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路同學的雙親沒辦法從海外回國,所以她必須暫時住在我家。隔天,做完打掃與洗衣服的工作後,我們開始準備午餐。
「明久同學,你在做什麽呢?」
「我想弄個簡單的炒飯。姬路同學,你有討厭吃的東西嗎?」
「沒有。別看我這樣,我可是不挑食的唷。」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
「那我把蔬菜從冰箱裏拿出來。」
「嗯,謝謝。」
「我先把拿出來的蔬菜洗幹淨喔。」
「嗯,謝謝你幫忙。」
「我順便做個沙拉喔。」
「不,這個我來做。」
「………………」
那麽,炒飯裏要放什麽呢?
「明久同學,盤子這樣夠嗎?」
「嗯,我想這樣剛剛好。」
「我先替蔬菜削皮吧?」
「嗯,多謝幫忙。」
「我順便做個湯喔。」
「不,這個我來就好。」
「………………」
呃,材料是洋蔥、蛋,還有青椒……
「明久同學,用這個平底鍋行嗎?」
「嗯,這是我最常用的鍋子呢。」
「沙拉油用這個低卡路裏的可以吧?」
「好啊,這樣對身體比較好。」
「那我先來做甜點羅。」
「不,這個我來做。」
「………………」
「………………」
「為什麽你什麽都不讓我做呢!」
「就算是姬路同學,這點我也不能讓步!」
為了歡迎姬路同學來住我家的午餐宴會,在準備階段就展開一場激烈的攻防戰。
☆
『熱血,乒乓!』
悅耳的標題音效響起後,電視螢幕上出現遊戲的選擇畫麵。
「明久同學,如果我打贏的話,你要把午餐交給我做唷!」
「嗯,如果姬路同學不介意,我是沒差啦……」
我跟姬路同學站在電視前,各自握住手中的遙控器。
我們比的是體感遊戲,也就是必須實際移動身體才能玩的遊戲。比賽內容是桌球。老實說,我不覺得自己會輸。
「嗬嗬嗬……明久同學,我在該拚的時候也是會拚的喔。」
姬路同學身上散發出不可思議的強勢。話說回來,說要一決勝負的人也是姬路同學。她對這款遊戲應該很有自信吧。
『ready~~start!』
由我發球。我配合畫麵上的球揮動遙控器,乒乓球發出輕脆聲響飛進姬路同學的球場。
「喝呀!」
姬路同學配合乒乓球揮動遙控器。我發出的球,以緊貼球網的高度被刁鑽地打回來。這球打得真好!
「唔……」
我勉強用球拍配合球,將它打回對方的球場。可是,我不小心把球擊高,變成姬路同學絕佳的殺球時機。
「其實我有買這款遊戲唷。」
姬路同學用力揮出球拍。
「因為我聽說它可以減肥……喔!」
球發出「咻」的一聲快速飛進我的球場。姬路同學的殺球既有球威,球路又刁鑽,要打回這一球相當困難。
這記殺球……
「喝啊!」
我將姬路同學犀利的殺球回擊至另一邊的球場。
「……咦?」
或許是確定剛才那記殺球肯定可以得分,所以姬路同學沒有對我的回擊做出反應,隻是呆呆站在原地。
畫麵中的乒乓球在球場上「喀、喀」地不斷彈跳,我的得分多一分。
「啊,明久同學……你會不會太厲害了?」
姬路同學滿臉吃驚地問我。雖然現在講這個有點晚,其實……
「其實,我很常跟雄二玩這款遊戲。」
「怎、怎麽會?」
最初我跟雄二都是用殺球成功來取分,可是,由於我們卯足勁拚輸贏,也開始利用對方揮動遙控器的方式判斷出球路再把球打回去,因此,現在普通的殺球攻擊對我們來說,已經無法構成太大的威脅。
「呃,明久同學。」
「嗯?什麽事,姬路同學?」
「我知道是自己主動要求一決勝負的……不過,可以請你手下留情一點嗎?」
姬路內疚地如此說道。
「哈哈哈,你不用擔心啦。既然被姬路同學拜托,我當然會這樣做羅。」
「好的!」
yer 1(我) vs yer 2(姬路同學)
11分 vs 0分
「那個……明久同學,不是說好要讓我嗎?」
我當然沒有手下留情。既然賭上做料理的權利,我就要認真地一決勝負,畢竟這可是賭上我的性命啊。
「嗚嗚嗚……再比一次!」
姬路同學緊緊握著遙控器說道。她的反應對我來說有點意外。姬路同學平常很溫和,所以我以為她一定不會鑽牛角尖。其實,她或許意外地不服輸呢。
「下次我一定要得到一分!」
看樣子她已經完全忘記做料理的賭注。這麽說來,不管是念書或運動,能留下好成績的人通常都很不服輸。也就是說不僅姬路同學,像霧島同學或許也一反那種文靜的個性,其實相當不服輪吧。
「哎呀?小明、瑞希同學,你們在做什麽?」
當我們按下「重來」鍵打算重新開始遊戲時,姐姐也來到客廳。她剛才一直在房間裏工作,或許是出來透透氣。
「我們在打電動。」
「打電動嗎?好像很有趣呢。」
「玲姐也一起玩如何?」
「這個嘛……那麽,如果不會打擾到你們,我就玩一下吧。」
姐姐難得這麽容易答應邀約。既然如此,這樣剛好!
「姐姐,你跟我交換吧,我要去做午飯。」
「好,我知道了。」
「明久同學,需要幫忙時隨時叫我喔。」
「嗯,謝謝你。」
把搖控器交給姐姐後,我走向廚房。在我一邊加熱平底鍋一邊切洋蔥時,客應傳來姐姐跟姬路同學的聲音。
「玲姐,像這樣便能擊出強勁的球唷。」
「原來如此,是這樣啊。」
「咦!」
「嗯?我有做錯嗎?」
「不,不是的……玲姐好厲害,看不出是第一次玩呢……」
不光是這款遊戲,姐姐幾乎沒玩過其他電玩。可是相對的,她的運動神經非常好。搞不好她跟玩過這款遊戲的姬路同學可以來一場勢均力敵的比賽。
「就像這樣吧?」
「我不會輸的!」
我在做菜的這段期間,客廳一直傳來很開心的聲音。總覺得……這種感覺很不錯。獨居雖然也有獨居的樂趣,但像這樣感覺也滿幸福的。而且,如果沒人吃飯的話,做起菜也會很沒勁。
我把姐姐跟姬路同學的聲音當做背景音樂,一邊做午餐。三人份的炒飯配上玉米濃湯,還有海鮮沙拉。嗯,雖然有點自吹自擂,不過我做的料理還滿好吃的嘛。
「姐姐、姬路同學,午餐好羅。」
我脫下圍裙去叫兩人吃飯,不過兩人都專心望著電視畫麵,沒有注意到我。
yer 1(姐姐) vs yer 2(姬路同學)
9分 v s 9分
先不管這是第幾回合,但這一回合雙方比到同分,硬是要中斷比賽實在不好意思。反正隻要
取得十一分比賽便會立刻結束,還是等結果出來再說吧。
「嘿呀!」
「好!」
姬路同學擊出犀利的球路,姐姐接下這一球,並且鎖定球台的角落回擊,姬路同學則繞一圈擊回這一球。畫麵上進行著令人手心發汗的緊張對打。
「哈呀!」
「嘿啊!」
兩人越來越專心,動作也變得激烈。先不管姐姐,但姬路同學的身體並不健壯,這麽累沒問題嗎?
正當我一邊擔心一邊觀戰時,兩人都難過地用手壓住胸部。嗯?這是……
「好羅好羅,兩人都停止!停止吧!」
我走上前,有如要擋住電視畫麵似地張開手臂。不管她們玩得多麽熱衷,要是看不到畫麵也無法繼續下去,所以兩人心不甘情不願地中斷遊戲。
「有什麽事嗎,明久同學?」
「發生什麽事?」
麵對以責備目光看向我的兩人,我有如告誡似地開始解釋。
「你們兩人都太熱衷了。如果不舒服,應該要休息一下。」
「「咦?」」
兩人都露出不曉得我在說什麽的表情。
「呃,你們的呼吸很困難吧?所以最好要休息一下喔。」
「「嗯?」」
兩人都疑惑地歪著頭。嗯?為何她們會露出這種表情呢?
「我的確玩的很熱衷,可是沒有到不舒服的地步啊。」
「小明太愛操心啦。」
聽她們一說,我才發現兩人的呼吸並沒有非常紊亂。咦?
「可是,你們兩人剛才不是都很難過地壓著胸口嗎?」
我如此問道。姬路同學聞言先是呆愣一下,然後很慌張地搖手否認:
「啊……不、不是這樣的!那是,呃……不是因為呼吸困難,而是因為……該怎麽說才好呢……」
「因為胸部搖來搖去的會痛,所以才用手壓住它。隻是這樣而已喔,小明。」
「……咦?」
我一瞬間無法理解姐姐說的話。
胸部搖動……會痛?
「那、那個,哎……有時候就是會……發生這種事啦……」
姬路同學好像很不好意思,滿臉通紅地垂下臉龐。唔……還有這種事啊?
「抱、抱歉!我不是打算要性騷擾!」
「不,不是的,怎麽會呢……明久同學隻是關心我們而已,根本不需要道歉啦!甚至應該說我太粗線條了。」
「真是的,小明不僅對女性的身體無知,個性又很遲鈍呢。我真擔心你出社會後會因為這種事被控告性騷擾。」
被姐姐這麽說令我有些意外,但關於這件事我實在無法反駁。
「你明明有很多大胸部女生的寫真集,到底都在看什麽啊?」
「不~~~~~~」
姐姐拿出來的是我在棒球大賽時被沒收的無數聖典(a書)。要說什麽叫性騷擾,這才真的算是性騷擾吧!
「仔細聽唷,小明。對女生來說,胸部大不見得都是好事。在運動時不但礙事,搖動時根部又會痛,若是晃動得太厲害,內衣的肩帶跟鉤環有時候還會壞掉呢。」
「即使你向我說明胸部大的人有何不滿,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啊……」
我覺得姐姐已經大大偏離小心不要性騷擾女性這個話題。
「那個……玲姐,說到這邊就好……」
連站在一旁聽的姬路同學都感到尷尬。
「而且,像瑞希同學這樣達到f的等級,情況又會更嚴重。」
「玲姐!」
或許是這樣子吧。像姬路同學這樣的人跟f班的臭男生一起度過學校生活,一定充滿了心酸。
「玲、玲姐下是也有這種等級嗎?」
「不,我隻有e。」
「那隻是因為沒有仔細量而已!」
「我量得很仔細喔,念大學時在美國量的。」
「現在應該有長大才對!」
總覺得這段對話越講越危險,看樣子e或f並不是指學校的班級。考慮太深似乎會惹上麻煩,我還是忘記這個話題比較好。
「總、總之!你們兩個沒必要忍耐疼痛勉強自己打電動啦!別管這個,快來吃午餐吧!」
「說的也是。如果小明太興奮而暈倒,我也會很頭痛。還是不要打電動吧?」
「好,我知道——啊!」
姬路正要放下遙控器時,動作瞬間停頓一下。嗯,她怎麽了嗎?
「姬路同學,發生什麽事?」
「咦?沒、沒有,沒什麽事啦!」
「嗯?」
「隻是,呃……那個,我等一下要去買東西……」
「買東西?」
「該怎麽說呢……我突然得買一樣東西……」
直到剛才為止姬路同學明明還很悠哉,狀況來得還真是突然呢。她在玩遊戲時,突然想到什麽事情嗎?
哎,先把這件事放一旁。
「既然如此,我下午也去買東西吧,而且我想先準備好晚飯的材料。」
「咦?明久同學也要去?」
「嗯,可以跟你一起去嗎?」
其實我想要買一樣東西。如果我自己去買,可能會被姐姐發現,不過順道跟姬路同學一起去,穿幫的可能性便會大幅下降。而且,若讓姬路同學一個人去購物,結果她說出「我順便把食材買回來,晚餐交給我吧」,那我可就頭大。
「瑞希同學,如果你要買的東西很重,隻要叫小明幫忙拿就好喔。別看小明這樣,他好歹也算是男生。」
「『好歹』這個詞是多餘的啦,姐姐。」
「啊,不是的,我當然知道明久同學是男生。」
或許是不好意思讓我拿東西,姬路同學不知該如何回應。不過,這點小忙對我而言根本不辛苦。
「一起去吧,姬路同學。」
「……明久同學ok的話,那就這樣羅……」
略為迷惘後,姬路點頭表示同意。當然,我沒有理由反對。我的確有事必須外出,而且更重要的是,在假日跟女孩子出遊這件事本身,就已是至高無上的喜悅。如果一起出去的對象是姬路同學,當然更是如此。
「那來吃午飯吧,我下午也有工作必須解決。」
姐姐邊說邊收起遙控器,然後,她走向廚房時悄聲向我說:
「小明,我想你應該知道……」
「嗯?什麽事,姐姐?」
我總覺得自己知道姐姐要說什麽。她大概跟平常一樣,要說什麽禁止不純潔的異性交友關係吧。
「——不要做出沒辦法當新娘的蠢事喔。」
我實在無法反問「新娘」這個字眼指的是我還是姬路同學……
☆
吃完午飯我們隨即準備出門。經過大約三十分鍾後,我與姬路同學來到位於市內的購物中心。
「姬路同學,你要買什麽呢?」
我在購物中心的門口詢問姬路同學。
「呃,我想去買一下衣服……明久同學呢?」
「我?啊,那不是什麽大不了的東西,等一下我再找時間去買就好。」
我說著不痛不癢的話模糊焦點。
其實,我來這裏的目的之一是購買新推出的電玩遊戲。
姐姐最近看管得很緊,所以我一直在忍耐,但也快要忍不住了。那是一款頗具話題性的新作,我無論如何都想買到它。
「這麽說來,之前班上有人說購物中心的電玩店來了一個可愛的工讀生……」
「嗯?姬路同學,你在說什麽?」
「不,沒什麽。對了,明久同學。」
「嗯?」
「如果不麻煩的話,我也可以一起去嗎?」
這樣我會很困擾的。
「不不不,你不用陪我到這種地步啦!真的隻是很無聊的東西而已!」
我試圖用笑容蒙混過關。
姐姐當然不用說,如果可能的話,我也不想讓姬路同學知道我要買什麽。因為姬路同學很不會說謊,即使請她不要告訴姐姐,仍有可能立刻被姐姐拆穿。
「……總覺得很可疑……」
「什、什麽地方可疑啊?」
姬路半眯著眼睛瞪向我。她平常看起來雖然頗為遲頓,卻偶爾會變得很敏銳,真是令人頭大。
「那我也可以跟你一起去買吧?」
「不不不!姬路同學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吧?你完全不用管我喔!」
「明久同學不用在意我的事,不論多久我都可以陪你。」
「這件事真的不用你費心啦!」
「明久同學,你從剛才開始一直想敷衍我,真的很可疑耶!」
「一點也不可疑!我平常就是這樣子!」
姬路同學的逼問令我越來越難以招架,這下子真糟糕……
「明久同學果然要去電玩店!」
「不,我是要去買a書。」
「咦咦咦!」
這就是所謂的拚死求生吧。在這種情況下,隻好讓我的名譽受損。反正今天早上姐姐才揭過我的底,事到如今就算再掩飾也太遲了。
我這句出乎意料的回答,讓姬路同學瞪大眼睛露出吃驚的表情。看樣子這場攻防戰是由我獲勝。
「姬路同學,即使如此,你還是要跟我一起去買嗎?哼哼~」
我以勝者的從容姿態問道。雖然我覺得這場勝利是建立在身為人類絕對不能失去的東西上頭,不過我決定不要想太多,不然在很多方麵都會變得很難受。
「嗚嗚……我、我明白了!如果真是這樣,我就跟明久同學一起去選!」
「你說什麽!」
這真是意想不到的發展!怎麽辦?照這樣下去,我將會體驗跟同班女生一起去選購a書的可怕經驗。
但事到如今,我已不能退縮,反正對方同樣為了我意想不到的回答而驚訝。我感到痛苦時對方也一樣痛苦,這就是所謂的一決勝負!
