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麵麵相窺,各有心思,季品童的無所謂,方婷婷的歇斯底裏,還有林煜的驚駭薄怒,形成了一個詭異的循環。


    方婷婷麵色蒼白,渾身都在劇烈的顫抖,在季品童和林煜都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不管不顧的朝季品童衝了過去。


    林煜先是一驚,而後迅速的反應過來,用身體擋住了怒氣衝衝的方婷婷,怒喝道:“你幹什麽!”


    方婷婷奮力的撕扯著擋在麵前的林煜,不停的捶打著林煜。方婷婷的整張臉都扭曲了,季品童被保釋,還懷了孕,又住進了林家,方婷婷已經很難接受,但是現在林煜居然當著她的麵前這樣的袒護季品童,她接受不了。


    “林煜,你竟然這麽袒護她?”方婷婷怒指季品童,說話的聲音都是哽咽的,隱含著濃濃的不滿和嫉妒,“你記不記得,就是這個女人害死了我們兩個孩子,你讓我怎麽在容忍她?”方婷婷單薄的身子不住的發抖。


    林煜在聽了方婷婷的一席話後,臉色霎時灰白,他竟無力去反駁方婷婷的話,這本就是事實,可是季品童現在懷著自己林家的骨肉,他絕不能讓季品童有半點閃失,否則一切的努力都將付之東流。


    “請你們回去吵架,我要休息了。”


    季品童決絕的命令他們離開,伸手將林煜推出門外,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站在門裏的季品童哽咽了,用力的捂住嘴痛哭,為什麽,為什麽他們三個人總是這樣的彼此憎恨,卻又彼此交纏?


    漸漸的外麵的聲音歸於平靜,季品童才邁著機械的步伐走到床邊,這張不知留有多少溫純的大床,此時顯得異常的大,異常的冰涼,怎麽這麽空曠。


    季品童將自己裹進被子裏,整個人隻占了床的一個小角落,夜裏她不停的做夢,做著和林煜和林家有關的夢。


    夢裏爺爺慈祥的臉,跳樓前迷蒙的眼睛,交替著在季品童眼前重放,那麽慈祥的一位老人,也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肯給予她溫暖的老人,就以這樣慘烈的方式離開了這個世界,季品童的眼眶發酸,心也跟著疼的緊,不自覺的在夢中哭泣。


    一道複雜糾結的眼神在季品童身上徘徊,掙紮了許久,林煜躺在了季品童發抖的身邊,長臂環上了季品童的腰,將她緊緊的摟進了懷裏。


    林煜的耳邊不斷的回響著方婷婷的話,孩子,兩個孩子,方婷婷眼底的仇恨深深的震撼了林煜,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對季品童竟也有了些許的恨意,尤其是在爺爺的事情上,可是他為什麽就是憋悶的難受?


    一夜季品童竟睡的異常的安穩,早上醒來人也很清爽,她是保釋的,不能走出林家老宅,季品童隻能透過窗子望向窗外。


    一瞬間,她也看見了在園子裏糾纏在一起的男女,林煜和方婷婷。方婷婷不知在說著什麽,卻隻見她拉著林煜的手,兩個人撕扯著,林煜一把將方婷婷拉進了懷裏,輕輕的在背部拍了拍,轉身上了車。


    方婷婷轉過身的一瞬間,季品童竟發現,方婷婷正用及其陰狠的目光注視著她,尤其是方婷婷嘴角勾起的那麽冷酷的淺笑,越發的讓人肝膽發顫。


    季品童的手不由的撫上了自己的腹部,目光漸漸的晦暗不明,如果說方婷婷認為是自己害死了她的第一個孩子,季品童也絕不否認,隻是第二個,就是方婷婷純心陷害。如果方婷婷也想用自己腹中的孩子來報仇的話,季品童是絕不會讓她如願的。


    “夫人,請您下樓用餐,飯後可以在院子裏散步。”


    外麵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季品童眉頭微蹙,這個聲音她從未聽過,是林家新來的傭人嗎?


    滿懷疑問的季品童打開了門,看見一個身著傭人服裝的年輕女孩子,正笑容可掬的看著她,很是禮貌的將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夫人,我叫夏新惠,您叫我新惠就行。”


    季品童跟著夏新惠下樓,偌大的餐桌已經擺好了各種吃食,竟有很多都是她喜歡的口味,隻是做法都偏了清淡營養些。


    夏新惠察言觀色,自然是注意到了季品童眼中的意思,便微笑著道:“夫人,這些都是先生交代好的。”


    她口中的先生是林煜嗎?季品童的心閃過一絲異常,直通心髒,竟澎湃的厲害。


    整個早飯的時間,季品童都沒有見到方婷婷,這個女人怎麽會放過這可以羞辱自己,給自己找麻煩的機會?季品童感覺到一絲的不同尋常。


    林家老宅的院子裏種植著各種珍稀的灌木,經過園丁的認真打理,就和公園一樣讓人賞心悅目。


    季品童緩緩的渡步,自由的呼吸真好,季品童心裏竟湧起無限的感慨,又有著深深的惆悵,他們母子之間竟隻有著短短的十個月相處的時間,這讓她怎麽能舍得。不管她愛不愛林煜,她都愛這個孩子,哪怕這也是在林煜要挾下才有的,卻也是她季品童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門口突然傳來車喇叭聲,沒等季品童回神時,一輛加長車已經停在了季品童麵前,司機打開車門,一雙恨天高踩在地上,盛夏裏穿著短裙的二嬸出現在季品童麵前。


    “你!”


