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著放下往事,才可以開始更好的生活。這一路的奔忙,留下了太多太多顛沛流離的傷。而前方的明媚,是否還可以照亮那滿是塵埃的心靈?


    簡芷安在教堂裏誠心地祈禱,沒有她的日子,陳逸一定要過得更好。她已經為陳逸帶了太多的負擔了,或許她就是一個早就應該不存在的人。她像寄生蟲一樣,吸食著陳逸所有的幸福。


    陳逸,你可知,簡芷安這一輩子最大的幸運就是遇見了你。


    是你,免我四處流離,免我無枝可依。


    可是,遇上簡芷安,或許就是你這輩子最大的不幸吧。簡芷安根本不是你的責任,和你更是半分關係都沒有。


    在那個隻有她自己待在病房的下午,張思懷特意從楠城過來看她了。張思懷告訴她,小淩很好,很想她。


    拆著張銀淩給的禮物,一層層的包裝不斷拆著,床邊散落了一圈又一圈的包裝紙。簡芷安擦了擦額角的薄汗,好奇地問道:“這裏麵到底是什麽?”


    張思懷嗬嗬地笑,“你看了就知道了。”


    簡芷安捏了捏剩下的重量,估計很快就見底了。她呼出一口氣,繼續拆了下去。當打開的那一刻,她有點難以置信。


    其實沒什麽特別的,隻是幾張照片而已。有他們燒烤時被抓拍下來的,有她凝望著陳逸的……但是就是這幾張照片,那麽明顯地可以看出,她有多喜歡陳逸的事實。


    旁邊空白的地方畫著一個笑臉,上麵寫著:姐姐,我也喜歡美人哥哥,但是我更加喜歡你。下一次,和美人哥哥一起再來看我好不好?我還想去燒烤,還想去好多好多的地方……


    眼眶微微有些濕潤,她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結果卻連一個小孩子都能看出她的喜歡……


    張思懷說:“可能芷安你不知道吧,其實你和陳逸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的。你的父親和陳逸不過是兩個重新組合的家庭中衍生的兄弟……”


    後麵的話簡芷安根本沒有聽清楚,張思懷說的話裏麵,沒有關係四個字像是耳蟲一般,不斷地在耳邊回響。


    陳逸欺騙了她。明明,她的父親就跟陳逸半分關係都沒有。偏偏,陳逸還扯出了一個同母異父的兄弟……


    陳逸,要怎麽說你才好?你費盡心思隻為讓簡芷安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給的所有。可是當真實如冰雪消融般攤在麵前時,簡芷安唯一能做的,隻不過是站在這裏,為你禱告。


    主啊,請一定要讓陳逸幸福……


    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手機突然震動著,簡芷安回過神來,悄悄走到外麵接電話。


    “安安你在哪裏?”陳逸焦急的聲音通過話筒清晰地傳了過來。


    “我在教堂……”


    “那你就在那等著,我過去找你。”說完,陳逸不等簡芷安的回答會掛上了。聽著已經傳來忙音的手機,簡芷安唯有乖乖坐在草坪的長椅上。


    教堂離醫院並不遠,大約十分鍾後,陳逸氣喘籲籲地出現到了她的麵前。


    “安安……”拉住了她的手,陳逸的聲音帶著分壓抑和難以掩蓋的痛楚,“以後去哪裏留張紙條好不好?至少,讓我知道你在哪裏……”


    推開病房門的時候看到簡芷安的身影,黎勒辰也說簡芷安沒有和他在一起,那一刻他真的覺得自己要瘋了。


    “好。”簡芷安不多說,僅僅回了一個字。微微仰頭看著陳逸,簡芷安說道,“陳逸,我們放風箏好不好?”


    風箏有風,海豚有海。


    可是,我們卻沒有彼此。


    小時候,簡芷安很喜歡放風箏。風箏高高地飛著半空中,帶著她小小的夢想,展翅翱翔。可是越長大了,陳逸陪著她的時間就更少了。別說像曾經一樣做風箏給她,就連陪她吃一個晚餐都成了奢侈。


    “我想放你做的風箏。”簡芷安一字一句地重複,緊緊地抓著陳逸的袖子。


    陳逸笑了,“安安,隻要你想,什麽都可以。”


    這天下午,他們就真的開始自己做風箏了。


    紙張,顏料,風箏線是在文具店買的。然後陳逸帶著簡芷安去了竹林,瞅著沒有人的時候砍下了一根竹子,被發現的時候拉著她一路狂奔。


    “那邊的那兩個人,你們在做什麽?”保安大聲衝著他們的方向喊著。


    “陳逸!”簡芷安催促道,“我們要被發現了,怎麽辦?”


    陳逸加快了削竹子的動作,“再等等就好了,我快弄完了。等等我喊三二一,我們一起跑。”


    簡芷安一邊回頭看著越來越近的保安,跺腳卻不忍在催促陳逸。縱使非常不想被發現,但是更加不想看到的事情是陳逸為此而弄傷手。明晃晃的刀在反射下,很是心驚。


    “好了,”陳逸快速地收好了削成一根根的竹子,“三二一,我們跑!”