「這樣好嗎,姬路同學?我打算買超級色情的a書喔!」
來吧!嚇破膽吧!嚇破膽然後放棄吧!
「嗚……這、這一定是騙人的!因為明久同學收集的隻是裸體女人的寫真集而已!」
為什麽她不退縮?這不是該死纏爛打的場合耶!
「我、我最近有了新的嗜好!」
「那、那麽,請你說明一下內容!」
說明?唔……哎呀,誰怕誰!事到如今我就做給你看!可不要以為我隻是會耍嘴皮子的孬種啊,姬路同學!
「就是把(嗶)用(咚喀)弄成(嘶啾)的(薩啪)啦!」
「就是把(嗶)用(咚喀)弄成(嘶啾)的(薩啪)嗎?不、不行啦!如果真是這樣,我也會覺得很困擾!」
這招果然產生效果。好!就這樣乘勝追擊!
「還不隻如此喔!我對(播放意外)跟(審查刪除)和(自主管製)都有興趣!」
「呼、呼……那個,明久同學……」
「嗯?什麽事,姬路同學?」
「我隻要普通的就行了。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你不要有這種興趣……」
咦,為何此時會提到姬路同學的喜好?
先把這件事放一邊,總之,這下子已分出勝負,我應該可以達成買到新電玩的目的。
正當我如此心想時,背後突然傳來聲音。
「你們是高中生嗎?過來這裏一下,並把監護人的聯絡方式告訴我。」
「那麽,該去買東西羅!那邊有什麽東西呢?」
「咦!明久同學?」
「你們等一下!」
我拉著姬路同學的手開始猛衝。警衛伯伯在途中似乎追丟我們,當我回過頭時,他的身影已經消失。
「真是的……事情又變調……」
「先不管這件事,明久同學。如果你不承認剛才那些話都是謊言……」
「嗯?」
「——我會對將來感到很不安……」
她在擔心我的將來嗎?看來我果然說得太過火了。
「哎,剛才那些話是騙你的啦,其實我真的不是要買什麽大不了的東西。」
「真的嗎?」
姬路同學淚眼汪汪地仰望著我。嗚……怎麽覺得有種好強烈的罪惡感……沒辦法,隻好跟她說實話吧。
「對不起,其實我打算偷偷去買電玩遊戲。」
「咦?遊戲?」
「嗯,今天剛好是新遊戲的發售日。」
「什、什麽啊……原來是這樣嗎?」
姬路同學有如放下心中大石般鬆一口氣。咦?剛才她不是已猜到我要去買電玩遊戲嗎?
「我以為你一定是對電玩店的大姐姐有興趣呢……」
「咦?什麽意思?」
「不,你不曉得就算了,請不要在意。」
雖然我搞不太懂,姬路同學卻撫胸做出鬆一口氣的動作。
這麽說來,我記得之前去那家電玩店買新遊戲時,因為身上帶的錢差一點,所以在那邊打工了一小段時間。由於去買遊戲的事如果被姐姐發現會很不妙,所以我戴上假發跟眼鏡變裝。如果店長在姬路同學麵前說溜嘴講出一些沒必要的事,那我可會相當困擾,因此,還是不要讓姬路同學跟我一起去買電玩遊戲比較好。
那麽,我之後再自己去電玩店,現在先陪姬路同學買東西。
「呃,先去二樓如何?姬路同學,你想逛服飾店吧?」
「啊,陪我逛沒關係嗎?」
「嗯,反正我的東西隨時都能買。」
這座購物中心的一樓是食物賣場跟運動用品店,還有生鮮食物的賣場等等;二樓則是cd、書籍、電玩遊戲等店家,以及服飾店與小飾品店。如果姬路同學想稍微逛一下服飾店,去二樓會比較好。
我們搭上正麵的手扶梯上到二樓。但在前往目的地的途中,姬路同學輕輕拉了拉我的衣袖。
「明久同學、明久同學。」
「嗯?什麽事,姬路同學?」
「在買東西之前,要不要先去玩一下?」
姬路同學的視線前方是電玩遊樂中心。
「姬路同學平常會玩這些東西嗎?」
「不,我不太會去那種地方,不過今天特別,這是剛才的乒乓球雪恥戰!」
「是嗎?既然如此,我就接受你的挑戰。」
姬路同學果然很不服輸。我知道姬路同學很努力,卻不曉得她有這一麵。
「那就決定羅。」
「好。不過姬路同學,用不著那麽急吧?」
「不行,一天的時間很有限。」
姬路同學拉著我的手臂走進電玩遊樂中心。從入口處的抓娃娃機開始,這裏還有槍枝射擊遊戲、投幣式電玩、賽車遊戲、格鬥遊戲,各種遊戲應有盡有。
「啊……這個布娃娃好可愛唷。」
「嗯?我看看。」
姬路同學在一台抓娃娃機前停下腳步,她的視線前方是一個純白兔子的手機吊飾。它設計成二頭身的卡通造型,看起來簡直像是貓咪跟兔子生出來的小孩。嗯,的確可愛。
「我來夾看看!」
「啊,姬路同學。」
我還來不及阻止,姬路同學便投進一百圓硬幣。然後,她慎重地按下按鈕,移動吊爪。
「啊……」
可是,機械臂抓住相隔兩個娃娃的熊貓手機吊飾。
喀噠,眶咚——手機吊飾發出聲音,落向取出口。先不管她瞄準的目標是什麽,總之是穩穩抓到獎品。
「姬路同學真厲害,一次就成功了。」
「嗚嗚……明久同學,你是故意這樣說的吧?」
「哈哈哈,如果是在隔壁就算了,就某種意義來說,相隔兩個還滿厲害的。」
「明久同學好過分唷,你一定覺得我很遲鈍吧!」
「呃……嗯,這個嘛,唔……」
「這種時候應該否認才對啦!」
「那麽姬路同學,接下來要玩什麽?」
「居然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明久同學果然覺得我很遲鈍……我知道了,既然如此,我要用其他遊戲改變你對我的評價!」
「好,那就決一勝負吧,姬路同學。」
「這次我一定會贏。竟然讓『那個』明久同學覺得我很遲鈍,絕非我的本意!」
「哈哈哈,等勝負揭曉後,不曉得你還說不說得出這句話呢。」
說著這些話時,我突然發現一件事。在不知不覺間,我跟姬路同學的關係已經進展到可以像這樣互相開玩笑的地步。也就是說——
「……說不定我們之間的距離已經縮小一點……」
「嗯?」
「怎麽了嗎?」
我不由自主地跟姬路同學互望彼此的臉龐。剛才姬路同學……
「你剛才說什麽嗎?」
「有、有什麽事情嗎?啊哈,啊哈哈!」
我把電玩機台的聲音或是其他聲音聽成姬路同學的聲音嗎?或者說,那是附近其他人的聲音呢?嗯……真奇怪。
「別管這個了,接下來要玩什麽?」
「啊,說的也是。說到可以分出高下的遊戲嘛……」
立刻映入我眼簾的是空氣曲棍球。如果是那個,應該能簡單明了地分出高下。可是……
「之前曾說過,搖動的話會痛呢……」
「又壤掉的話也很麻煩……」
「嗯?」
「什麽事?」
我又跟姬路同學互望彼此的臉龐。這次她應該真的說了什麽吧?
「呃,明久同學,用那個分勝負如何?」
姬路同學手指的是快問快答遊戲。原來如此,如果是那種遊戲,可以靠按按鈕的速度知道遲鈍與否,也沒必要大幅度移動身體,對我們來說算是剛剛好。
「好啊,就讓你見識一下,我可是意外地懂得很多小知識唷。」
「嗬嗬,如果是比知識,我才不會輸呢。」
我們兩人坐在椅子上,各自投入一百圓硬幣。按下機台的開始鈕再輸入名字後,出現在螢幕上的是問題類別的選擇畫麵。
「我選『社會』。」
「嗯……那我選『運動』吧。」
選完類別按下按鈕後,機器開始提問。先從姬路同學選擇的社會問題開始發問。
『第一問,社會。』
遊戲機台傳出朗讀問題的聲音。
『日本是於幾年簽署禁止獵殺海獺、海狗之國際保護條約,請以西曆回答。』
誰曉得這種事啊!
「呃,應該是一九一一年簽署的。」
「為什麽你會曉得!」
姬路同學輸入數字後,畫麵上出現大大的「正確答案」文字。於是,姬路同學已領先我一分。
我一邊為了姬路同學的淵博知識感到戰栗,一邊準備回答第二個問題。這次是從我選的運動類別中出題。那麽,會出現什麽問題呢?
『第二問,運動。』
電玩機台再次發出朗讀問題的聲音。
『足球中唯一可以使用手的位置是什麽?』
跟剛才的問題相比,難度未免差太多!
「呃……我記得是捕手吧?」
不過,解答者的知識水準也落差很大。如果是這樣,或許我有勝算喔。
「是守門員啦,姬路同學。」
我一邊說一邊輸入「守門員」,這次換成我的分數增加,兩人的分數變成同分。看樣子這款遊戲裏似乎不會因為答題失誤而扣分。
「唔……我不會輸的,明久同學。」
「我也一樣,姬路同學。」
隻能在彼此擅長的類別中得分,一進一退的攻防戰就這樣持續著。
然後,我們在同分的狀態下迎接最後一道問題。在遊戲機台念出問題的短暫時間內,姬路同學突然對我說:
「明久同學。」
「嗯?」
「像這樣出來玩,感覺好像在約會呢,真開心。」
「什麽!」
「你動搖啦~」
姬路乘隙回答這個問題,結果是正確答案。我輸了的事實便這樣決定。
「這樣就是我贏羅,明久同學。」
「嗚嗚……想不到你居然會用那種話讓我動搖。」
「嗬嗬,錯的是動搖的人。」
想不到姬路同學竟然會使用這種手段,我太大意了。
「而且,我有一點不滿呢,明久同學。」
「咦?有什麽不滿?」
明明獲勝卻仍然不滿,這是什麽意思?
「竟然因為剛才那句話有所動搖,表示明久同學在被我這樣說之前,完全沒有意識到任何事吧?」
「咦?」
「我進來這裏之前明明緊張得要命,真是不公平。」
姬路同學有些鬧別扭地噘起嘴。
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正當我感到疑惑時——
(唔!)
我的第六感察覺到某人的氣息。
雖然我沒看見身影,不過我很明白……傳向這邊的氛圍、助我跨越過無數次危機的直覺,都告訴我一件事,那就是——
(是敵人的氣息!)
恐怕是f班的某人。可能是雄二,或者須川同學,也有可能是福村同學。總之,我與姬路同學在這裏的事若被他們發現,根本用不著想像會有何種下場。
「明久同學,怎麽了嗎?」
「姬路同學,這邊。」
「咦?啊,是的。」
總之先躲起來再說。我牽著姬路同學的手,朝氣息的反方向邁出腳步。前方出現某種電玩機台,我們躲進它的布幕後。總之,這樣從外麵就看不到我們的瞼。
「啊……這個遊戲……」
姬路同學低喃,至於我正在窺視外頭,觀察剛才那道氣息的主人有沒有發現我們。
(真奇怪……剛才那道氣息不要說是接近,甚至還遠離我們……)
既然被我發現,表示對方發現我們的機率也很高,可是對方沒有追上來。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剛剛的氣息是我神經過敏嗎?
「哎,算了,總之我們暫時沒有危險。」
我放鬆戒心,重新麵向姬路同學。隻見姬路同學用極認真的表情望著遊戲機。嗯?怎麽搞的?
「呃……十二月二十一日,a型……」
不知不覺間,姬路同學已經投錢,而且在畫麵上輸入資料。
「好,接下來輪到明久同學。」
「咦?」
雖然搞不太清楚狀況,我還是站到畫麵前方。畫麵上顯示著一行字「請輸入生日與血型」。咦?這個……啊,原來如此,是占卜遊戲機呀。
「那麽,我是十月十八日,血型是……唔。」
我啪啪啪地輸入自己的生日與血型。這麽說來,這搞不好是我第一次玩占卜遊戲。
『最後,請兩人一起觸摸位於中央的水晶』
我按照指示,將手掌放上中央的水晶。
「……」
一旁,姬路同學露出滿臉緊張的表情將手放上水晶。呃,姬路同學啊,我知道你做任何事情都是全力以赴,但也用不著認真到這種地步吧?
『占卜結果列印中,請稍候。』
取出口附近傳來一陣列印聲,接著掉出一張材質像是發票的紙,而且上麵印著一些字。姬路同學拿起紙後,心無旁騖地讀起內容。
「姬路同學,上麵寫了什麽好事嗎?」
「……」
姬路同學讀著字條,甚至專心到沒聽見我在說什麽的地步。唔,可是從我這個角度看不見上麵寫些什麽。
沒辦法,我隻好在原地等待。過一陣子後,讀完紙條的姬路同學抬起臉龐。
「???」
她臉上露出我從未看過的開心笑容。
「看你的反應,上麵應該寫著好事吧?」
「嗯,非常好哦。」
她露出眩目的笑容說道。
「雖然紙上寫的東西也讓我很開心,不過,最令我開心的還是明久同學找我一起玩這台遊戲機喔!」
找她一起玩嗎……對了,我剛才硬是把她拖進這台機器裏。既然如此,我得向她道個歉才行。
「姬路同學,剛才真是抱歉。」
「咦?抱歉什麽?」
「因為我把你拖來這裏。你的手會不會痛?」
「嗬嗬,應該說你這樣做反而讓我很高興呢。」
嗯?讓她很高興?
「看明久同學的表情,好像不知道我在說什麽。」
「呃,不是啦……」
「明久同學果然很遲鈍。」
嗚……我實在很難反駁這句話,誰教我輸了剛才的搶答遊戲。
「對了,明久同學,我可以留下這張紙嗎?」
「嗯,是沒差啦。」
「謝謝你,我會好好珍惜的。」
姬路同學說完,將剛剛那張紙仔細折好,接著將它收進錢包裏。
雖然我不介意她那麽做……
「那麽,差不多該去買東西了。太晚回去的話,會讓玲姐擔心。」
「啊,等一下,姬路同學。」
雖然我不介意她那麽做……可是,別說是占卜結果,甚至連我們剛剛做的是什麽占卜,她都沒有告訴我啊……
☆
「明久同學要去買遊戲片吧?」
「嗯,我是這樣打算。」
「真是的……不可以隨便亂花錢喔!這樣玲姐會生氣吧?」
「好~」
雖然姬路同學嘴上那樣說,但她仍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放我一馬,她真的很溫柔。
「對了,姬路同學要去逛哪邊的店呢?」
「咦!我、我嗎?那個……就隨便逛逛而已。」
「嗯?」
姬路同學慌張地回應我的問題。
咦?姬路同學要買什麽秘密的東西嗎?
