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運動會當日,是個萬裏無雲、秋高氣爽的大晴天。


    「那麽,從現在起,晴光學園第二十五屆運動會正式開始~」


    台上,黑白院會長對身穿運動服、集合在操場的全校學生們笑咪咪地宣告,


    「各位同學~要盡量玩得開心一點喔~」


    「「「唔喔喔喔喔!」」」


    學生們立刻展現異常旺盛的衝勁。我們的校風就是如此,即使是中上程度的升學高中,麵臨升學的三年級生也一樣參加了這場盛會,準備大展身手。不過呢,忙的其實都是負責籌備的二年級生,他們比較接近是利用這兩天喘口氣吧。


    「好……加油。」


    回到各自區位後,我看著吊在脖子上的單眼相機為自己打氣。我向執行委員會千拜托萬拜托,好不容易弄來這台配有望遠鏡頭的最好的相機。這下,無論什麽狀況都逃不過我的快門了。


    「看來偷拍的準備都做好了嘛,死狗。」


    「咦?」


    這時背後傳來的聲音,使我轉過頭去。


    「幹麽擺這種一臉猥褻的表情?就連發情的鬥牛犬都比你高尚一點呢。」


    站在那裏的,是表情冷酷的裘可拉。


    「你……怎麽……又變回去啦?」


    現在……是一開始的毒舌版裘可拉吧。


    那個欠揍裘可拉原本是有和我正經談談的意思,但是到最後還是開個玩笑逃跑了;所以我也做好準備,要和她下一個人格把話詭清楚……沒想到竟然輪了一圈。


    「就是那麽回事。要讓你這色狗曉得不能死纏著交尾對象狂偷拍,這工作當然非我莫屬。」


    「什麽偷拍……我是為了任務才不得已這麽做的耶,你自己也很清楚吧。」


    「原來如此,看來你找到了一塊不錯的免罪牌嘛,死狗。你是打算用這種藉口拍一堆照片,晚上帶回去雞o吧?」


    「什麽意思啊!」


    「美少女們在場上奮力揮汗,自己卻把那種照片帶回去雞o……真是條低賤的色狗!」


    「所以雞o是什麽意思啦!」


    話說……被她說成這樣,感覺自己好像真的在做什麽壞事。


    「說起來,其實你根本沒必要做這種任務。」


    「啊?」


    「少在這裏蘑菇,快找個人來愛吧。」


    裘可拉眼神依然冰冷地淡淡說道:


    「達成任務隻不過是為了度過一時的難關,就算克服了這次,下一次隻會接踵而來,沒完沒了。要徹底解除選項,你就必須愛上某個人才行。」


    「還要你說嗎,我也很想啊……可是這種事是急不得的吧?」


    裘可拉無奈地輕聲歎息,對我擺出一臉輕蔑。


    「真拿你沒辦法。盡管非常遺憾,我還是為了自己養的狗的雞o盡上一臂之力吧。」


    「你其實有點說上癮了吧!」


    2


    「來,這個地方是你這條色狗最愛的吧,盡管拍個夠。」


    照舊酸個沒完的裘可拉帶我來到的,是溫水遊泳池。


    在這裏參加遊泳比賽的是——


    「嗨嗨,甘草同學。你來看我呀,好高興喔。」


    沒錯,就是密秘學姊。


    這個人和解川一樣都剛從「五黑」畢業,可是危險性或許比現任「五黑」還要高。


    別看她現在上身罩著一件普通e-恤,底下一定是露到不能再露的泳裝。


    「也不是啦,因為我負責拍照嘛。」


    「喔?那真是太好了。你就不要客氣,盡量多拍一黠我的小奶頭吧。」


    「呃……怎麽能拍那種照片啊。」


    「那麽,你就多拍一點我的小菊花吧。」


    「更不可能啊!」


    「不然,你就多拍一點我的小雞o吧。」


    「有長再說啦!」


    「那至少,就拍下我穿比基尼的樣子吧。」


    「這個嘛,是可以啦……」


    「隻是我的比基尼是穿著也根本遮不住小奶頭跟小菊花的樣式喔。」


    「誰敢拍啊!」


    「用說的你大概聽不懂吧,既然機會難得,就讓你開開眼界吧。」


    「嗚哇!學、學姊別鬧啦——嗯?」


    密學姊穿在t恤底下的……想不到隻是學生泳裝。


    「穿那種比基尼一定會被警察抓走嘛。怎麽樣呀?感覺是不是比一般的比基尼更猥褻呀?」


    密學姊說得沒錯。雖然那是經典款的學生泳裝,不過隻有上圍尺寸不合,擠到快要整個爆出來,非常危險。


    「其實啊,這件泳裝的精華在背麵喔。」


    密學姊妖媚一笑,轉向背後。


    「噗嗚嗚!」


    我忍不住噴茶了。


    「這……怎麽沒、沒……沒穿!」


    一片赤裸……背後完全是光溜溜的。


    「你、你在搞什麽啊!」


    我兩手搗著臉大叫。這樣完全出局了啦!


    「嗬嗬,不要緊張,仔細看嘛。這不是真的皮膚,隻是畫得很精細的假背啦。」


    「咦?」


    我心驚膽戰地張開手指,從指縫中窺視,原來那真的是印上泳裝的圖案。


    「這是從我常逛的店買的,那裏專門賣這種『半裸風服裝』喔。」


    「什麽鬼店啊!」


    「聽說啊,好像隻有我和窮o爺會上門喔。」(注:漫畫《天才少爺》中的人物。很窮又愛麵子,總是穿正式服裝,但隻有正麵。)」


    「快點倒一倒啦!」


    「其實前陣子,我穿那裏賣的前半印成裸體的套裝去麵試,結果連公司門口都進不去呢。」


    「那是當然的啊!」


    「受不了,怎麽有那麽黑的公司啊。」


    「這樣哪裏黑啦!你這種才是怪獸新人吧!」


    「對了對了,說到黑讓我想起來,那款套裝的乳頭顏色有分成『黑款』跟『粉紅款』兩種喔。」


    「那是天底下最不需要知道的事吧!」


    「順道一提,從這條狗的房間裏那些不三不四的書籍傾向來看,他好像比較喜歡較偏紅的粉紅色。」


    「不要插這種會害死人的話啦!」


    當我吐槽突然跳進來攪和的裘可拉時,有另一個人說話了。


    「啊,是小奏呢!」


    笑嘻嘻的琪琪茹學姊晃著她的巨乳跑了過來。


    身上穿的,是美國國旗圖案的比基尼。


    「小奏,我遊得還不錯,你就盡量多拍點兒我遊泳的英姿兒吧!」


    「咦?啊,好,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對了,雖然我是為了任務才背起相機,可是既然擔下拍照的工作,當然也要好好記錄整個運動會才行。


    「好~我的幹勁兒都起來羅,我一定會加油兒的!」


    「順道一提,從這條狗的房間裏那些不三不四的書籍傾向來看,歐美係大概是『偶爾換點口味也好』的等級。」


    「你給我閉嘴啦!」


    「?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兒呢,總之我俞加油兒的,小奏也要好好扣照兒喔。」


    琪琪茹學姊始終保持那健康的可掬笑容。


    啊啊,白名單女生果然是天使,光是講這麽兩句話,我的心就像洗淨了一樣——


    「喔,這不速甘草同鞋嗎!」


    ……然後被淋了一大缸爛泥。


    這聲音是她沒錯吧……絕對是她沒錯吧……


    我不情不願地回頭,見到的——


    「你在幹麽啊!」


    是圍著兜襠布的爆之內學


    姊。


    下半身圍兜檔布,上半身纏白布,頭戴武士發髻假發……這個人腦袋到底在想什麽?


