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烈燃燒的記憶中 初代媛巫女的追想


    從誕生開始,這個世界便染上清一色的血紅。


    接連的戰爭,讓人們疲憊不堪、窮困貧窶,因此飽受相互猜忌之苦,加上無人能阻止執政者的蠻橫專製,使得情況有如雪上加霜,陷入更加嚴苛的窘境,百姓的憎恨也隨著戰火的擴大益發賁張。


    「盡管如此,象征希望的……強烈的光芒還是降臨於眼前。」


    難以忘懷。


    在視野所及隻有一片無色的世界中,飄然落下的一點漆黑色彩。


    而更加令人驚詫的是,那點黑色華麗地妝點著世界,讓原本空虛脈動的心髒,開始激烈地鼓躍。


    「修瓦茲大人……請你原諒我。」


    女子凝望著眼前熾烈燃燒蔓延的火焰漩渦,碧藍的眼眸滑落一行淚水,同時平跪在地。


    無法逃離。也無法奢望救援。甚至無法吐露喪氣話。


    牆壁崩塌的震撼力,仿佛要捏碎內髒一般,被火焰加熱後的瓦礫灼燒著肌膚。


    然而,女子並不覺得害怕。即使麵對殘虐的風暴,也沒有一絲恐懼。


    「我的道路已然注定於此走到盡頭。不能責怪任何人,也絕非你的錯。這是無可避免的命運。」


    突然間,女子咳了起來。


    這並不是彌漫於四周的不祥黑煙所造成的。


    因為區區的黑煙,根本無法對有「加護」在身的女子帶來絲毫傷害。


    「……即使在這種狀況下,依舊無法阻止病魔的侵蝕呢。」


    此時,她冷峻緊皺的眼角捕捉到的是——視線前方染成鮮紅色的手。


    女子泛起苦笑,像要遮掩血跡般握緊手,臉上隱約帶著一抹豁達,仰望覆滿白煙的天花板。


    「……那裏似乎正在下雨呢。」


    女子的視線閃爍著微光,雙瞳綻發出充滿神秘色彩的蒼色光輝。


    倒映於眼瞳中的,是名投身戰場的黑衣少年。少年一刀斬殺眼前敵兵,奮不顧身馳騁戰場。


    「修瓦茲大人,我至今過得非常幸福……」


    女子對著遠在他方的少年背影訴說著感謝。


    碧眼眺望著眼前宛如地獄一般的光景——眼底卻隱約可見布滿星辰的夜空。


    和平而幸福滿溢的世界延展於她的眼眸深處。


    「所以,請不要悲傷。所以,請不要哭泣。」


    沿著臉頰滑落的淚水被烈火蒸發,就連顯示淚水軌跡的濡濕淚痕同樣立刻消逝無蹤。


    團團包圍住女子的業火之炎,如果是一般人,早就暈死過去了,然而她卻仍舊綻開微笑。


    「我能『看』見在你所邁進的道路——在絕望的前方,那道燦耀的光芒。」


    已經沒有未竟之事。


    雖然如此——卻有唯一的一道遺憾。


    再怎麽渴望也無法得到的幸福(未來)——唯有這道遺憾一直盤踞在心底。


    「唯有這一點……真的隻有這一點……」


    無法實現的願望在心中大肆暴動。


    「如果可以容我提出一道任性的要求——」


    脫口而出的話語,是從來不曾吐露喪氣話的女子唯一的心願。


    「——哪怕隻是一分一秒也好,我好想多活一點時間!」


    女子強忍淚水緊抿雙唇,用力甩了甩頭,試著揮散腦海中描繪出的光景。她的嘴角噙著一絲苦笑,再度將視線投向業火之海。


    「……請不要停下腳步。請繼續往前奔跑。」


    女子對著不可能從火海另一端走來的那個人、對著不可能翩然現身的少年,綻開一道微笑。


    「無論經過多久、多少歲月、幾載星霜荏苒——我都會永遠等待下去。」


    女子對著不可能在場的少年低下頭,當她再次抬起頭時,臉上的表情清朗得令人不禁感到驚訝。


    「開始吧。」


    女子用甜美的聲音說道。話語當中,感覺不到任何一絲情感。


