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夫人越是憤怒,就越是猜不透。沈氏身為榮府主母在她麵前尚且還要伏低做小,何況是榮府小小一個庶女?


    榮嬉是哪裏來的膽子,竟然敢跟她這樣說話?


    溫夫人氣得不輕,榮嬉的心中卻沒有掀起半點波瀾。她原本隻想跟著沈氏安安靜靜的來到溫家,退了這門婚事也就算了。


    所以,從一開始,她都沒有打算開口說話。


    可溫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她,退婚了不算,竟然還想讓她給溫世安作妾?!


    榮嬉的嘴角劃過一絲冷笑,他們是全然不把自己的名聲放在心上。


    要是今天這件事情傳出去,大家隻會以為,榮嬉不僅被退了婚事,就連作妾,溫家也看不上她。


    以後,還有誰敢上門求娶她?


    隻怕是走出門,都要被別人戳脊梁骨。


    榮嬉並不在意自己日後是否能夠嫁得如意郎君,可她卻不允許有人這麽詆毀自己。


    撕完婚書,她不再說話,隻是看著溫夫人惱怒的臉色,她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來。


    若是她沒有推斷錯誤,瞧溫夫人這麽理直氣壯退親的樣子,應該是沒把自己那天說的話放在心上。既然如此,陳大夫用的肯定還是大承氣的方子。


    正皺眉低測間,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冷笑,隨即一個男聲傳了進來。


    “好一個目中無人,狂妄自大。”


    “是世安哥哥。”榮陵忽然輕聲叫道,聲音喜悅,一雙眼睛也連忙向門口望去。這下可好了,方才榮嬉如此放肆的樣子竟然被世安哥哥看見了,看來自己方才攔著母親,讓她別管榮嬉的做法果然是對的。


    世安哥哥一向最知禮,榮嬉卻如此放肆頂撞溫夫人,世安哥哥這下隻會對她更加厭棄。


    榮嬉也挑了挑眉梢,目光落在門口,去看自己傳聞中的前未婚夫。


    溫世安一身天青色長袍,身材修長,氣質清貴。可俊朗的臉上卻含著漠然的冷意,顯然是因為聽到了榮嬉的話動氣了。


    他抬腳邁過雕花紋的門檻,大步向著幾人走來。隨著他的腳步,眾人才發現溫世安的身後竟然還站著一個人。


    那人穿著一身玄衣,腰束月白祥雲紋的寬腰帶,其上隻掛了一塊玉質極佳的墨玉。男人身材欣長,繡著暗色梅花的衣袍在走路之間顯露出來。如墨般的黑發高高的用冠玉豎起,映襯得一張麵容更加無雙。


    雖是極美的相貌,可對方身上卻並無嬌弱柔美之氣,反而散發出一股威嚴駭人的壓迫之感。


    不僅花廳內的眾人看見來人時愣了一愣,就連榮嬉的心中也掀起了驚濤巨浪。


    這是什麽樣的巧合,竟然讓自己一連兩天,同時遇見對方三次!


    不僅少女驚訝,就連剛走進來的男子在看見榮嬉之後,同樣挑了挑眉梢。


    榮嬉頓時眼角一顫,她知道,對方也認出了自己。


    她心中思緒翻湧,竟然鮮少的失了態,眼睛一直呆呆的望著對方。


    溫世安走進花廳之後,便以為榮嬉一直看著的是自己。他站在對方麵前,剛好將她真正看的人擋在了身後。望著榮嬉那雙失神的眸子,他諷刺一笑:“簡直惡心。”


    他隻以為榮嬉一邊在背後貶低自己狂妄自大,一邊又看著自己發呆失神。如此心口不一的女人,當真是不知廉恥。


    榮嬉眉頭一皺,因為溫世安的阻擋,她看不見男子,也很快的回過神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在心中告訴自己不過兩麵之緣不必在意。


    想通了一切,再開口時,她的臉上已經掛了淡淡的笑容,道:“溫世子過獎。”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被撕成碎片的婚書,轉身詢問溫夫人:“現在婚事已經解除,你們的目的也達到了,我可以離開了嗎?”


    目的達到了?她什麽時候目的達到了?羞辱對方不成反被對方羞辱了一通就算是目的達到了嗎?


    溫夫人氣的眼角發跳,甚至沒有注意剛進來的兒子。


    榮嬉這麽輕飄飄的說走就走,溫夫人自然是不允許的。


    不僅溫夫人不允許,沈氏也不會同意,她此次前來溫府,一是給榮嬉退親,二則是順水推舟讓榮陵和溫世子定親,成為世子妃。


    沈氏安撫榮陵,讓她別主動上前尋溫世安說話,以免失了女兒家的矜持。自己則是擠出一絲微笑:“溫夫人……”


    她剛想說話,溫世安卻冷漠的打斷了她,彎了個腰道:“榮夫人請見諒,家中來了貴客,隻怕是沒有時間招待夫人和小姐了。”


    說著,他不再理會沈氏,而是露出身後的男子,走到溫夫人身邊,極快的低聲說了些什麽。


    溫夫人一愣,飛快的看向男子,又飛快的低下頭,眼中閃過驚愕。


    這、這位怎麽到青城來了?


    她連忙站起來,衝男子行禮,道:“越王,沒想到越王竟然會來小小的青城,有失遠迎!”


    此話一出,沈氏和榮婉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驚訝的看著那名男子。什麽?越王!那豈不是王爺!原本以為溫世安身為世子已經是尊貴無比,沒想到今天竟然能夠有幸見到王爺。


    榮婉激動得小臉通紅,不過她的一顆心還是係在溫世安身上,時不時的偷看溫世安。


    而相比較她們的驚訝而言,榮嬉卻是覺得如遭雷劈。


    前世她為了穩固太子的權勢,也為了父親的遺願,自請鎮守北疆十年。所以,她對北疆的形式可謂是十分的了解。


    她知道北疆有一位戰神王爺秦錚,赫赫有名。用兵如神,手下從無敗戰。不過雙十年華,卻戰功顯赫,所到之處令外敵聞風喪膽。雖常年在外帶兵打仗,可卻傳聞生的一幅極好的皮囊,便是女人看了也要羨慕傾倒。


    可在北疆的十餘年之中,榮嬉卻一次也沒有見過秦錚。


    傳言秦錚性子十分冷漠,不喜接見外人。


    隻有榮嬉知道,秦錚之所以不見自己,隻是因為那個人是自己罷了。


    榮嬉一直以為自己離過去很遙遠,可直到這一刻秦錚活生生的站在門口,她才知道自己曾經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夢,自己被亂箭射死的痛也不是幻覺。


    她與越王秦錚雖然從小就認識,可那也是止於十二歲之前的情分。故而,在馬車上麵初見相見,榮嬉竟然根本沒有認出對方。


    她心中思緒翻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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