「姬路同學,你要買……」
「沒、沒有!我沒有要買什麽!我隻是想稍微閑逛一下!」
姬路同學的舉動明顯不太自然,她想隱藏什麽?
話說回來,我也是要偷偷去買電玩遊戲,所以我很能理解偷偷去買東西的心情。而且,如果是姬路同學,一定不會買什麽奇怪的東西,我想應該不用擔心。
「是嗎?那麽,我買完東西後再去找姬路同學吧?」
「對、對呀。總之,明久同學買完東西後,叮以打通電話給我嗎?如果你能這樣做,我會很高興的。」
「ok!」
確認彼此都有帶著手機之後,為了前往販賣電玩軟體的店家,我在途中與姬路同學分開行動。
「那麽~買遊戲、買遊戲啦!」
我在路上這邊看看、那邊逛逛,一邊朝電玩店前進。
此時,我發現前方站著一個男人。
有如獅子鬃毛般的發型。
洋溢著野性氣息的五官。
看起來頭腦很笨的氣質。
不會錯的,那是——
「雄、雄二?」
我絕對不會認錯,那是我的宿敵——阪本雄二。
「為什麽那家夥會在這裏?」
我不由自主地如此低喃。
那家夥出現在這裏並不奇怪。這裏是休假日的購物中心,即使在這裏撞見住在附近的人,也沒有什麽好奇怪。問題是——
「為何偏偏在這時候……」
問題是,在目前很有可能被人認為我是在和姬路同學約會的狀況下,卻遇見那個男人。那麽,剛才察覺到的敵人氣息,就是那家夥發出來的吧?
如果我跟姬路同學在一起的事情曝光,根本不用講會有何下場。那家夥也是f班的男生,是為了防止他人獲得幸福而日以繼夜努力著的正義之敵。
既然在這種狀況下遇見那個男人——
「……隻能幹掉他了。」
先下手為強、見敵必殺,必須在被幹掉之前先幹掉對方!
即然決定好方針,便沒有時間多猶豫。我消去氣息,從一處陰影移動至另一處陰影中,一邊悄悄接近那小子的背後。至於目標……很好,他沒有發現我,這樣就能幹掉他!
散發出氣勢的同時,我跟著釋放出必殺一擊。
「去死吧,雄二!」
「哎呀,鞋帶鬆了。」
咻——雄二突然蹲下,我聚集渾身之力的踢擊,通過這家夥的上方。
「………………」
「………………」
維持踢擊姿勢的我,還有蹲下的雄二,就這樣互瞪彼此好幾秒。
「……喂,你啊……」
「算你撿回一條命,雄二!不過你不要以為還有下次!」
「啊!喂!等一下!」
奇襲作戰失敗,所以我決定立刻離開戰場。正麵對上這家夥,再怎麽說都對我太不利,在這種情況下,應該要暫時撤退,重整陣容。
我用衝的離開現場,同時動著腦袋思考。
雄二那家夥雖然被我的奇襲嚇一跳,不過他應該不會追上來吧。如果看到我跟姬路同學在一起的畫麵那還另當別論,但若沒有看到,他也沒必要在眾人麵前可以追趕我。所以我等明天在學校報仇即可,這樣做時間也比較充裕。
明明應該是這樣才對——
「明久,你這家夥!給我停下來!」
「為什麽啊!」
不知為何,雄二緊追不舍地追著我。
這是什麽情況?為什麽他要刻意追過來?
☆
~~雄二side~~
可惡!好死不死,為何明久會在這個節骨眼出現在這裏?我跟翔子一起出門的事該不會曝光了吧?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會受到攻擊嗎?我剛才察覺到的笨蛋氣息,果然是這家夥發出來的吧?
「而且,為什麽我得受到攻擊啊……」
雖然我跟翔子像這樣一起出門,不過,那是因為翔子擅自檢查我的手機看我有沒有花心,結果被她搞壞手機。
我跟她隻是一起出門修手機而已,就算被明久那笨蛋或f班那些笨蛋看見,也不構成襲擊我的理由。
雖然如此,可是——
「……那些家夥不可能考慮這種事!」
假日跟女孩子一起出門——隻要有這個事實存在,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加
害我,而且我沒有任何反駁或是辯解的餘地。
這麽一來……
「——隻能幹掉他吧。」
在他找來同伴之前先下手為強,這可說是最妥善的對策。
☆
「明久啊啊啊啊啊!」
耳熟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嘖,甩不掉他!
「這樣下去會很不妙……」
重整態勢之後,等那小子大意時再次奇襲的作戰計劃,正一步步走向失敗。可惡,一定要想辦法甩開他才行。
奔跑之際,我們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短。我們跑步的速度雖然相同,但對方可以抄近路而有一定的優勢,因此被他追上隻是時間的問題。
既然如此——
「那就賭一把吧!」
彎過轉角的瞬間,我立刻閃進一旁的店家躲起來,借此避開那家夥。
「臭家夥!躲去哪裏啦!」
雄二這個笨蛋在一瞬間跟丟我,所以在店門口四處張望。好,成功啦!
我調整著紊亂的呼吸,一邊消去氣息。隻要稍有疏忽大意,便會被那家夥發現。所以,我得想辦法融入這家店才行。
(對了,這家店是賣什麽?)
我一邊注意不要讓自己的姿勢太過古怪,一邊慢慢觀察周圍。
白色。
水藍色。
粉紅色。
淡茶色。
還有無數種色彩點綴在附近。
唔唔,原來如此,這裏是……
(——女用內衣店嘛。)
店內展示著形形色色的內衣與內褲。
那麽……
(我要怎樣才能融入這裏啊!)
我至今從未麵臨過這種難關。衝進女性內衣店的男高中生——在這種情況下,不管我怎麽掩飾,肯定都會很突兀。如果待在女生身邊,還有很多理由可以說,可惜這裏隻有我一人而已,怎麽辯解都沒用。
我從店內偷偷探頭望向雄二,那家夥也剛好要把頭轉向這邊。真是驚險!
我立刻縮同脖子,躲在穿著內褲的人形模特兒陰影下。
這時,或許是覺得我的舉止很可疑,店員以驚訝的眼神望向我。
唔……事到如今,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我一邊感受著店員的視線,一邊拿起擺在架子上的內褲。然後,為了讓動作盡量保持自然,找拚命說服著自己。
(現在的我是內褲愛好者。融入這個環境吧!用理所當然的表情待在女性內衣店裏!融入這個光景中!)
我一臉認真地鑒賞著內褲。不準害羞!拋棄自我!我現在要以內褲專家之姿,充滿驕傲地選擇內褲!
我不斷說服自己,然而,這種努力隻是白費工夫,隻見店員下定決心走向我,開口向我問道:
「那個……這位客人……」
店員姐姐發出狐疑又不安的聲膏。
嗚嗚……還是不行嗎……憑我這種程度的演技,沒辦法在這種情況下扮演內褲愛好者嗎……
在絕望的侵蝕下,我忍不住膝頭一軟。
但在此時,一名教師的話語閃過我的腦海。
低沉粗野、充滿力量的聲音在腦內重新播放。
——任何事都一樣,要做就要做個徹底!
「嗯!」
這一瞬間,正要枯萎的力量複蘇了。
沒錯,現在放棄還太早。在之前的召喚獸棒球大賽中,我們從鐵人身上學到很重要的事!
我把力量灌入快要癱軟的雙腿中,同時挺直背脊。
「客、客人?」
店員向我發出擔心的聲音,但我無視她的舉動,徑自做出下一個動作。
我緩緩從展示台上拿起一條內褲,將它撐開,然後套在頭上。而且,我還朝店員姐姐丟下一句帥氣的台詞。
「唔……戴起來的感覺算是馬馬虎虎吧……」
「客人啊啊啊啊啊!」
等一下!這個店員幹嘛發出那麽大的聲音!如果店外的雄二聽到叫聲,那該怎麽辦?
「安靜!」
「有、有變態——唔呣!」
現在是緊急狀況,所以我用手壓住店員的嘴巴。可惡,意思是說我都已做到這種地步,看起來還不像內褲怪人嗎?
我小心翼翼地望向店外。幸好雄二在其他店裏找我,沒有過來這裏的跡象。
「…………(癱軟)。」
嘴巴被我搗住的店員全身一軟。我把視線移回來,眼前是店員因缺氧而暈倒的身影。咦?這樣好像有點不妙耶!
確認店員仍有呼吸後,我再次思考著脫離這個絕境的方法。
雄二仍在店外目露凶光地監視著,能確實收拾他的方法是……
略微思考後,我做出一個結論。對付那家夥家夥最有效的攻擊手段,果然隻有那一招。
聯絡霧島同學吧。
隻要撥電話給霧島同學說「我看見雄二在購物中心二樓跟一個陌生女人在一起」,那家夥的生命蠟燭便會在兩秒內燒個精光。這項作戰計劃不但可以確保我的生命安全,又能守住我跟姬路同學一起出門的秘密,真是太完美了。
「既然已這樣決定……」
我拿出手機,從電話簿裏找出霧島同學的電話號碼。
我按下撥號鍵,等待半晌。
接著,手機傳出電話撥通的聲音。
——嘟嚕嚕嚕。
不知為何,附近更衣室裏也同時響起來電鈴聲。咦?
「……喂?」
霧島同學的聲音傳入耳中。不過,這個聲音不僅從手機傳來,我正後方的更衣室也傳出同樣的聲音。該、該不會……
「那個,霧島同學……」
「……嗯。什麽事,吉井?」
後方更衣室清楚傳出霧島同學的嗓音。霧島同學該不會正好來這家店吧?
我下意識地再次確認這家店的性質。這裏是女性內衣店,而且更衣室裏傳出霧島同學的聲音。換句話說……
「對、對不起!什麽事都沒有!」
一想到霧島同學在更衣室裏換裝的身影,我不由自主地慌張起來。畢竟,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吧!同年級的女生在試穿內衣,而且自己剛好在場,這教人怎能冷靜下來呢!
竟然發生意想不到的狀況,我因此慌了手腳,發出的聲音也比自己想的要大出許多,所以更衣室裏的霧島同學似乎聽到我的聲音。
「……嗯?吉井,你現在購物中心的二樓嗎?」
「咦?啊,呃……」
「……那就直接談話吧,我不太會講電話。」
「喂?」
「沙」一聲從後方傳來,那應該是霧島同學打開拉簾的聲音。那麽,霧島同學該不會穿著內衣出來吧?
不能看的自製心遠遠勝過想看的心情,所以我立刻采取逃離現場的行動。
具體來說,我采取的行動是衝進附近的其他更衣室裏。
「……嗯?吉井?」
拉簾另一側傳來霧島同學的聲音。真是千鈞一發,我差點被當成偷窺狂。
「呼……太好了……」
用手背拭去汗水後,我緩緩抬起頭。
我與肌膚裸露而僵在原地的姬路同學四目相交。
「那……個……明久同學?」
姬路同學以脫下來的衣服擋住身體,一邊用怯生生的語氣對我說話。
「嗯?什麽事,姬路同學?」
相較於她的反應,我則是不慌不忙、冷靜沉著地做出回應。如果自己在這個節骨眼上驚謊失措,便會引起對方的不安,所以一定要冷靜應對
才行。
「呃……你在這裏做什麽?」
那麽,為了不讓姬路同學不安,我就以自信滿滿的態度自然回答吧。
「哈哈,我在這裏很奇怪嗎?」
「啊,不是的,沒這回事……」
不,老實說,我在這裏很奇怪。
「我在找帽子呢,想說來這裏看看有沒有感覺還不錯的東西~」
我一邊說一邊拿起戴在頭上的內褲。
不要緊的,姬路同學現在腦中一團混亂。隻要我堂堂正正地堅持它是帽子,一定可以蒙混過人!
「咦?帽……子……」
姬路同學腦袋運轉的速度嚴重變慢,但仍慢慢發現我的話裏有不合理的地方。哎呀,用氣勢蒙混過關吧!
「沒錯,就是帽子。不適合我嗎?」
「不,不會,很適合你啊!」
我心裏不禁浮現十分複雜的感覺。
但我把這種個人情感放一邊,先改變話題再說吧,這個話題太危險了。
「姬路同學才是呢,你在這裏幹什麽?」
「呃……今天早上胸罩的扣環壞掉了,所以我想來這裏買新的……」
今天早上壞掉了……該不會是玩那款乒乓球遊戲時的事吧?原來如此,所以她當時才說有東西要買」嗎?
「那、那個,不是這樣的!我現在穿的跟我平常穿的不一樣!這是……那個……我想說剛好有這個機會,所以想小小冒險一下,而且我剛才巧過翔子,她推薦這套內衣給我,說應該用它來一決勝負。我平常並不是穿這種風格……」
姬路同學開始沒頭沒腦地向我辯解。可是,把女生挑選內衣的細節一一向我說明,我也會很困擾。
「啊哈哈,冷靜一下吧,姬路同學,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呢。」
「呃,那個……對不起……」
姬路同學滿臉通紅地垂下瞼。
總之,在外麵的霧島同學應該已回到更衣室裏。
「那我差不多該走了。」
「好的,等會兒見。」
我把手放上更衣室的拉簾,準備走出去。
在那之前——
「對了,姬路同學。」
「嗯?」
「這個給你。」
我讓姬路同學握住一直捏在我掌心裏的東西。
「是、是的。這是……」
接過東西後,姬路同學緩緩打開手掌,確認手裏的東西。
那是被我戴在頭上的內褲。
「明久同學,你在幹什麽啊!」
「糟糕!回複正常了!」
我拚命忍耐狂噴鼻血的衝動,狼狽地逃離內衣店。
☆
「受不了……真是難以置信!」
「對、對不起……」
從購物中心回去家裏的路上,我一邊走一邊聽姬路同學說教。
「為什麽明久同學老是引起這種……呃,有些低級的麻煩呢?」
「不,我沒有起色心,應該說那是禍不單行的結果吧。」
「不要找借口!」
「是的,對不起!」
被她嚴厲地斥喝,我立刻挺直背脊。
順帶一提,承受好一陣子霧島同學愛的擁抱(委婉說法)之後,雄二便癱軟在地板上,然後被拖離現場。我想他的存活機率最多大概隻有五成吧。
「你明白嗎,明久同學?衝進更衣室——而且還是女性內衣店的更衣室裏,會發生很糟糕的事情喔!」
「是……」
「如果當時不是碰到我,而是碰到其他女性的話,你打算怎麽辦?」
姬路同學氣得鼓起雙頰。呃,真的,她說的都沒錯……
「而且,我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不過,這樣或許比讓你色眯眯地看著別的女生要好吧……」
姬路同學的口中念念有詞。我雖然聽不太清楚她在說些什麽,不過她看起來真的很生氣。怎麽辦?一定得想辦法道歉才行……從腦海中抹消剛才看到她穿內衣的記憶並不容易,所以我至少得補償她。有什麽事是我做得到的嗎……
「我做得到的事……我做得到的事……」
這麽一來,果然隻有料理這件事。剛好從現在開始,姬路同學都會住在我家。那麽,晚餐時做一些姬路同學喜歡吃的東西,誠心誠意地向她道歉吧!
