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拉與黑之書


    奧拉迎接七歲生日的當天。


    「有空讀讀這個吧。對你一定會有幫助的。」


    如此說道的父親交給她的是一本——全黑的書籍。


    書名為《黑之書》。光是這麽一句話,就能領悟到書的內容想傳達什麽。


    在這個世界(亞雷堤爾)裏,沒人擁有與生俱來的黑色特征。


    不——正確來說,過去隻出現過一個人。


    第二代皇帝海德·雷·修瓦茲·馮·葛蘭茲。


    雙黑英雄王、勝利關鍵者、假麵人、鬥爭之子、權略之超越者。


    他的代表稱號多不勝數,其中最廣為人知的便是葛蘭茲十二大神之一的「軍神」這道稱呼。至今仍在葛蘭茲大帝國擁有壓倒性的人氣。


    「……有趣嗎?」


    由於奧拉出生在優秀參謀輩出的名門,因此她年僅七歲,便已經決定好將來的夢想。那就是成為一名足以在葛蘭茲大帝國青史上萬古流芳的軍略家。


    「當然,這點我可以向你保證。因為我自己也讀過一次了。」


    聽見父親這麽說的奧拉,興味盎然地眺望著《黑之書》,之後不經意地微微偏過頭。


    「……新書嗎?」


    家中的藏書,奧拉已經全部都讀完了。當然,「軍神」的相關書籍,她更是熟讀到幾乎都能背起來了。她會這麽問,就表示過去不曾讀過父親拿給她的這本書。


    「是啊,裏頭也收錄了至今為止的書籍當中,不曾提及過的『軍神』軼聞等等,同時,兵法方麵也整理得條理分明。我想奧拉一定會喜歡的吧。」


    「…………那麽我要讀。」


    奧拉向父親大大地點了點頭後,伴隨著輕快的腳步聲,返回自己的房間。


    她安撫雀躍浮動的內心,縱身飛撲在床上,壓抑著迫不及待的心情翻開書本。


    在軍事國家葛蘭茲大帝國境內,「軍神」的名稱神聖不可冒犯。


    他是眾人的目標,是眾人憧憬的存在,也是眾人仰慕的對象。


    「修瓦茲……好厲害的人。」


    以軍略家作為誌向的奧拉當然也不例外,她相當崇拜「軍神」。


    更重要的是,有關於他的軼聞不勝枚舉;令人為之神往的兵法同樣難以數計。


    「……真有趣。」


    修瓦茲盡管已是千年前的人物,卻仍擁有招攬人心的不可思議魅力。


    謎團重重的半輩子,終生征戰沙場的人生,經曆了千回百折才終於抵達的頂點。


    「他當時一定可以統一世界的。」


    無論閱讀哪一本「軍神」的文獻,奧拉最後一定會歸結出這道感想。


    如果由他成為第一代皇帝引導眾人的話,縱使無法永遠維持,但當時擴展的版圖一定會更勝於現今的葛蘭茲大帝國。


    不管怎麽說——


    「這本書……真的太精采了。」


    雖然作者不明,卻钜細靡遺地傳達了「軍神」的魅力。


    也必須好好感謝買了這本書的父親才行。不,更應該稱讚的是過去達成這些出色偉業的「軍神」吧。畢竟若是沒有他,後人也無法寫出這本書啊。


    「嗯?」


    奧拉此時才驀然注意到,窗戶外頭,夜色已經悄悄籠罩大地。


    「……再讀一次就好。」


    她不想打壞這片餘韻。再說,睡意早就被內心的激昂吹向九霄雲外了。


    再讀一次就好……這麽想的奧拉,想當然耳,讀著讀著便天亮了。


    結果,奧拉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地一再閱讀《黑之書》,直到第四天被母親斥責以前,她都不曾闔眼。


    *****


    「……在那之後,《黑之書》就成為我的一部分了。」


    被迫聽到這些話,任何人一定都會害羞得滿臉通紅吧。


    一股茫然無措的情緒朝著比呂襲卷而來,他忍不住搗住耳朵、伏下臉。


    「……你有在聽嗎?」


    被人輕輕拍了拍頭,比呂一抬起臉,視線正對上銀灰色雙瞳中寄宿著不滿的奧拉。


    「呃……我已經知道奧拉有多麽喜歡第二代皇帝了。」


    比呂說完後,奧拉卻再三地搖搖頭,雙手還不停地揮動。


    「不對……是愛喔!」


    嗯!奧拉像是自我激勵似地雙手用力握拳。


    由於她臉上不帶表情,讓人很難判讀她微妙的情感變化……


    總之,比呂比較想吐槽的是,拜托不要當著本人的麵,說出那種發言啦。


    「……你也讀一下吧。」


    奧拉伸長手,她推到比呂麵前的正是《黑之書》。要他閱讀赤裸裸地記載著自己過去生平的書,這麽做簡直形同於拷問。不過,麵對雙瞳正閃閃發亮的奧拉,自己確實也想回應她的期待——隻好忍耐一下了,這麽想的比呂認命地拿起《黑之書》。


