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超市後,林國棟本想帶璃籮去找家餐館吃飯,但璃籮卻說自己暫時還不餓,想和他一起到洛水體育廣場去轉轉。


    林國棟拗不過,隻好陪她一起去了。


    正是初秋時節,蟬聲漸漸被秋風吹散,廣場上處處洋溢著歡樂喜慶的氣息。


    廣場上聚滿了各色人群,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有人在散步,有人在溜冰,有人在蕩秋千,也有一些小孩在老師的指導下跳著拉丁和華爾茲。


    更有大批的大媽大爺們,排著整齊的長方形隊伍,樂此不疲地跳著節奏感十足的廣場舞。


    璃籮情不自禁地跟在他們屁股後麵扭動了幾下腰肢,看上去就像個鬼靈精怪的小醜,逗得林國棟忍不住哈哈大笑。


    廣場中心有個大型彩色音樂噴泉,水柱正隨著美妙的音樂翩翩起舞。


    噴泉周圍亮起一根根彩燈,不停變換著色彩,將整個廣場映照成一個流光溢彩的舞台。


    “好美呀!”璃籮瞪大明亮的眼睛嘖嘖讚歎。


    廣場南端靠近小路的地方,是個寬敞的遊樂場所。


    裏麵不僅有一些健身器材,還有一些諸如碰碰車、蹦蹦床和彩沙池之類的收費遊樂項目。


    當然,也少不了充滿浪漫氣息的旋轉木馬。


    璃籮一來到旋轉木馬旁,就吵嚷著要林國棟陪她坐上去玩一會兒。


    林國棟說,這些都是小孩玩的,他一個成年人坐上去,擔心會將人家的木馬坐壞。


    璃籮卻不依不饒,非要他坐。


    林國棟無奈之下,也隻好由著她。


    兩人分別坐上了一隻木馬,隔著中間的轉軸兩兩相望。


    璃籮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臉上帶著少女的嬌羞,顯得分外迷人。


    有那麽一瞬間,林國棟竟感覺好像很久以前就在哪裏見過她似的。


    是在哪裏呢?


    也許,是在青春時光的那些零零碎碎的美夢裏麵。


    也許,是在前世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他忽然對這個女孩有了一種莫名的情愫,他不確定這是不是自己對漸行漸遠的青春的一種悵惘與眷戀。


    坐完旋轉木馬後,他們一起來到小路邊。


    小路兩旁,此時正有一些地攤的小販在那兒大聲吆喝。


    他們有賣西瓜菠蘿的,有賣雪糕涼茶的,有賣梳子鏡子的,也有賣小說雜誌的。


    “幹爹,等我們有一天老了,就一起到這裏來擺地攤吧?”璃籮突發奇想。


    “我怕你老公到時會拿刀砍我!”林國棟不禁啞然失笑,他不懂這丫頭的腦子裏到底裝著些什麽。


    “晚上的風有點涼,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吧。”林國棟喃喃地說道。


    他抬頭仰望深空,看到一輪將圓未圓的月亮正藏躲在樹梢,深藍的天幕帶著童話般的夢幻色彩。


    “幹爹,再玩一會兒嘛!”璃籮似乎意猶未盡,拉著他的衣袖小聲央求,“我們就到河邊隨便逛一下就回,你看怎麽樣?”


    “河裏有落水鬼的哦,難道你不怕嗎?”林國棟故意嚇她。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啊?我才不怕咧!”璃籮微微噘起小嘴,想了想忽然又道,“要不,幹爹你就給我講一個落水鬼的故事吧?”


    林國棟近段時間一直心煩意亂,哪有心情給她講什麽鬼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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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講的故事都很恐怖的,所以還是不講為好。”林國棟有心推脫。


    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穿過斜坡上的竹林,來到了洛水河畔。


    擺在他們麵前的是一條長長的烏黑的河流,有五彩的燈火和微微的星光在水麵上蕩漾。


    岸邊是一排雕工精致的漢白玉欄杆,呈弧一直形延伸向密林深處。


    兩人站在河岸走廊上,一同手扶護欄,眺望著夜景呆呆出神。


    “幹爹,你就給人家講一個嘛!”不一會兒,璃籮又開始撒嬌帶賣萌了。


    林國棟被逼無奈,隻好略加思索後,開始胡編亂造起來。


    “記得小時候,我經常去外婆家玩。她家門前有一條小河,每到下雨的時候,河水就會漲得老高。外婆總是一臉嚴肅地告誡我說:國棟啊,你千萬不要一個人跑到河邊去玩,水裏有很多落水鬼想找替身,一旦被它們抓住,你就完了……”


    “哦!落水鬼到底長什麽樣子啊,幹爹?”


    “具體長什麽樣子我也不知道,聽我外婆說,落水鬼是會變的。它常常會變成魚啊、瓜呀,或者是別的什麽好玩的東西,漂浮在水麵上,吸引小孩去撿。”為了加強逼真程度,林國棟的神情顯得非常嚴肅。


    “那要是有小孩過去撿的話呢?”璃籮饒有興致地追問。


    “隻要一撿就會上當,落水鬼會迅速把他拖到水裏去。”林國棟一邊說,一邊還模仿落水鬼狠狠地拖了璃籮一把。


    “啊啊!”璃籮嚇得尖叫著掙脫開來,用小拳頭捶打著他的胳膊嬌嗔道,“幹爹你好壞,人家的心髒病都快被你嚇出來了!”


    “哈哈!”林國棟禁不住大笑起來,“那你還要繼續聽嗎?”


    “當然要!”


    “好,那我就繼續講了。其實別說小孩,以前在洛水河邊,有個大男人都被落水鬼拖過。那一次,落水鬼變成一個美少女,赤條條地在河裏洗澡。那個男人就像牛郎見到了織女,興奮地跳了進去。幸好當時的河水不深,不然這個人早就被淹死了!”


    “哈哈,有趣!”璃籮開心地鼓起掌來,“沒想到幹爹講起鬼故事來,居然這麽好聽!”


    “聽我外婆說,落水鬼不會老呆一個地方,它有時也會上岸,變成水獺一樣動物。有時,在本來無風的天氣,池塘或者河裏的水麵上會忽然刮起一個旋渦風,那其實就是落水鬼在作怪……”


    林國棟正講得正投入,璃籮冷不防張牙舞爪地朝他撲了過來,嘴裏還哇哇大叫著,真像一個魔性大發的落水鬼。


    “璃籮,你這是怎麽了?”林國棟頓時臉色大變。


    “實話告訴你吧,我就是落水鬼!”璃籮一邊說著,一邊伸出雙手將他直往河裏拽。


    “你瘋了吧?”林國棟用力去掰她的手指,“快趕緊放手!”


    “幹爹,跟你開玩笑的啦,看把你嚇的!”璃籮忽然格格大笑起來,突兀的胸脯跟著一起一伏的。


    林國棟暗暗鬆了一口氣。


    他沒想到自己沒嚇到璃籮,反而卻被璃籮嚇得不輕。


    就在這時,遠處的河麵上突然翻起一陣浪花,有個女子從水裏鑽了出來,拖著濕漉漉的身體沒命地往岸邊飛跑。


    她一邊朝著河岸的台階倉皇跑來,一邊禁不住驚聲尖叫:“有落水鬼,有落水鬼!救命!快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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