「姬路同學。」
「什麽事?」
我認真望向姬路同學的眼睛。
「什、什麽事,明久同學?你的表情為何這麽認真?」
「這或許算不上是道歉,不過,如果你不介意,請讓我——」
「咦?好,好的!」
「——請讓我在晚餐時做一些姬路同學喜歡吃的料理!」
「……什麽?」
我以最大的誠意如此說道。
畢竟我做出壞事,所以,今天我會大顯身手煮出一桌好菜,希望這樣能稍微減輕一些罪孽。
「所以……那個……姬路同學,你能說一些你想吃的東西嗎?」
「………………」
「即使是有點困難的料理,我也會盡一切努力做好!」
「………………(不悅)。」
「姬路同學?」
「我不知道啦!」
姬路同學噘起嘴轉向一邊。
咦?我剛才說錯什麽嗎?
我略微思考一下。呃……啊,當然會這樣嘛!我居然想用食物哄騙妙齡少女,即使再怎麽遲鈍也要何個限度!像我這種做法,當然會惹她生氣!
「對、對不起!我沒有其他意思,單純是因為我隻會做料理,所以……」
「我以為你會說『我會負起責任』呢……」
「什麽?」
「沒什麽啦!」
姬路同學更生氣了。怎麽辦?我好像讓她越來越火大。這下子我隻好使出最終手段——在大馬路中間向她下跪磕頭以表示自己的誠意!
「真的很抱歉!至少讓我以自己的方式在這裏——」
「……鮮……飯。」
「——做個了斷……咦?」
我暫停跪下的動作,抬起臉龐。剛才姬路同學好像說些什麽?
「西班牙海鮮飯。」
這次我清楚聽見了。
西班牙海鮮飯?她怎麽突然說這個?
「晚餐可以吃西班牙海鮮飯……上次的很好吃。」
姬路同學如此說道,臉上仍然掛著不高興的表情。啊,所謂的西班牙海鮮飯,是指我剛才問她想吃什麽的答案嗎?也就是說……
「姬路同學原諒我了嗎?」
「隻有這次,下不為例。如果明久同學又做出那種事,我就不原諒你羅。」
「遵命!我會銘記在心!」
「真是的……明久同學真的很不中用呢……」
姬路同學一邊說著這種話一邊放鬆表情。
太好了,她似乎也原諒我剛才不合時宜的發言,姬路同學果然很溫柔。我也要回應她的期待,做出美昧的晚餐才行!
對了,除了西班牙海鮮飯之外,再做一個蘋果派當甜點吧。放一大堆蘋果在派裏,再灑上肉桂提味,接著在表麵輕輕塗上一層杏仁果醬烤到微焦。剛出爐的蘋果派既鬆軟又熱呼呼的,一定很美味。嗯,感覺不壞呢。
當我想著這些事時,姬路同學繼續對我說:
「那麽,甜點就由我來做。不準你說不行唷!」
「……也、也素啦……」
「為什麽突然說起關西腔?」
「不不不,為了彌補我造成的麻煩,從備
料到調理還有善後工作,全都由我來做就好!不,請務必讓我做!」
雖然對姬路同學不好意思,不過多虧了誤闖更衣室這件事,我才能找到確保晚餐安全無虞的借口。
☆
我們平安無事地越過晚餐這道難關,也洗好碗盤(結果姬路同學有幫忙洗碗)。現在是晚上八點過後,我與姬路同學在我房間的桌上攤開書本與文具。
「那麽,開始念書吧,明久同學。」
「是的……」
沒錯,念書。
看樣子,姬路同學每天都在這個時間預習和複習功課。聽到她那麽說,姐姐居然下達「既然如此,小明也一起念書」這種無理的指令。當然,我沒有拒絕權,而且姬路同學也說「一起加油吧」,開心地一口答應這件事,所以情況才會演變成現在這樣。
「呃,要從哪邊念起呢?明久同學有想念的科目嗎?」
「一個都沒有。」
「那就全部一起來吧。」
「我想念日本史!」
「我知道了。那就以日本史為重心,其他科目為輔。」
所有科目都要念的前提沒有取消嗎?
「姬、姬路同學!這樣時間會有一點不夠吧?」
「不要緊,四小時可以念不少書呢。」
「四小時!」
等一下!明天有什麽特別的考試嗎?
「因為今天白天沒能用功,晚上要好好念書。」
姬路同學輕描淡寫的語氣,好像這隻是一件小事。我、我還是先確認一下吧。
「那個……姬路同學,你知道嗎?」
「嗯?知道什麽?」
「一天隻有二十四小時唷。」
「不知道這件事的高中生應該不多吧……」
不不不!我想說的不這個!我想說的是,一天明明隻有二十四小時,卻要從裏麵挪用四小時念書,這實在是太浪費啦!
「那麽,明久同學,我們開始吧。」
「………………」
姬路同學幹勁十足。她是認真的啊!
「姬路同學,你不會累嗎?白天走了那麽多路,而且不習慣的床鋪也讓你沒有睡好吧?」
「這個嘛……我是有一點累……」
「對吧對吧!」
「所以,得趁還沒睡著時快點念書。」
不行,我們的想法完全不一致。
我知道姬路同學很努力,卻想不到她平常就這麽熱心於學業,難怪她的成績如此優異。
「啊,在預習功課之前,因為前天有出回家作業,所以我們先來對答案吧。」
喔,對回家作業的答案呀……
「咦?明久同學,你還沒有做作業嗎?」
我當然沒有做羅!不過,我如果挺起胸膛這樣回答,好像會惹姬路同學生氣,所以得找個借口才行。
「啊,呃……那個,我把英日辭典放在學校裏!」
「要做的是數學作業。」
「………………」
我沒有任何方法可以在這種情況下說出具有說服力的借口。
「明久同學真是的……還好我有先確認。」
「啊哈……哈哈哈……」
「如果有不懂的地方我會教你,加油羅。」
「好……」
姬路同學翻開教科書,告訴我作業的範圍。哇……分量還真多。
「這裏有寫例題,隻要照這樣去解題就沒問題。」
姬路同學指向教科書上用四角形框起來的部分說道。沒辦法,既然姬路同學這麽認真教導我,我就試著努力一下吧!
我卷起袖子開始解題。
老實說,這份作業已經超出我的能力範圍,不過多虧姬路同學的指導,我還是可以勉強解開題目。
正當我把作業寫到一半時——
叩叩叩,敲門聲傳進耳中。
「請進。」
姬路同學出聲回應後,門扉開啟,姐姐從門後現身。
「浴室裏已經放好熱水,不介意的話就去洗澡吧。」
我下意識地望向時鍾,這才發現已經快要十一點。我剛才雖然抱怨一堆,不過在念書時似乎滿專心的嘛。
「謝謝你,玲姐。明久同學,你要不要去洗……」
「作業隻剩下這一點點而已,等我寫完再去洗,姬路同學先去洗澡吧。」
「是嗎?那我就不客氣了。」
姬路同學離開房間。
那麽,既然她已大致都教過我,我便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加油吧。
——挑戰作業中——
「明久同學,浴室空下來羅)」
門扉後傳來姬路同學的聲音。
「了解,我這邊也剛好完成呢。」
闔上教科書後,我伸一個懶腰。呼……念不拿手的科目時特別容易累啊。但話說回來,幾乎每一科我都不拿手啦。
我轉動一下屑膀,然後站起身,接著準備換洗衣物。好,洗澡羅洗澡羅。
喀嚓一聲,背後傳來門扉開啟的聲音。
「太好了,作業做完了。」
「嗯,這都是托姬路同學的福,真的很謝謝——」
講到這裏時,話語突然卡在我的嘴巴裏。
「嗯?怎麽回事?」
「啊,不,什麽事都沒有喔!」
「咦?」
歪頭露出困惑表情的姬路同學,由於剛洗好澡,所以臉頰紅冬冬的,而且她還穿著睡衣。嗯……什麽嘛,所謂的睡衣,就是會讓人有這種無防備的魅力呢。
由於解開頭發的關係,姬路同學把平常戴在頭上的那個兔子發夾拿在手上。
啊,這麽說來,我忘記那件事了。
「姬路同學,來,這個給你。」
我從上衣口袋中拿出忘記給她的東西,然後把它交到姬路同學的手中。
「咦?這個是……」
「你今天想要這個吧?」
我交給姬路同學的東西,是她在購物中心的抓娃娃機裏想要的那個兔子吊飾。我想事後給姬路同學一個驚喜,所以與她暫時分別時,已先夾起這個吊飾。
「………………」
「姬路同學?」
她直直盯著那個兔子吊飾。
「明久同學給我的……雪兔……」
姬路同學喃喃低語。
雪兔?真要說的話,我倒覺得那比較像是貓兔。
「姬路同學,怎麽回事?你跑暈頭了嗎?」
「啊,不是的,沒什麽啦!」
那麽,她是把貓兔跟雪兔說錯了嗎?姬路同學其實滿迷糊的,的確有可能犯這種錯。
「謝謝你,明久同學。」
「呃,這個東西沒有貴重到需要到寫的程度啦。
姬路同學深深低頭道謝的舉動,讓我有些慌張。
因為這真的不是什麽大不了的東西,而且我隻夾一次就到手了。
「我也會好好珍惜這個。」
即使如此,姬路同學仍是很開心地如此說道。看她高興成這樣,我也覺得這個禮物送得很有價值。
不過,我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還是先離開再說吧。
「那麽,換我去洗澡羅。」
「嗯,慢走。」
我跟姬路同學交換似地離開房間,然後走向浴室。
或許是跟她在一起會覺得緊張的關係,坐進浴缸後,我不禁大大歎一口氣。
(總覺得感覺很奇怪呢……)
在浴缸裏,我腦中忽然浮現這個念頭。
我跟姬路同學在小學
時已經認識彼此,可是,在今年以前幾乎沒有任何往來。但這樣的她,現在跟我住在同一個屋簷下。
(……哪一種比較自然呢?)
變成朋友後,卻幾乎沒有往來。
才半年就變熟的班上同學,來住自己家裏。
(嗯……真搞不懂。)
像這樣變熟後,我最近開始看到姬路同學不為人知的一麵。像是她意外地好勝,而且隻要打定主意就會堅持到底。
另一方麵,關於小學時代的姬路同學,我能清楚想起的印象隻有兩個。一個是她的身體遠比現在更虛弱。
(還有另一個是……)
當我想著這種事的時候,腦袋也變得昏昏沉沉。不行,我好像泡太久了。
我從浴缸站起身,衝個澡後走出浴室。我擦了擦身體,然後穿上短褲跟t恤,接著在走廊上用浴巾用力擦幹頭發。我覺得吹幹頭發很麻煩,所以就跳過吧。
「呼啊……好困……」
或許是泡過澡的關係,這次換成睡意猛襲而來。今天真的很緊張,而且我又因為東奔西跑而累得要命,所以現在想睡覺也是理所當然的結果。
這麽說來,姬路同學還在念書嗎?
「還是已經睡了呢?」
姬路同學沒什麽體力,這個家對她來說又是不熟悉的環境,所以她累積的疲勞恐怕比我還要多出許多。
我站到房間前,輕輕打開房門,小心不要打擾到姬路同學。
接著,出現在眼前的是姬路同學認真念書的身影。
剛才思考的事情,其後續突然浮現在我的腦海中。
姬路同學給我的另一個印象,那就是
(——她比誰都還要努力。)
這是我小學時代對姬路同學的印象。
我雖然沒有資格講這種話,不過,姬路同學其實不是那種很會念書的人。她之所以能在升學學校文月學園裏名列前茅,必須歸功於她毫不懈怠的努力。
「啊,明久同學,你洗好澡啦。」
發現我的身影後,姬路同學抬起臉龐。
「啊……」
而且,她呆呆望著我的臉。
「嗯?怎麽回事?」
「沒有啦,隻是覺得明久同學難得把瀏海撥起來耶。」
「咦?是這樣嗎?」
「嗯,總覺得滿新鮮的。」
「這麽說來,姬路同學現在的模樣對我來說也很新鮮喔。」
「啊……或許是這樣呢。」
順便再說一句,她現在的模樣看起來也相當煽情。因為睡衣的布料很薄,領口又很寬鬆……
「對了,明久同學,既然你已經寫完作業,要不要來對答案?」
「嗯,一開始你就是這樣提議的。」
不過,與其說是對答案,不如說是替我修正錯誤吧。
「那我也坐在那邊羅。」
可能是因為坐在對麵不好閱讀,姬路同學拿著講義坐到我身邊。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怎麽回事,明久同學?」
「沒什麽啦,這是封印視覺聽覺觸覺嗅覺,讓我能專心用功的小咒語。」
「隻有味覺要怎麽用功啊?」
人類無法隨心所欲控製自己的五感呢……
先把這種事放一邊,我們開始對起作業的答案。應該說正如我所預想的,我自己解開的問題果然是錯誤百出。
姬路同學把我弄錯的地方指導過一遍之後,我再試著自己解題。
「姬路同學,這便是——」
「…………(搖頭晃腦)。」
不經意地轉頭望去,隻見姬路同學已經在一旁打瞌睡。
「……唔……唔……」
她果然累了,今天就這樣讓她睡覺吧。反正她已穿著睡衣,把她抱去床上即可,若要叫醒她也滿可憐的。
如此心想後,我把筆放到一旁站起身。
可是……
「這麽一來,我會碰觸露出這種狀態的姬路同學……」
這樣可以嗎?抱著這麽沒有防備,身上又穿著輕薄睡衣的女孩,而且還把她放到床上,這是可以被允許的行為嗎?
「不不不,我沒有心懷不軌,也不打算做出下流的舉動,所以這種小事應該可以被允許才對……」
做了數次深呼吸後,我搖了搖頭,接著小心翼翼地將手伸向姬路同學。
此時,姬路同學忽然半夢半醒地睜開眼睛。
「唔?嗯嗯……」
「啊,姬、姬路同學,今天到此為止,差不多該睡羅?」
「啊,好的。說的……也是呢……」
姬路同學的意識一片朦朧,她已完全進入睡眠模式。
「不要緊吧,姬路同學?你一個人有辦法上床嗎?」
「嗯嗯……」
她揉了揉眼睛,完全是想睡覺的反應。
「如果你能帶我過去,我會很高興的……」
說罷,姬路同學張開雙臂做出「抱抱」的姿勢。真的假的啊!
「了了了了解!請容許不才吉井明久抱——」
「到此為止,小明。」
「……嗯?」
不過,正當我準備伸出手時,耳中聽到冰冷至極的聲音。
「姐姐帶瑞希同學上床。小明去那邊……」
「嗯。」
「——好好思考遺書要怎麽寫吧。」
「你不問我事發的經過啊!
姐姐撐著半睡半醒的姬路同學離開我的房間。
真是的……今天這一夜似乎會很漫長……
☆
隔天。
「吉井,你過來一下。」
「好的,有什麽事嗎?」
「這是你交的作業,所有問題都答對了,請你重做一次再交給我。」
「請等一下,老師,你現在說的日文很奇隆耶。」
「我的意思是,抄別人的作業不算數。」
「咦咦咦!不是的!那真的是我自己寫的!」
「不準說謊!平常你連作業都不交,現在卻突然認真地交出作業,而且每一題都答對,再不自然也要有個限度吧!」
「請等一下!這種事……不過聽老師這麽一說,的確很不自然呢。」
「你明白就好。」
「可是,事情不是這樣的!這有很多原因……」
結果,我被迫花費十五分鍾回答問題,才讓老師相信我的話。
「明久同學,你在做什麽呢?」
「我想弄個簡單的炒飯。姬路同學,你有討厭吃的東西嗎?」
「沒有。別看我這樣,我可是不挑食的唷。」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
「那我把蔬菜從冰箱裏拿出來。」
「嗯,謝謝。」
「我先把拿出來的蔬菜洗幹淨喔。」
「嗯,謝謝你幫忙。」
「我順便做個沙拉喔。」
「不,這個我來做。」
「………………」
那麽,炒飯裏要放什麽呢?
