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突然之間狂跳不已,因為此人說我是來找“這”家夥,這說明現在楊洪軍是跟我在同一間屋子裏的,而他又說“多殺一個”,這是不是在告訴我,此刻楊洪軍被殺害的屍體,就在我腳邊不遠的地方?


    刹那之間,先前看到那個被奸*殺的女人的照片好像幻燈片似的浮現在我的腦子裏,這人作案的手段如此殘忍,簡直到了喪心病狂的階段,而且他指名點姓要殺楊洪軍,那楊洪軍的下場難道不是比那女人更慘烈嗎?


    我很慚愧,因為我真的害怕了。而我的害怕卻並非是因為楊洪軍現在可能已經身首異處慘不忍睹,而是因為我知道接下來我將會成為下一個被殺的人。我心裏懊惱不已,悔恨自己當時為什麽要答應那個協查的警官,前來這地下亭車庫搜尋作案車輛。


    不過我突然想起開車帶我來的那個警察說過,我們約好是在一個小時後就在車庫外麵碰頭,算上我躲在車裏靜候的時間,兩層樓車庫搜查的時間,還有我被電擊打倒後帶到這屋子裏來的時間,前前後後加到一起,估計怎麽也得半個多小時了吧?如果我超過一個小時沒出去和他會合,他應該就會產生懷疑,懷疑的結果就是進入車庫來尋找。


    如果尋找一番仍舊找不到我,他就肯定會跟警察局匯報情況,這裏將會被全麵搜查,畢竟唯一的出入口就是車庫入口。再算上警察們趕到的時間,估計也是半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那也就是說,如果我能夠跟這家夥拖延時間,拖延到半個小時甚至更久的話,也許警察就會搜到這裏,破門而入,把我解救出去。


    我知道,我的想法有些樂觀,實際上可能時間遠非這麽點,但我此刻必須樂觀,在認識楊洪軍以後,這已經是我第三次距離死亡如此之近了,而且這次應當是最近的一次。和前麵幾次不同的是,那些凶手沒有殺害我的動機,而眼前這位可不同,他對一個風塵女子都能夠狠下殺手,那麽對我這樣差一點就撞破了他的人,更加不會手下留情。


    於是我趕緊回答道:“大哥,我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怎麽還殺人了呢?我就是一個小小的老百姓,你高抬貴手放了我,我出去之後保證什麽也不會說!”


    “哎呦!”我痛叫了一聲,因為在我剛剛說完這番話的時候,我的小腹上就被人重重地踹了一腳。這個位置差不多是我膀胱的地方,在往下兩三寸,那蛋可就得碎一地了。隻聽他說道:“你還想不承認?剛剛你身上那個監聽器是怎麽回事,你一個小小老百姓戴個監聽器在身上幹什麽?”


    這可是致命傷,我知道我無論編一個再怎麽完美的謊言,此刻這家夥也絕不可能相信我。但那並不代表我就要招供承認,於是我繼續強辯道:“什麽監聽器?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哦我明白了,你是說我身上有竊聽器對吧?大哥啊,我跟我媳婦鬧別扭呢,這瘋女人老是懷疑我在外麵包養二奶,肯定是她偷偷放在我身上的!”


    那人冷笑道:“編,你接著編。”我慌張道:“大哥我可真是沒胡編亂造啊,你也知道這女人懷疑人是不講道理的,我是包了二奶這沒錯,但那還不是因為我們夫妻倆感情早已經破裂了的關係嘛!要不然你看我為什麽會半夜才出門會情人啊,這都幾點鍾了!”


    我被我自己精湛的演技所打動,假以時日,拿下俄羅斯影帝的頭銜,想必也是指日可待了。


    但顯然這家夥並不買賬,他開始用一個大概手指粗細,硬邦邦的,好像是什麽金屬一樣的鈍器在我的小肚子上戳了幾下,然後說道:“臭小子,你是不是當我是傻瓜呀?你以為你這些鬼話我會相信嗎?你再不跟我老實說的話,你信不信我一鋼釺從你這兒捅進去,讓你腸子流一地!”


    說道最後一句的時候,這家夥手上用力,戳得我一陣劇痛。我腳是踩在地麵上的,所以腰身還能夠小範圍挪動,本能之下我就朝著邊上一躲,他最後那一下就戳空了。隻聽他氣急敗壞地說道:“喲嗬你還敢躲是吧?那老子今天不給你掛點彩,看來你是當我跟你鬧著玩了。”


    說完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就抄起手上的鋼釺,在我身上一陣亂抽。勁兒還真不小,我都能夠聽見他揮舞鋼釺的時候,扯動空氣發出的呼呼聲。


    雖然身上猛烈疼痛,每一下都重重地打到我的腋下,悲傷,胸口,我覺得我的骨頭都快被打斷了,不過因為他可以活動開手腳,這就意味著這個屋子應該還是不算很小,至少有比較充足的活動範圍。在挨了十幾下抽打之後,我實在是忍不住了,趕緊大叫道說:“別打了別打了!我說!我說!”