    「那個……你這是什麽裝扮?」


    爆之內學姊自信滿滿地挺胸說:


    「織田信長!」


    「……啥?」


    「你看嘛,最近不遠很流行把戰國武將女性化嗎?流行不就等於有倫氣嗎?有倫氣就會嗽男生歡迎嘛?」


    ……這什麽腦袋空空的三段論。


    「你看,就速屁股啦!屁股很重要啊,甘草同鞋!不管男生女生,都渾喜歡屁股不速嗎?倫氣王屁股根本速最強組猴啊。偶會紅……偶一定會紅的啦!」


    爆之內不隻興奮得這麽說,還啪啪啪地狂拍自己的屁股。


    美女大姊姊近半裸地把臀部對著我……字麵上像是千載難逢的豔遇,可惜畫麵有夠悲劇……


    「那個……沒有羞恥心的女生大概不會受歡迎喔。」


    即使受不了她,我還是提供了點建言。


    「什麽?你搜扮匆必烈會比織田信長更嗽歡迎?」


    「你耳朵爛掉了嗎!」


    「順道一提,這條狗的房間裏那些不三不四的書籍中,並沒有『蒙古係』的書。」


    「最好會有那種類別啦!」


    「啊哈哈。小奏果然還是很有女人緣兒呢。」


    琪琪茹學姊笑嘻嘻地對怒吼的我說話。


    「那個,琪琪茹學姊……你不知道我是『黑霸』嗎,怎麽都不怕跟我說話啊?」


    之前在學生會室是封閉空間,不必顧忌別人,可是現在有那麽多人在場;和我這種人說話,不會對學姊的名聲造成負麵影響嗎?


    「嗯?我才不管那種頭銜兒呢。我一看就知道,小奏你其實是個穩重又善良的好人兒P。」


    「琪、琪琪茹學姊……」


    天使啊……這個人果然是完完全全的天使啊。


    這時密學姊搭話了。


    「我很清楚甘草同學是個心裏穩重,胯下卻是暴坊將軍的人喔。」


    「你給我閉嘴!」


    「什麽?你說扮暴坊將軍會比忽必烈更受歡迎嗎?」


    「你們兩個都滾一邊去啦!」


    如此讓人火大的對話結束後,比賽即將開始。


    「唔喔~琪琪茹學姊!」「衝啊——!」「女神乳神琪琪茹!」


    為琪琪茹學姊歡呼的聲浪鋪天蓋地地淹來,一大票男性同胞都擠來遊泳池一睹她的巨乳。


    「謝謝大家!我會加油兒的!」


    不一會兒,比賽鳴槍了。


    喔喔,好快啊!


    琪琪茹學姊不負自稱泳技不錯,以壓倒性的速度穿過泳池,遙遙領先抵達終點。


    「我成功兒羅!」


    並在歡聲雷動中展露燦爛笑容。


    這、這說不定……有機會完成任務!我立刻狂拍她這一刻的模樣。


    「喔?」


    緊接著,我取出在口袋中震動的手機檢視。


    『琪琪茹·紐咪乳  未達標準。』


    唔……不行嗎。


    這樣都未達標準,看來門檻相當高啊……感覺頭有點痛了。


    而剩下的是爆之內學姊和密學姊……讓我頭更痛了。


    「哇哈哈哈哈!」


    要比遊泳的爆之內學姊總歸是摘掉假發上了跳台,但身上還是纏胸布加兜襠布……這個人腦袋真的很有問題。


    話說回來,為什麽沒人阻止她啊……我們的校風也太自由了吧。


    隨後,比賽鳴槍。


    「衝啊啊啊啊!」


    爆之內學姊威猛地大喝一聲,如離弦之箭般迅速入水,接著——


    「喔……喔咕!……喔咕……」


    你不會遊泳啊!


    ……還真的溺水了。


    之後,爆之內學姊被執行委員救起,躺在池邊休息。


    「咳咳!咳咳咳!糟、糟糕,好難過啊……」


    「請問……你為什麽不會遊泳還要參加比賽呢?」


    「因為雜誌上搜男人喜歡蘇答答的女人嘛……」


    「你到底都在看什麽雜誌啦!」


    「對了,現在的偶全孫都蘇答答的,一定很多倫要吧!」


    「呃……學姊,你幹麽!」


    爆之內學姊忽然站起,奔向觀眾席。


    「各位~快來看蘇答答的偶嘛~!」


    「「「…………」」」


    整個會場都像見鬼了一樣。看到穿兜襠布的女生在泳池邊全力狂奔,不嚇到才怪。


    「哇哈哈哈哈哈!偶要變成萬人迷啦~!」


    不對,先等等……盡管乍看之下非常糟糕,可是她本人興奮成這樣,說不定現在她心目中的自己還挺耀眼的。


    我跟著拍下爆之內學姊的悲慘身影,檢視送來的簡訊。


    這一次,會得到怎樣的評價呢……


    『爆之內火戀  絕對不會有人要。』


    看也知道啦!


    接下來,是最後的密秘學姊。


    「嗬嗬嗬,大家都在看我呢。」


    每個人都在準備跳水,隻有你一個人在跳台上m字開腳,不看你看誰啊……不過,播報員事先向觀眾說明過她後半部是印刷效果,可說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隨後,比賽鳴槍。


    「呃,她怎麽保持m字下水啊!」


    然而,密學姊下水後卻展現出驚人速度。


    「好快!」


    誰也跟不上密學姊的速度。剛才琪琪茹學姊也很快,但現在竟似乎略遜她一籌。


    隻是……她遊的是自由式,看起來跟裸泳沒兩樣……這畫麵太刺激了吧……


    以壓倒性差距奪冠後,密學姊直接向我走來。


    「甘草同學,有沒有拍下我的英姿呀?」


    「沒有……我哪能留那種記錄啊……」


    「喔?真可惜。那麽,我就在這裏讓你拍個爽吧。」


    密學姊說完就轉過身去。


    「不用啦,我不需要拍你的情趣泳裝——喂,你的屁股怎麽真的跑出來啦!」


    光溜溜的……密學姊背後整個是光溜溜的!


    「那當然,因為這泳衣的背麵是用水溶性材質做的嘛。」


    「你癡女啊!」


    「是啊。」


    「居然承認了!」


    我又兩手掩麵,不敢直視。


    「啊啊,今天可以合法半裸……真是太棒了。」


    有、有有有、有變態——!雖然早就知道了,可是有、有有有、有變態——!


    不過,學姊本人卻是滿足到極點的樣子……說不定這次真的能成功。


    「學、學姊……」


    「嗯?什麽事?」


    「可、可以隻讓我拍你的臉媽?」


    「隻拍小菊花的話,我就準你拍。」


    「閉嘴少廢話啦變態!」


    我要學姊千萬不要動後,隻對著她的臉拍。


    簡訊彷佛恭候已久似的立刻傳來。


    『密秘  如果拍的是小菊花就過關了。』


    「對不起我知錯了請讓我拍你的小菊花吧!」


    「歡迎喔。」


    「啊,可以嗎。那我就不客氣對著你的屁股拍羅……最好是拍得下去啦!」


    「甘草同學,你這個唱和吐屁有點弱喔。」


    「唱和吐槽啦,不要亂說!」


    【選吧:1一麵唱和吐槽,一麵拍攝密秘的小菊花。


    2一麵唱和吐槽,一麵露出自己的小菊花。


    1一麵唱和吐屁,一麵感受小菊花的劇痛


    。】


    ……這個菊花攻勢是怎樣。


    1和2都會馬上遭到停學處分吧……這麽說來……隻有…………3了。


    問題是唱和吐屁該怎麽做呢?……隻好硬著頭皮上了……


    「……啊,這樣啊。學姊果然屁眼獨具,學弟我心裏好皺褶啊。對了,剛才,我很努力加了點和菊花有關的元素,感覺怎麽樣啊?……靠,為什麽連我也開始滿口菊花咕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嗚嗚……可惡。」


    我搓著依然火辣辣的屁股離開密學姊時,背後有聲音傳來。


    「看來那三個都不及格呢,那就快點往下個地點前進吧,死狗。」


    嗯?這聲音是裘可拉吧。比賽開始後就沒見過她的入影,剛是跑哪去啦?


    這麽想的我回過頭去,結果——


    「咦?你、你怎麽穿這樣啊?」


    「有什麽問題嗎?」


    「也、也不是有問題啦……」


    裘可拉穿的不是剛剛的運動服,而是裸露度高到嚇人的比基尼。


    「在遊泳池邊穿泳裝有什麽好奇怪的嗎?」


    「沒有啦,是不奇怪……可是你剛不是叫我往下個地點移動嗎,又何必特地——」


    「說得也對。那我去換個衣服,等我一下。」


    「……啊?」


    裘可拉麵無表情地轉身,就這麽噠噠噠地走掉了。


    ……那家夥,穿那樣是想做什麽啊?