    純淨無瑕的音質。


    靜謐而婉約,隻要聽過後,那道優美音色便會永遠回蕩於腦海、繚繞不去。


    可謂是天界之聲。


    「跨越絕望的前方——一定可以抵達滿心期待的未來。」


    女子那頭即使業火也無法燃燒的金色秀發,優美地翻飛於半空。仿佛可以透光一般、白皙而眩目的肌膚,閃耀著更勝火焰的光輝。


    被讚譽為看透萬物之眼的碧藍眼瞳中,即使看見的景象是絕望,仍寄宿著永不放棄的不屈精神。


    「然而,被恐懼所主宰的世界——混沌隻會帶來悲傷。」


    如此回應女子的,是從熾烈燃燒的烈火地獄出現的入侵者。對方盡管身處火焰漩渦中,身體卻沒有遭到灼傷,踩著無畏的步伐朝女子走來。


    而後,入侵者在女子麵前停下,緩緩開口:


    「汝——可知鬼胎?」


    與炎姬共度的愉快生活一景


    「比呂~~」


    一陣慌忙的腳步聲響徹走廊。


    隱約透露著雀躍的輕快步伐,無疑是心情愉悅的最佳證明。


    第六皇女甩動著一頭宛若烈焰盛燃般豔紅而美麗的秀發,快步疾奔而過。


    時間是朝陽剛升起後不久的早晨。


    「比~呂~」


    少女掛著開朗的笑容尋找少年的身影。那幕光景任誰看了都會不禁莞爾,自然而然地眼角為之上揚。


    不過,這是僅限於第三者的情況……


    「比呂~……我不會生氣的,你快一點出來吧!」


    忽然,麗茲唐突地壓低聲音說道。藏身於暗處的黑發少年——比呂頓時肩頭用力一顫。


    大概是不想被發現吧,少年像隻烏龜似地努力縮起身體。由於少年穿著一襲黑衣,更是有如同化一般自然融入陰影裏,完美地隱去氣息。


    (不久前,頂多還隻是抱怨碎念幾句……)


    比呂最近很難捉摸麗茲的態度。


    雖然麗茲仍是一如往常地對自己綻開溫柔的笑容,然而,她的雙眸卻不帶任何笑意。


    由於比呂很清楚原因就出在自己身上,因此不敢多做辯駁,大部分的時候都是像這樣,一味等待麗茲氣消。


    「我聽說你又和斯卡塔赫一起洗澡了吧!而且昨天羅莎姊姊也一起對吧?另外賽伯拉斯、『疾龍』也在,甚至連特裏斯也一起!平時你明明最討厭和女生一起洗澡不是嗎?究竟怎麽回事?你今天一定要好好給我說明清楚!」


    就是這麽回事。由於後半段還混進了動物及男人,根本已經是莫名其妙的怒火。比呂怎麽樣也無法理解她的激憤。


    (由於斯卡塔赫實在太過光明正大、從容大方,反而難以預測她的行動;羅莎則是十分奸巧地在中途趁亂加入……這大概就是所謂人生的曆練吧?)


    比呂腦海中淡然閃過的這番獨白,要是被當事者們聽見,肯定會當場暴怒發狂吧。


    「馥金也在抱怨你都不肯和她一起洗澡呢!而且因為沐寧向她炫耀自己曾和比呂一起洗澡,結果馥金氣得狠狠揍飛沐寧喔!」


    比呂聞言後,不由得雙掌合十,憑吊遭受蠻橫無理的暴力的青年,接著大感頭痛地抱緊頭。由於自己確實有和斯卡塔赫、羅莎一起洗澡,使他更是無顏麵對麗茲。


    當然比呂也很清楚,選擇躲起來的結果,隻會無端替麗茲這盆怒火又再添油而已。然而,隻能說是男人的天性吧,不知為何,就是會本能地想躲起來。


    「明明平常隻要一看到我換衣服,就會立刻逃跑。而且你有一次在浴室剛好撞見奧拉時,還被她拿《黑之書》的書角猛揍吧!」


    那隻是


    所謂的幸運一瞥罷了,不過就算比呂這麽說明,麗茲一定也不會懂吧。


    「比呂自己不是就常說,男女七歲不同席嗎?你的行為和你說過的話根本背道而馳嘛!」


    無言以對就是指這種情況吧……比呂更加蜷縮著身體。


    「麗茲……你從剛才就在吵些什麽啊?」


    此時,一名女性叫住怒火益發賁張的麗茲!