    對方停下抽打我的動作,喘著粗氣對我說道:“說!”我緩了緩勁兒,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然後對他說道:“我好口渴,你能不能讓我喝口水再說?”我這明顯的拖延時間再一次激怒了對方,他衝著我怒罵道:“你這小子是找死是吧?挨打還沒挨夠是吧?你特麽還喝水,喝你自己的血吧!”


    我害怕又挨打,於是沒等他繼續打我,我就說道:“行行行!我先說總行了吧,我說完之後你可要給我喝口水!”我的語氣帶著一種哀求,希望他明白我是真的害怕了。那人說道:“小王八蛋你給我聽著,下一句話如果從你嘴巴裏冒出來的不是在交代事情,而是在跟老子繞彎彎的話,我先割下你兩隻耳朵,塞到你嘴裏。”


    這家夥的語氣聽上去已經不耐煩至極,惡狠狠的讓我明白我這樣裝腔作勢,隻能是自討苦吃。於是我吞了一口口水,然後穩定語氣,把嗓門壓低了裝出一副很沉穩的樣子跟他說:“其實你說得沒錯,我的確是一個警察。我是某區公安局安插在販賣人口團夥組織裏的臥底,我們接到線報,這裏有一台車的後備箱裝了幾個被拐賣的兒童,所以我秘密來調查來了。”


    我知道這樣說,他肯定也不會相信。而且當我這麽說完的時候,我就知道他一定會被我再次激怒,可我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雖然我不知道這個人狂躁到什麽地步,還真怕他一鋼釺捅進我的肚子,把我腸子給拉一地。


    隻聽見這家夥沉默了幾秒,然後長舒了一口氣,那感覺就好像是一直在努力克製自己的情緒一樣。他把鋼釺往地上敲了幾下,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我想我能夠體會這種極度想要收拾對方的感覺,在我完全看不見的情況下,他的任何一個衝動,都有可能讓我小命就此跟這個世界說拜拜。


    我覺得這是一種賭博,因為如果我拖不到警察趕來救援,或者警方一時半會找不到這裏來的話,我還是會被這家夥給弄死。左右是個死,區別隻在於時間早晚罷了。我這麽說雖然冒險,但卻也是相對安全的。因為我給了他一個連我自己都不會相信的理由,此時此刻聽起來,顯得那麽荒誕,也正是因為這前後兩個極端的荒誕,會然這人有種“你到底那句話才是真話”的感覺。


    果然,這家夥對我說道:“小王八蛋,看樣子你是真不怕死,我已經警告過你了,你還是不聽,那就真別怪我不客氣了。”我趕緊接嘴說道:“大哥啊,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你問我是不是警察,我說我不是我隻是個小老百姓你不相信我,然後我說我是警察,你還是不相信我,你到底要怎麽著啊!”


    我用慌亂的口吻跟他說道,這份慌亂卻並不是裝出來的。對方說道:“要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撒謊這很容易,你把你手機的解鎖密碼告訴我,我看看你的電話就知道了!”


    這是我最害怕的一件事,因為我手機裏有很多秘密,關於楊洪軍和蓮花堂的。而且一旦他解鎖了我的手機,我的家人,馬天才,楊安可,還有我微信的那個群,統統都會暴露。而我很慶幸在上次被綁架之後,我意識到手機加設密碼是多麽重要一件事,我的手機也並不是那種高級的可以指紋解鎖的手機,所以隻要我咬緊牙不說,他就無法知道我電話裏的一切內容,說不定我還可以借此拖延時間,並保護我自己不被殺害。


    我大聲說道:“你剛才把我都給電糊塗了,而且拖我到這裏來的時候,我腦袋都撞了好幾下地麵,現在我頭暈腦脹什麽都想不起來,讓你給我一點水喝你也不給,法西斯也不帶這樣折磨人的!你現在要密碼是吧?我還就不說了,你有本事自己猜去啊。”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我的這番話都是一種找死的行為。這也是我的第二趟豪賭。話音剛落,那家夥湊到了我的跟前,伸手一下子捏住了我的兩側腮幫子,惡狠狠地說:“媽的,你到底說不說!”


    我咬著嘴巴,一言不發。


    就在這時候,突然另一個聲音響起,口音和這個粗魯的男人是一樣的:“當心點,有人到車庫裏來了!”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這個聲音,原來還有另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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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念汶川大地震9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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