,事情就隻是這樣啦。」


    我隻是每天晚上都跟春姊她們一起念書而已。如果春姊沒教我功課,我肯定解不開剛才那個問題。會念書的姊姊呀,我實在太感激你囉。


    「都築,你開始自動自發的用功了嗎?」


    「你這家夥居然開竅了?」


    高橋與翔也用發現未知生物的眼神看著這邊,而且毫不留情地吐槽了我。咲跟友紀雖然沒開口,卻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呃,大家想看看嘛,用功也沒什麽損失呀,而且我們又不曉得將來會用到什麽知識。我隻是想說,既然如此就應該趁早做好準備,這樣以後的選擇也會變多吧。」


    我說到這裏時——


    「……」


    不知為何,大家都呆住了。


    「……我說了什麽奇怪的話嗎?」


    「不、不是的,一點也不奇怪啦。我隻是覺得剛才那一番話好了不起唷……」


    咲慌張地解釋。一旁,高橋與翔也這兩個家夥正自顧自地說著「如果要去掛號,應該掛神經科吧……?」或是「把警察吐在地上的口香糖撿起來吃掉了嗎……?」之類的話。


    我無視了那兩人。


    「在課堂上睡著時,我就已經失敗了吧。這表示我的雜念還是太多了。」


    我沒有像咲說的那麽了不起。


    我最近一直在做自己不習慣的事,所以總覺得身體有些疲累。可是,拿這件事當借口實在很難看。


    「對人類來說,身體就是資本。你要好好照顧身體啊。」


    「不要太勉強喔。可是,看武紀那麽努力,我明天拿可以提起精神的東西來學校好了!」


    —班會一結束,我就得直接前往下一個目的地,所以友紀與咲的關心讓我感到心裏滲進了一股暖流。


    百貨公司的倉庫在前站附近。不同於另一側的百貨公司,這裏隻要一到晚上就會變得非常安靜,甚至靜到可以聽見遠方傳來的車聲或是購物人潮的喧鬧聲。除此之外,大概就隻有我還有跟我同班表的人在倉庫工作的吆喝聲吧。


    我將最後一件貨物從貨車搬進倉庫。搬完它後,今天的工作就告一段落了。


    「結束了!」


    「好,辛苦了。」


    後方傳來慰勞的話語。我反射性地回頭,那兒站著一名看起來很象是大學生的男性。這個人就是我打工時的上司。光就外表而論,他看起來很不穩重,其實他是一個很認真的人。


    「已經八點了,今天就做到這邊吧。」


    今天可以準時閃人用不著加班,我鬆了一口氣。


    「那我就先回去了。」


    「喔,都築。那就明天見囉。」


    「嗯,明天也請您多多指教!」


    動作迅速地整理好東西後,我離開倉庫,然後就這樣跟同班表的同事分道揚鑣。這裏沒人跟我住在同一個方向,所以我有點寂寞。


    這麽一說,自從我開始做這份搬貨的工讀後,到今天已經是第二個禮拜了。


    我家沒什麽錢,這是前一陣子才發現的燃眉之急。


    不過,這種狀況正漸漸得到改善。因為我在平常日工作四小時,假日則是八小時,而且我每天都有排班。賺到的錢再加上我的高中生活基金,就能勉強打平大家的學費跟學校那些雜七雜八的費用。


    最讓人擔心的就是春姊升學後的花費。不過在老師的幫助下,春姊可以減免學雜費,如此一來在金錢上就不至於那麽吃緊了。


    我戶頭裏本來就有念高中的基金,問題是春姊跟夏海的學雜費。


    可是,春姊再過四個月就會從學校畢業。既然如此,剩下的問題就是夏海的花費了。


    我計畫用打工賺的錢支付這方麵的開銷,平常的生活費當然也一樣。而且這份工讀的薪水也滿不賴的。


    我是可以請親戚幫忙,或是使用武杉先生給的那張支票……可是,我希望盡可能用自己的力量支持這個家——支持春姊與夏海。


    我說自己要打工時,還為了這件事跟春姊起了小小的爭執。


    「為了你們兩個人,我要去打工賺錢。」


    我真摯的請托終於讓春姊同意了這件事。


    「嗯……!」


    我大大地伸了一個懶腰,放鬆僵硬的身體。


    「辛苦了,小武。」


    在我伸懶腰時,忽然有人開口對我說話。出現在我眼前的人是理惠,她穿著便服走向走。


    「……來吧。」


    我向理惠伸出手。


    「嗯。」


    理惠很自然地將手放上我的手心。一到晚上八點,下班人潮與結束社團活動的學生們就會將前站擠的水泄不通。無論如何,我絕不能讓理惠被擠傷,所以最近我們都像這樣牽著手走這段路,


    而且,通過前站後,我還是沒放開理惠的手,就跟往常一樣……不過,我一直到現在都還沒習慣這件事,所以我有點緊張。此時,一個不合時宜的念頭怱然掠過腦海——我現在該不會緊張到手心全是汗水吧?


