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吉”大概是在說事情的進展會相對比較順利,遇到的阻力會很小。結合當下的情況來看,意味著我們此刻的調查方向是正確的,並且很快就會有一個較大的進展,但是“赤口”的釋義卻是,要提防一些口舌之爭,我想那應該是說在這期間我和楊洪軍或者楊洪軍和東區警方之間,在對待案件的分析上回產生一定的分歧。當然這隻是多數情況中的一種,隻是需要注意一下。行人有驚慌,此處應當是在說七天之後下一個將要遇害的人也許會提前感覺到危險的存在,畢竟一個教會裏連續死了五個人,這無論如何都容易讓人警覺。雞犬多作怪則是說我們有可能會被迷惑或者誤導,以至於不得安寧。病者出西方,此處的“病者”如果沒有猜錯,應當是在說“凶手”,這種連續殺人,且殺人不眨眼的手段,不得不說是一種極端的病態。


    而“更須防咀咒,恐怕染瘟殃”則比較容易理解,大概是在說我們的調查也許會引發凶手的注意,而凶手有可能為了自保,或許會對我和楊洪軍下手,以絕後患。所謂的“染瘟殃”,就是說我跟楊洪軍也許會陷入其中,被當做殺害報複的對象之一。


    我迅速對比了一下方位,眼前這個死者無論是死亡地點還是他所住的地點,此去往西,恰好就是我們之前去的那個天主教堂的方位。這麽一來我就基本上能夠確定,凶手一定是跟這個教會有某種密切聯係的人。


    當我和楊洪軍正準備從法醫室離開的時候,馬天才再次打電話給了楊洪軍。這是他今天打的第三個電話了,每次都能夠給我們一些新的消息,在這一點上我還是非常佩服他的。馬天才告訴楊洪軍,這個死者的底細現在已經也基本上查清楚了,他可不算什麽好人。


    根據馬天才的消息稱,死者雖然賦閑在家許久,但也並非全然在啃老。他的父母都是教會的信徒,如今兒子死了老兩口也是悲痛欲絕,要求警方徹查。馬天才之所以說他不算是好人,則是因為他調查到這個死者生前曾和不少人有過私下買賣個人信息的行為。


    馬天才說,這人此前的工作都集中在一些市場工作上,例如房地產和汽車銷售等,手裏又不少客戶的信息資料。而眾所周知,能夠買得起車買得起房的人,大多數都屬於那種具備一定消費能力的人,也就是中端客戶人群。這些客戶信息對於銷售行業來說,可是一筆寶貴的資源。所以死者在賦閑在家期間,每每到了缺錢花的時候,就會主動上網去練習一些買賣消息渠道的生意,正所謂有市場才有銷售,死者手上多達幾千份的客戶信息資料,每次買賣都能夠抵得上他好幾個月工作的收入。而且他從來不挑選同一家或者互相有關聯的企業販賣信息,也算是比較小心,同時也將同樣一份客戶資料,反複買了好幾年。


    馬天才說,這並不難查到,他透過自己的人脈反查了死者的電話號碼,然後再把這個號碼放到網上搜查,就能夠搜出不少相關信息來,大多數都集中在信息求購或者買賣上麵。


    我對楊洪軍說,有可能凶手正是知道了對方是幹這種地下買賣的人,所以用了一張一次性電話卡,冒充想要購買客戶信息的購買人,把死者約出來談價格或者當麵交易,這樣子死者才沒有產生懷疑吧。


    楊洪軍說:“的確是有這樣的可能,但是死者雖然肥胖,但並不是說撂倒就撂倒的,就算是一個精壯的男性,估計要把這麽一個胖子按倒在地上強行灌食,隻怕是也不容易吧?”我點點頭說:“所以在灌食之前,凶手一定是做過些什麽讓這個死者變得虛弱或者是昏倒。例如下藥?不不不,他應該沒有這個時間。那麽就是他用鈍器敲昏對方?可是屍體頭部也沒有別的擊打的傷痕啊。”


    楊洪軍站定腳步,麵色嚴肅,我正打算問他怎麽不走了的時候,楊洪軍突然開口跟我說:“凱子,剛才看到那具屍體的時候,屍體的衣服還是穿著的吧?”我說是啊,我們趕到的時候屍體也剛送來沒多久,法醫應該還沒來得及進行屍檢吧。楊洪軍又說:“那就是說屍體身上有沒有其他傷痕,暫時還不能得知是吧。”我說是的,可是身上的傷又怎麽能讓一個人虛弱或者昏倒呢?從衣服的完好程度來看,也沒有明顯的外傷啊。


    楊洪軍搖搖頭說那不一定,你跟我來。


    說完就帶著我重新折返回到了法醫室裏麵。吳法醫正在針對屍體的一些情況做著記錄,看我們回去了還有些詫異。楊洪軍沒等他開口就對他說道:“老吳,幫個忙,你現在立刻幫我檢查一下屍體被衣服遮住的部分,有沒有什麽比較嚴重的外傷?”