「明久同學,盤子這樣夠嗎?」
「嗯,我想這樣剛剛好。」
「我先替蔬菜削皮吧?」
「嗯,多謝幫忙。」
「我順便做個湯喔。」
「不,這個我來就好。」
「………………」
呃,材料是洋蔥、蛋,還有青椒……
「明久同學,用這個平底鍋行嗎?」
「嗯,這是我最常用的鍋子呢。」
「沙拉油用這個低卡路裏的可以吧?」
「好啊,這樣對身體比較好。」
「那我先來做甜點羅。」
「不,這個我來做。」
「………………」
「………………」
「為什麽你什麽都不讓我做呢!」
「就算是姬路同學,這點我也不能讓步!」
為了歡迎姬路同學來住我家的午餐宴會,在準備階段就展開一場激烈的攻防戰。
☆
『熱血,乒乓!』
悅耳的標題音效響起後,電視螢幕上出現遊戲的選擇畫麵。
「明久同學,如果我打贏的話,你要把午餐交給我做唷!」
「嗯,如果姬路同學不介意,我是沒差啦……」
我跟姬路同學站在電視前,各自握住手中的遙控器。
我們比的是體感遊戲,也就是必須實際移動身體才能玩的遊戲。比賽內容是桌球。老實說,我不覺得自己會輸。
「嗬嗬嗬……明久同學,我在該拚的時候也是會拚的喔。」
姬路同學身上散發出不可思議的強勢。話說回來,說要一決勝負的人也是姬路同學。她對這款遊戲應該很有自信吧。
『ready~~start!』
由我發球。我配合畫麵上的球揮動遙控器,乒乓球發出輕脆聲響飛進姬路同學的球場。
「喝呀!」
姬路同學配合乒乓球揮動遙控器。我發出的球,以緊貼球網的高度被刁鑽地打回來。這球打得真好!
「唔……」
我勉強用球拍配合球,將它打回對方的球場。可是,我不小心把球擊高,變成姬路同學絕佳的殺球時機。
「其實我有買這款遊戲唷。」
姬路同學用力揮出球拍。
「因為我聽說它可以減肥……喔!」
球發出「咻」的一聲快速飛進我的球場。姬路同學的殺球既有球威,球路又刁鑽,要打回這一球相當困難。
這記殺球……
「喝啊!」
我將姬路同學犀利的殺球回擊至另一邊的球場。
「……咦?」
或許是確定剛才那記殺球肯定可以得分,所以姬路同學沒有對我的回擊做出反應,隻是呆呆站在原地。
畫麵中的乒乓球在球場上「喀、喀」地不斷彈跳,我的得分多一分。
「啊,明久同學……你會不會太厲害了?」
姬路同學滿臉吃驚地問我。雖然現在講這個有點晚,其實……
「其實,我很常跟雄二玩這款遊戲。」
「怎、怎麽會?」
最初我跟雄二都是用殺球成功來取分,可是,由於我們卯足勁拚輸贏,也開始利用對方揮動遙控器的方式判斷出球路再把球打回去,因此,現在普通的殺球攻擊對我們來說,已經無法構成太大的威脅。
「呃,明久同學。」
「嗯?什麽事,姬路同學?」
「我知道是自己主動要求一決勝負的……不過,可以請你手下留情一點嗎?」
姬路內疚地如此說道。
「哈哈哈,你不用擔心啦。既然被姬路同學拜托,我當然會這樣做羅。」
「好的!」
yer 1(我) vs yer 2(姬路同學)
11分 vs 0分
「那個……明久同學,不是說好要讓我嗎?」
我當然沒有手下留情。既然賭上做料理的權利,我就要認真地一決勝負,畢竟這可是賭上我的性命啊。
「嗚嗚嗚……再比一次!」
姬路同學緊緊握著遙控器說道。她的反應對我來說有點意外。姬路同學平常很溫和,所以我以為她一定不會鑽牛角尖。其實,她或許意外地不服輸呢。
「下次我一定要得到一分!」
看樣子她已經完全忘記做料理的賭注。這麽說來,不管是念書或運動,能留下好成績的人通常都很不服輸。也就是說不僅姬路同學,像霧島同學或許也一反那種文靜的個性,其實相當不服輪吧。
「哎呀?小明、瑞希同學,你們在做什麽?」
當我們按下「重來」鍵打算重新開始遊戲時,姐姐也來到客廳。她剛才一直在房間裏工作,或許是出來透透氣。
「我們在打電動。」
「打電動嗎?好像很有趣呢。」
「玲姐也一起玩如何?」
「這個嘛……那麽,如果不會打擾到你們,我就玩一下吧。」
姐姐難得這麽容易答應邀約。既然如此,這樣剛好!
「姐姐,你跟我交換吧,我要去做午飯。」
「好,我知道了。」
「明久同學,需要幫忙時隨時叫我喔。」
「嗯,謝謝你。」
把搖控器交給姐姐後,我走向廚房。在我一邊加熱平底鍋一邊切洋蔥時,客應傳來姐姐跟姬路同學的聲音。
「玲姐,像這樣便能擊出強勁的球唷。」
「原來如此,是這樣啊。」
「咦!」
「嗯?我有做錯嗎?」
「不,不是的……玲姐好厲害,看不出是第一次玩呢……」
不光是這款遊戲,姐姐幾乎沒玩過其他電玩。可是相對的,她的運動神經非常好。搞不好她跟玩過這款遊戲的姬路同學可以來一場勢均力敵的比賽。
「就像這樣吧?」
「我不會輸的!」
我在做菜的這段期間,客廳一直傳來很開心的聲音。總覺得……這種感覺很不錯。獨居雖然也有獨居的樂趣,但像這樣感覺也滿幸福的。而且,如果沒人吃飯的話,做起菜也會很沒勁。
我把姐姐跟姬路同學的聲音當做背景音樂,一邊做午餐。三人份的炒飯配上玉米濃湯,還有海鮮沙拉。嗯,雖然有點自吹自擂,不過我做的料理還滿好吃的嘛。
「姐姐、姬路同學,午餐好羅。」
我脫下圍裙去叫兩人吃飯,不過兩人都專心望著電視畫麵,沒有注意到我。
yer 1(姐姐) vs yer 2(姬路同學)
9分 v s 9分
先不管這是第幾回合,但這一回合雙方比到同分,硬是要中斷比賽實在不好意思。反正隻要
取得十一分比賽便會立刻結束,還是等結果出來再說吧。
「嘿呀!」
「好!」
姬路同學擊出犀利的球路,姐姐接下這一球,並且鎖定球台的角落回擊,姬路同學則繞一圈擊回這一球。畫麵上進行著令人手心發汗的緊張對打。
「哈呀!」
「嘿啊!」
兩人越來越專心,動作也變得激烈。先不管姐姐,但姬路同學的身體並不健壯,這麽累沒問題嗎?
正當我一邊擔心一邊觀戰時,兩人都難過地用手壓住胸部。嗯?這是……
「好羅好羅,兩人都停止!停止吧!」
我走上前,有如要擋住電視畫麵似地張開手臂。不管她們玩得多麽熱衷,要是看不到畫麵也無法繼續下去,所以兩人心不甘情不願地中斷遊戲。
「有什麽事嗎,明久同學?」
「發生什麽事?」
麵對以責備目光看向我的兩人,我有如告誡似地開始解釋。
「你們兩人都太熱衷了。如果不舒服,應該要休息一下。」
「「咦?」」
兩人都露出不曉得我在說什麽的表情。
「呃,你們的呼吸很困難吧?所以最好要休息一下喔。」
「「嗯?」」
兩人都疑惑地歪著頭。嗯?為何她們會露出這種表情呢?
「我的確玩的很熱衷,可是沒有到不舒服的地步啊。」
「小明太愛操心啦。」
聽她們一說,我才發現兩人的呼吸並沒有非常紊亂。咦?
「可是,你們兩人剛才不是都很難過地壓著胸口嗎?」
我如此問道。姬路同學聞言先是呆愣一下,然後很慌張地搖手否認:
「啊……不、不是這樣的!那是,呃……不是因為呼吸困難,而是因為……該怎麽說才好呢……」
「因為胸部搖來搖去的會痛,所以才用手壓住它。隻是這樣而已喔,小明。」
「……咦?」
我一瞬間無法理解姐姐說的話。
胸部搖動……會痛?
「那、那個,哎……有時候就是會……發生這種事啦……」
姬路同學好像很不好意思,滿臉通紅地垂下臉龐。唔……還有這種事啊?
「抱、抱歉!我不是打算要性騷擾!」
「不,不是的,怎麽會呢……明久同學隻是關心我們而已,根本不需要道歉啦!甚至應該說我太粗線條了。」
「真是的,小明不僅對女性的身體無知,個性又很遲鈍呢。我真擔心你出社會後會因為這種事被控告性騷擾。」
被姐姐這麽說令我有些意外,但關於這件事我實在無法反駁。
「你明明有很多大胸部女生的寫真集,到底都在看什麽啊?」
「不~~~~~~」
姐姐拿出來的是我在棒球大賽時被沒收的無數聖典(a書)。要說什麽叫性騷擾,這才真的算是性騷擾吧!
「仔細聽唷,小明。對女生來說,胸部大不見得都是好事。在運動時不但礙事,搖動時根部又會痛,若是晃動得太厲害,內衣的肩帶跟鉤環有時候還會壞掉呢。」
「即使你向我說明胸部大的人有何不滿,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啊……」
我覺得姐姐已經大大偏離小心不要性騷擾女性這個話題。
「那個……玲姐,說到這邊就好……」
連站在一旁聽的姬路同學都感到尷尬。
「而且,像瑞希同學這樣達到f的等級,情況又會更嚴重。」
「玲姐!」
或許是這樣子吧。像姬路同學這樣的人跟f班的臭男生一起度過學校生活,一定充滿了心酸。
「玲、玲姐下是也有這種等級嗎?」
「不,我隻有e。」
「那隻是因為沒有仔細量而已!」
「我量得很仔細喔,念大學時在美國量的。」
「現在應該有長大才對!」
總覺得這段對話越講越危險,看樣子e或f並不是指學校的班級。考慮太深似乎會惹上麻煩,我還是忘記這個話題比較好。
「總、總之!你們兩個沒必要忍耐疼痛勉強自己打電動啦!別管這個,快來吃午餐吧!」
「說的也是。如果小明太興奮而暈倒,我也會很頭痛。還是不要打電動吧?」
「好,我知道——啊!」
姬路正要放下遙控器時,動作瞬間停頓一下。嗯,她怎麽了嗎?
「姬路同學,發生什麽事?」
「咦?沒、沒有,沒什麽事啦!」
「嗯?」
「隻是,呃……那個,我等一下要去買東西……」
「買東西?」
「該怎麽說呢……我突然得買一樣東西……」
直到剛才為止姬路同學明明還很悠哉,狀況來得還真是突然呢。她在玩遊戲時,突然想到什麽事情嗎?
哎,先把這件事放一旁。
「既然如此,我下午也去買東西吧,而且我想先準備好晚飯的材料。」
「咦?明久同學也要去?」
「嗯,可以跟你一起去嗎?」
其實我想要買一樣東西。如果我自己去買,可能會被姐姐發現,不過順道跟姬路同學一起去,穿幫的可能性便會大幅下降。而且,若讓姬路同學一個人去購物,結果她說出「我順便把食材買回來,晚餐交給我吧」,那我可就頭大。
「瑞希同學,如果你要買的東西很重,隻要叫小明幫忙拿就好喔。別看小明這樣,他好歹也算是男生。」
「『好歹』這個詞是多餘的啦,姐姐。」
「啊,不是的,我當然知道明久同學是男生。」
或許是不好意思讓我拿東西,姬路同學不知該如何回應。不過,這點小忙對我而言根本不辛苦。
「一起去吧,姬路同學。」
「……明久同學ok的話,那就這樣羅……」
略為迷惘後,姬路點頭表示同意。當然,我沒有理由反對。我的確有事必須外出,而且更重要的是,在假日跟女孩子出遊這件事本身,就已是至高無上的喜悅。如果一起出去的對象是姬路同學,當然更是如此。
「那來吃午飯吧,我下午也有工作必須解決。」
姐姐邊說邊收起遙控器,然後,她走向廚房時悄聲向我說:
「小明,我想你應該知道……」
「嗯?什麽事,姐姐?」
我總覺得自己知道姐姐要說什麽。她大概跟平常一樣,要說什麽禁止不純潔的異性交友關係吧。
「——不要做出沒辦法當新娘的蠢事喔。」
我實在無法反問「新娘」這個字眼指的是我還是姬路同學……
☆
吃完午飯我們隨即準備出門。經過大約三十分鍾後,我與姬路同學來到位於市內的購物中心。
「姬路同學,你要買什麽呢?」
我在購物中心的門口詢問姬路同學。
「呃,我想去買一下衣服……明久同學呢?」
「我?啊,那不是什麽大不了的東西,等一下我再找時間去買就好。」
我說著不痛不癢的話模糊焦點。
其實,我來這裏的目的之一是購買新推出的電玩遊戲。
姐姐最近看管得很緊,所以我一直在忍耐,但也快要忍不住了。那是一款頗具話題性的新作,我無論如何都想買到它。
「這麽說來,之前班上有人說購物中心的電玩店來了一個可愛的工讀生……」
「嗯?姬路同學,你在說什麽?」
「不,沒什麽。對了,明久同學。」
「嗯?」
「如果不麻煩的話,我也可以一起去嗎?」
這樣我會很困擾的。
「不不不,你不用陪我到這種地步啦!真的隻是很無聊的東西而已!」
我試圖用笑容蒙混過關。
姐姐當然不用說,如果可能的話,我也不想讓姬路同學知道我要買什麽。因為姬路同學很不會說謊,即使請她不要告訴姐姐,仍有可能立刻被姐姐拆穿。
「……總覺得很可疑……」
「什、什麽地方可疑啊?」
姬路半眯著眼睛瞪向我。她平常看起來雖然頗為遲頓,卻偶爾會變得很敏銳,真是令人頭大。
「那我也可以跟你一起去買吧?」
「不不不!姬路同學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吧?你完全不用管我喔!」
「明久同學不用在意我的事,不論多久我都可以陪你。」
「這件事真的不用你費心啦!」
「明久同學,你從剛才開始一直想敷衍我,真的很可疑耶!」
「一點也不可疑!我平常就是這樣子!」
姬路同學的逼問令我越來越難以招架,這下子真糟糕……
「明久同學果然要去電玩店!」
「不,我是要去買a書。」
「咦咦咦!」
這就是所謂的拚死求生吧。在這種情況下,隻好讓我的名譽受損。反正今天早上姐姐才揭過我的底,事到如今就算再掩飾也太遲了。
我這句出乎意料的回答,讓姬路同學瞪大眼睛露出吃驚的表情。看樣子這場攻防戰是由我獲勝。
「姬路同學,即使如此,你還是要跟我一起去買嗎?哼哼~」
我以勝者的從容姿態問道。雖然我覺得這場勝利是建立在身為人類絕對不能失去的東西上頭,不過我決定不要想太多,不然在很多方麵都會變得很難受。
「嗚嗚……我、我明白了!如果真是這樣,我就跟明久同學一起去選!」
「你說什麽!」
這真是意想不到的發展!怎麽辦?照這樣下去,我將會體驗跟同班女生一起去選購a書的可怕經驗。
但事到如今,我已不能退縮,反正對方同樣為了我意想不到的回答而驚訝。我感到痛苦時對方也一樣痛苦,這就是所謂的一決勝負!