    二嬸在看到季品童的一刻,原本濃妝豔抹的臉微變,很快隱去,隻是蹙著眉向門裏望去,像是在等待什麽人。


    “二嬸,您過來了呀!這趟巴黎之行愉快嗎?”


    方婷婷笑著迎出來,兩個人熱情的擁抱彼此,就像是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一樣,表麵的功夫做的都不錯。


    人常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二嬸尖酸刻薄的看著季品童,撇著嘴,冷聲道:“為什麽,她會在這?她不是應該在監獄裏?”


    聽到監獄兩個字季品童的後背僵硬的筆直,卻無法為自己辯解,而方婷婷抿著笑,貼在二嬸耳邊低語幾句,之間二嬸的臉色由白轉青,逐漸變的嚴肅起來。


    “季品童你真是好手段,我還真是小看了你,不過你再想進林家,是絕不可能的事情,現在老爺子不在了,看誰還護著你。”


    “夫人,先生電話。”


    遠處就看到夏新惠拿著手機走過來,目不斜視的越過方婷婷和二嬸,直接將手機交給了季品童。


    夏新惠的舉動引起了二嬸的不滿,而方婷婷看著夏新惠和季品童的眼神也很不自然。


    “你是誰,竟然這麽沒規矩?看到主家也不問好?這麽沒禮貌。”二嬸哼之一鼻的責問。


    “二夫人好。”


    夏新惠不卑不亢的回答,看似禮貌卻很是疏離,也沒有了她對季品童時的那份尊重。


    “夫人我們回去吧!先生吩咐給您熬的參湯已經準備好了。”


    季品童掛斷電話,臉上湧起一絲不可見的紅暈,在夏新惠的攙扶下回了自己的房間。


    鐺鐺鐺!門外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甚至變成了砸門。


    “有事?”


    季品童不緩不慢的打開門,正對上二嬸氣漲的臉,憤怒的眸緊盯著季品童,一把推開季品童大步的走進屋子,在屋中環視一圈。


    “哼,還準備這麽多的書,你看有用嗎?”


    二嬸轉過身,目光錚錚的盯在季品童尚平坦的小腹上,嘴角微微勾起,竟湧起一絲陰寒的冷意。


    “有事嗎?二嬸!”


    季品童將二嬸兩個字咬的特別重,別人不拿她當親人,甚至是仇人,她又有什麽必要還以禮貌?


    “嗬嗬,季品童你是不是搞錯了,這是林家,我是林家的夫人,我想到哪就到哪,你管得著嗎?”二嬸對季品童怒目而視。


    季品童嘴角抽搐,她竟無法反駁這難聽的話,“我是林煜的妻子,法律承認的妻子。”


    二嬸臉上瞬息萬變,最終臉上露出冷笑,隨即變成放肆的大笑,笑的花枝亂顫,笑的讓人生厭。


    “季品童,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你以為林煜就真的愛你啊!”二嬸走到季品童身邊,冷笑,“林煜他是為了林氏集團的總裁執行權,才讓你懷孕的,爺爺的遺囑上清清楚楚的標明了,如果你和林煜在三年內未生下林家的孩子,林煜將失去林氏集團的總裁執行權。”二嬸滿是同情的看著季品童,仿佛季品童在她的眼裏就是一個生孩子的機器。


    季品童如招雷擊,定在了原地,這就是為什麽她會懷孕的原因,林煜是為了集團的總裁執行權,執行權?突然間季品童想放聲大哭,又想放聲大笑,她季品童的愛情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二嬸嬌笑著走出季品童的房間,季品童愣在原地,雙手捂在小腹上,嘴角揚起一抹自嘲又憤恨的笑。


    是啊!他們之間,她還希翼什麽那?愛情嗎?在爺爺死後,她,季品童就隻是林煜法律上的妻子,而不是他心裏的妻子。隻是林煜為了爭奪財產的生育工具,而不是愛人,季品童感覺心好疼,特別疼,疼到麻木。


    季品童淚流滿麵,當林煜焦灼的臉出現在季品童麵前時,季品童先是痛苦,而後又大笑,滿腹的失望,季品童安靜下來,很平靜的關上了門,將林煜隔在外麵。


    他們之間何止是一道門,他們之間隔著爺爺的命,隔著一個方婷婷,隔著林家潑天的財富。


    她,季品童何德何能,能讓林煜放棄這一切,選擇來愛她?


    季品童滑落在地上,無聲的哭泣,她的心裏下起了大雨,卻澆不熄那份讓她肝腸寸斷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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