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唇瓣抿成一條直線。


    腦中有根弦緊繃著隨時要斷裂一般。


    謝容桓的話衝擊性實在太大,以至於顧念現在整個思緒無法轉過來。


    江亦琛給她編織了一個美好的童話,她就像是公主一樣生活在其中,印象中的江亦琛溫柔謙和從容,對待任何人都很有禮貌,小區內收拾垃圾的奶奶,他會囑咐讓她們小心別被垃圾袋裏的玻璃割傷了,遇到了流浪貓流浪狗也會蹲下來喂食,他和自己說話更是輕聲細語,從來不大聲。


    這樣一個溫和耐心包容的人。


    和謝容桓口中描述的大相徑庭。


    完全不是一個人。


    那雙手明明那麽溫暖,又怎麽會沾滿鮮血呢?


    可是棉蘭,卻又那麽熟悉。


    頭痛欲裂。


    謝容桓說的不一定是假的。


    但是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如今江亦琛在談判關口,謝容桓此次前來,是想轉移矛盾的。


    “我不信他,難道信你?”顧念反問:“你是誰?”


    即便內心無限多的情緒翻湧著厲害,顧念依舊望著謝容桓說:“你開槍傷了江亦琛,這筆賬還沒算,你現在說這些話想要來挑撥,就算是真的又如何,你希望我怎麽做?”


    她將問題反拋給了謝容桓。


    謝容桓一怔。


    完全沒有想到顧念會這樣反問。


    “你告訴我他不是一個好人,告訴我他做了些對不起我的事,你希望我恨他,是這樣嗎?”顧念撐著身子站起來:“我是神誌不清還是不能明辨是非,需要從別人口中判斷他是個什麽人?告訴自己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隻有你說的是真的?”


    顧念一字一句,思維極其清晰:“你也不是個好人呢,謝容桓,你朝他開槍的時候抱著置他於死地的心,事後用執行公務來替自己開罪,你還欺騙我說會帶我找到他,結果就是限製了我六個月的自由,你現在突然來告訴我這些,是希望我不被蒙在鼓裏,還是說你心有不甘,自己不好過,所以要讓所有人都不好過?”


    謝容桓愣住。


    很快他笑了:“我朝他開槍?”他指著江亦琛問:“我腿上的一槍,是你開的,你不敢承認不是嗎?”


    那一槍的確是江亦琛開的。


    但是事到如今。


    江亦琛低聲咳嗽,有些虛弱地撐著、著旁邊的桌子說:“凡事講個證據,謝容桓,空口無憑。”


    他這會兒麵色也比平時蒼白了幾個度。


    謝容桓:“那天晚上……”


    “夠了,謝容桓,這個時候你還要汙蔑他。”顧念擰眉出聲嗬斥道:“他因為你在床上躺了九個月,九個月!”她眸中霧氣升起:“本來他身體健康,現在走長路就會腿疼,到今天還不能久站,一到雨天渾身骨頭都疼,靠著止疼藥才能撐過去。為什麽他要遭受如此折磨,就因為他心地善良,在那之前,他有做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嗎?”


    謝容桓:“……”


    他氣得發抖。


    自己腿上的那一槍,他百分之百肯定是江亦琛開的,沒有證據罷了。


    如今,顧念在這顛倒黑白是非不分。


    就因為他心地善良?


    這句話說出去怕不是要貽笑大方。


    江亦琛善良。


    真是個好笑得讓人笑不出來的笑話。


    隻不過江亦琛重傷,現在表麵上處於弱勢所以看起來占理兒罷了。


    江亦琛麵色平靜。


    但是謝容桓想,他肯定很得意。


    “我們走。”顧念拉著江亦琛的手:“不要在這裏待著。”她對著謝容臨說:“今日談判無效,改日再談,當然,如果有的話。”


    等到兩人走之後,謝容桓頹然跌倒在座椅上。


    傷口隱隱作痛。


    戰勵說得沒錯。


    謝容桓這樣耿直不服軟從不肯說好話的性格。


    又怎麽能夠玩得過江亦琛這樣腹黑心思深沉的男人。


    他就那麽輕輕咳嗽一聲,就那麽用手撐住了桌子。


    顧念就已經不淡定了,任何話都聽不進去。


    半晌,之後,有人站起身來,到了他的身邊。


    謝容臨拿起那疊文件看了看,扔到了他的身上:“開心了嗎?目的達到了嗎?”


    沒有回答。


    “謝容桓,真有你的。”


    作為大哥,他實在是一句話都罵不出來。


    最後他咬牙:“真該給你拿個鏡子照照,看看自己多像一個小醜。”


    所以到了最後。


    小醜還是他自己。


    謝容桓抬眼望著他:“誰是小醜,是我嗎,你不是?”他的目光撇在那份法醫鑒定死亡報告上說:“這事兒抖出來,你徹底完了知道嗎?”


    謝容臨眸光一凜。


    “別打我的主意。”謝容桓沉聲道:“不然我會讓這條船徹底沉下去。”


    ————


    顧念走得很快。


    江亦琛不得不追上她,讓她慢點。


    一直到酒店外麵,她差點從台階上摔下去,才止住腳步。


    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


    江亦琛隨之在她旁邊坐下來。


    兩人沉默無言。


    過了很久,顧念開口:“他說得都是真的嗎?”


    江亦琛無法反駁。


    “我現在,有點難過。”顧念說:“我不想從他的嘴裏去判斷你,但是他說的事情你沒辦法反駁,是不是?”


    江亦琛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他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才緩慢開口,聲音低沉但是懇切。


    “解釋雖然顯得蒼白無力,但是我還是想說些話,不是為自己辯解,而是將事實告訴你。”


    “好,你說。”


    故事該從何說起呢?


    是那個悶熱的五月,驚雷響起。


    還是後來那個八月,他淪落到了棉蘭,被迫去了地下打黑拳。然後當了雇傭兵,給雇主打工,隻要給錢,什麽都可以做。


    故事很長。


    從開始到現在。


    整整十七年。


    是顧念愛他的漫長歲月。


    “是的,我膽怯了,不知道該如何去和你說這件事,它太黑暗,你無法想象,那時候我爸他在牢裏去世,我一度產生了厭世的想法,痛恨這個世界的不公平,做了很多毫無道德之事,也為後來埋下了禍根。”江亦琛頓了頓說:我不為自己辯解,隻是想說顧念你要相信,你看到的那個溫和善良的江亦琛,他是真的,不是裝出來,是因為你在身邊,他想變得學會愛一個人去愛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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