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勞蒂雅的謀略


    雪原上點綴著斑斑豔紅。


    每當女子的手臂殘影一閃時,地上便多了一具曝屍荒野的遺骸。


    跟隨在女子身後的軍隊,更是散發著詭譎的氛圍。


    每個人都不發一語,隻是反覆吸吐著氣息,同時用十分製式化的動作殲滅敵人。


    即使被砍中,也不會發出絲毫悲鳴。


    甚至也不會因此而退縮,反而以更加猛烈的攻勢襲擊敵人。


    敵人發出的悲痛呐喊籠罩著大地,並直竄天際。


    終於,居於劣勢的敵軍再也抵擋不住而開始潰逃。


    因此,劍戟聲逐漸平息下來。死亡之雨正蓄勢待發,伺機水漫大地。


    「女王克勞蒂雅!」


    當應該屠殺的敵人都已經不見之後,不知是誰先帶頭如此喊道。


    「女王克勞蒂雅!女王克勞蒂雅!」


    呼喚女子名諱的聲音陸續增加。


    眾人的呼聲伴隨著巨大的重低音,為空氣注入熱度,進而撼動這個嚴寒冷清的世界。


    被稱為克勞蒂雅、一身紫銀色彩的女性,像是要回應歡聲一般,用力抖落沾附在劍身上的血肉,在雪原上灑落大量的紅色斑點。


    「根本用不著我親自出馬吧?」


    克勞蒂雅對著站在一旁待命的重臣如此說道,口氣中聽不出感慨。


    「不,如果克勞蒂雅女王沒有帶隊親征的話,不可能這麽早就鎮壓住叛亂。」


    「真是……就是因為你們隻想著借助他人的力量,才會放任區區的盜賊結黨為亂。」


    克勞蒂雅用冰冷的眼瞳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近侍,將劍尖抵在他的喉嚨上。


    「下不為例。同樣的過失若是再發生第二次,你最好要有人頭落地的心理準備。」


    「是,屬、屬下必當銘記在心!」


    那名重臣浮現出怯弱的表情,連忙伏下頭。


    克勞蒂雅的眼神流露出一抹像是看著灰塵一般的輕蔑之色,她歎了口氣。


    (等這一帶的治安恢複後,就把他降職調任吧。)


    自己可不需要像他這種會拿如此小事來煩的重臣。依賴他人的力量而活,是唯有國民才被允許的權利。身為統治者的貴族,有義務引導人民,然而,這名近侍卻沒有這樣的自覺。


    (……為什麽就是沒有像比呂大人一樣優秀的人才呢?我的國家必須更加強大才行啊。)


    時間不會停止。


    為了不被時代的洪流所拋下,就必須隨時都持續往前跑。


    「那麽,從你家撥出三個月分左右的糧食,發送給這一帶的所有村落。」


    「什……那麽一來,我們家族會傾家蕩產啊——」


    「閉嘴!看你是要拿出至今為止透過不法手段私藏的糧食呢,還是要交出腦袋,你自己衡量何者重要吧?」


    「…………」


    一臉愕然地凝視著克勞蒂雅的重臣,或許也明白此時若是拒絕的話,絕對會人頭落地,隻好無力地垂下頭,點頭應是:


    「我明白了。一切都依克勞蒂雅女王的意思。」


    「你明白就好。」


    國民是無價瑰寶。至少是眼前這名膽怯的近侍無可比擬的。


    時節剛進入冬天,每天都是嚴寒刺骨的天氣。餓死及凍死的人數接下來還會繼續增加吧。


    (如果那些屍體當中,有著未來的優秀良臣,那不就太可惜了嗎……)


    克勞蒂雅之所以會專程前來這種邊境地方討伐盜賊,其實還有另一個理由。


    那就是挖掘優秀人才。


    首都周邊一帶所有嶄露頭角的人才,她都已經招攬入軍中了。


    如果還有其他未被網羅的遺珠,唯一可能存在的地方,就隻剩邊境了。


    「我絕對不想被他拋在身後。他正持續大步往前邁進。如果追丟了他的背影,我的野心也會化為烏有。」


    他正用驚人的速度朝著頂點直驅而上。令人不禁為之著迷的高明手腕,讓克勞蒂雅胸口深處逐漸發燙。絕對不想認輸、絕對不想被拋下的激烈情感,在她體內滾滾翻騰。


    (真有意思。一想到對手遠在雲端之上,就益發激勵自己變得更強。隻要以他為目標,總有一天,自己也會有機會看見頂點的風景吧。)