「這樣好嗎,姬路同學?我打算買超級色情的a書喔!」
來吧!嚇破膽吧!嚇破膽然後放棄吧!
「嗚……這、這一定是騙人的!因為明久同學收集的隻是裸體女人的寫真集而已!」
為什麽她不退縮?這不是該死纏爛打的場合耶!
「我、我最近有了新的嗜好!」
「那、那麽,請你說明一下內容!」
說明?唔……哎呀,誰怕誰!事到如今我就做給你看!可不要以為我隻是會耍嘴皮子的孬種啊,姬路同學!
「就是把(嗶)用(咚喀)弄成(嘶啾)的(薩啪)啦!」
「就是把(嗶)用(咚喀)弄成(嘶啾)的(薩啪)嗎?不、不行啦!如果真是這樣,我也會覺得很困擾!」
這招果然產生效果。好!就這樣乘勝追擊!
「還不隻如此喔!我對(播放意外)跟(審查刪除)和(自主管製)都有興趣!」
「呼、呼……那個,明久同學……」
「嗯?什麽事,姬路同學?」
「我隻要普通的就行了。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你不要有這種興趣……」
咦,為何此時會提到姬路同學的喜好?
先把這件事放一邊,總之,這下子已分出勝負,我應該可以達成買到新電玩的目的。
正當我如此心想時,背後突然傳來聲音。
「你們是高中生嗎?過來這裏一下,並把監護人的聯絡方式告訴我。」
「那麽,該去買東西羅!那邊有什麽東西呢?」
「咦!明久同學?」
「你們等一下!」
我拉著姬路同學的手開始猛衝。警衛伯伯在途中似乎追丟我們,當我回過頭時,他的身影已經消失。
「真是的……事情又變調……」
「先不管這件事,明久同學。如果你不承認剛才那些話都是謊言……」
「嗯?」
「——我會對將來感到很不安……」
她在擔心我的將來嗎?看來我果然說得太過火了。
「哎,剛才那些話是騙你的啦,其實我真的不是要買什麽大不了的東西。」
「真的嗎?」
姬路同學淚眼汪汪地仰望著我。嗚……怎麽覺得有種好強烈的罪惡感……沒辦法,隻好跟她說實話吧。
「對不起,其實我打算偷偷去買電玩遊戲。」
「咦?遊戲?」
「嗯,今天剛好是新遊戲的發售日。」
「什、什麽啊……原來是這樣嗎?」
姬路同學有如放下心中大石般鬆一口氣。咦?剛才她不是已猜到我要去買電玩遊戲嗎?
「我以為你一定是對電玩店的大姐姐有興趣呢……」
「咦?什麽意思?」
「不,你不曉得就算了,請不要在意。」
雖然我搞不太懂,姬路同學卻撫胸做出鬆一口氣的動作。
這麽說來,我記得之前去那家電玩店買新遊戲時,因為身上帶的錢差一點,所以在那邊打工了一小段時間。由於去買遊戲的事如果被姐姐發現會很不妙,所以我戴上假發跟眼鏡變裝。如果店長在姬路同學麵前說溜嘴講出一些沒必要的事,那我可會相當困擾,因此,還是不要讓姬路同學跟我一起去買電玩遊戲比較好。
那麽,我之後再自己去電玩店,現在先陪姬路同學買東西。
「呃,先去二樓如何?姬路同學,你想逛服飾店吧?」
「啊,陪我逛沒關係嗎?」
「嗯,反正我的東西隨時都能買。」
這座購物中心的一樓是食物賣場跟運動用品店,還有生鮮食物的賣場等等;二樓則是cd、書籍、電玩遊戲等店家,以及服飾店與小飾品店。如果姬路同學想稍微逛一下服飾店,去二樓會比較好。
我們搭上正麵的手扶梯上到二樓。但在前往目的地的途中,姬路同學輕輕拉了拉我的衣袖。
「明久同學、明久同學。」
「嗯?什麽事,姬路同學?」
「在買東西之前,要不要先去玩一下?」
姬路同學的視線前方是電玩遊樂中心。
「姬路同學平常會玩這些東西嗎?」
「不,我不太會去那種地方,不過今天特別,這是剛才的乒乓球雪恥戰!」
「是嗎?既然如此,我就接受你的挑戰。」
姬路同學果然很不服輸。我知道姬路同學很努力,卻不曉得她有這一麵。
「那就決定羅。」
「好。不過姬路同學,用不著那麽急吧?」
「不行,一天的時間很有限。」
姬路同學拉著我的手臂走進電玩遊樂中心。從入口處的抓娃娃機開始,這裏還有槍枝射擊遊戲、投幣式電玩、賽車遊戲、格鬥遊戲,各種遊戲應有盡有。
「啊……這個布娃娃好可愛唷。」
「嗯?我看看。」
姬路同學在一台抓娃娃機前停下腳步,她的視線前方是一個純白兔子的手機吊飾。它設計成二頭身的卡通造型,看起來簡直像是貓咪跟兔子生出來的小孩。嗯,的確可愛。
「我來夾看看!」
「啊,姬路同學。」
我還來不及阻止,姬路同學便投進一百圓硬幣。然後,她慎重地按下按鈕,移動吊爪。
「啊……」
可是,機械臂抓住相隔兩個娃娃的熊貓手機吊飾。
喀噠,眶咚——手機吊飾發出聲音,落向取出口。先不管她瞄準的目標是什麽,總之是穩穩抓到獎品。
「姬路同學真厲害,一次就成功了。」
「嗚嗚……明久同學,你是故意這樣說的吧?」
「哈哈哈,如果是在隔壁就算了,就某種意義來說,相隔兩個還滿厲害的。」
「明久同學好過分唷,你一定覺得我很遲鈍吧!」
「呃……嗯,這個嘛,唔……」
「這種時候應該否認才對啦!」
「那麽姬路同學,接下來要玩什麽?」
「居然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明久同學果然覺得我很遲鈍……我知道了,既然如此,我要用其他遊戲改變你對我的評價!」
「好,那就決一勝負吧,姬路同學。」
「這次我一定會贏。竟然讓『那個』明久同學覺得我很遲鈍,絕非我的本意!」
「哈哈哈,等勝負揭曉後,不曉得你還說不說得出這句話呢。」
說著這些話時,我突然發現一件事。在不知不覺間,我跟姬路同學的關係已經進展到可以像這樣互相開玩笑的地步。也就是說——
「……說不定我們之間的距離已經縮小一點……」
「嗯?」
「怎麽了嗎?」
我不由自主地跟姬路同學互望彼此的臉龐。剛才姬路同學……
「你剛才說什麽嗎?」
「有、有什麽事情嗎?啊哈,啊哈哈!」
我把電玩機台的聲音或是其他聲音聽成姬路同學的聲音嗎?或者說,那是附近其他人的聲音呢?嗯……真奇怪。
「別管這個了,接下來要玩什麽?」
「啊,說的也是。說到可以分出高下的遊戲嘛……」
立刻映入我眼簾的是空氣曲棍球。如果是那個,應該能簡單明了地分出高下。可是……
「之前曾說過,搖動的話會痛呢……」
「又壤掉的話也很麻煩……」
「嗯?」
「什麽事?」
我又跟姬路同學互望彼此的臉龐。這次她應該真的說了什麽吧?
「呃,明久同學,用那個分勝負如何?」
姬路同學手指的是快問快答遊戲。原來如此,如果是那種遊戲,可以靠按按鈕的速度知道遲鈍與否,也沒必要大幅度移動身體,對我們來說算是剛剛好。
「好啊,就讓你見識一下,我可是意外地懂得很多小知識唷。」
「嗬嗬,如果是比知識,我才不會輸呢。」
我們兩人坐在椅子上,各自投入一百圓硬幣。按下機台的開始鈕再輸入名字後,出現在螢幕上的是問題類別的選擇畫麵。
「我選『社會』。」
「嗯……那我選『運動』吧。」
選完類別按下按鈕後,機器開始提問。先從姬路同學選擇的社會問題開始發問。
『第一問,社會。』
遊戲機台傳出朗讀問題的聲音。
『日本是於幾年簽署禁止獵殺海獺、海狗之國際保護條約,請以西曆回答。』
誰曉得這種事啊!
「呃,應該是一九一一年簽署的。」
「為什麽你會曉得!」
姬路同學輸入數字後,畫麵上出現大大的「正確答案」文字。於是,姬路同學已領先我一分。
我一邊為了姬路同學的淵博知識感到戰栗,一邊準備回答第二個問題。這次是從我選的運動類別中出題。那麽,會出現什麽問題呢?
『第二問,運動。』
電玩機台再次發出朗讀問題的聲音。
『足球中唯一可以使用手的位置是什麽?』
跟剛才的問題相比,難度未免差太多!
「呃……我記得是捕手吧?」
不過,解答者的知識水準也落差很大。如果是這樣,或許我有勝算喔。
「是守門員啦,姬路同學。」
我一邊說一邊輸入「守門員」,這次換成我的分數增加,兩人的分數變成同分。看樣子這款遊戲裏似乎不會因為答題失誤而扣分。
「唔……我不會輸的,明久同學。」
「我也一樣,姬路同學。」
隻能在彼此擅長的類別中得分,一進一退的攻防戰就這樣持續著。
然後,我們在同分的狀態下迎接最後一道問題。在遊戲機台念出問題的短暫時間內,姬路同學突然對我說:
「明久同學。」
「嗯?」
「像這樣出來玩,感覺好像在約會呢,真開心。」
「什麽!」
「你動搖啦~」
姬路乘隙回答這個問題,結果是正確答案。我輸了的事實便這樣決定。
「這樣就是我贏羅,明久同學。」
「嗚嗚……想不到你居然會用那種話讓我動搖。」
「嗬嗬,錯的是動搖的人。」
想不到姬路同學竟然會使用這種手段,我太大意了。
「而且,我有一點不滿呢,明久同學。」
「咦?有什麽不滿?」
明明獲勝卻仍然不滿,這是什麽意思?
「竟然因為剛才那句話有所動搖,表示明久同學在被我這樣說之前,完全沒有意識到任何事吧?」
「咦?」
「我進來這裏之前明明緊張得要命,真是不公平。」
姬路同學有些鬧別扭地噘起嘴。
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正當我感到疑惑時——
(唔!)
我的第六感察覺到某人的氣息。
雖然我沒看見身影,不過我很明白……傳向這邊的氛圍、助我跨越過無數次危機的直覺,都告訴我一件事,那就是——
(是敵人的氣息!)
恐怕是f班的某人。可能是雄二,或者須川同學,也有可能是福村同學。總之,我與姬路同學在這裏的事若被他們發現,根本用不著想像會有何種下場。
「明久同學,怎麽了嗎?」
「姬路同學,這邊。」
「咦?啊,是的。」
總之先躲起來再說。我牽著姬路同學的手,朝氣息的反方向邁出腳步。前方出現某種電玩機台,我們躲進它的布幕後。總之,這樣從外麵就看不到我們的瞼。
「啊……這個遊戲……」
姬路同學低喃,至於我正在窺視外頭,觀察剛才那道氣息的主人有沒有發現我們。
(真奇怪……剛才那道氣息不要說是接近,甚至還遠離我們……)
既然被我發現,表示對方發現我們的機率也很高,可是對方沒有追上來。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剛剛的氣息是我神經過敏嗎?
「哎,算了,總之我們暫時沒有危險。」
我放鬆戒心,重新麵向姬路同學。隻見姬路同學用極認真的表情望著遊戲機。嗯?怎麽搞的?
「呃……十二月二十一日,a型……」
不知不覺間,姬路同學已經投錢,而且在畫麵上輸入資料。
「好,接下來輪到明久同學。」
「咦?」
雖然搞不太清楚狀況,我還是站到畫麵前方。畫麵上顯示著一行字「請輸入生日與血型」。咦?這個……啊,原來如此,是占卜遊戲機呀。
「那麽,我是十月十八日,血型是……唔。」
我啪啪啪地輸入自己的生日與血型。這麽說來,這搞不好是我第一次玩占卜遊戲。
『最後,請兩人一起觸摸位於中央的水晶』
我按照指示,將手掌放上中央的水晶。
「……」
一旁,姬路同學露出滿臉緊張的表情將手放上水晶。呃,姬路同學啊,我知道你做任何事情都是全力以赴,但也用不著認真到這種地步吧?
『占卜結果列印中,請稍候。』
取出口附近傳來一陣列印聲,接著掉出一張材質像是發票的紙,而且上麵印著一些字。姬路同學拿起紙後,心無旁騖地讀起內容。
「姬路同學,上麵寫了什麽好事嗎?」
「……」
姬路同學讀著字條,甚至專心到沒聽見我在說什麽的地步。唔,可是從我這個角度看不見上麵寫些什麽。
沒辦法,我隻好在原地等待。過一陣子後,讀完紙條的姬路同學抬起臉龐。
「???」
她臉上露出我從未看過的開心笑容。
「看你的反應,上麵應該寫著好事吧?」
「嗯,非常好哦。」
她露出眩目的笑容說道。
「雖然紙上寫的東西也讓我很開心,不過,最令我開心的還是明久同學找我一起玩這台遊戲機喔!」
找她一起玩嗎……對了,我剛才硬是把她拖進這台機器裏。既然如此,我得向她道個歉才行。
「姬路同學,剛才真是抱歉。」
「咦?抱歉什麽?」
「因為我把你拖來這裏。你的手會不會痛?」
「嗬嗬,應該說你這樣做反而讓我很高興呢。」
嗯?讓她很高興?
「看明久同學的表情,好像不知道我在說什麽。」
「呃,不是啦……」
「明久同學果然很遲鈍。」
嗚……我實在很難反駁這句話,誰教我輸了剛才的搶答遊戲。
「對了,明久同學,我可以留下這張紙嗎?」
「嗯,是沒差啦。」
「謝謝你,我會好好珍惜的。」
姬路同學說完,將剛剛那張紙仔細折好,接著將它收進錢包裏。
雖然我不介意她那麽做……
「那麽,差不多該去買東西了。太晚回去的話,會讓玲姐擔心。」
「啊,等一下,姬路同學。」
雖然我不介意她那麽做……可是,別說是占卜結果,甚至連我們剛剛做的是什麽占卜,她都沒有告訴我啊……
☆
「明久同學要去買遊戲片吧?」
「嗯,我是這樣打算。」
「真是的……不可以隨便亂花錢喔!這樣玲姐會生氣吧?」
「好~」
雖然姬路同學嘴上那樣說,但她仍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放我一馬,她真的很溫柔。
「對了,姬路同學要去逛哪邊的店呢?」
「咦!我、我嗎?那個……就隨便逛逛而已。」
「嗯?」
姬路同學慌張地回應我的問題。
咦?姬路同學要買什麽秘密的東西嗎?