    「……讀完後,我會進行筆試喔。」


    比呂完全被絕望所擊沉,發出聲不成調的悲鳴。


    克勞蒂雅的野心


    「跪下。」


    僅是簡短的一句話。冷峻說出口的言語便化作利刃,刺向眼前的男子。


    痛苦地歪皺著臉的,是在王都裏領導反叛軍的人。


    事情開端要回溯到三個月之前——克勞蒂雅的王兄佛勞斯王太子於當時殺害了國王,企圖篡奪雷貝林古王國。


    不過,王兄的詭計最終不堪一擊地遭到徹底擊潰。一切都是多虧葛蘭茲大帝國第四皇子比呂·修瓦茲的協助,才得以使佛勞斯王太子的計劃泡湯,而當時還是王女的克勞蒂雅,之後也順理成章繼承了王位。


    弑父篡國失敗的王兄死在戰場上,在背後教唆的共犯也已經伏誅。


    就隻剩下眼前被捕的男子。


    「……我才不會向你這種女人低頭。」


    「哎呀,是嗎……真是遺憾呢。」


    克勞蒂雅說著的口氣聽不出任何失望,甚至臉上還浮現出淺淺笑意。


    至今為止,克勞蒂雅非常順利地一步一步握緊實權。


    敢像男子一樣表示不服的人並不多。一方麵是因為克勞蒂雅早就為此事先做好了準備,但不可否認的是,另一方麵也是因為父王所留下的那群懦弱、不中用的臣子,實在太令人失望了。


    「不過,若你不肯臣服,可是會被抄家喔。到時你的妻妾、子嗣可能得淪落街頭、無以維生。當然情況也說不定更嚴重……若希望得到王家的庇護,就乖乖臣服吧。」


    克勞蒂雅將侍女送來的水果放進嘴巴,再以舌頭舔舐沾上果汁的手指,露出一抹妖嬈的微笑。周遭的士兵、重臣甚而是被捕的男子,無不直勾勾地緊盯著那道笑容。克勞蒂雅的笑容正是散發出如此強烈的冶豔魅力。


    「隻是盡管你臣服了,為了殺雞儆猴,還是必須取下你的腦袋就是了。」


    將這名男子斬首之後,王國會善待保護他的家人。即使他的家人憎恨克勞蒂雅、受到憤怒所主宰,隻要克勞蒂雅秉持誠意地對待,再對他們灌輸洗腦——克勞蒂雅的正義形象,恨意最終一定會轉為忠誠心的吧。


    簡單來說,就是隻要懂得掌握糖果與藤鞭的不同使用時機,就能輕而易舉地駕馭人心。


    「我的家族真的可以平安無事嗎?」


    「當然,應受製裁的人是你,你的家人何罪之有?」


    克勞蒂雅露出宛若聖母般的溫柔笑容,甚至不惜舉起手抵在胸前表示:「我可以向先王羅可斯發誓。」或許是相信了她的這句話吧,男子將額頭貼在地麵,大聲開口:


    「一切都是我的獨斷專行,即使要我以這條命來贖


    罪,也絕無怨言。是我不該對女王克勞蒂雅……對雷貝林古王國帶來不必要的混亂,我深感慚愧。」


    男子始終低著頭,嘴唇因為懊悔不甘而歪斜,用著顫抖的聲音緩緩說道:「我明白提出這種要求很厚顏無恥,但請您開恩,赦免我的家人吧。」


    「我答應你。念在你如此誠懇地懺悔,我會以我女王克勞蒂雅之名,下令嚴禁傷害你的家人一根汗毛。」


    「感激不盡……」


    「那麽,把他帶到處刑台吧。」


    克勞蒂雅一聲令下,站在男子兩旁待命的士兵便帶著他退出大廳。


    這下叛亂的嫩芽全部連根拔除完畢了。


    接下來就是舉行加冕儀式,並著手複興南部,另外也得勤加練兵,與諸國進行交涉等,表麵上必須盡可能低調行事,避免無端引起風波。


    暗地裏則透過諜報活動、賄賂各國有力貴族等,穩紮穩打地致力於增強國力。


    隻是,要瞞過葛蘭茲大帝國的眼線,的確是極其困難,不過幸運的是,克勞蒂雅已經找到願意積極提供協助的人物。


    (比呂大人……也要請您多方協助喔。隻要彼此的利害一致,您和我誰都別想中途下船。)