    出現的人正是元凶·羅莎,這名最愛火上添油的人物。


    不過,如果以羅莎一個人來說,腳步聲未免太過雜遝了。


    躲在暗處的比呂,無從得知在場的還有誰。


    「我是想問比呂關於一起洗澡的那件事,但他竟然躲在這附近,不肯出來。」


    「你還在為這件事生氣呀……不是就說了,下次我會記得也找麗茲一起洗嗎?」


    「光隻是這樣,根本不足以讓我消氣。必須由比呂親口向我說明清楚才行!」


    「原來如此……總之就是想取得他的口供對吧?」


    羅莎愉悅地輕快說道。


    「那馥金大人和斯卡塔赫大人也一起來幫忙吧。」


    「我是無所謂……」


    「雖然這麽做等於背叛賢兄,讓我內心無比痛苦,不過,我也好想和賢兄一起洗澡喔!」


    「……真是無聊。」


    「哎呀,雖然奧拉大人嘴上這麽說,還不是收起《黑之書》了嗎?」


    「我、我是……剛、剛好讀完了。」


    看來全員是連成一氣了吧,比呂頓時臉色一陣慘白。


    「難得大家都到齊了,那麽就捉住比呂大人,直接前往浴室吧!有這麽多美人服侍入浴,這可是男人求之不得的夢想呢。」


    察覺到人身威脅的比呂,正準備逃離現場——


    「…………嗨,賽伯拉斯。」


    靈巧地偏過頭的白狼,正睜著圓滾滾的大眼凝視著比呂。


    比呂一想到接下來白狼可能會采取的行動,頓時難掩失望地大大垂落肩膀。


    下一瞬間——白狼張開口,接著一陣高傲的狼嚎響徹走廊。


    「啊啊——……我就知道。果然是會這麽發展吧。」


    抬頭仰望天花板的比呂,認命地任由目光煥散飄遠,同時流泄出一聲幹笑。


    恪守堂堂正正之道的亡國王女


    「這招如何!」


    生為費爾瑟之人,就該勇猛——這是來自亡父的教誨。


    「太慢了!」


    正當少年的聲音撼動耳膜之際,木刀激烈地纏鬥互擊。


    承受不住衝擊的斯卡塔赫,手中的武器比對手早一步應聲折斷。


    「可惡!」


    即使如此,她的雙瞳仍強烈表達出不肯放棄的意誌。尋求活路的熱切眼神一發現備用的木刀後,身體隨即采取反應。


    她先是赤手空拳地揮拳牽製對手,同時不留間隙地跨步奔向木刀旁,在捉起木刀後,直接順勢發動攻擊。


    「還沒完呢!再來!再來啊!」


    身為費爾瑟之人,就該果敢——這是來自亡兄的教誨。


    看穿對手使出的無數劍路,毫不畏怯地持續前進。


    盡管因為肩膀挨了一記劈擊而痛苦地皺起臉,斯卡塔赫仍拚命想找出對手的破綻,試圖加以反擊。


    「你的攻擊模式太好懂了!」


    「我自己也知道!」


    斯卡塔赫的劍技,說好聽的話是端整,說難聽一點就是死板。


    有如範本一樣按部就班,如此當然無法從中開出活路了。


    如果是舞台劇,肯定是精彩無比,必能贏得滿堂喝彩。不過,若是上了戰場,遭遇到實力不分軒輊的對手,她是絕對不可能有勝算的。


    斯卡塔赫的第二把木刀,依舊被少年硬生生打斷,她隨手抄起長棍,仿佛與身體合而為一似地靈活揮動,奮力攻向少年。


    「槍技千奇百種、各有千秋。然而,你的槍技卻過於率真。」


    往前突刺的長棍被輕易躲開;縱使用力向下揮落,也隻是徒然擊碎地麵;盡管猛然往上挑起,還是無法擊中少年的下巴。改而瞄準身體,將長棍打橫一掃,或許是錯判了距離吧,結果隻是陷於揮棍落空的醜態。