    可以追上英雄王的後裔——比呂的背影,並且超越他的人,唯有自己。


    「在被我吞噬的那一天來臨之前,請你不要輸給我以外的其他人喔。」


    斯卡塔赫的羞恥心


    完全一頭霧水。


    比呂一時之間難以理解眼前所發生的事。


    穠纖合度、嬌嫩欲滴的軀體、白皙似雪的肌膚,在夕陽餘暉的襯托之下,更顯美麗而妖豔。


    掛在濡濕發尾上的水滴受到重力牽引而滴落,一路順著鎖骨滑過身體,最後落在地麵,沒入泥土中。好一幅風情萬種的畫麵,讓人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


    正因為如此,比呂整個人動彈不得。就像麵臨極度的恐懼般一動也不敢動。


    「……比呂大人,你、你怎麽會來這裏?」


    染上宛如櫻花一般鮮嫩色彩的雙唇輕顫著。


    「呃、那個,斯卡塔赫又在這裏做什麽呢?」


    這句話是我要問的才對吧?她究竟在做什麽?


    ——居然全裸?


    身上沒有任何遮掩之物,美好無瑕的身軀毫不吝惜地曝露在比呂的視線之中。


    正當比呂忍不住出神凝望時,就看到斯卡塔赫的身體從脖子以下全都染成一片通紅。


    「……我是因為鍛煉時流了一身汗,所以才想來衝個澡。」


    「我也一樣……」


    「那麽隻能說彼此來的時間點太不巧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啊……嗯,你說得沒錯。」


    話說回來——為什麽她不遮一下身體呢?


    「那個……我說斯卡塔赫啊……你都被我看光了喔?」


    「那又怎麽樣?」


    斯卡塔赫滿臉通紅地如此回問。為什麽她的態度與臉上表情完全背道而馳呢?


    可以確定的是,她現在絕對很害羞吧。察覺到比呂的視線正肆無忌憚地盯著自己的身體瞧,斯卡塔赫明顯流露出動搖,由此可見她必定相當地難為情。


    盡管如此,她仍然不打算遮住身體。


    「呃……看見你裸體的我說這種話或許不太恰當,不過若是一般女孩子,不是大聲尖叫,就是立刻遮住身體才對吧……」


    比呂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對身為受害者的全裸女子說教。麵對當下這個讓人一頭霧水的狀況,比呂的腦袋愈來愈混亂。


    如果斯卡塔赫的反應,是像一般女孩子那樣動手揍人或是放聲尖叫,比呂還能連忙道歉後逃走。可是,現在這個奇妙的狀況,反而讓他錯失了道歉與逃走的時機。


    「我身為費爾瑟王家的代表,怎麽可以露出那種小女人的反應?我可是堂堂的一名騎士。必須比任何人都更加堅強,足以成為任何人的表率才行。」


    她趾高氣揚地說著,甚至將兩手叉在纖細的腰際上。


    也因此,全身上下更加一覽無遺,結果反而是比呂更覺得難為情。


    「不,我認為你沒必要不惜舍棄羞恥心吧……應該說,正因為你貴為王族,還是不要光著身體比較好?」


    「你、你在胡說什麽?正因為是王族,才更不能表現出那麽沒出息的模樣!不過是身體被人看見罷了,有什麽好尖叫的,甚至還對人暴力相向,做出這種行為才更加丟臉吧?」


    斯卡塔赫搭配著誇大的手勢,振振有詞地大力論述,那股


    氣勢讓比呂不禁為之震懾。


    她大概是因為實在太過難為情,所以腦袋才會加倍混亂,或許連她都不曉得自己在做什麽。


    「那麽至少也遮一下吧……」


    「這句話更是荒唐!這副身體可是受之父母,全身上下沒有任何一處是羞於見人的!我反而還想向人展現呢!」


    斯卡塔赫眼角泛著淚光,用泫然欲泣的表情如此說道。


    這下沒輒了,她現在根本已經是意氣之爭,不管比呂說得再多也沒用了。


    「是、是嗎……」


    「就是如此!好了,比呂大人也別光是站著,快來洗澡吧。」


    斯卡塔赫的臉頰明顯有些抽搐,她將位置讓給掛著一臉含糊笑意的比呂。


    「那麽我就先出去了——唔!」


    當她才正要邁開步伐時,兩腳卻打結絆在一起,整個人撲了出去。


    「啊!」


    比呂本能地朝她伸出雙臂。所以,這單純隻是一場不可抗力的意外。當柔軟的觸感透過掌心傳來時,比呂的腦海瞬間閃過「這下完蛋了」的後悔念頭。


    同時也已經做好挨揍的覺悟,他咬緊牙根,等待著即將飛來的拳頭。


    然而——


    「唔呣呣呣!抱、抱切!我先走一步嚕!」


    斯卡塔赫整張臉紅得就像要冒出蒸氣,她連忙從比呂的身邊跳開。接著她轉身準備回去宅邸,但過程中似乎是突然想起來自己仍全身赤裸,於是撿起衣服慌慌張張地穿上後,衣衫不整地離開了澡堂。