    3


    「好,我們接著到網球場去吧。柔風小凰和解川真理咲的比賽應該要開始了。」


    裘可拉說得沒錯,比賽正好在我們抵達場邊時開始。


    首先是柔風的發球局。


    「呃,嘿!」


    揮空。


    「呃,嘿!」


    0-15。


    「呃,嘿!」


    揮空。


    「呃,嘿!」


    0-30。


    ……揮了四次拍,一次也沒中……雖知道柔風本來就不善運動,沒想到會糟成這種地步。


    這下子,隻能用低手發球了吧。柔風似乎也這麽想,嚐試由下方發球。


    「呃,嘿!」


    揮空。


    「呃,嘿!」


    揮空。


    0—40。


    ……真是太慘了。


    「為、為什麽打不到哇~!」


    即使急得眼中泛淚,柔風仍沒放棄嚐試。


    「呃,嘿!」


    揮空。


    距離柔風輸掉這一局,隻剩一次空揮。


    正當全體觀眾都放棄希望時——


    「讓、讓我打中嘛!」


    咚~


    奇跡,發生了。


    「我、我成功了!」


    我立刻將柔風這瞬間的笑容捕捉進相機裏。


    柔風不僅是擊中了球,球還順著軟弱的軌道勉強跳進了解川的半場。


    可是。


    「回擊。」


    解川早已等在絕佳的位置上,並且——


    「呀啊啊!」


    那猛烈的回擊迅速刺穿了柔風的半場。


    好厲害……那種速度連男生都比不上啊。解川明明一副沒事都窩在家裏的樣子,原來運動神經這麽好。


    對了,第一次見到她那時,她也倒立得很輕鬆嘛。


    啊,想這種事沒什麽意義,要先確認簡訊對剛才柔風的照片怎麽說。


    『柔風小凪  未達標準。』


    唔……這也不行。也是啦,就「最耀眼的一刻」而言可能有點弱。


    這段時間,柔風未能及時將球在第二次落地前擊回,輸了第一局。


    接下來,是解川的發球局。


    「宣告,我要用ace球幹掉你。」


    「咦?ace球是什麽——呼哇!」


    刹那間,子彈般的高速球緊挨著柔風體側飛了過去。


    「啊……嗚……」


    嚇得柔風一屁股癱坐在賽場上。


    不行啊……完全不是她的對手。


    解川更對好不容易才站起來的柔風說:


    「……提議,柔風小風同學,能請你退出比賽嗎?」


    「咦?」


    「重複。再繼續比下去也隻是浪費時間,能請你退出比賽嗎?」


    「我、我的確是很可能會輸啦……」


    柔風怯怯地回答淡然提問的解川。


    「沒錯,勝負已經很明顯了。」


    「可、可是就算會輸,我還是想堅持到最後一刻……」


    「是嗎……那就沒辦法了。」


    解川輕輕地歎息後……發生了異變。


    抖抖抖抖抖抖抖抖!


    她的身體,開始細微地顫抖起來。


    「啊……唔……」


    抖抖抖抖抖抖抖抖抖抖!


    「你、你怎麽了!」


    見到她那麽怪異的樣子,使我忍不住衝進場中。糟糕……該不會是宿疾發作了吧?


    腿軟跪倒的解川痛苦地開口說:


    「解、解答……是肌肉酸痛。」


    「肌、肌肉酸痛?不會吧,你不是隻打了兩球而已嗎……」


    「再、再次解答。我……肌耐力極端的低……可是不要緊……我自己……站得起來。」


    「喂,你真的行嗎?你格格格地抖得像老阿嬤一樣耶?」


    「你、你怎麽知道……我的祖母就叫做解川格。」


    「這是什麽奇跡啊!」


    「我祖母年輕的時候很叛逆,是個小有名氣的太妹,人稱『一人阿助阿格』,一般的小混混都敬畏她三分呢。」(注:太妹與阿助音近,阿助和阿格皆是連續劇《水戶黃門》中主角水戶黃門的隨從。)


    「哪裏可怕啦!告訴我這個幹麽!」


    「另外她年輕時曾過一個讓她考慮出嫁的情人,可是那個人姓『增尾』,她隻好忍痛放棄了。」(注:冠夫姓後,增尾格音近「自慰」的俗話。)


    「做人祖母的怎麽對孫女說這個啊!」


    「還有,我祖父的名字叫八兵衛,個性非常粗心,沒事就摔斷尾椎,所以人家叫他折尾八兵衛。」


    「黑色幽默也不是這樣搞的吧!一般都會叫他粗心八兵衛才對啊!」(注:粗心八兵衛也是水戶黃門的跟班。)


    「反駁。祖父付帳時喜歡拗人折掉尾數,所以也包含了這個意思。」


    「我不想再聽你家人的命名冷知識了啦!」


    「兵衛~兵衛~兵衛~兵衛~兵衛~兵衛,兵衛~兵衛~……剛剛的冷知識得到了八兵衛。(注:惡搞節目『冷知識之泉』中會發出『嘿~』聲的評分按鈕。『嘿~』聲與『兵衛~』音近)」


    「煩死人啦啊啊啊!」


    「啊,甘草同學……我有件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什麽啦?」


    「剛剛那些閑聊……讓我用完最後的體力了。」


    「你白癡啊!」


    啪噠。


    解川無力地當場倒下。


    「你、你還好吧?」


    「放心。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會想辦法……」


    扭扭扭……扭扭扭……


    解川努力試著自力站起,卻隻是扭得像毛毛蟲一樣惡心,一點力量也擠不出來。


    「真是的……嘿咻。」


    我碎碎念著抓住解川的手扶她站起,並背起了她。


    「甘草同學……你幹麽?」


    「哪有幹麽,你不是走不動了嗎?」


    「……對不起。」


    「


    不過,這樣子就算你棄權輸掉了,但也是沒辦法的事吧。」


    當如此對話的我們剛離開網球場時——


    「給我等一下。」


    裘可拉叫住了我。


    「嗯?怎麽了?」


    「讓我背。」


    「啊?沒關係啦,我可以。解川這麽輕,再說就算你力氣很大,我也不想把這種事交給女——」


    「讓我背就對了。」


    「?你怎麽啦,突然這麽凶——」


    「叫你議我背是聽不懂嗎,這條廢狗。」


    「好、好啦……」


    她在凶什麽啊……


    4


    嗯……


    前往體育館路上,我看著前方裘可拉的背影,心裏左右思量。


    今天的裘可拉實在有點怪,一下突然換泳裝,一下逼我讓她背解川,有許多不自然的舉動。


    之前那種似乎在勉強自己裝出不同性格的感覺,當然沒有改變……但今天的她卻是更上一層樓,怪得很露骨。


    這時,走在我前頭的裘可拉忽然停下,轉身說:


    「你在拖拖拉拉什麽啊?快點跟上來啊,這條色廢狗。」


    ……拜托你把我當人看好嗎?