「姬路同學,你要買……」
「沒、沒有!我沒有要買什麽!我隻是想稍微閑逛一下!」
姬路同學的舉動明顯不太自然,她想隱藏什麽?
話說回來,我也是要偷偷去買電玩遊戲,所以我很能理解偷偷去買東西的心情。而且,如果是姬路同學,一定不會買什麽奇怪的東西,我想應該不用擔心。
「是嗎?那麽,我買完東西後再去找姬路同學吧?」
「對、對呀。總之,明久同學買完東西後,叮以打通電話給我嗎?如果你能這樣做,我會很高興的。」
「ok!」
確認彼此都有帶著手機之後,為了前往販賣電玩軟體的店家,我在途中與姬路同學分開行動。
「那麽~買遊戲、買遊戲啦!」
我在路上這邊看看、那邊逛逛,一邊朝電玩店前進。
此時,我發現前方站著一個男人。
有如獅子鬃毛般的發型。
洋溢著野性氣息的五官。
看起來頭腦很笨的氣質。
不會錯的,那是——
「雄、雄二?」
我絕對不會認錯,那是我的宿敵——阪本雄二。
「為什麽那家夥會在這裏?」
我不由自主地如此低喃。
那家夥出現在這裏並不奇怪。這裏是休假日的購物中心,即使在這裏撞見住在附近的人,也沒有什麽好奇怪。問題是——
「為何偏偏在這時候……」
問題是,在目前很有可能被人認為我是在和姬路同學約會的狀況下,卻遇見那個男人。那麽,剛才察覺到的敵人氣息,就是那家夥發出來的吧?
如果我跟姬路同學在一起的事情曝光,根本不用講會有何下場。那家夥也是f班的男生,是為了防止他人獲得幸福而日以繼夜努力著的正義之敵。
既然在這種狀況下遇見那個男人——
「……隻能幹掉他了。」
先下手為強、見敵必殺,必須在被幹掉之前先幹掉對方!
即然決定好方針,便沒有時間多猶豫。我消去氣息,從一處陰影移動至另一處陰影中,一邊悄悄接近那小子的背後。至於目標……很好,他沒有發現我,這樣就能幹掉他!
散發出氣勢的同時,我跟著釋放出必殺一擊。
「去死吧,雄二!」
「哎呀,鞋帶鬆了。」
咻——雄二突然蹲下,我聚集渾身之力的踢擊,通過這家夥的上方。
「………………」
「………………」
維持踢擊姿勢的我,還有蹲下的雄二,就這樣互瞪彼此好幾秒。
「……喂,你啊……」
「算你撿回一條命,雄二!不過你不要以為還有下次!」
「啊!喂!等一下!」
奇襲作戰失敗,所以我決定立刻離開戰場。正麵對上這家夥,再怎麽說都對我太不利,在這種情況下,應該要暫時撤退,重整陣容。
我用衝的離開現場,同時動著腦袋思考。
雄二那家夥雖然被我的奇襲嚇一跳,不過他應該不會追上來吧。如果看到我跟姬路同學在一起的畫麵那還另當別論,但若沒有看到,他也沒必要在眾人麵前可以追趕我。所以我等明天在學校報仇即可,這樣做時間也比較充裕。
明明應該是這樣才對——
「明久,你這家夥!給我停下來!」
「為什麽啊!」
不知為何,雄二緊追不舍地追著我。
這是什麽情況?為什麽他要刻意追過來?
☆
~~雄二side~~
可惡!好死不死,為何明久會在這個節骨眼出現在這裏?我跟翔子一起出門的事該不會曝光了吧?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會受到攻擊嗎?我剛才察覺到的笨蛋氣息,果然是這家夥發出來的吧?
「而且,為什麽我得受到攻擊啊……」
雖然我跟翔子像這樣一起出門,不過,那是因為翔子擅自檢查我的手機看我有沒有花心,結果被她搞壞手機。
我跟她隻是一起出門修手機而已,就算被明久那笨蛋或f班那些笨蛋看見,也不構成襲擊我的理由。
雖然如此,可是——
「……那些家夥不可能考慮這種事!」
假日跟女孩子一起出門——隻要有這個事實存在,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加
害我,而且我沒有任何反駁或是辯解的餘地。
這麽一來……
「——隻能幹掉他吧。」
在他找來同伴之前先下手為強,這可說是最妥善的對策。
☆
「明久啊啊啊啊啊!」
耳熟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嘖,甩不掉他!
「這樣下去會很不妙……」
重整態勢之後,等那小子大意時再次奇襲的作戰計劃,正一步步走向失敗。可惡,一定要想辦法甩開他才行。
奔跑之際,我們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短。我們跑步的速度雖然相同,但對方可以抄近路而有一定的優勢,因此被他追上隻是時間的問題。
既然如此——
「那就賭一把吧!」
彎過轉角的瞬間,我立刻閃進一旁的店家躲起來,借此避開那家夥。
「臭家夥!躲去哪裏啦!」
雄二這個笨蛋在一瞬間跟丟我,所以在店門口四處張望。好,成功啦!
我調整著紊亂的呼吸,一邊消去氣息。隻要稍有疏忽大意,便會被那家夥發現。所以,我得想辦法融入這家店才行。
(對了,這家店是賣什麽?)
我一邊注意不要讓自己的姿勢太過古怪,一邊慢慢觀察周圍。
白色。
水藍色。
粉紅色。
淡茶色。
還有無數種色彩點綴在附近。
唔唔,原來如此,這裏是……
(——女用內衣店嘛。)
店內展示著形形色色的內衣與內褲。
那麽……
(我要怎樣才能融入這裏啊!)
我至今從未麵臨過這種難關。衝進女性內衣店的男高中生——在這種情況下,不管我怎麽掩飾,肯定都會很突兀。如果待在女生身邊,還有很多理由可以說,可惜這裏隻有我一人而已,怎麽辯解都沒用。
我從店內偷偷探頭望向雄二,那家夥也剛好要把頭轉向這邊。真是驚險!
我立刻縮同脖子,躲在穿著內褲的人形模特兒陰影下。
這時,或許是覺得我的舉止很可疑,店員以驚訝的眼神望向我。
唔……事到如今,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我一邊感受著店員的視線,一邊拿起擺在架子上的內褲。然後,為了讓動作盡量保持自然,找拚命說服著自己。
(現在的我是內褲愛好者。融入這個環境吧!用理所當然的表情待在女性內衣店裏!融入這個光景中!)
我一臉認真地鑒賞著內褲。不準害羞!拋棄自我!我現在要以內褲專家之姿,充滿驕傲地選擇內褲!
我不斷說服自己,然而,這種努力隻是白費工夫,隻見店員下定決心走向我,開口向我問道:
「那個……這位客人……」
店員姐姐發出狐疑又不安的聲膏。
嗚嗚……還是不行嗎……憑我這種程度的演技,沒辦法在這種情況下扮演內褲愛好者嗎……
在絕望的侵蝕下,我忍不住膝頭一軟。
但在此時,一名教師的話語閃過我的腦海。
低沉粗野、充滿力量的聲音在腦內重新播放。
——任何事都一樣,要做就要做個徹底!
「嗯!」
這一瞬間,正要枯萎的力量複蘇了。
沒錯,現在放棄還太早。在之前的召喚獸棒球大賽中,我們從鐵人身上學到很重要的事!
我把力量灌入快要癱軟的雙腿中,同時挺直背脊。
「客、客人?」
店員向我發出擔心的聲音,但我無視她的舉動,徑自做出下一個動作。
我緩緩從展示台上拿起一條內褲,將它撐開,然後套在頭上。而且,我還朝店員姐姐丟下一句帥氣的台詞。
「唔……戴起來的感覺算是馬馬虎虎吧……」
「客人啊啊啊啊啊!」
等一下!這個店員幹嘛發出那麽大的聲音!如果店外的雄二聽到叫聲,那該怎麽辦?
「安靜!」
「有、有變態——唔呣!」
現在是緊急狀況,所以我用手壓住店員的嘴巴。可惡,意思是說我都已做到這種地步,看起來還不像內褲怪人嗎?
我小心翼翼地望向店外。幸好雄二在其他店裏找我,沒有過來這裏的跡象。
「…………(癱軟)。」
嘴巴被我搗住的店員全身一軟。我把視線移回來,眼前是店員因缺氧而暈倒的身影。咦?這樣好像有點不妙耶!
確認店員仍有呼吸後,我再次思考著脫離這個絕境的方法。
雄二仍在店外目露凶光地監視著,能確實收拾他的方法是……
略微思考後,我做出一個結論。對付那家夥家夥最有效的攻擊手段,果然隻有那一招。
聯絡霧島同學吧。
隻要撥電話給霧島同學說「我看見雄二在購物中心二樓跟一個陌生女人在一起」,那家夥的生命蠟燭便會在兩秒內燒個精光。這項作戰計劃不但可以確保我的生命安全,又能守住我跟姬路同學一起出門的秘密,真是太完美了。
「既然已這樣決定……」
我拿出手機,從電話簿裏找出霧島同學的電話號碼。
我按下撥號鍵,等待半晌。
接著,手機傳出電話撥通的聲音。
——嘟嚕嚕嚕。
不知為何,附近更衣室裏也同時響起來電鈴聲。咦?
「……喂?」
霧島同學的聲音傳入耳中。不過,這個聲音不僅從手機傳來,我正後方的更衣室也傳出同樣的聲音。該、該不會……
「那個,霧島同學……」
「……嗯。什麽事,吉井?」
後方更衣室清楚傳出霧島同學的嗓音。霧島同學該不會正好來這家店吧?
我下意識地再次確認這家店的性質。這裏是女性內衣店,而且更衣室裏傳出霧島同學的聲音。換句話說……
「對、對不起!什麽事都沒有!」
一想到霧島同學在更衣室裏換裝的身影,我不由自主地慌張起來。畢竟,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吧!同年級的女生在試穿內衣,而且自己剛好在場,這教人怎能冷靜下來呢!
竟然發生意想不到的狀況,我因此慌了手腳,發出的聲音也比自己想的要大出許多,所以更衣室裏的霧島同學似乎聽到我的聲音。
「……嗯?吉井,你現在購物中心的二樓嗎?」
「咦?啊,呃……」
「……那就直接談話吧,我不太會講電話。」
「喂?」
「沙」一聲從後方傳來,那應該是霧島同學打開拉簾的聲音。那麽,霧島同學該不會穿著內衣出來吧?
不能看的自製心遠遠勝過想看的心情,所以我立刻采取逃離現場的行動。
具體來說,我采取的行動是衝進附近的其他更衣室裏。
「……嗯?吉井?」
拉簾另一側傳來霧島同學的聲音。真是千鈞一發,我差點被當成偷窺狂。
「呼……太好了……」
用手背拭去汗水後,我緩緩抬起頭。
我與肌膚裸露而僵在原地的姬路同學四目相交。
「那……個……明久同學?」
姬路同學以脫下來的衣服擋住身體,一邊用怯生生的語氣對我說話。
「嗯?什麽事,姬路同學?」
相較於她的反應,我則是不慌不忙、冷靜沉著地做出回應。如果自己在這個節骨眼上驚謊失措,便會引起對方的不安,所以一定要冷靜應對
才行。
「呃……你在這裏做什麽?」
那麽,為了不讓姬路同學不安,我就以自信滿滿的態度自然回答吧。
「哈哈,我在這裏很奇怪嗎?」
「啊,不是的,沒這回事……」
不,老實說,我在這裏很奇怪。
「我在找帽子呢,想說來這裏看看有沒有感覺還不錯的東西~」
我一邊說一邊拿起戴在頭上的內褲。
不要緊的,姬路同學現在腦中一團混亂。隻要我堂堂正正地堅持它是帽子,一定可以蒙混過人!
「咦?帽……子……」
姬路同學腦袋運轉的速度嚴重變慢,但仍慢慢發現我的話裏有不合理的地方。哎呀,用氣勢蒙混過關吧!
「沒錯,就是帽子。不適合我嗎?」
「不,不會,很適合你啊!」
我心裏不禁浮現十分複雜的感覺。
但我把這種個人情感放一邊,先改變話題再說吧,這個話題太危險了。
「姬路同學才是呢,你在這裏幹什麽?」
「呃……今天早上胸罩的扣環壞掉了,所以我想來這裏買新的……」
今天早上壞掉了……該不會是玩那款乒乓球遊戲時的事吧?原來如此,所以她當時才說有東西要買」嗎?
「那、那個,不是這樣的!我現在穿的跟我平常穿的不一樣!這是……那個……我想說剛好有這個機會,所以想小小冒險一下,而且我剛才巧過翔子,她推薦這套內衣給我,說應該用它來一決勝負。我平常並不是穿這種風格……」
姬路同學開始沒頭沒腦地向我辯解。可是,把女生挑選內衣的細節一一向我說明,我也會很困擾。
「啊哈哈,冷靜一下吧,姬路同學,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呢。」
「呃,那個……對不起……」
姬路同學滿臉通紅地垂下瞼。
總之,在外麵的霧島同學應該已回到更衣室裏。
「那我差不多該走了。」
「好的,等會兒見。」
我把手放上更衣室的拉簾,準備走出去。
在那之前——
「對了,姬路同學。」
「嗯?」
「這個給你。」
我讓姬路同學握住一直捏在我掌心裏的東西。
「是、是的。這是……」
接過東西後,姬路同學緩緩打開手掌,確認手裏的東西。
那是被我戴在頭上的內褲。
「明久同學,你在幹什麽啊!」
「糟糕!回複正常了!」
我拚命忍耐狂噴鼻血的衝動,狼狽地逃離內衣店。
☆
「受不了……真是難以置信!」
「對、對不起……」
從購物中心回去家裏的路上,我一邊走一邊聽姬路同學說教。
「為什麽明久同學老是引起這種……呃,有些低級的麻煩呢?」
「不,我沒有起色心,應該說那是禍不單行的結果吧。」
「不要找借口!」
「是的,對不起!」
被她嚴厲地斥喝,我立刻挺直背脊。
順帶一提,承受好一陣子霧島同學愛的擁抱(委婉說法)之後,雄二便癱軟在地板上,然後被拖離現場。我想他的存活機率最多大概隻有五成吧。
「你明白嗎,明久同學?衝進更衣室——而且還是女性內衣店的更衣室裏,會發生很糟糕的事情喔!」
「是……」
「如果當時不是碰到我,而是碰到其他女性的話,你打算怎麽辦?」
姬路同學氣得鼓起雙頰。呃,真的,她說的都沒錯……
「而且,我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不過,這樣或許比讓你色眯眯地看著別的女生要好吧……」
姬路同學的口中念念有詞。我雖然聽不太清楚她在說些什麽,不過她看起來真的很生氣。怎麽辦?一定得想辦法道歉才行……從腦海中抹消剛才看到她穿內衣的記憶並不容易,所以我至少得補償她。有什麽事是我做得到的嗎……
「我做得到的事……我做得到的事……」
這麽一來,果然隻有料理這件事。剛好從現在開始,姬路同學都會住在我家。那麽,晚餐時做一些姬路同學喜歡吃的東西,誠心誠意地向她道歉吧!