    為了讓至今長達千年的漫長歲月中,一直有誌難酬、苦悶度日的魔族,重新抬頭挺胸地站在陽光下,克勞蒂雅無論如何都必須繼續前進。盡管會遭到辱罵,即使會被人唾棄,隻要能讓魔族之名流傳後世,她甘心被人在曆史的一頁上,刻下昏君的臭名。


    (先王羅可斯的夢想——我一定會在這一代實現。)


    總有一天,一定要讓雷貝林古王國躋身諸國列強之一,成為稱霸世界的一國。


    屆時,世界一定會再次體會到——


    親身地實際體會到——魔族的可怕及強大。


    克勞蒂雅的眼瞳中,理想的熾焰正熊熊燃燒。


    「這下審問都結束了。我也回自己的房間吧。」


    接下來要做的事堆積如山——現在可說是分秒必爭。


    可沒有閑暇時間遊樂了。


    甚至就連貪眠的餘裕也沒有。


    必須比任何人都更加超前、比任何人都更早一步、比任何人都更快地——


    ——握住頂點。


    (我的霸業現在才正要開始呢。)


    千年的羈絆


    伸手一揮,數十顆首級拋上半空;鐵臂一揮,數百顆首級飛散四方。


    大口一張,便能滅國;獠牙一露,百國皆亡。


    或許說來令人驚訝,但他確實具有如此能力。


    獅子心王雷恩·維爾特·亞堤鄔司·馮·葛蘭茲——


    深得精靈王厚愛的青年——後世津津樂道的「始神」本尊之名。


    佛爾斯曆二百零四年八月十五日——距今千年以前所發生的事。


    在有如被丟進熱鍋的炎熱酷暑中,亞堤鄔司來到了避暑山莊。


    「好熱!熱死了!這什麽天氣嘛!」


    一名金發金眼的青年跳下馬車,嘴上嚷嚷著小孩子才會說的話。


    ——這不是比喻。


    他確實是從移動中的馬車跳下了車。


    而且華麗落地的青年脫掉身上以金銀綴飾的奢華外掛,丟到地上。


    他完全不在意衣服沾上沙土,當場露出鍛煉精實的上半身,端正的臉龐皺成一團,對著太陽大大地張開口喊道:


    「來拚輸贏吧!來啊!放馬過來!我一定會把你拽到地上來!」


    大概是敗給酷暑了吧,亞堤鄔司喊著莫名其妙的叫囂。


    別看他這樣,青年可是貴為一國之王,擁有讓周邊諸國伏首稱臣的權威。


    鬥誌滿滿地想要打倒太陽的亞堤鄔司,眼角餘光瞥見一輛馬車戛然停止,頓時揚起漫天沙塵。


    「…………你要是真的這麽做,隻會害這個星球碎成木屑啊。」


    從馬車走下來一名黑發黑眼的少年,他一臉無奈地開口勸諫。


    雙黑英雄王——海德·雷·修瓦茲·馮·葛蘭茲。


    運用出類拔萃的智略,拯救正麵臨亡國命運之國家的英雄;同時,也是在過去那個由魔族統治的世界中,達成了促使人族從奴隸身分中解放之偉業的少年。


    廣受後世津津樂道的「軍神」,深得士兵、人民愛戴的少年。


    隻是,現在的少年還沒有建立什麽豐功偉業,名聲也尚未威震世界。


    「為什麽修瓦茲可以那麽冷靜啊?你不熱嗎?一定很熱吧!什麽避暑勝地嘛!根本耍人嘛,竟敢玩弄我,明明還是很熱啊!」


    「熱歸熱……也還不到無法忍耐的地步。」


    「……真不愧是我的義弟。要是走在街上的話,四周一定會響起『冷靜的修瓦茲大人好棒喔~』之類的癡迷尖叫聲吧。」


    嫉妒義弟女人緣的亞堤鄔司,不由得翻了個白眼。


    修瓦茲隻是幹笑一聲,聳了聳肩。


    「擅自想像並妄下判斷,是你的壞毛病。我可從來不曾在街上聽到什麽癡迷的尖叫聲。」


    「少騙人了。我可是親眼目睹了喔?修瓦茲收到小村姑寫的情書了吧?」


    「嗯,這個嘛…………確實偶爾會有這種情況。」


    「身為皇帝的我,接到的都隻有煩人的政治聯姻而已。可是,身為皇弟的修瓦茲居然把麻煩事都推給皇兄,自己跑去和小村姑卿卿我我,不覺得很過分嗎?」


    「真的那麽不願意的話,不然我來代替你吧?」


    修瓦茲半開玩笑地說完,亞堤鄔司隨即眯起眼,露出有如發現獲物的老鷹般的銳利眼神。當中蘊涵的並不是怒氣,也並非嘲笑,而是無比認真的光芒。


    或許是因為熱昏頭而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吧,亞堤鄔司似乎是當真了。


    「如果修瓦茲希望的話,我是真心願意將皇位讓給你喔?」


    「不了……那實在……」


    亞堤鄔司的提議,修瓦茲根本想都沒想過,因此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應才好。


    「如果沒有修瓦茲,這個國家早就滅亡了。我大概也無法活到現在吧。修瓦茲對我可以說是恩重如山,隻要你開口,我很樂意將皇位讓給你。」


    隻要修瓦茲點頭,亞堤鄔司大概明日就會讓出皇位了吧。


    如果有人反對,他會竭盡全力消弭異議,即使對象是國民,他也會不惜以武力使其認同。


    「不了……你有這份心,我就已經很高興了……」


    由於正在猶豫著該怎麽拒絕的修瓦茲遲遲沒有接著開口,此時——


    「……嗬嗬。」


    亞堤鄔司露出淺淺笑意,伸手環過修瓦茲的肩膀。


    「我隻是在開玩笑。抱歉,說了這種無聊話。」


    「不會……是我不好。不該拿這種事來說笑。」


    「你別放在心上。」


    話說回來——亞堤鄔司笑口大開地露出一排潔白牙齒,攀在修瓦茲的背上。


    「我累了!背我到別墅吧!」


    「等等,你到底在說什麽?自己走啦!」


    血濃於水——因而借由血緣差異隔開了外人。


    「不要!我可是皇帝喔!這是皇命!」


    「別胡鬧了!你這個沒用的皇帝!」


    那麽,兩人之間的羈絆,一定是遠比血緣更加濃烈之物吧。


    翱翔天際的黑天五將


    各支種族爭相競奪霸權的時代。


    強者生存、弱者淘汰的弱肉強食時代。


    死生共存的激烈世界——衍生出的是怨懟的漩渦。


    這裏是戰場——不容有一瞬眨眼的嚴苛空間。


    兩支十萬


    大軍正麵交鋒,唯有氣吞山河得以形容。