    我覺得很不好意思,所以根本不敢直視理惠的臉。我側目瞄了理惠一眼,映照在視線


    邊緣的她,臉頰果然也是紅撲撲的。這副模樣實在惹人憐愛,所以一直到抵達家門前,我都沒能放開理惠的手。


    又走了一會兒後,我們到家了。理惠依依不舍地鬆開我的手。


    「那待會兒見囉,小武!」


    留下這句話後,她走進自己的家門。


    目送她的背影離去後,我也走進家中。


    「歡迎回來。」、「歡迎回來!」


    沉穩聲音與活潑聲音合力演出的雙重奏傳入耳中,兩姊妹也同時走出來迎接我。


    而且——


    「辛苦了。要先吃飯?還是先洗澡?」


    春姊不愧是春姊,麵不改色地說出年輕太太般的台詞。


    「還是要夏海呢?」


    夏海也不遑多讓,滿麵笑容地開了這種玩笑。我有些困擾,隻能浮現苦笑。


    「夏海,這種話就算是開玩笑也不能講唷。」


    「好——」


    唔。看她那張笑臉,根本就沒在反省嘛。唉,應該沒關係吧,反正她應該不會對我以外的人講這種話……我太寵她了嗎?


    總之,這件事先放到一邊吧,而且她們兩人看起來還餓著肚子。


    「你們都餓了吧,先吃飯好了。話說回來,都是因為我的關係,你們兩人才這麽晚吃晚飯,真對不起。」


    「夏海想跟哥哥一起吃晚飯。」


    「阿武,不能那麽在意打工晚回來的事喲。而且不管肚子有多餓,我都想跟阿武一起吃晚餐……」


    「嗯,謝謝你們……」


    兩人都在等我一起吃晚飯。麵對她們不著痕跡的溫柔,我真不曉得該如何表達內心的感激之情。


    「晚飯馬上就好,再等一下下囉。」


    春姊開心地回去廚房,我也跟夏海手牽手走進廚房。


    進廚房後,裏麵充滿了誘人的食物香氣。我和夏海跟平常一樣,開始準備晚餐的餐具。


    排排排。


    排碗盤時,某個東西拉住了我的袖子。我望向那邊,隻見夏海睜大眼睛看著我。她似乎想告訴我什麽事。


    「怎麽了,夏海?」


    「那個,我今天被大姊姊們圍住了。」


    「大姊姊們?誰啊?」


    「是高年級的學生啦。我又被她們說小小的好可愛喔……」


    夏海露出有些不服氣的表情。


    對高中生來說,夏海的身體異常嬌小,而且連製服也是訂做的,她也因為這樣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如果之前有見過麵倒也還好,可是第一次看見夏海,特別是那些不知道客氣這兩個字怎麽寫的人,往往會做出疼愛夏海的動作。那些人會摸夏海的頭,就像高中生疼愛小學生一樣。


