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的“念動力磁光針”將盧靖功完全控製住之後,螳螂此行的任務也算是基本上完成了。本來作為大傷初愈的重傷員,這種硬碰硬的戰鬥應當是輪不到他出場的。隻是因為他自身能力的關係,蛻皮之後就能立刻恢複往日七八成的實力,而論潛入敵後這方麵的經驗,韓淵又沒有什麽人手可以替代這位暗殺組的組長,所以要他借著這次相貌大變的機會,去執行這麽一項象征意義遠大於實際意義的刺殺行動,作為這次驚天動地的大事件的開幕式。


    正因如此,如果完全按照計劃來看,螳螂這次實在是不需要再去和誰硬碰硬了,事實上他要做的工作基本上都是需要偷偷摸摸進行的,無論是將這次最主要的行動目標盧靖功從會議廳引出來,還是講每層樓的各個重點地方安裝上小型的監控器,全都是一些幕後的,上不了台麵的事情。故而,他此行唯一還需完成的事情,也就僅僅是等著這片“黑死雲霧”完全散盡之後,將老人的腦袋砍下來,然後在交給特工組的二人而已。相信憑借盧靖功的聲望,他的首級一定會在守衛蘇湖大廈的士兵中產生轟動,就像冷兵器時代一刀斬了對方的主將一般,會極有力的打擊守軍的士氣,如果強攻組的人再僥幸拿到了程儼的腦袋,那這次和韓淵叫板的程家可就真的是要徹底完蛋了。


    隻是他沒想到的是這個幹瘦的老頭竟然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從他開始釋放“黑死雲霧”到現在,足足有十分鍾了,那團要人命的黑霧還是絲毫沒有散盡的意思,仍然是越來越濃,並開始向著四周不挺的擴張。為了躲開這股毒雲,螳螂已經覺得自己飛得夠遠的了,在往外麵飛,會飛出大樓隔出的陰影,直接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對於這種堪比戰爭的場麵,過於顯眼可絕對不是一件好事情,要是那幾個不長眼的亂放暗槍,他一個沒躲開,雖說是要不了小命,受傷也是板上釘釘的事情,畢竟他皮膚上的硬質還沒有能硬抗下槍炮的能力。


    於是他索性在半空中繞了一個大圈子,從左邊的那處小陽台直接飛到了B座樓最東側的位置,那邊是沒有窗戶的,這樣既保證了自己的隱蔽性,又可以時刻觀察黑霧的情況,還不至於被仍在不停擴張的黑霧所波及,可謂一舉三得。


    至於盧靖功本人的情況,他則一點也不擔心,山羊作為他的副手,其能力的恐怖螳螂自認是十分了解的。慢說是盧靖功已經是年逾古稀的老人家,即便是二十七八的壯漢,一口氣中了如此多的“念動力磁光針”,即便是沒傷到要害死不了,一時半會的,也絕對是醒不過來了。


    正當螳螂發現那篇黑霧不在增加,反而是有所收斂的時候,一股莫名的心悸湧上了心頭,那感覺就好像是身處於一個隨時會爆炸的火藥桶邊上,下一刻就能把自己炸個粉身碎骨,他本能的抖動六隻蟲翼,一個閃身間就瞬移到了十米開外的半空中,同時也不自覺的將所在的高度提高了兩層,再也不擔心將自己的身形暴露在大樓的陰影外會造成什麽風險——畢竟和那種中彩票一般的幾率事件相比,眼前的危機感似乎才是如有實質,確實的危急到這位暗殺王者的性命了。即便如此,那種要命的緊張仍然絲毫沒有減弱,就在他考慮著要不要在往遠裏躲一躲的時候,異變突起!


    一陣震耳欲聾的風嘯聲突然從大樓十二層的內部響起,隨後變成海嘯一般的轟鳴,螳螂還尚未來得及做出反應,整個大樓就像是被誰插了一節鞭炮的菠蘿包一般,從內部炸裂了開來,一股仿若颶風一般的氣流從B座大樓十二層被炸開的口子裏呼嘯而出,四下衝撞的亂流將被炸開的混凝土塊掃成一片殘渣,仿佛是將數百年的風化過程凝縮在了這短短的一秒鍾內,原本是堅固無比的牆體須臾之間便化成了齏粉,螳螂憑借著背後單薄的六隻蟲翼,甚至都不能在這樣一股亂流的餘威中穩住身形,被吹飛了好一段距離,差一點就徹底失去平衡一頭栽像地麵的他好不容易重新控製住了身體,再往蘇湖大廈那邊看時,這座挺拔的寫字樓已經完全變了一副模樣。


    這是……


    隱隱的,一種更加不好預感又一次湧上了心頭,按理說擁有這麽強悍的異能力,這個人不可能是個碌碌無名的人,然而事實是如此強大的破壞力,在這座城市裏,除了韓淵和阿陣之外,螳螂竟無法再找出一個人來對號入座。如果對方的陣營果然有一個如此強大的異能者,這一次他們的行動恐怕要遇到不可估量的危機了。


    此時螳螂的腦海裏浮現出一個身材消瘦,外表清秀的少年模樣。然而螳螂並不願意相信剛才出手的人是這家夥……畢竟自己在數天前剛剛和他交手過,如果那個少年當時有這種實力,恐怕也不會被自己打到身負重傷甚至站不起來,要說他隻是在短短的兩天的時間內就成長到這種地步,螳螂說什麽也不會相信。


    “可是,這種形式的攻擊……簡直像極了那小子的‘空氣爆破’!”