    想著想著,體育館很快就到了。


    還記得,現在比的是搖木和麗華堂出賽的男女混合籃球賽——


    「各位哥哥,我們衝啊!」


    「「「搖木嗚嗚嗚嗚嗚!」」」


    「「「哼,好好為我賣命吧,你們這群豬。」」」


    「「「絢女大人噗咿咿咿咿咿」」」


    「咯呼呼,讓我們繼續水上樂園的決鬥吧,絢女姊姊。」


    「「「隻要是搖木的敵人,哥哥們都會幫你殺個片甲不留喔喔喔喔喔喔!」」」


    「好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粉紅頭!奴隸們,給我上!」


    「「「噗咿咿咿!為了絢女大人,我們甘願奉獻一切!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咿咿咿咿!」」」


    ……搖木十四名哥哥(?),以及麗華堂十四名信徒所構成的兩支隊伍,營造出十分詭異的氣氛。據說,其他隊伍都被這樣的氣勢吞沒而紛紛退敗,現在兩隊已經進入總決賽。


    「奇怪,我怎麽可能會被過?窩不伽略炸種煞(旒mil慉記2)!」


    「那邊那個發什麽呆,上去防守啊!為傻媽肛缸爬胚看(2乃梁睮)!」


    「你該不會是隱麗華堂派的內奸吧?……哩餐嚏敗叛窩們啦嗎(訊旒收k棲)!」


    「嗚耶耶耶耶耶耶耶耶耶咿!」


    ……真糟糕,兩隊男性都興奮過頭,口齒不清得完全聽不懂。


    至於兩隊的總帥……


    「唔呼呼……哥哥們都在為我發狂嘶吼呢……好爽喇啊啊啊啊啊!」


    「叫啊,你們這群豬,叫大聲一點!給我一麵鬼叫一麵輾壓他們,喔~嗬嗬嗬嗬嗬嗬嗬!」


    ……沒救了,這兩個都病人膏肓了……可是…


    啪嚓。


    她們無疑都樂在其中,所以為保險起見,我朝她們狂按快門。


    『箱庭搖木、麗華堂絢女  非常可惜。』


    ……她們的人生,好像過得很快樂呢……


    「但就算再可惜,不算過關就沒有意義……趕快往下一——咦?」


    「搖木的敵人,給我滾開——!」


    「呀啊啊啊啊!」


    其中一名哥哥(?)以幾近衝撞的動作突破了麗華堂的防守。


    那家夥體格相當壯碩,瞬間將麗華堂彈上空中,飛出界外。


    「危險!」


    我反射性地動身救助麗華堂。


    「哇!」「呀!」


    整個人滑過去,及時在麗華堂落地前接住了她。


    「好痛啊……你沒事吧,麗華……呼嘎!」


    柔軟的,觸感。


    「你……你……!」


    是胸部……沒錯,就是咪咪。


    「等、等等啊,麗華堂!意外!這是意外啊!」


    「你、你你你、你這個施虐者!這完全是強暴場景嘛!你是想直衝鬼畜結局嗎!」


    「你果然完全是色情遊戲玩家!」


    說強暴當然是太過誇張,但我的臉的確曾擠到她的胸部,是該道歉。


    「對、對不起……我隻是想怕你摔下來,沒想到……」


    然而,滿臉通紅的麗華堂似乎無法接受。


    「你、你以為這樣就能脫罪嗎!跪下,給我跪下!」


    ……唉,畢竟麗華堂也算是女生(什麽話),而且看樣子還意外地純情,會羞成這樣也是當然的吧。


    於是我跪下雙膝,做好磕頭的準備。


    「真、真的非常對不——」


    「不行,這樣太便宜他了。」


    「咦?」


    裘可拉的聲音忽然插了進來。


    「給我去死。」


    「惡噎噎噎噎噎噎噎噎!」


    我的領口緊接著受到強烈的衝擊。


    「你這條……死色狗。」


    裘可拉用她那不是開玩笑的怪力緊緊掐住我的脖子。會死……會死人啊!


    「呃,那、那個……不需要做到這種程度吧?……他的臉……好像發青了耶?」


    「給我閉嘴。」


    「咿!」


    麗華堂想阻止裘可拉,也被她一句話就逼退。


    「事到如今,看來隻能閹了你呢。」


    「不要說那麽恐怖的惡噎噎噎喧噎噎噎噎!」


    不、不行了……我的意識……


    「你就安心上路吧。等你醒來,你的身體就再也不能雞o了。」


    不、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5


    「不妙……這樣真的不妙啊。」


    等我醒來,時間已是黃昏時分,第一天的賽程全部結束了……啊,我的雞o整組都在喔。


    我滿腹焦急地返回教室,看見女生們正棗在一起嘻嘻哈哈地聊天。


    「喔!阿奏回來了,呀嗬~」


    「怎麽啦?你們在聊什麽啊,這麽熱鬧?」


    「跟你說喔,踢到剛才的女子足球啊,我們班得到冠軍喔!」


    問了詳情,才知道我們班即使在決賽上,也仍得到九比二的壓倒性勝利。不過就謳歌那怪物級的體能來說,這或許是順當的結果吧。


    「真希望阿奏也在場呢~」


    「不好意思,我忙著到處拍照。」


    富良野和班長這兩個任務對象好像也都參加了足球比賽,若我以足球賽為重,說不定早就完成任務了……當然這隻是馬後炮而已。


    這時,當事人富良野迅速湊了過來。


    「真沒想到。我還以為以甘草同學你的為人,應該會先來看女子滾球比賽呢。」


    「一定要說得這麽難聽嗎!」


    「對不起,一時口誤。我要說的是踢蛋蛋大賽才對。」


    「很痛耶!感覺很痛耶!就不能用別的說法嗎!」


    「你還真羅嗦。那改成『不使用雙手,隻用腳處理蛋蛋的比賽』怎麽樣?」


    「由你說出來就隻有猥褻的感覺啊!」


    「會隻有那種感覺,是因為你的想像力太過貧雞了。」


    「是貧瘠吧!貧雞是什麽啊。」


    「貧賤的雞o。」


    「竟然說得這麽宜!」


    「你的雞o倒是挺彎的就是了。」


    「那跟現在沒關係吧!」


    「是彎的耶……」「是彎的耶……」「是彎的耶※」


    「最後那個,你一輩子都別想看!」


    這時謳歌笑嗬嗬地加入對話。


    「啊哈哈,富良妹也很厲害喔,擋下好多對方的射門呢。」


    「哼……我也很想讓甘草同學見識見識我華麗的顏麵阻殺呢。」


    經她一提,她額頭的確是整個發紅……富良野的運動神經應該還滿糟的,所以照理說她不是主動擋下,隻是來不及躲而被球砸到臉而已吧。


    「每次我用臉阻止對方射門,就會有好多人大喊『柿崎————!』為我歡呼呢。」


    「是石崎吧!柿崎是另一部作品的人啦!」(注:石崎了,《足球小將翼》主要角色之一,常舍身用臉擋下日向小次郎等人的射門,後來顏麵阻殺變成他的代名詞。柿崎速雄,《超時空要塞》主要角色之一,在tv版和劇場版皆意外身亡。)


    「可是我這點表現,跟遊王子同學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麽。她的射門就像具有野獸的靈魂一樣,每次射門都把對方球網硬生生衝破呢。」


    「太扯了吧,什麽顏麵阻殺還踢破球網,你們以為自己在演《足球小將翼》啊?」


    「就是那樣。從球場這一頭盤球到另一端可以盤上好幾分鍾,球員還突然變成十頭身,波動球還有一o八式呢。」


    「有別的作品摻進去了啦!(注:最後是《網球王子》石田銀的經典名句)」


    唔……還是一樣亂七八糟……不過謳歌和富良野看來都已經恢複正常,真是太好了。


    總覺得……和這樣的她們在一起,心情就特別平靜呢。


    當然,我足時常被她們的搞怪行動要得團團轉、吐槽到上氣不接下氣,但我一點也不厭惡那樣,反而還滿快樂的——


    「原來如此。」


    「唔喔!」


    不知何時,裘可拉悄悄地站到了我身旁。


    她銳利的目光,接連掃過我、富良野和謳歌的臉。


    「……我明白了,果然還是這兩位呢。」


    「啊?」


    語焉不詳的裘可拉,將更尖銳的視線射向謳歌和富良野。


    「既然如此,我有話要問問你們兩位。」


    「怎麽啦,裘可妹?表情好恐怖喔。」


    「……你要問什麽?」


    「你們到底想保持這種距離到什麽時候?」


    「「!」」


    謳歌和富良野眼神霎時變色。


    「我應該分別警告過你們,再這樣下去就輸定了才對啊。」


    「「…………」」


    「你當時的確是有點危機意識的樣子,但也隻限於那個時候。一覺過後,不知該怎麽辦的你,還是隻會用平常那樣胡鬧的態度與他相處。」


    「…………」


    富良野默默地別開眼睛。


    「你雖想趁著一時衝動采取行動,卻因為受到一次妨礙就拖到現在。該不會那一次妨礙,反而讓你慶幸自己沒有跨出那一步吧?」


    「…………」


    謳歌也不知如何自處似的沉默不語……氣、氣氛怎麽會這麽僵啊?