    「啐!」


    所謂急中生錯,而一步錯則全盤皆輸。


    「這或許是費爾瑟人的天性吧。尤其你又是王族之人,所以才更加過分正直。」


    少年一語中的。


    堂堂正正——最討厭拐彎抹角,隨時自我勉勵保持正直心靈。這都是因為斯卡塔赫身為王家之人,心中懷抱著費爾瑟人的驕傲。


    隻是,光憑這點是無法在戰場上活太久的,而她當然也是心知肚明。


    「盡管如此,我還是會以這種方式持續戰鬥的。」


    這是逝世的家人留給自己的羈絆。透過深深烙印在體內的各項武術,能與家人再度重逢。可以回想起溫柔的父王教會自己的事,嚴厲的王兄給予的指導,以及促使自己萌生出想要守護重要之人這份心情的母後與弟妹們。


    「身為費爾瑟王家最後的幸存者,我更加不能舍棄騎士道精神!」


    像是逞強般,宛如鬧脾氣的孩子所說的台詞。


    大部分的人大概都隻會嗤之以鼻吧。


    然而,作為模擬練習對手的少年,似乎抱持著不同的情緒。


    「是嗎……那麽,希望你能好好珍惜這份,想要維持王族的尊嚴、近乎愚直的心情吧。」


    微笑說道的少年臉上,隱約流露出羨慕,也像是感到眩目般地凝望著斯卡塔赫。


    「那麽就把這回合的勝利讓給我吧!」


    「這是兩回事喔。」


    斯卡塔赫將長棍刺向從鼻間流泄出一聲低笑回應的少年,隻見長棍翻卷空氣,發出呼嘯風聲,接著猛然打橫一掃。


    由於落空早在預料之中,斯卡塔赫正好任由長棍帶動身體,借力使力地大掌一揮。她揪住少年胸口的手有一瞬間將他的身體懸空舉起。


    「嘎!」


    「咕!」


    然而,少年抬腿一踢,正中斯卡塔赫的肩膀,


    雙方皆未能抵銷衝擊,騰飛出去。


    斯卡塔赫的背部重重撞上地麵,肺裏的空氣當場全數吐盡,她憑著毅力忽略痛苦,以拳頭抵著地麵站起身。


    「喝啊啊啊啊!」


    斯卡塔赫憑著本身的直覺,比目視更早一步察覺危機,將長棍朝右方揮落。


    激烈的巨響頓時穿透中庭、直貫天際。


    「這下算是平手吧。」


    斯卡塔赫循著聲音,望向剛才自己武器揮落的地方。隻見少年將木刀高舉過頭,縱身一躍而來。


    「結果未能分出勝負嗎……真不服氣呢……」


    雙方的武器呈不規則狀斷成數截,木片相互緊緊卡在一起。


    斯卡塔赫大口汲取氧氣,接著吐出一口氣後,扔掉長棍。


    「好吧,反正剛好也流了汗,接下來就在浴室以格鬥戰分出高下吧!」


    「……啥?」


    「因為我已經宣告了一定要獲勝。所以今天絕對要在某件事上贏過你才行。」


    「喂喂,這太奇怪了吧……」


    「我以前也常要弟弟當我的對手。而且又能順便洗澡、一石二鳥,你不必跟我見外啦。」


    斯卡塔赫一把捉住準備逃跑的少年的手,邁步走向浴室。


    「沒有可以防身的護具,也沒有武器,有的隻是自己的身體。換句話說,也就是戰鬥的基本吧。」


    「呃,是沒錯……但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不要耍心機喔。就讓我堂堂正


    正地贏過你吧!」


    軍神少女獲得一項禮物


    為了討伐入侵西方的聯邦六國,比呂正忙著為出發做好準備。


    就在收拾房間時,他發現了一件物品。


    葛蘭茲南方領域的飾品——在麗茲舅父所統治的古林達邊境伯爵領地購買的物品。


    並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價格絕對稱不上昂貴,隻是南方隨處可見的飾品。


    比呂當時是送了手環給麗茲,另外送給羅莎一條項鏈,還有一隻戒指,則是在姊妹兩人對決的最後,落入羅莎的手中。


    除此之外——還多出一件飾品,那是原本要買給奧拉的。