    『斯卡塔赫?你怎麽衣衫不整?咦?為什麽在哭呢?』


    外頭傳來麗茲方寸大亂的聲音。莫名有種不祥預感的比呂決定溜走。


    『比、比呂大人他……啊、那個、比呂大人居然……』


    『比呂對你做了什麽!』


    比呂瞬間便理解到接下來會有什麽樣的後續發展等著自己,於是立刻有如脫兔一般逃之夭夭。


    初代媛巫女


    眼前是一片震撼的光景。


    幾乎覆滿視野的鮮血染紅了周圍一帶。


    耳畔聽到的,僅有讓人寒毛直豎的臨死悲鳴,不絕於耳地回蕩在森林之中。隨著時間經過,悲鳴聲隻是有增無減。


    眼前的淒慘光景令人不由得想要別開視線,然而,比呂卻茫然地出神眺望。


    陽光透過蒼鬱茂密的樹木縫隙間灑落,沐浴在其中、綻放著聖潔光彩、有如絹絲一般的美麗金發,為森林注入明亮的光芒。


    「疾!」


    一道微小的鼻息傳進耳畔。


    接著,站在她眼前的怪物被人一刀斬殺。


    遭到屠殺的怪物不隻一隻。將她團團包圍住的怪物同樣一隻接著一隻倒地身亡。每隻怪物喪命的同時,就會有大量的血花濺上半空,而後灑落地麵。然而,金發女子的身上卻沒有沾染上任何一滴血跡。


    非但如此,甚至就連她手中的白銀之劍也沒有沾附絲毫血肉。


    不可思議的現象。


    超現實的景色。


    讓人有種仿佛迷路誤闖夢中世界一般的奇妙感。


    正因為如此——才更顯美麗。


    比呂莫名冒出這道不著邊際的感想。


    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的形容。除此之外,再也沒有更適合她的形容。


    輕如燕的動作、宛如舞蹈般屠殺怪物的身影,給人的印象就好比是從圖畫世界裏走出來的女戰神一般。


    純粹為她的美麗感到驚歎……因此,比呂會看得入迷也是情有可原吧。


    「沒事了嗎?」


    當女子出聲詢問時,才終於將比呂的意識拉回現實。


    「咦?」


    盡管如此,但剛才一直放空的腦袋,一時之間還切換不過來,於是比呂發出呆愣聲。


    「亞堤鄔司應該跟你說過了對吧?安舫格森林目前的狀態,比起你當初被召喚至這個世界時還要危險,所以絕對不能靠近。」


    女子對比呂露出猶如聖母一般充滿慈愛的笑容,比呂頓時有股虛脫感。她就是有著如此深具魅力的笑容。


    「站得起來嗎?」


    比呂看著女子朝自己伸出的白皙纖手,此時才莫名感到一陣羞恥。


    遭到怪物襲擊時,竟然是被女子所救。而且還嚇到腿軟,落得無法憑自己力量站起來的窘態,這更是讓他的羞恥心油然升起,令比呂不由自主地揮開她的手。


    「我沒事。我可以自己站起來……」


    然而,比呂的雙腿卻完全不聽使喚。他逞強地想要站起來,結果隻是再次重重跌坐在地。這麽一來,喚起了比呂的自我厭惡,他體認到自己有多麽窩囊、多麽卑微,不禁垂下頭。


    「有什麽好可恥的?」


    聽見女子溫柔的聲音後,比呂一抬起頭,美得讓人難以招架的秀麗臉龐近在眼前。


    她伸手輕撫比呂的臉頰。


    「人類就是借由相互扶持,才能變得更加堅強。你一定可以變強的,所以沒必要妄自菲薄。」


    「你又怎麽會知道呢?」


    「隻要看眼睛就能大致了解。一個人是安於現狀,還是擁有打破現狀的堅強意誌,隻要看眼睛就能明白了。」


    「…………」


    不容反駁的強勢一番話。充滿了自信、無從置喙的言論。更重要的是,話裏有種讓人頓時感到安心而平靜的莫名事物。


    「既然一生僅隻一次的緣分將你我連係在一起,那麽就並肩前進吧。」


    女子輕聲笑道,臉上掛著帶有一絲羞赧、與她年齡十分相符的笑容。


    「我會在身邊扶持你的。你也一樣,要在身邊扶持我喔。」


    「雷小姐……我……」


    正當比呂欲言又止時,白皙的手指抵在他的唇上,他隻能被迫閉上嘴。


    「無妨,什麽也不必說。我們一起變強吧。」


    純粹為她的美麗感到驚歎。


    那道笑容充滿了魅力,有如一望無際的澄澈青空一般,讓人漫無邊際、永無止境地深深陷落。


    致義弟


    自從比呂離開這個世界之後,究竟曆經了多少歲月?