    「明明都打定心意了,卻一直維持這種不上不下的狀況。你們這種態度……老實說,我看了很刺眼。」


    「喂喂喂,裘可拉。我是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啦,可是有話就好好說——」


    「給我閉嘴。」


    裘可拉打斷我的話,轉過來說:


    「你以為……我是自願做這種事的嗎?」


    「裘可……拉?」


    我從來都不曾見過她這樣的表情——


    「你最好搞清楚……最可惡的就是你啊。」


    這句話讓我愣住了好一會兒,久久不能動彈。


    6


    到了運動會第二天。


    「喂喂喂,裘可拉,等一下嘛。你昨天在生什麽氣啊?」


    「……你這條死狗好像對我有所誤會呢,我才沒有生氣。」


    盡管這麽說,走在前頭的裘可拉背上,依然散發露骨的怒氣。從昨天與謳歌和富良野對話以來,她都是這個樣子……我到底哪裏惹到她啦?


    ……可是現在的我,沒時間管那麽多。任務的期限,隻剩下今天了。


    安排在第二天的,是騎馬打仗、丟沙包和接力賽跑等運動會才會見到的競賽。無論如何,我都得在今天拍下某人「最耀眼的一刻」才行。


    昨天挑戰失敗的,有密學姊、琪琪茹學姊、爆之內學姊、柔風、搖木、麗華堂……雖沒規定不能重複挑戰,但既然曾經失敗,除非有十足把握,否則還是將她們往後擺比較好。


    這麽一來,目標就得從還沒拍過的人裏挑了。


    黑白院會長、爽星、解川、富良野、謳歌、裘可拉、班長、宴老師、大子嬸。


    除班長外,沒有一個是正常人啊……不對,這次並不是正常人就比較容易達成任務。


    可是大家條件差不多,就表示不容易決定該從誰開始著手。從昨天的經驗來看,盲目突襲也不是辦法——


    「喂、喂!」


    這時,後麵有人喊住我。


    「嗯?喔,爽星啊。」


    爽星站在我背後,好像很緊張的樣子。


    「找我有什麽事?」


    「那、那個……雖然之前被你拒絕了,可是我還是沒辦法放棄,該怎麽說呢……」


    「啊?我拒絕你什麽啦?」


    「少、少裝蒜了!你不是說要把我剔掉嗎,我聽得很清楚耶!」


    「咦?啊,對喔,我是有這麽說啦……」


    「果、果然沒錯……」


    這時爽星又頹喪了一下,但很快就想開了似的用力搖搖頭,抬起頭說:


    「不、不可以,現在才開始!卷土重來就好了!所以我跟你說喔,等一下我要比騎馬打仗,你一定要來看喔!」


    「呃,這個,有點不方便耶……」


    還記得爽星說她「最耀眼的一刻」,是當新娘的時候……要在今天達成這個條件簡直是不可能。


    「怎、怎麽這樣……你不想看嗎……」


    爽星不知為何稍微紅了眼眶。


    「不、不是啦,也不是不想看,是因為你『最耀眼的一刻』——」


    「最耀眼的一刻?」


    糟糕……不小心說溜嘴了。


    「沒什麽,因為我要負責拍照,需要拍人家玩得最開心、最快樂的時候嘛。」


    隻好想辦法蒙混過去。


    「那、那你就來看我啊,我一定會很——呃,都是你害我亂說話啦,笨蛋!」


    「為什麽要罵我!」


    「總、總而言之,到那邊以後你想拍多少就有多少,所以你絕對要來喔!我們約好了喔!」


    爽星就這麽一麵大叫,一麵急急忙忙地跑走了。


    該怎麽辦呢……好吧,反正其他人也不一定保證過關,不如相信爽星說的,去看一看吧。


    來到騎馬打仗賽場後。


    「你看,那是爽星吧……」「對呀,聽說她會抓人的小辮子威脅人耶。」「真差勁……」


    坐在同學肩上的爽星被大家指指點點。雖覺得有點可憐,但考慮到她過去所作所為,也是有咎由自取的部分。


    「可是我聽人家說,她後來有到處去向她威脅過的每一個人道歉耶。」「其實我……就是其中一個。感覺上,她是真的在悔過。」「而且她還剪掉頭發警惕自己……說不定她其實沒那麽壞呢。」


    但於此同時,也出現了一些擁護她的聲音。到處去道歉啊……她竟然做了這種事。


    當我對爽星的印象稍有改變時,開戰的槍聲迸響了。


    「喝啊啊啊啊!」


    爽星勢如破竹地衝進對方馬隊當中。


    「到手羅!」


    一轉眼,她就搶下了對方的帽子。


    「好!找下一個!」


    她的氣勢彷佛也感染了扛著她的同學,整體強勢得如入無人之境。


    很快地,留在場上的隻剩下爽星隊和另一隊了。


    兩騎隨即正麵交鋒——


    「嘿呀!」


    經過一番激戰,爽星奪得了對方的帽子。


    「好耶——!」


    爽星轉向我這邊,帶著滿麵笑容狂揮手。


    雖、雖不知那是為什麽,不過這個表情超棒的!說不定可以!


    啪嚓!


    可是等了好久,判定通知遲遲沒送來。


    我於是我疑惑地檢查拍下的相片——


    「哇……整個逆光……」


    爽星的臉部剛好被陽光蓋成一片白,什麽也沒拍到。唔……那個表情明明很有機會的說!


    這時,爽星興高采烈地跑了過來。


    「甘、甘草,我真的盡了全力羅……你覺得怎麽樣?」


    「唉……完全不行。」


    「咦?」


    「我知道你真的很努力……可是無法列入評判。」


    無論當時表情多棒,但沒拍到就是沒拍到,當然連列入評分對象的資格都沒有。


    「怎、怎麽會……」


    「對不起,那連門檻都沒到。」


    很遺憾,這已經不是合不合格的問題了。


    「嗚……啊嗚……」


    「你、你怎麽啦,爽星?」


    爽星不知為何咿咿唔唔地垂下了頭。


    「我、我知道了啦……我知道了啦,可是你也不必說成這樣吧啊啊啊啊啊啊!」


    「啊,喂!」


    連拉都來不及拉,爽星就這麽跑走了。


    這、這是怎麽回事啊?


    7


    「人呢……」


    我到處找了爽星一會兒,不過徒勞無功……都找了那麽久,找不到就算了吧。待會兒碰到了,再問清楚她哪裏誤會好了。


    順道一提,班長參加的丟沙包在我找爽星的途中開賽,我也順便拍了幾張,但結果還是未達標準。沒辦法,誰教班長的隊伍輸得一場糊塗,根本沒亮點可言。


    後來,我還挑戰了另一個人物。


    「啊,老師。」


    「喔,有事嗎,甘草?」


    「那個……我問一個無聊的問題喔。老師你覺得自己『最耀眼的一刻』是什麽時候?」


    「啊?那當然是趁放假整天狂喝的時候啊。」


    「根本是中年大叔嘛……」


    「啊?」


    「咿!」


    好恐怖……這個人好恐怖。


    【選吧:1「喝什麽酒,你比較需要喝牛奶吧(笑)?」


    2「未成年怎麽可以喝酒咧(笑)。」


    3「酒和幼女……不行不行,沒人想看這種反差啦(笑)。」】


    「誰敢說啊!」


    「嗯?……該不會是選項來了吧?」


    見到我突然大叫,宴老師很快就發現是怎麽回事。


    太好了……即使她可能還是會發飄,總比直接說出口好多了。


    於是我帶著抽筋似的笑容,戰戰兢兢地開口:


    「未、未成年怎麽可以喝酒咧(笑)。」


    「…………」


    宴老師沉默不語……生氣了嗎?