    每一道刀劍互擊聲響起,數百、數千、數萬生命隨之殞落大地。


    氣魄與氣魄的衝突撼動大氣,地麵劇烈搖晃,仿佛隨時都會裂開似的。


    在一處可以遍覽戰場全景的懸崖上。


    「哈哈!如何?我鍛煉的士兵們很強大吧!」


    一名男子輕佻的表情當中,染滿了愉悅之色,喜孜孜地眺望著交戰的軍隊。


    「真無趣。憑借蠻力攻擊,就與野獸無異,既然身為人,就必須多動腦才行。」


    另一名男子邊是以手指輕敲眉頭邊說道。


    「啥?喂,羅可斯,你明明就是魔族,居然說什麽身為人?」


    「若亞裏泰德,你的最大缺點就是說沒兩句話,便會立刻動怒。再說了,戰場上不分魔族或人族吧。」


    被喚作羅可斯的男子對於若亞裏泰德的挑釁,隻是左耳進右耳出。


    「啐,我要在心底祈求精靈王,讓你的軍隊潰滅。」


    「別說那種孩子氣的話了。我軍可沒有那麽脆弱。」


    兩人互睨對峙。此時,一道人影輕快地哼著歌走了過來。


    「哼哼~~你們兩個~~感情還真差耶。小心會被爺爺罵喔?」


    「不男不女的家夥閉嘴。」


    「安費比亞……別靠近我。你的長相會引起我生理上的抗拒。」


    被稱為安費比亞、性別不明的那個人,氣呼呼地鼓著雙頰瞪著兩人。


    「真過分~~人家什麽也沒做吧噗!」


    「別露出那種和你完全不搭的表情啦!會害我想揍你耶!」


    「若亞裏泰德。哪有人動手之後才說那句話的?」


    盡管羅可斯的話語本身聽起來,似乎是在製止,但眼神卻在煽動著若亞裏泰德多揍幾拳。


    「太過分了……人家做錯了什麽嗎?你倒是說說看呀……」


    安費比亞捂著臉頰,故作可憐地淚眼汪汪看著兩人。


    由於實在太過倒胃口,羅可斯與若亞裏泰德不由自主地倒彈三步。


    「戰場上一瞬間的鬆懈都可能致命。要老夫提醒幾次才聽得進去哪,小鬼們。」


    忽地一道語聲介入三人之間。


    一名杵著拐杖的白發老者踩著緩慢的步伐,朝他們三人走來。


    「哎呀,有什麽關係。如果先不談躬先表率的問題,指揮官表現得愈是從容,士兵們也愈是放心啊。」


    老者背後跟著一名黑發黑眼的少年。他帶著一臉苦笑拍了拍老者的肩膀。


    「……修瓦茲大人就是太縱容他們了,他們才會愈來愈無法無天。」


    「老師有點太嚴苛了。今天難得五人齊聚一堂,就睜隻眼閉隻眼吧。」


    被喚作修瓦茲的少年步伐悠哉自在地通過四人的視野,走到懸崖邊俯望著下方。


    「好了,雖然你們的軍隊都在各處奮戰著,但就是缺乏了致勝的關鍵一擊。」


    修瓦茲轉身重新正對四人,接著揚起嘴角,泛開一抹笑容。


    「那麽,我問你們。為了避免戰況陷入膠著,應該怎麽做才對?」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四人皆是一臉疑惑地蹙起眉。


    「嗬,出動主力部隊,徹底斷絕對手的氣息呢?」


    老師率先開口,比呂搖搖頭否定。


    「真可惜。這個情況下,確實需要新戰力,但並不是我。」


    對於比呂這句意味深遠的話,最先意會過來的人是老師,接下來則是安費比亞與羅可斯。


    「哎呀~~修瓦茲大人,人家先回去指揮自軍囉!」


    「我也要先告退了。」


    二人匆匆忙忙地離去後,被拋下的若亞裏泰德依舊無法掌握事態,明顯地慌張無措。


    「怎、怎麽啦!?你們怎麽突然全跑掉了?」


    「若亞裏泰德,你看看那邊,應該就會明白了。」


    若亞裏泰德的視線順著修瓦茲手指的方向望過去。發現一支軍隊刻意繞了一大圈,悄悄接近。一看到高舉的紋章旗,若亞裏泰德頓時臉色大變。


    「呃,那是梅泰歐爾!?可惡,他打算把功勞全部搶走嗎?」


    大驚失色的若亞裏泰德也離開了懸崖,看著三人離去的背影,修瓦茲不禁加深了臉上的笑意。一臉滿意的修瓦茲發現老師還留在原地。


    「老師,你不過去好嗎?」


    「老夫就在這裏好好學習一下年輕人的戰鬥吧。」


    話說回來——老師接著開口:


    「黑天五將嗎……哎呀,還真是獲賜了一道威風凜凜的名字啊。」


    「亞堤鄔司最喜歡四處賜封頭銜了。」


    「在老夫看來,這個頭銜配他們那幾個小鬼太可惜了。」


    「當他們的存在舉世聞名時,為了深深刻劃在人們的記憶中,稱號就顯得不可或缺啊。」


    效力軍神麾下的黑天五將——正是之後讓這道稱號名震天下的眾人總稱。


    現在盡管仍渺小得不堪輕風一吹,但不久的將來,將以旭日東升之勢襲卷地麵。


    媛巫女與信


    精靈王廟——如其名所示,是祭拜精靈王的地方。


    就在精靈王廟的最內側,聚集了一群為了將來能成為巫女騎士而潛心訓練的實習巫女們。


    男賓止步、女性的花園,甚至也有人稱這裏是殺戮世界的唯一樂園。


    如此神聖的精靈王廟,代表者媛巫女,周遭無時無刻都有護衛貼身戒備。


    為了嚴防媛巫女遭遇危險,護衛們隨時都得眼觀四麵、耳聽八方。


    今天的媛巫女也在兩名護衛同行下,來到練習場慰勞實習巫女們。


    「唉……」


    媛巫女愁眉不展地歎了口氣。兩名護衛一臉傷腦筋地麵麵相覷。


    媛巫女這兩天的情況不太對勁。


    在這之前,明明還是一如往常地用著堅毅的態度遂行職務。


    「喂,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個性強勢的巫女騎士說道。


    「你不是也知道嗎?最近媛巫女大人非常迷戀黑皇子呀。」


    回答她的是怯懦的巫女騎士。


    「喔,你說比呂殿下啊……之前曾在這裏住過幾天吧。」


    「是啊,之後似乎和媛巫女一直保持通信,但隻要比呂殿下回信慢了,媛巫女就會變得意興闌珊的。」


    強勢巫女騎士不禁感到一陣頭痛,伸手扶著額頭。


    「……居然會嚴重到影響工作,隻能說,媛巫女終究也是個少女啊。」


    「光是能與媛巫女大人通信,就足以成為他國嫉妒的對象了,居然敢不回信,害得媛巫女這麽煩惱,還真是吃香的男人呢。」


    「就是啊。那麽,信是什麽時候寄出去的?」


    若是沒記錯,黑皇子目前是配屬於南方的貝爾克要塞。


    從精靈王廟快馬加鞭送去,大概隻需兩天就能送到黑皇子手中了。


    就算黑皇子愁於不知內容該怎麽回,但再怎麽樣,三天或四天、最遲一周內都應該要收到回信才對。


    「六天前左右,順利的話,今天差不多該要收到回信了。」


    「平時大概都是隔幾天收到回信呢?」


    「應該四天之內就會收到了。還記得收到信的那一天,媛巫女大人整個人喜上眉梢的,我永遠都忘不了呢。」


    「要不要再派快馬去催一下?」


    「那麽做的話,會被媛巫女大人責備的。再說了,以我們的身分立場,要是敢催促葛蘭茲皇家的人,絕對會被砍頭。」


    聽完怯懦巫女騎士的話,強勢巫女騎士偏過


    頭。


    「會嗎?黑皇子明明看起來很溫柔啊。總覺得他應該會笑著原諒我們吧。」


    「還是乖乖地靜靜等待吧。這才是最好的辦法。」


    「既然已經知道媛巫女不對勁的理由,結果什麽事也做不了,總覺得坐立不安耶。」


    強勢巫女騎士一臉遺憾地歎了口氣,此時,一名巫女騎士從訓練場出入口跑了過來。


    「媛巫女大人!比呂陛下寄信來了喔!」


    喔!兩名巫女騎士也跟著轉過視線,忽地一陣強風掃過。


    「什、什麽——!?」


    「哇啊!?」


    兩名護衛慌張地連忙衝上前想確保媛巫女的安全,但原地卻不見她的身影。


    「可惡!媛巫女大人到哪去了!?」


    「會是怪物之輩嗎?竟然可以在一瞬之間,擄走媛巫女……」


    兩人大驚失色地環顧四周,最後視線停在某個地方,兩人像是下巴脫臼似地大大張開嘴。


    「喂——!?什麽時候繞到背後的!?」


    送信過來的巫女騎士一看到冷不防出現在身後的媛巫女,嚇得驚叫出聲。


    媛巫女幾乎是用搶的接過信後,喜不自禁地伸手抵在臉頰上。下一秒,倏地轉身奔向出入口。


    「……您要去哪裏!?」


    「請等一下!現在還在視察耶!」


    兩名擔任護衛的巫女騎士連忙出聲大喊,媛巫女這才停下腳步回過頭。


    「必須趕快回信給比呂大人才行!」


    媛巫女彷徨無措地,回應一臉倉皇追上來的兩名護衛。


    「是緊急事件嗎?」


    「是的,事態緊急。」


    「內容寫了什麽?」


    「他問我喜歡的食物是什麽。實在太多種了,我現在正大傷腦筋呢。」


    「啥?」


    驚愕無言的強勢巫女騎士當場停下腳步。


    就在巫女騎士愣在原地時,中斷視察的媛巫女早已飛也似地奔過通道而去。


    「等一下!隻為了這點小事就中斷視察,未免說不過去吧!」


    護衛們連忙朝著媛巫女的背影喊道,但她完全充耳未聞,頭也不回地離去。


    戀愛是盲目的——看來這一點,即使是擁有千裏眼的媛巫女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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