    當時由於彼此所屬陣營不同,而且局勢瞬息萬變,找不到機會交給奧拉,便一直留在比呂手上。


    比呂一眼便覺得很適合奧拉而特別挑選的,是一條點綴著龍圖騰的項鏈。


    「還是先拿去給她吧……」


    正當他如此下定決心時,房門冷不防響起敲門聲,提醒著訪客的到來。


    「請進。」


    比呂朝著房門喊道,隻見房門靜靜打了開來,黑夜的寒氣隨之從門縫流進室內。


    伴隨著寂靜氛圍與沁寒冷風出現的,是一名個子相當嬌小的少女。


    少女有著一頭銀發與銀灰色的眼瞳,給人冷漠的印象,然而,內心身為軍略家的熱情卻是不容置疑,有時她所提出的劃時代計策,甚至就連比呂都不禁為之驚歎。


    「…………抱歉,深夜來訪。」


    奧拉先是開口致歉,而後踏著小碎步走向附近的椅子坐了下來。


    大概是有什麽要事吧,隻是奧拉什麽話也沒說,單純靜靜注視著比呂的一舉一動。


    一直保持沉默也很尷尬,耐不住這股寂靜氣氛的比呂率先開口:


    「要喝什麽嗎?」


    「不用。」


    「是嗎……有什麽事嗎?」


    「……沒有。」


    奧拉如此說道,雙眼緊盯比呂,仿佛說著再細微的動作都逃不過她的眼睛。總覺得似乎被人貼身觀察一般,比呂不由得歎了口氣,之後——


    「我剛好有個東西想交給你。」


    為了打破當下膠著的狀況,比呂將那條點綴著龍圖騰的項鏈遞給奧拉。


    似乎是被挑起興趣了,奧拉略微睜大眼,表達自己的驚訝,接著從椅子跳下來,走到比呂身邊。


    比呂頓時不禁升起一股像是想要討好小動物一般的心情,綻開一抹微笑,借此強調出善意。


    「這條項鏈我之前就想拿給你了,隻是一直找不到機會,結果便拖到現在。」


    「……給我的?」


    奧拉又再露出一臉驚訝,視線在比呂與項鏈之間來回遊移。


    「是的,希望你會喜歡……姑且是依照你最喜歡的龍所設計的。」


    「……好帥氣。」


    不是可愛,而是帥氣嗎……奧拉那有別於一般少女會有的反應,讓比呂不禁泛起一絲苦笑。


    但至少看得出她似乎相當中意,正借助房間內的照明光源凝望著項鏈。


    奧拉平時總是麵無表情,難得見到她的臉上仿佛露出微乎其微的一抹笑意。


    比呂像是放下心中大石般鬆了口氣,衷心覺得她會喜歡真是太好了。


    奧拉迅速戴上項鏈,雙頰浮現紅暈望向比呂。


    「很適合你喔。非常適合。」


    「……嗯。」


    奧拉伸手輕撫著垂掛在脖子上的項鏈,像是要確認似地再三點頭。


    比呂麵對少女坦率的情感,突然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害羞,決定回頭繼續進行出發的準備。


    「……謝謝。」


    就在比呂轉過身去時,奧拉略帶顫抖的聲音撼動他的耳膜。蘊涵著感謝之意的那道聲音當中,夾帶著萬千情緒。比呂的嘴角揚起笑意,輕輕點頭回應。


    之後,他感覺到有人拉了拉他的背——


    「……千萬小心。」


    「……我知道。」


    盡管隻是不帶任何強烈主張、毫無氣勢的一句話,卻是打從心底擔憂著比呂的一份心意。


    「你同樣也要保重。雖然是在葛蘭茲境內,但未來會發生什麽事,誰都無法預料。」


    「……嗯。」


    兩人之間的對話至此中斷,隻剩寂靜籠罩於房間內。


    然而,一開始的尷尬氛圍已然消失,彌漫四周的是一股莫名平靜的愜意氣氛。


    奧拉始終寸步不離陪在比呂身邊,眺望著他默默埋頭作業的背影,就好像說著直到那一刻來臨、直到那一天為止,自己絕不會離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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