    「放心吧,甘草。這點程度,我還忍得住。」


    得、得救了……


    「那麽,你剛說那個『最耀眼的一刻』是怎樣?這次的任務喔?」


    「啊,對,是任務沒錯……所以老師,還有什麽跟酒無關的嗎?」


    「哼,既然是這樣,我就幫幫你吧。跟酒無關啊……啊,把臉埋進熊寶寶布偶裏超幸福的——呃,幹麽害我亂說啊!混帳東西——————!」


    「惡噎、噎噎噎噎噎噎噎噎噎噎噎噎噎噎噎噎噎噎噎噎噎!」


    ……光是回想就覺得脖子好痛。


    啊,說到痛,解川因為全身肌肉酸痛而今天請假……還沒拍過的任務對象又少了一個……真糟糕啊。


    焦急之餘,我重新檢查手上的賽程表,接下來的是……謳歌和富良野的借物賽跑。


    當我來到操場並找到一個不錯的攝影地點時,謳歌秈富良野正好出場。


    「喂,她那樣子……行嗎?」


    一看見第一跑道富良野的起跑姿勢,我就忍不住這麽說。簡直像站在懸崖邊似的,姿勢一整個怪……運動神經悲慘到一目了然的程度。


    相對地,旁邊第二跑道的謳歌則是一副要刷新世界紀錄的氣勢,采取蹲踞式起跑。


    如此極端的她們,忽然間對上了眼。


    「…………」「…………」


    緊接著兩人之間一陣尷尬,各自撇開頭去。


    她們怎麽啦?不知道什麽緣故,真的是因為昨天裘可拉那些話嗎?


    想著想著,比賽鳴槍了。


    「喝呀!」


    謳歌一起跑就奪得領先位置,誰也追不上。


    而富良野——


    「哈啊……哈啊……」


    好慢……慢得讓人好絕望啊。


    不僅是謳歌,連其他女生都與她愈離愈遠。


    謳歌>無法跨越之壁>其他女生>無法跨越之壁>富良野。


    大概是這種感覺。


    將視線拉回前方,謳歌已經抵達抽借物單的台子。


    「嘿呀!」


    然後抽了一張豪邁地打開——


    「晤……!」


    整個人動作就這麽停了下來。


    愣了一會兒後,朝我偷瞄一眼。


    「!」


    接著急忙別開臉,又僵住不動。


    這之間,後頭的女生接連抵達簽台,追過了謳歌。


    可是,謳歌還是一動也不動。


    再過了一段時間,富良野終於來到簽台。


    「哈啊啊……哈啊啊……」


    並上氣不接下氣地打開簽條。


    「唔……!」


    隨後和謳歌一樣,愣在原地。


    過了一會兒,她彷佛模仿謳歌似的朝我偷瞄一眼。


    「!」


    接著急忙別開臉,又僵住不動。


    再過幾秒鍾,富良野對謳歌說了些話。


    「那個,遊王子同學……」


    「什、什麽事?」


    「從你的反應來看……你跟我的簽……大概是一樣的。」


    「說、說不定喔……」


    「…………」


    「要不要……對一下。」


    「……好啊。」


    距離遠得完全聽不見她們在說什麽,看樣子是要互看彼此的借物單吧。


    「那就……」


    「要開羅!」


    看過彼此的單子後——


    「嗬嗬。」「啊哈哈!」


    她們笑了。


    然後不知為何,她們一起——


    「……咦?」


    朝我直奔而來。


    由於謳歌配合富良野的步伐,速度並不怎麽快,可是路線卻是直挺挺的。


    「嘿嘿,到羅!」


    「哈啊……哈啊……嗬嗬……」


    很快地,她們來到我麵前——


    「你們……」


    一人一邊、毫不猶豫地握起我的手。


    「阿奏、富良野,我現在要開始衝羅,跟好喔。」


    謳歌話一出口——


    「喔喔喔喔喔喔啦啊啊啊啊啊!」


    「唔喔!等一


    下!好快啊!」


    就抓著我的手狂奔猛衝。


    我和富良野都被她拖著跑。


    「衝啊啊啊啊啊啊!絕地大反攻喔喔喔喔喔!」


    被謳歌拖著的我們,就這麽超越前方的女生——


    「抵達終點——!」


    謳歌和富良野接連拿下冠亞軍。


    「唔啊……唔啊……」


    富良野已經是喘到快掛的毗狀態。


    「哈啊……富良野,你還好嗎?」


    我雖沒像富良野那麽慘,但也喘得很厲害。


    「呃……嗯,我還好……」


    接著,謳歌向我們說:


    「我們成功羅,阿奏、富良妹!」


    「……是啊。」


    「嗯,辛苦啦。」


    我和謳歌輕輕擊掌慶賀。


    富良野也調整好呼吸,使勁站了起來。


    「對了,你們在抽簽的時候發呆好久喔,到底是抽到什麽啊?」


    「「唔……」」


    謳歌和富良野立即將手上的借物單揉成一團,藏到背後。


    「沒什麽大不了的,隻是『跟他在無人島獨處,會讓你惡心得想自殺的人』而已。」


    「問題大了好嗎!」


    「我怕傷到你的心,原本是不想說的,誰教你自己要問這種多餘的問題,怪你自己吧。另外,遊王子同學的也差不多是這樣。對吧,遊王子同——」


    「嗯,夠了!」


    「「咦?」」


    我和富良野異口同聲地問。


    「嗯……到此為止了!」


    謳歌不曉得自個兒想通了什麽,交互看了看我和富良野。


    「那個啊……昨天裘可妹和我說了那些話以後,我回去想了很多……像是我怕不能和富良妹繼續當好朋友,希望能繼續像現在這樣大家一起開開心心的,也希望不用我主動說出來……真的想了很多很多,想到腦袋都亂七八糟的了——」


    什麽情況……她在說什麽啊?


    「可是……我一翻開紙條,必裏就直接跑出阿奏的臉——之後我一直猶豫到現在,可是我真的忍不住了。」


    「遊王子同學……」


    接下來,謳歌真摯地與富良野麵對麵說:


    「我不想自己偷跑,所以我要告訴你。富良妹……我現在,要對阿奏……說清楚羅。」


    「!」


    富良野錯愕得睜大雙眼。


    似乎是從謳歌那些話,知道她要說些什麽。


    「現、現在突然跟我說這些有什麽用啊……」


    「對不起喔,富良妹。可是你也不是不懂吧?這不是突然……對我們來說,這一點都不突然。到現在,就隻是遲早要解決的事而已。」


    「唔……」


    富良野無言以對,沉默不語。


    然後,謳歌轉向我說:


    「甘草奏同學。」


    這是她第一次這麽稱呼我。


    「我現在……要把一直放在心裏的話告訴你。」


    那表情成熟肅穆,從平時的她完全無法想像。


    我……也得嚴肅以對才行。


    見到我繃緊神經,謳歌表情一變,恢複平時的天真笑容說:


    「我,遊王子謳歌,其實——」


    「甘草奏。」


    這時,有道聲音唐突闖入我們之間。


    「裘可拉……」


    彷佛憑空現身的裘可拉擠開謳歌般站到我麵前,以不帶感情的冰冷聲音對我說:


    「現在發生了緊急狀況,快跟我走。」


    「啊,先讓謳歌把話說完吧……」


    裘可拉看向謳歌,冷冷說道:


    「是嗎?那麽遊王子謳歌,請你簡單扼要地在十秒內說完。」


    「咦?十、十秒……這樣有點……」


    「怎麽了嗎?如果太短,就給你二十秒吧。請說。」


    「那個……呃……我……」


    謳歌反而說不出話了。


    「裘可拉,你隨便打斷人家還說那種話也太——」


    「給我閉嘴,我不是說發生了緊急狀況嗎?」


    「那、那個……我要說的話不怎麽重要啦……不對,其實滿重要的……可是如果你有急事,就先讓你處理吧。」


    「……既然她本人都這麽說了,我們就快走吧。」


    「呃,可是……」


    「阿奏,我晚點說也沒關係啦。」


    「……真的嗎?」


    「嗯,真的……」


    「好,我一定會再來聽你說的。」


    「我、我知道了。」


    我就這麽帶著一股難言的鬱悶留下謳歌,跟裘可拉離開了那裏。


    8


    「喂喂喂,等一下啦……」


    裘可拉快步來到一個人也沒有的體育館後麵,路上一聲不響。


    「呼……所以緊急狀況是什麽事?」


    裘可拉轉身麵對我,不帶感情地說:


    「什麽事也沒有。」


    「啥?」


    我一個字也聽不懂。


    「……你是什麽意思?」


    「沒有其他意思,就是什麽事也沒有。」


    「拜托喔……」


    這樣無理取鬧……不管怎麽說都太過分了。


    「你現在是怎樣?謳歌她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跟我說耶,你——」


    「……少煩我,暫時不要跟我說話。」


    態度惡劣到這種地步,就連我也忍無可忍了。


    「喂,裘可拉,你給我差不多一點!」


    當我怒喝一聲,要逼近她麵前罵人時——


    叩!