「姬路同學。」
「什麽事?」
我認真望向姬路同學的眼睛。
「什、什麽事,明久同學?你的表情為何這麽認真?」
「這或許算不上是道歉,不過,如果你不介意,請讓我——」
「咦?好,好的!」
「——請讓我在晚餐時做一些姬路同學喜歡吃的料理!」
「……什麽?」
我以最大的誠意如此說道。
畢竟我做出壞事,所以,今天我會大顯身手煮出一桌好菜,希望這樣能稍微減輕一些罪孽。
「所以……那個……姬路同學,你能說一些你想吃的東西嗎?」
「………………」
「即使是有點困難的料理,我也會盡一切努力做好!」
「………………(不悅)。」
「姬路同學?」
「我不知道啦!」
姬路同學噘起嘴轉向一邊。
咦?我剛才說錯什麽嗎?
我略微思考一下。呃……啊,當然會這樣嘛!我居然想用食物哄騙妙齡少女,即使再怎麽遲鈍也要何個限度!像我這種做法,當然會惹她生氣!
「對、對不起!我沒有其他意思,單純是因為我隻會做料理,所以……」
「我以為你會說『我會負起責任』呢……」
「什麽?」
「沒什麽啦!」
姬路同學更生氣了。怎麽辦?我好像讓她越來越火大。這下子我隻好使出最終手段——在大馬路中間向她下跪磕頭以表示自己的誠意!
「真的很抱歉!至少讓我以自己的方式在這裏——」
「……鮮……飯。」
「——做個了斷……咦?」
我暫停跪下的動作,抬起臉龐。剛才姬路同學好像說些什麽?
「西班牙海鮮飯。」
這次我清楚聽見了。
西班牙海鮮飯?她怎麽突然說這個?
「晚餐可以吃西班牙海鮮飯……上次的很好吃。」
姬路同學如此說道,臉上仍然掛著不高興的表情。啊,所謂的西班牙海鮮飯,是指我剛才問她想吃什麽的答案嗎?也就是說……
「姬路同學原諒我了嗎?」
「隻有這次,下不為例。如果明久同學又做出那種事,我就不原諒你羅。」
「遵命!我會銘記在心!」
「真是的……明久同學真的很不中用呢……」
姬路同學一邊說著這種話一邊放鬆表情。
太好了,她似乎也原諒我剛才不合時宜的發言,姬路同學果然很溫柔。我也要回應她的期待,做出美昧的晚餐才行!
對了,除了西班牙海鮮飯之外,再做一個蘋果派當甜點吧。放一大堆蘋果在派裏,再灑上肉桂提味,接著在表麵輕輕塗上一層杏仁果醬烤到微焦。剛出爐的蘋果派既鬆軟又熱呼呼的,一定很美味。嗯,感覺不壞呢。
當我想著這些事時,姬路同學繼續對我說:
「那麽,甜點就由我來做。不準你說不行唷!」
「……也、也素啦……」
「為什麽突然說起關西腔?」
「不不不,為了彌補我造成的麻煩,從備
料到調理還有善後工作,全都由我來做就好!不,請務必讓我做!」
雖然對姬路同學不好意思,不過多虧了誤闖更衣室這件事,我才能找到確保晚餐安全無虞的借口。
☆
我們平安無事地越過晚餐這道難關,也洗好碗盤(結果姬路同學有幫忙洗碗)。現在是晚上八點過後,我與姬路同學在我房間的桌上攤開書本與文具。
「那麽,開始念書吧,明久同學。」
「是的……」
沒錯,念書。
看樣子,姬路同學每天都在這個時間預習和複習功課。聽到她那麽說,姐姐居然下達「既然如此,小明也一起念書」這種無理的指令。當然,我沒有拒絕權,而且姬路同學也說「一起加油吧」,開心地一口答應這件事,所以情況才會演變成現在這樣。
「呃,要從哪邊念起呢?明久同學有想念的科目嗎?」
「一個都沒有。」
「那就全部一起來吧。」
「我想念日本史!」
「我知道了。那就以日本史為重心,其他科目為輔。」
所有科目都要念的前提沒有取消嗎?
「姬、姬路同學!這樣時間會有一點不夠吧?」
「不要緊,四小時可以念不少書呢。」
「四小時!」
等一下!明天有什麽特別的考試嗎?
「因為今天白天沒能用功,晚上要好好念書。」
姬路同學輕描淡寫的語氣,好像這隻是一件小事。我、我還是先確認一下吧。
「那個……姬路同學,你知道嗎?」
「嗯?知道什麽?」
「一天隻有二十四小時唷。」
「不知道這件事的高中生應該不多吧……」
不不不!我想說的不這個!我想說的是,一天明明隻有二十四小時,卻要從裏麵挪用四小時念書,這實在是太浪費啦!
「那麽,明久同學,我們開始吧。」
「………………」
姬路同學幹勁十足。她是認真的啊!
「姬路同學,你不會累嗎?白天走了那麽多路,而且不習慣的床鋪也讓你沒有睡好吧?」
「這個嘛……我是有一點累……」
「對吧對吧!」
「所以,得趁還沒睡著時快點念書。」
不行,我們的想法完全不一致。
我知道姬路同學很努力,卻想不到她平常就這麽熱心於學業,難怪她的成績如此優異。
「啊,在預習功課之前,因為前天有出回家作業,所以我們先來對答案吧。」
喔,對回家作業的答案呀……
「咦?明久同學,你還沒有做作業嗎?」
我當然沒有做羅!不過,我如果挺起胸膛這樣回答,好像會惹姬路同學生氣,所以得找個借口才行。
「啊,呃……那個,我把英日辭典放在學校裏!」
「要做的是數學作業。」
「………………」
我沒有任何方法可以在這種情況下說出具有說服力的借口。
「明久同學真是的……還好我有先確認。」
「啊哈……哈哈哈……」
「如果有不懂的地方我會教你,加油羅。」
「好……」
姬路同學翻開教科書,告訴我作業的範圍。哇……分量還真多。
「這裏有寫例題,隻要照這樣去解題就沒問題。」
姬路同學指向教科書上用四角形框起來的部分說道。沒辦法,既然姬路同學這麽認真教導我,我就試著努力一下吧!
我卷起袖子開始解題。
老實說,這份作業已經超出我的能力範圍,不過多虧姬路同學的指導,我還是可以勉強解開題目。
正當我把作業寫到一半時——
叩叩叩,敲門聲傳進耳中。
「請進。」
姬路同學出聲回應後,門扉開啟,姐姐從門後現身。
「浴室裏已經放好熱水,不介意的話就去洗澡吧。」
我下意識地望向時鍾,這才發現已經快要十一點。我剛才雖然抱怨一堆,不過在念書時似乎滿專心的嘛。
「謝謝你,玲姐。明久同學,你要不要去洗……」
「作業隻剩下這一點點而已,等我寫完再去洗,姬路同學先去洗澡吧。」
「是嗎?那我就不客氣了。」
姬路同學離開房間。
那麽,既然她已大致都教過我,我便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加油吧。
——挑戰作業中——
「明久同學,浴室空下來羅)」
門扉後傳來姬路同學的聲音。
「了解,我這邊也剛好完成呢。」
闔上教科書後,我伸一個懶腰。呼……念不拿手的科目時特別容易累啊。但話說回來,幾乎每一科我都不拿手啦。
我轉動一下屑膀,然後站起身,接著準備換洗衣物。好,洗澡羅洗澡羅。
喀嚓一聲,背後傳來門扉開啟的聲音。
「太好了,作業做完了。」
「嗯,這都是托姬路同學的福,真的很謝謝——」
講到這裏時,話語突然卡在我的嘴巴裏。
「嗯?怎麽回事?」
「啊,不,什麽事都沒有喔!」
「咦?」
歪頭露出困惑表情的姬路同學,由於剛洗好澡,所以臉頰紅冬冬的,而且她還穿著睡衣。嗯……什麽嘛,所謂的睡衣,就是會讓人有這種無防備的魅力呢。
由於解開頭發的關係,姬路同學把平常戴在頭上的那個兔子發夾拿在手上。
啊,這麽說來,我忘記那件事了。
「姬路同學,來,這個給你。」
我從上衣口袋中拿出忘記給她的東西,然後把它交到姬路同學的手中。
「咦?這個是……」
「你今天想要這個吧?」
我交給姬路同學的東西,是她在購物中心的抓娃娃機裏想要的那個兔子吊飾。我想事後給姬路同學一個驚喜,所以與她暫時分別時,已先夾起這個吊飾。
「………………」
「姬路同學?」
她直直盯著那個兔子吊飾。
「明久同學給我的……雪兔……」
姬路同學喃喃低語。
雪兔?真要說的話,我倒覺得那比較像是貓兔。
「姬路同學,怎麽回事?你跑暈頭了嗎?」
「啊,不是的,沒什麽啦!」
那麽,她是把貓兔跟雪兔說錯了嗎?姬路同學其實滿迷糊的,的確有可能犯這種錯。
「謝謝你,明久同學。」
「呃,這個東西沒有貴重到需要到寫的程度啦。
姬路同學深深低頭道謝的舉動,讓我有些慌張。
因為這真的不是什麽大不了的東西,而且我隻夾一次就到手了。
「我也會好好珍惜這個。」
即使如此,姬路同學仍是很開心地如此說道。看她高興成這樣,我也覺得這個禮物送得很有價值。
不過,我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還是先離開再說吧。
「那麽,換我去洗澡羅。」
「嗯,慢走。」
我跟姬路同學交換似地離開房間,然後走向浴室。
或許是跟她在一起會覺得緊張的關係,坐進浴缸後,我不禁大大歎一口氣。
(總覺得感覺很奇怪呢……)
在浴缸裏,我腦中忽然浮現這個念頭。
我跟姬路同學在小學
時已經認識彼此,可是,在今年以前幾乎沒有任何往來。但這樣的她,現在跟我住在同一個屋簷下。
(……哪一種比較自然呢?)
變成朋友後,卻幾乎沒有往來。
才半年就變熟的班上同學,來住自己家裏。
(嗯……真搞不懂。)
像這樣變熟後,我最近開始看到姬路同學不為人知的一麵。像是她意外地好勝,而且隻要打定主意就會堅持到底。
另一方麵,關於小學時代的姬路同學,我能清楚想起的印象隻有兩個。一個是她的身體遠比現在更虛弱。
(還有另一個是……)
當我想著這種事的時候,腦袋也變得昏昏沉沉。不行,我好像泡太久了。
我從浴缸站起身,衝個澡後走出浴室。我擦了擦身體,然後穿上短褲跟t恤,接著在走廊上用浴巾用力擦幹頭發。我覺得吹幹頭發很麻煩,所以就跳過吧。
「呼啊……好困……」
或許是泡過澡的關係,這次換成睡意猛襲而來。今天真的很緊張,而且我又因為東奔西跑而累得要命,所以現在想睡覺也是理所當然的結果。
這麽說來,姬路同學還在念書嗎?
「還是已經睡了呢?」
姬路同學沒什麽體力,這個家對她來說又是不熟悉的環境,所以她累積的疲勞恐怕比我還要多出許多。
我站到房間前,輕輕打開房門,小心不要打擾到姬路同學。
接著,出現在眼前的是姬路同學認真念書的身影。
剛才思考的事情,其後續突然浮現在我的腦海中。
姬路同學給我的另一個印象,那就是
(——她比誰都還要努力。)
這是我小學時代對姬路同學的印象。
我雖然沒有資格講這種話,不過,姬路同學其實不是那種很會念書的人。她之所以能在升學學校文月學園裏名列前茅,必須歸功於她毫不懈怠的努力。
「啊,明久同學,你洗好澡啦。」
發現我的身影後,姬路同學抬起臉龐。
「啊……」
而且,她呆呆望著我的臉。
「嗯?怎麽回事?」
「沒有啦,隻是覺得明久同學難得把瀏海撥起來耶。」
「咦?是這樣嗎?」
「嗯,總覺得滿新鮮的。」
「這麽說來,姬路同學現在的模樣對我來說也很新鮮喔。」
「啊……或許是這樣呢。」
順便再說一句,她現在的模樣看起來也相當煽情。因為睡衣的布料很薄,領口又很寬鬆……
「對了,明久同學,既然你已經寫完作業,要不要來對答案?」
「嗯,一開始你就是這樣提議的。」
不過,與其說是對答案,不如說是替我修正錯誤吧。
「那我也坐在那邊羅。」
可能是因為坐在對麵不好閱讀,姬路同學拿著講義坐到我身邊。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怎麽回事,明久同學?」
「沒什麽啦,這是封印視覺聽覺觸覺嗅覺,讓我能專心用功的小咒語。」
「隻有味覺要怎麽用功啊?」
人類無法隨心所欲控製自己的五感呢……
先把這種事放一邊,我們開始對起作業的答案。應該說正如我所預想的,我自己解開的問題果然是錯誤百出。
姬路同學把我弄錯的地方指導過一遍之後,我再試著自己解題。
「姬路同學,這便是——」
「…………(搖頭晃腦)。」
不經意地轉頭望去,隻見姬路同學已經在一旁打瞌睡。
「……唔……唔……」
她果然累了,今天就這樣讓她睡覺吧。反正她已穿著睡衣,把她抱去床上即可,若要叫醒她也滿可憐的。
如此心想後,我把筆放到一旁站起身。
可是……
「這麽一來,我會碰觸露出這種狀態的姬路同學……」
這樣可以嗎?抱著這麽沒有防備,身上又穿著輕薄睡衣的女孩,而且還把她放到床上,這是可以被允許的行為嗎?
「不不不,我沒有心懷不軌,也不打算做出下流的舉動,所以這種小事應該可以被允許才對……」
做了數次深呼吸後,我搖了搖頭,接著小心翼翼地將手伸向姬路同學。
此時,姬路同學忽然半夢半醒地睜開眼睛。
「唔?嗯嗯……」
「啊,姬、姬路同學,今天到此為止,差不多該睡羅?」
「啊,好的。說的……也是呢……」
姬路同學的意識一片朦朧,她已完全進入睡眠模式。
「不要緊吧,姬路同學?你一個人有辦法上床嗎?」
「嗯嗯……」
她揉了揉眼睛,完全是想睡覺的反應。
「如果你能帶我過去,我會很高興的……」
說罷,姬路同學張開雙臂做出「抱抱」的姿勢。真的假的啊!
「了了了了解!請容許不才吉井明久抱——」
「到此為止,小明。」
「……嗯?」
不過,正當我準備伸出手時,耳中聽到冰冷至極的聲音。
「姐姐帶瑞希同學上床。小明去那邊……」
「嗯。」
「——好好思考遺書要怎麽寫吧。」
「你不問我事發的經過啊!
姐姐撐著半睡半醒的姬路同學離開我的房間。
真是的……今天這一夜似乎會很漫長……
☆
隔天。
「吉井,你過來一下。」
「好的,有什麽事嗎?」
「這是你交的作業,所有問題都答對了,請你重做一次再交給我。」
「請等一下,老師,你現在說的日文很奇隆耶。」
「我的意思是,抄別人的作業不算數。」
「咦咦咦!不是的!那真的是我自己寫的!」
「不準說謊!平常你連作業都不交,現在卻突然認真地交出作業,而且每一題都答對,再不自然也要有個限度吧!」
「請等一下!這種事……不過聽老師這麽一說,的確很不自然呢。」
「你明白就好。」
「可是,事情不是這樣的!這有很多原因……」
結果,我被迫花費十五分鍾回答問題,才讓老師相信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