    迎著風,拉著陳逸的手,簡芷安真的想就這麽跑過這一個世紀。


    似乎看不到保安的身影了,簡芷安停了下來,大口地喘著氣。“好累,我跑不動了。”


    陳逸這一次卻依然像沒事人一樣,“看吧,所以說你要好好鍛煉嘛。”輕輕地拭去了簡芷安額角因為運動布上的一層細密的汗珠,陳逸取笑道,“我還記得你曾經中考成績上的體育十分。那時候你班主任怎麽說來著?”


    陳逸捏著嗓子模仿簡芷安初中班主任那尖細的聲音,“陳逸,你家的芷安同學體育成績打破了我們創校以來的最高紀錄,唯一一個十分學生。”


    陳逸的模仿惟妙惟肖,簡芷安嘟著唇不滿地捶著陳逸,“你夠了,那時候都取笑了我一個暑假,幹嘛還舊事從提吖。”


    陳逸忍著笑,敷衍道:“好,不提不提。”


    可是那副強忍著笑的樣子,根本不是這麽說的。簡芷安氣結,憤憤地喊著他的名字:“要笑就笑個夠吧。”


    陳逸真的就不客氣地大笑出聲,那麽歡樂的笑聲,簡芷安有些恍惚,他們有多久沒有這麽相處過了?


    簡芷安的神色很細微地變了,陳逸漸漸收住了笑聲。他按住了簡芷安被風吹散的長發,“想做什麽樣的風箏?”


    “就,就是你以前經常做的那個蝴蝶的就好了。”簡芷安收回其他心思,向著陳逸展顏一笑。


    太久沒有做過手工了,半蹲在青石台上,陳逸有點不知道該從何下手。


    “該不會是不會做了吧?”簡芷安俯身靠近陳逸,淡淡的薰衣草的味道環繞在身旁,那是屬於簡芷安的味道,讓他安心的味道。


    陳逸挑眉,“怎麽可能不會?”


    簡芷安跑到對麵,撐著胳膊看著陳逸的動作,意思是:我看著你做,要是不會做我也不會取笑你的。


    陳逸胸有成竹地看著她,比了一個等著瞧的動作:小樣,敢瞧不起我?


    她笑得眉眼彎彎:就是瞧不起你了怎麽樣。


    陳逸低頭,利落地把紙張剪成蝴蝶的形狀,再均勻地抹上膠水,仔細粘好……所有的動作一氣嗬成,流暢而迅速。


    簡芷安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這人,剛剛不是還不會做麽?


    等到一個成型的蝴蝶風箏出現在簡芷安麵前的時候,她還是不敢置信。小心地伸出左手戳了下,似乎是想看看它是不是真實的。


    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讓陳逸忍俊不禁,揉著她的秀發道,“看吧,沒有欺騙你對吧。”


    簡芷安偷偷地瞄了他一眼,裝作不經意般在還未幹透的風箏上用力戳了一個小洞,理直氣壯地說:“質量不過關,你看,還有一個洞!”


    陳逸無奈了,輕彈她的腦門說道,“這個不是你自己戳的麽?”


    簡芷安若無其事地左看看右看看,“誰看見了,我才不會做這麽幼稚的事情呢。我,我以我的人格發誓~”


    “我的簡大小姐,你的人格,有多少起誓價值呢?”陳逸搖著頭,質疑。


    簡芷安撇嘴道,“它可有價值了。”拿起風箏仔細端詳著,試圖再找出別的瑕疵,“這個還能飛起來不?”


    陳逸這一回直接敲了下她的腦門,“不能飛的還叫風箏麽?”


    簡芷安揉著被陳逸敲到的地方,皺著一張臉,“怎麽可以敲別人頭啊,據說會變笨的。再說了,我怎麽知道你親手製作的風箏是不是稀有的不能飛的品種。”


    陳逸拿起線牽到簡芷安麵前,“那你自己試試看吧。”


    這一天,天空很給力的晴朗一片。簡芷安拉著風箏奔跑著,遠遠地衝陳逸喊:“真的可以飛起來誒。”


    陳逸靠著樹幹,靜靜地看著蹦跳著的簡芷安,唇角勾起一抹很溫柔的笑。


    安安,若你安好,才是晴天。


    你一定要好好的。


    仿佛是心有靈犀般,簡芷安大聲對他喊道:“陳逸,你一定要好好的。”


    “陳逸,我好快樂。你知道麽?”


    “你是我這一輩子最大的幸運,你是我最大的幸福。陳逸,就當是為了我,你一定要幸福。”


    可是,‘幸福’兩個字還沒有說完,簡芷安就軟軟地倒了下去。如同折翼的蝴蝶,直直地墜落……


    “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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