    無論如何,自己這邊出現了如此重大的情況,就這麽躲在遠處不管不問似乎怎麽看都不太合適。於是螳螂略一思量,便幾個閃身回到了剛才的位置。


    這裏的氣流因為大爆炸的原因,仍然很是不穩定,也正因為如此,加速的空氣流動幾乎是毫不費力的將淤積在原來的走廊裏的黑死雲霧驅散開來,再加上被炸開的三層樓的外牆形成了一片大的誇張的通風口,原本就輕若無物的黑雲很容易就被驅散幹淨了,甚至是尚未被“逆空”波及多少的左邊的小咖啡店裏,也在同一瞬間變得明朗了起來。


    於是乎等到螳螂再次閃身出現在破口處的時候,正好看見了一幫人氣勢洶洶的衝進咖啡店的外陽台,將已經不省人事的盧靖功攙扶了起來,此時的盧靖功麵如金紙,臉上的皺紋仿佛憑空又多出了一層,眼看是一副氣若遊絲,時日無多的模樣,而且,他的那隻極度危險的右手也已經不再釋放那些黑黢黢的毒煙了,顯然的,如此長久的超負荷使用異能力,已經將老人所剩不多的元氣消耗了個幹淨,即便是還他活著,也絕對撐不了多久了。


    如此說來,這也和直接殺了他沒什麽兩樣了,就這麽放著不管似乎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影響,然而這顯然是不行的!螳螂此行的目標之一,便是那個老人的項上人頭,怎麽能讓這些人隨隨便便的當著自己的麵就救走了?


    他剛想又有什麽動作,那種熟悉的心悸感又一次襲上心頭,不同的是這一次可比剛才莫名其妙的爆炸前來的清晰的多,不可否認的是,有一個強大的家夥正以一種如有實質一般的惡意在打量著他,這讓他如坐針氈一般,這個背上都溢出了細若牛毛的冷汗,一時間他竟然都來不及用自己複眼的多重視角好好的偵查現場的狀況,隻能如同避難一般的將自己的身體稍微的向右邊偏轉了半尺。這一個下意識的舉動又一次的救了螳螂的命,就在他躲開的一瞬間,隨著一聲類似於槍響但要更低沉的爆破聲,一道穿透力極強的氣流從他的耳邊穿過,仿佛是狙擊槍的子彈一般,甚至是這股氣流帶起的風壓都如同刀子一般鋒利,將螳螂臉上硬質的皮膚都刮的生疼。


    “虎錐!”


    毫無疑問,這樣的攻擊螳螂簡直是再熟悉不過,然而這同時證明了,剛才講整座B樓都炸成這幅德行的異能者,正是這股前兩天剛剛被自己以傷換傷的重創的陸轟,然而奇怪的是,憑著自己完全優於常人的視覺係統,螳螂幾乎一下子就鎖定了十二層被炸出來的缺口處那十幾個異能者的相貌,但沒有一個是那個名叫陸轟的少年,難道是……


    螳螂剛反應過來,抬頭看向樓下,又有一道虎錐直奔麵門射來,靠著六翼出色的轉向能力,堪堪避過這一擊的螳螂終於找準了敵人的 方位。


    那人站在樓下十一層,被捎帶著炸開的外牆處,冷冷的盯著他,右手伸出的食指端還冒著一絲青白色的細煙,看那樣子,第三發虎錐似乎也隨時準備就緒了。


    原來在使用“逆空”之後,陸轟就直接從十二層跳到了十一層。他能感覺到那個螳螂並沒有走遠,一旦黑死雲霧完全散盡,他一定會回來看個究竟,這才是埋伏他的最好的機會了,於是和盧鴻泉幾人略一商量,就定下了這個簡單卻很有效的埋伏策略——他事先去十一層待命,而盧鴻泉帶著其他人仍然在十二層活動,尋找老爺子的同時,作為誘餌迷惑螳螂,在他想要發動攻擊,防備最鬆懈的時候一擊斃命。然而似乎是變身為半獸形態的螳螂果然繼承了蟲類超乎尋常的警覺和反應速度,陸轟的兩次突然襲擊都撲了空,自然的,他所在的位置也同時被暴露了出來,看來他們兩個人注定都不是靠著突然襲擊就能殺掉的路人甲,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恐怕這一次又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惡鬥了。


    “果然是你啊,螳螂先生。”陸轟笑著和螳螂打招呼,看他的樣子似乎麵對的並不是生死仇敵,而是一位熟識故友。


    “我可不想在這裏和你對上啊,豆芽菜,這次韓淵先生可是給你準備了一份大禮哦。”螳螂上次被陸轟打的有點怵,那種能在絕境中進化的能力給了他非常深的印象,雖說在這裏殺掉他便能一雪前恥,然而事實是,如果螳螂能有選擇的話,他一輩子也不願意和這種怪物再打一場了。故而他也在小聲的嘀咕:“真是的……美食家那個混蛋到底跑到哪裏去了,不是說好的這家夥交給他負責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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