    「你……」


    裘可拉握起拳頭,狠狠捶在牆壁上。


    「你、你幹麽……?」


    在我為這意外之舉錯愕時,裘可拉將拳握得更緊——


    叩!


    捶得比剛才更加用力。


    「…………」


    然後她看看滲血的拳頭,再次——


    「喂喂喂,你在做什麽啊,住手!」


    我勉強在她第三次捶牆前拉住了她。


    「三次……這種不可原諒的過錯,我竟然犯了三次。」


    「什麽三次啊……你……到底在搞什麽?」


    裘可拉沒有回答我的質疑,以幾乎聽不見的音量喃喃地說:


    「我……真的很差勁。」


    她的身體……正細細地顫抖。


    「裘可拉……」


    那極不尋常的模樣,讓我對她那些無理行為的憤怒都消散了。


    「……我明明忍了那麽久……明明那麽想達成我的使命……」


    裘可拉神情恍惚地又呢喃了些什麽,聲音小得我聽不見。


    「不過我還是……還是忍耐不住……」


    「喂喂喂……你沒事吧?」


    我的手一按上裘可拉的肩——


    「!」


    她就猛然回神似的倉皇撥開我的手。


    「請不要隨便碰我,你這臭狗。」


    乍聽之下,她的聲音又變得像過去那樣冷酷,可是——


    「你……還在發抖耶?」


    「……你看錯了。看來你的眼睛已經爛掉了嘛。」


    「可是你——」


    「少廢話。」


    看她斷然拒絕的樣子,應該是很不想被我碰吧。


    「好好好,不說那個,那你的手至少要先處理一下吧……」


    拳頭的傷口,已被血液整個沽濕。


    「沒那種必要。」


    「可是你——」


    「少廢話是聽不懂啊,我不是說沒必要了嗎?」


    裘可拉不想再多說,轉頭就走——


    「等等。」


    但我一把抓住她的手。


    「我不是叫你不要隨便碰我——」


    「不行,這我不能視而不見,要是細菌感染了化膿怎麽辦?如果你不想被我碰,以後我就保證不碰你,可是現在你先跟我去保健室再說。」


    「………………」


    裘可拉轉過頭來,默默瞪了我一會兒,最後以妥協的表情深深歎息。


    「你為什麽……為什麽會這麽……」


    然後注視著我,稍微放鬆表情。


    「……我知道了,我就跟你去保——」


    咚沙!


    裘可拉忽然渾身無力,倒地不起。


    「裘可拉?……喂,你怎麽了,裘可拉!」


    9


    將裘可拉送到保健室約一小時後。


    「嗯……嗯?」


    「喔,你醒啦?」


    裘可拉在床上坐起上半身,揉著眼睛朝我看來。


    「奇怪……我……怎麽會在這裏?」


    「太好了……你啊,剛才昏倒了呢。還好吧,有沒有哪裏痛?」


    「……我還好。」


    「你的眼神好像沒什麽力氣,真的沒——唔咦咦咦?」


    裘可拉突然抱住了我!


    「你、你怎麽……」


    我想推開她,可是她力氣大得嚇人,兩隻手緊緊纏著我,根本拿她沒輒。


    「……我喜歡你。」


    喜、喜歡我……難道她變回原來的裘可拉了?


    「甘草奏……大臭狗……可是我還是喜歡你。」


    ……看來不是,還是毒舌版的她……所以……她隻是睡昏頭了?


    「喂喂喂,你清醒一點啊……」


    「呼喵……好愛你喔。」


    我的天啊……現、現在要怎麽辦?


    不知所措的我,就這麽幹著急了兩三分鍾。


    「呼耶……」


    裘可拉的鼻子抽動了一下。


    「嘿啾!」


    並打了個可愛的噴嚏。


    「嗯?……我怎麽會在這裏。」


    隨後的反應,彷佛是才剛睡醒。


    接著理所當然地,和她所擁抱的我對上眼睛。


    「……這、這個,你是真的醒了吧?」


    「…………咦?」


    「總之現在……可以先放開我嗎?」


    「…………咦?………………咦?」


    「你……已經抱住我很久了耶……」


    「…………咦?………………咦?…………咦?」


    裘可拉就這麽愣了幾秒鍾——


    砰轟!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喂……太大聲了啦!」


    幸好現在校舍裏幾乎沒人,好像沒被聽見……


    「你、你幹麽……你想對我幹什麽!」


    「哪有,明明是你自己……」


    「給、給我閉嘴!那、那是因為那個,我睡昏頭了才不小心說出真心……不、不對,就是,我……總、總租你給我忘到就對了!」


    ……怎麽緊張成大舌頭啦。


    「你、你先冷靜一點。」


    「這、這是要我怎麽冷靜啊!我……我花了那麽多力氣不讓你知道,結果卻因為這種事泡湯了耶!……討厭……啊……氣死我了!……臭狗甘草奏!」


    「怎、怎樣!」


    裘可拉氣得火冒三丈,使我不禁立正回話。


    「我……我就是喜歡你啦,有哪裏不對嗎!」


    「報、報告……沒有不對。」


    幾分鍾後。


    「你給我聽好……現在我要讓你知道,你對我做了多麽該死的事。」


    不知為何,我被逼著跪坐在地上聽她訓話。


    「就憑你這條臭狗,也敢亂挖別人的秘密……這條罪,可不是抓去閹就贖得了的啊。」


    這麽說之後,裘可拉對我投以看著畜生的輕蔑目光。


    「呃,什麽秘密啊,是你自己突然抱我的耶。」


    「唔……」


    「然後不曉得在害羞什麽,自己全部說出來了而已啊?」


    「唔唔……」


    「我不跪羅,可以吧?」


    「唔唔唔……」


    裘可拉身體愈縮愈小。


    並對站直身的我小小聲說:


    「其、其實那些,我自己比你還清楚……可是你也不需要那樣說人家吧?」


    「呃,我……」


    這、這是怎樣,為什麽好像變成是我在欺負她啊……換個話題好了。


    「那、那我幹脆趁現在……把你的事都問清楚好了。」


    裘可拉稍微猶豫了一會兒後點頭答應。


    「我知道了……既然都被你看見那種樣子了,再瞞下去也沒意義……我會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


    「好……那我就從最重要的問起。」


    「好的。」


    「你現在,身心都沒問題吧?」


    「咦?」


    意外的問題使裘可拉睜圓了眼。


    「你不是在牆上用力捶了兩拳嗎?雖然保健室老師幫你包紮好了,可是我還沒問你為什麽要那樣……而且,記得嗎,你那時候在發抖耶。要我不擔心你也難吧?」


    聽了我的話,裘可拉顯得相當懊悔。


    「……我對遊王子謳歌……還有爽星素直……做了真的很可惡的事。」


    的確,當時謳歌好像有很重要的事要對我說……爽星也似乎要對我說些什麽,卻被運動型的裘可拉打斷了。


    「在說明原因之前……我必須先向你解釋我是怎樣的人。」


    裘可拉語氣沉穩地說著……但感覺不到過去那種冷酷。


    「首先,我要從你可能最感疑問的,我的人格為何會改變開始說起。」


    是啊……不先弄清楚這個怎麽行。


    「這個我——說話刻薄,開口閉口叫你死狗的我——名字叫做角色編號56。不過正確而言,這不是名字,隻是識別號碼而已。」


    「角色……編號?」


    「對。運動型的我是角色編號195,之後講話非常惱人、個性輕薄的,是角色——」


    「你、你等一下。那個……先告訴我角色編號到底是什麽?」


    「好。那指的是安裝到我們神的仆人身上的人格類型。」


    「人格……類型?」


    「沒錯。你應該知道,除了這個世界外,還有很多不同的異世界存在吧。」


    「是、是啊……」


    「很久以前,天上空對這些數不清的世界散布了『詛咒』,並經過一番觀察,發現許多對象無法靠自己的力量解除詛咒。因此,她創造出我們這些仆人,負責幫助他們,同時回報任務狀況。」