    吳法醫應聲開始檢查,最後在死者的右側肋下靠近腰部的位置,找到了大約拳頭大小的一塊發腫的紅斑。


    楊洪軍湊近一看,轉頭對我說道:“凱子,找到了,這就是讓死者短暫昏迷甚至休克的傷口。”


    我正在不明其意,楊洪軍說道:“這個傷是灼傷,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用電擊棒燒傷的。”電擊棒我是知道的,許多電影裏麵都有,大多數都是用來給那些一個人回家的女性準備的被法律允許的防身武器,能夠通過瞬時電壓的突然爆發,造成犯罪分子的短時間麻痹,失去戰鬥能力卻又不會死人。既然死者身上有這樣的傷痕,那就基本上算是側麵佐證了我們的猜測。


    楊洪軍約了馬天才,咱們晚上還是老地方見麵談論一下這件事,於是我跟楊洪軍出了冬去警察局匆匆吃了點東西,就開車直奔那酒吧而去。可是馬天才卻在約定的時間遲到了半小時才出現。他來的時候依舊一副嬉皮笑臉,但是手裏卻抱著一台筆記本電腦和一疊好像被打印出來的紙。


    沒等楊洪軍開口訓斥他,他就搶先說道:“哎呦實在是抱歉,路上耽擱了一下,去準備了一點材料。”說完就把那疊紙翻開,上麵都是加上今天在內的之前五個死者一些官方所查不到的信息。


    偵探圈子有偵探圈子的消息渠道,某些時候來說,甚至比警察的渠道更加廣泛。我仔細閱讀了起來。這都是一些比較私人的信息,例如第三名被渣土車淹沒的那個死者,在此前的工作當中有過二十多次的被投訴記錄,投訴的原因大多都是因為態度不好,對民工有歧視等;第四名死者就是被油鍋炸死的那個,曾經多次被群眾寫舉報信告發,說他有貪贓枉法的行為,但是卻不知道為什麽不了了之。第一個被火燒死的女死者,則有記錄顯示她的丈夫曾經雇傭了私家偵探,對她進行過相當長一段時間的婚情調查。而第二個死在自家浴缸裏的人,則曾經有過在網上購買輿論的行為,所購買的輿論導向是去攻擊另一個人,而這個被攻擊的人,說來很巧,就是此人的直屬上司和同事。


    看完之後我有些不解,於是問馬天才說,這些事情你告訴我們幹什麽,對案件有什麽幫助嗎?還是說你覺得那凶手是在替天行道,這些人都該死?馬天才搖搖頭笑著說:“瞧您說的,當然不是,這人該不該死得法律說了算,就拿這第三個死者說吧,他態度不好歧視民工,說到底也隻是工作作風的問題吧,不至於說我今天歧視了你,就要招來殺身之禍才對呀。又例如說這第一個女死者,有過被丈夫的婚情調查史,也隻能說明他們夫妻關係互相存在一定程度的不信任,就算是真的在外頭沾花惹草,大不了也就是離婚分財產嘛,怎麽會惹上殺身之禍?”


    一邊說,馬天才一邊打開自己的筆記本電腦,調出了一段監控錄像。他告訴我們,這是他透過公安係統的朋友…當然不是楊洪軍,調來的錄像。拍攝錄像的位置是在今天最後一名死者發現屍體的地方較遠處的一個路口。雖然距離案發地點有一點遠,但是如果要走到案發地,這裏可是必經之路。你們仔細看看。


    說完馬天才按下了播放鍵,時間是早上6點多,天才剛剛亮的時候,街上的行人比較少。這時候馬天才提醒我們注意了,有個人要走過來了,隻見在馬天才的提示之下,畫麵遠處轉角的巷子口裏,鑽出來一個身穿看不出什麽顏色兜帽長衫的人,此人從巷子口探出頭來左右張望了一下,就朝著監控畫麵的下半部分走了過來。手上提著兩個黑色的垃圾口袋。可當我想要看清楚此人相貌的時候,發現對方早就知道這個地方有個監控探頭,兜帽衫的帽簷拉得很低,臉上還戴了一個醫用口罩。在經過監控探頭下麵的時候,此人刻意伸出手做了一下揉眼睛的姿勢,卻因為這個姿勢,恰好把眼睛部分也完全遮擋了。


    播放結束,我和楊洪軍互望一眼,我們彼此都覺得,此人很有可能就是這個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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