    唉,這也是因為夏海這種體型很少見吧。不過,夏海對自己的身體厭到自卑。對她而言,被別人這樣疼愛肯定會覺得很不舒服。


    「是嗎?壓力大會長不高,所以夏海不要太介意這種事喔。下次看到這種情形,我會叫她們不要這樣做。夏海也要抬頭挺胸,這樣才有高中生的樣子喲。」


    「嗯,哥哥!」


    乖巧的夏海活力十足地回應,表情也立刻亮起來。


    我們一邊聊著學校的話題,一邊吃著晚飯,氣氛相當和睦。對我來說,這是非常寶貴的時光。


    我們吃完了晚飯,現在的時間是晚上十點三十分。


    我們四人——春姊、夏海、理惠,還有我——在我的房間一起念書。


    房間中央擺著一張被爐桌,上麵攤著教科書與筆記本。而我,正辛苦地跟它們搏鬥著。


    「欸,這裏錯了哦。」


    春姊指著我的筆記本如此說道。


    「在這個四邊形中,bad的角度是,cbd是3吧?所以……」


    春姊接著在自己的筆記本上畫著圖解,簡單扼要地講解這個題目。我全神貫注地聽著她的講解。


    「……所以說,算到這裏後,接下來再套用平常的公式就行了。那麽,z是多少呢?」


    「呃……bad是八十度,那z就是……六十二度?」


    我絞盡腦汁苦苦思索,好不容易才擠出答案。


    聽到我的答案後,春姊的臉上頓時綻放出笑顏。看樣子我答對了。


    「嗯,正確答案。很簡單吧?題目乍看之不雖然困難,其實算法還是一樣,所以基礎是很重要的唷。」


    「嗯,我懂了。」


    「念到這裏剛好,我們休息一下吧。來,阿武,啊——」


    如此說道後,春姊朝我這邊遞出一塊手工餅幹。我張開嘴後,春姊將一片餅幹放了進去。


    口腔內頓時充滿一股淡淡的香甜氣息。我那顆因k書而疲憊不堪的腦袋,似乎也跟著被撫慰了。聽說吃消夜對身體不好,不過如果是春姊做的餅幹,要我吃多少都行。


    我一邊品嚐著餅幹,一邊將身體躺向後方。


    在我麵前,夏海也「啊——」的張開嘴巴,吃下春姊遞過去的餅幹。至於理惠,她已經津津有味地品嚐著餅幹了。


    「話說回來,這個讀書會已經變成慣例了呢。」


    吃完餅幹後,理惠感觸頗深地如此說道。


    「小武為什麽突然想發憤用功呢?」


    「……這是秘密。」


    「哼,小氣鬼!」


    理惠鬧起別扭了。不過,我不能輕易說出自己的理由。


    為了要讓大家幸福——


    我還沒辦法拿出那個答案。


    不過,我希望自己能盡可能地接近那個答案。


    想法雖然單純,不過,為了達


    到目標,我要先磨練自己才行。


    功課,運動,不管是什麽都行。事到如今雖然有點晚,不過亡羊補牢也不算太遲。


    當然,我並不認為用功念書就是答案。


    可是,它可以成為通往幸福之路的路標。


    為了找出讓大家走上幸福之路的路標。


    我現在要做的事就是,盡可能的找出那些路標。


    所以,我能自己做到的事,我都要去嚐試看看。


    我不太會表達心裏的想法,不過,我希望自己不管遇上什麽難關,都能夠用能屈能伸的態度去解決問題。我想盡可能地擴展自己麵前的選擇。


    所以,我想先搞好功課再說。我跟春姊商量這件事時,她若無其事地——


    「那我們一起念書吧。」


    說出了這個提議。


    我擔心自己會妨礙春姊用功,或是占用春姊的閑暇時間,所以我一開始拒絕了她的好意。不過……


    「我可以順便複習……而且我也想跟阿武一起念書。我一直很想教你功課呢?」


    春姊如此說道,而且還低下頭由下而上地望著我。麵對這種攻勢,我也隻能舉雙手投降。


    既然春姊說我不會千擾她,那我就沒理由拒絕了。


    我跟春姊兩個人的讀書會,當天就開始了。不過,由於機會難得,我也找了夏海跟理惠她們兩人。


    「夏海也要參加——」、「那我也要參加,我很擔心最近的成績呢。」


    ……就這樣,兩人都答應了我的提議,讀書會也一直持續至今。事情就是這麽一回事。


    而且,令人慶幸的是,春姊的教法實在是太引人人勝了。


    春姊的敦法會讓人有慢慢進步的感覺,也能實際厭受到自己有所成長。


    說真的,她的教法比今天從第三學期的範圍內出題目的那個數學老師還要棒。這個姊姊實在是太萬能了,讓我很擔心她的未來呐。


    ……話說回來,如果我太依賴春姊的話,那一切就沒意義了。我也要好好努力,這樣才能當春姊的依靠。


    我一邊想著這些事,一邊看著春姊。春姊發現了我的視線,所以她對我回了一個微笑。看著這樣的春姊,我忽然想起今天上課時發生的事。


    「……對了,春姊昨天在讀書會教我的公式,今天我被老師問到了呢。還好春姊有教過。」


    休息時間時,我不疾不徐的提起了這個話題。春姊不可思議地露出困惑表情。


    「咦?現在應該還不是出這種問題的時候呀……」


    「呃,其實……」


    我說出來龍去脈後,理惠露出愕然表情,春姊與夏海則是浮現有些擔心的神情。


    「阿武,你果然累了吧……」


    「哥哥太勉強自己了啦……」


    春姊溫和地問道,夏海看起來很不安。


    「我不要緊啦。而且這種疲倦感很舒服喔,大概是因為精神上過得很充實吧。」


    不過,春姊與夏海並沒有因為我這句話而綻放笑顏。唉,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吧……


    「阿武,真的撐不下去的話,一定要告訴我唷!如果阿武倒下去,我一定會擔心到死掉的……」


    春姊說出這種危險的話後,理惠插口說道:


    「如果他快不行的話,我會把他拖回來的!」


    理惠自信滿滿地拍胸脯做出保證。


    也許是她的模樣實在很滑稽吧,春姊與夏海臉上的擔心表情頓時一轉,兩人都笑了起來。


    我跟理惠也被逗笑了。


    在這個瞬間——我確實感受到了日常生活中的幸福。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比大家都能厭受到幸福更喜樂的事——


    我打從心底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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