    「創造……怎麽創造?」


    感覺上……我好像不該問這個問題,隻是都到了這個地步,總不能半途而廢。


    「首先是創造素體,然後從近千種人格類型的角色編號中,挑選最適合該世界『詛咒』所有者的安裝進去。」


    我的心髒「砰」地一震。


    「那是怎樣……簡直就像是……機器人一樣嘛。」


    「……我們的身體雖然有血有肉,不是機械所構成……可是不看物理構造,單從無形的性質而論,或許的確如你所說,與機器人沒什麽不同。」


    「騙、騙人的吧……這麽離譜


    的事……」


    「我並沒有騙你。此時此刻的某個世界上,也有一個性格和我——角色編號56——一模一樣的仆人,正全力幫著任務目標解除『詛咒』吧。」


    「那裘可拉……我認識的裘可拉……也是神安裝的角色嗎?」


    「不,她不一樣……是一個異變體。」


    「異變體?」


    「是的。不過事情並沒有這名字那麽好聽……簡直就像她這個人一樣……」


    現在的裘可拉,以彷佛談論見不得人的親戚般的語氣,帶著含蓄的微妙笑容繼續說道:


    「這素體原本是個不良品,無法安裝人格。正確而言,是即使裝了也無法正常啟動。當初安裝了包含我在內的各種角色編號,但沒有一個能夠運作,索性將所有現存人格都安裝進去後……素體竟產生了異變。」


    我靜靜聽著裘可拉說下去。


    「叢聚在這體內的人格,似乎發生了某種化學變化……不同於任何角色編號的,你所熟知的裘可拉就這麽誕生了。」


    「就像是……奇跡般的巧合嗎?」


    「奇跡……要這麽說也可以吧。不過她就和你知道的一樣,一點用也沒有,那樣子根本無法派去幫人們解除『詛咒』……隻能留在神界,過著懶散的每一天。」


    「這麽說來……她好像也說過這件事……」


    「後來,轉機出現了。有一個『詛咒』對象非常優秀,名叫阿·馬庫薩·迦納圖爾。」


    「那不是……」


    「沒錯。你所認識的裘可拉,本來是該送到他那裏去的。若對象是其實不需幫助、能夠自力解除詛咒的迦納圖爾,她再怎麽飯桶應也能達成任務吧。同時,神也藉此觀察她這個異變體在人界會采取何種行動,以收集資料……可是誰也沒想到,神竟然弄錯了她要派遣的世界。」


    「我知道……結果本來要送來我這裏的優秀仆人,被送到那邊去了吧……」


    「沒錯。因為身為『原型』的她,是菁英中的菁英。」


    「原型?」


    「這部分跟現在沒什麽關係,請容我略過不提。大致上,我對我們神的仆人的說明就到這裏,有什麽問題嗎?」


    「呃,也沒有什麽問題啦……」


    一下吸收太多資訊,不曉得該從哪裏問起好。


    「那我就繼續說下去吧。接下來,是關於我為何會打斷遊王子謳歌的話。」


    對喔……話題就是因此而起的嘛。


    「首先,我必須向你道歉。我剛出現時對你說,你所認識的裘可拉對你的好感,是先天植入的吧?」


    「喔,對啊……」


    那時候……打擊真的很大……


    「那是我騙你的。」


    「啊?騙我的?……為什麽要騙我?」


    「雖然她在記憶混亂的情況下,自己可能不太清楚,不過她還是背負著『幫助甘草奏與某人戀愛』的使命;假如怎麽也找不到對象,預設的係統機製就是會讓她主動成為那個『某人』,但那再怎麽說都是最後的手段。可是在那之前,她就控製不住自己的感情,露骨地對你表示好感……我為了抵製這個問題,才會說那種謊……真的很抱歉。」


    「……原來是這樣。」


    「……………………是的。」


    嗯?怎麽這麽久才回答……她剛說的不像是假話啊……


    「總之現在請你放心,她對你的感情是千真萬確的。」


    「…………這樣啊。」


    太好了……我拍了拍胸口。


    「因為……那甚至傳染到了我們身上。」


    「咦?」


    這時,裘可拉臉上浮出微微的紅暈。


    「你、你剛才不是都看到了嗎……」


    裘可拉捧著臉頰害羞地說:


    「一開始,我——角色編號56——剛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愛你愛得不得了了。」


    「唔……」


    說得這麽直接,連我也害羞了……


    「其他的我,也都是如此……隻是因為有使命在身,刻意不表現出來……拚命掩飾自己的感情……幫助你和其他女生戀愛……隻是偶爾會克製不住,讓嫉妒心跑了出來……」


    裘可拉深感內疚似的低下頭……原來如此,難侄會覺得她總是在勉強些什麽。


    「可是……那跟哪才謳歌的事有什麽關係?」


    「啊?」


    一聽我這麽問,裘可拉就發出與她很不搭調的滑稽聲音。


    「我、我都說成這樣了,你還不懂嗎?」


    「咦?懂什麽?」


    「你不是在開我玩笑吧?」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我的回答使得裘可拉抱起頭,沉思了一會兒。


    「我原本想在最後去找遊王子謳歌和爽星素直,向她們磕頭謝罪的……但看樣子,現在有件更重要的事要處理呢。」


    不知呢喃些什麽後,裘可拉嚴肅地看著我說:


    「甘草奏。」


    「怎、怎麽啦?突然這麽嚴肅?」


    「……你還沒擺脫天上空的束縛。」


    「咦?突、突然說這個做什麽……」


    裘可拉溫柔地對為這突來的批判而不知所措的我說:


    「我要說的話很重要,仔細聽好。你現在……還是會下意識地逃避戀愛。」


    「下意識逃避戀愛?你說我?」


    「對。我知道天上空對你造成了多深的心理創傷,也知道你為了擺脫陰霾,開始積極地想嚐試戀愛。」


    「…………」


    「可是,隻有那樣是不夠的。你那近乎病態的遲鈍,無疑是心理創傷依然在糾纏你所造成的。」


    「我……遲鈍?」


    「……這就是了。你的反應正好驗證了我的話。你的大腦會下意識地……阻絕你理解女性為何對你示好……嚴重到如果不直接對你表白就不會察覺的地步。」


    「我也不太清楚耶……真的是這樣嗎?」


    「所以最後……我要治好你這個毛病。」


    「——咦?」


    一陣柔軟的觸感,順著肌膚蔓延開來。


    「裘……裘可拉?」


    裘可拉再次抱緊了我。


    「我希望你……再也不要害怕愛上任何人。」


    這感覺和之前睡昏頭說夢話時完全不同。


    將我牢牢裹覆的,是個輕柔的擁抱。


    「你感受得到嗎……這是我的感情。」


    裘可拉將頭埋進我的胸口——


    「…………這、這是……?」


    她的心念霎時透過肌膚,陣陣沁人心中。


    沒錯,我三年前也擁有過這種感情……因為一個名叫天上空的女孩。


    「唔……!」


    腦中一浮現她的臉,嘔吐感便猛然湧來。


    「嗯……呃……」


    她的話,也在我腦中重播。


    『其實我對你,一點感覺也沒有。』


    ……我已經克服了才對啊。我已經拋開了她,決定要重新戀愛才對啊。


    『其實我對你,一點感覺也沒有。』


    不要……


    『其實我對你,一點感覺也沒有。』


    我不要這樣……


    『其實我對你,一點感覺也沒有。』


    不行了……雖然心裏抗拒,可是身體不聽使喚。


    好惡心好惡心好惡心好惡心。


    果然……果然我還是無法戀愛——


    「不要怕。」


    有個溫暖的手掌,輕輕按在我頭上。


    「裘可……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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