    在那以後,時間對於亞堤鄔司來說,就變得很無所謂。


    「他在那邊……過得還開心嗎?」


    亞堤鄔司獨自佇立在這間隻有皇帝可以進入的房間裏。


    他走向窗邊,眺望園藝師精心打理的玫瑰園。


    這段時光,是他的心靈唯一感到平靜的瞬間。


    「修瓦茲……葛蘭茲大帝國變得太過壯大了。擁有的力量已經遠超乎我所期望。」


    盡管如此,他也絕對不能逃避。當初為了建立這個國家,無以數計的人們不幸犧牲。過去眾人在飽受心靈折磨、痛失摯愛之人的同時,仍堅定地持續戰鬥,才終於換來今日的成果。


    「那一天追隨我的人們,如今還留下來的,單手就能數完。」


    失去了初代媛巫女。失去了比呂。就連近侍們也是一個接著一個陸續離開。


    盡管如此,所幸還有比呂留下的那些人,視死如歸地替自己效命。


    「即使你不在了,你仍在繼續扶持著我啊。」


    可是,縱然如此,現狀仍難以稱得上是和平。當國家愈來愈壯大,就會開始浮現出新的問題。接踵而來的戰火風暴無情肆虐大地。正因為葛蘭茲大帝國與許多國家相鄰,大小紛爭更不曾間斷。


    「人類的欲望有如無底深淵。為什麽如此煩人的位子,眾人卻搶著要坐呢?」


    的確,所有人都會對自己伏首稱臣。可以沉浸在優越感之中。


    然而每當獨處時,他就會明白


    自己有多孤獨。


    「陛下,艾德可塞王國的瑞普緹爾王求見。」


    忽然,從門外傳來如此的通告,亞堤鄔司聞言後,轉身邁開步伐。


    「瑞普緹爾的情況如何?」


    亞堤鄔司來到走廊後,一名貴族恭敬地躬身。


    眼前這名重臣從過去葛蘭茲大帝國還隻是王國的時候開始,便一直追隨亞堤鄔司至今。


    「看起來十分沉著冷靜。或許是認為自己不會受到追究吧。」


    「完全沒把我看在眼裏啊。」


    「這也無可厚非。我國的主力都在西方啊。」


    更重要的是……忽然一陣沉默的重臣,表情蒙上一層陰影。


    「修瓦茲大人已經不在了……」


    沒錯,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混亂,對外界公布的消息並不是比呂已經返回「地球」,而是他正因傷療養中。隻是,由於他長期未公開露麵,久而久之到了現在,難免就會開始流傳比呂已經死亡的說法——而這一點也成為愈來愈多人,看準葛蘭茲大帝國的國勢正開始逐漸衰弱的主要原因。


    「居然光憑你一個人,就足以達到牽製效果,身為義兄的我也同樣感到驕傲啊。」


    亞堤鄔司咯咯地輕笑出聲。


    自從比呂不在後,葛蘭茲大帝國的敵人便一口氣激增。


    之所以將主力派駐西方,也是基於此因,但最大的理由還是因為艾德可塞王國進攻巴歐姆小國。


    「畢竟修瓦茲大人是深受國民、甚至其他國家愛戴的存在啊……」


    他確實是個擁有不可思議魅力的男人。外表明明十分懦弱,但在關鍵時刻卻會變成非常可靠的男人。就連平常水火不容的兩派人馬,隻要比呂一聲令下,也會發揮出驚人的團結力,共同跨越難關。


    「…………」


    亞堤鄔司停下腳步。寂靜隨即在走廊上急速擴散開來。


    走在前方的重臣一臉詫異地回過頭。


    「陛下?怎麽了嗎?」


    亞堤鄔司沒有回答,隻是將視線望向通道右側牆壁上方,成排並列的圓形窗戶另一側。


    (修瓦茲……不,比呂啊……)


    自從他離開之後,究竟曆經了多少歲月呢?亞堤鄔司不曾去思考這個問題。


    愈在意時光的流逝,隻會愈加心煩罷了,也會連帶回想起過去那段黃金歲月,卻又無能為力。


    (總有一天……你必會再回到這個世界吧。)


    那是必然的安排,任誰也逃脫不了的命運。


    (到時,我或許已經不在了。當你陷入絕境,我很可能無法再去救你。不過,你無須不安。)


    意誌必定會傳承下去。也絕對會留下足以拯救比呂的力量。


    (比呂,你並不是一個人。我的靈魂永遠與你同在。)


    即使終將孤獨地死去,也要持續戰鬥。


    ——一直到這副身軀歸於塵土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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