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你來找我到底是想要做什麽?”


    淩晨三四點的時候,萊克斯裹著浴袍從浴室裏走出來, 漫不經心地袒露著脖頸間的紅痕。


    “隻是想你了。”卡爾回答。


    他盤著腿坐在床上看電視, 新聞裏正在播放一起遊.行活動,不是大都會市的遊.行,而是位於加州的某個城市。


    “……據悉,參加遊.行示.威的都是‘超人威脅論’的長期擁護者,早在超人公開自己的外星人身份前, 這個組織就已經存在,隻是人員過於稀少, 無法組織起大規模的活動……”


    鏡頭移動到了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男人臉上,他滿麵都是油彩,手裏還舉著一個手寫的木牌, 上麵用全大寫字母寫著“抵抗超人”、“超人是人類的敵人”之類的話, 神色激動。


    “別以為你裝出一副為人類著想的樣子,還曝光自己的身份,我們就會相信你了,超人!”


    看到現場采訪人員將話筒遞到他的麵前, 他馬上相當來勁地對著鏡頭大聲吼叫起來。


    他身後的那群人頓時也激動地嚷嚷起一些口號式的宣言, 還有人一把掀開衣服,想要露出肥碩的肚皮上用油彩寫上的大字。


    那件衣服還沒有被掀起來,萊克斯就關掉了電視。


    卡爾看向他, 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戴上眼鏡之後他又是那個溫順的男朋友了, 一點也看不出剛才那會兒的強勢和狂野。


    “別看了, 蜜糖,沒什麽好看的。”萊克斯輕描淡寫地說,“一群傻瓜的惡作劇而已,沒有任何意義。”


    “每一個人的行動都有意義,love,每一個人的態度都代表了一群人的態度。”卡爾笑起來,“在絕大多數時候,人們所說的話和他們所做的話都不是出於他們的本心,更像是一個時代,一種觀念,或者某些氛圍在借著他們的口舌傳播。”


    “這好像是我說的話,蜜糖。”


    “我看過所有和你有關的采訪和報道,包括你在各種場合的演講和那些你隻是一閃而過的鏡頭。”卡爾說,“露易絲對你的專訪我看了可能有上百遍。裏麵的有些台詞很有意思——有時候我會覺得她太接近真實的你了。”


    饒是萊克斯,也被這樣的惡人先告狀行為驚得一怔。


    看到他愣住的表情,卡爾大笑起來。


    萊克斯這才意識到自己被捉弄了,他斜了卡爾一眼,並不發作,而是坐到了他的身邊。


    卡爾動作相當自然地抱住了他。


    “在這方麵你可沒什麽資格說我,蜜糖,我們裏到底誰才是最喜歡招惹其他人的?嗯?”萊克斯似笑非笑,“要我給你念一念那些小報是怎麽說你的嗎?”


    不用他念卡爾也知道,雖然在亞曆山大的調節和掌控下根本沒有小報敢隨便亂說話,但一些打打擦邊球的東西,他們還是敢寫的。


    因為人緣最好,d&m公司又老拍一些同性之間不清不楚的電視劇和電影,卡爾的性取向一直都被向著同性的方向預測,那些人完全視卡爾寫在臉書主頁的性取向為無物,成天就是胡編亂造,總是臆測卡爾會和自己的某個朋友一起出櫃。


    “他們有些時候說得也沒錯,我們不就是趁著工作機會光明正大地亂.搞?”


    “工作。”萊克斯難得露出一個有些頭痛的神色,“馬上就是一年一度的大會議了,又得在那些腦滿腸肥的蠢貨身上浪費時間。”


    他們說的是一年一度的股東大會,這事兒不僅萊克斯必須參加,連出了名的甩手掌櫃卡爾都跑不了。


    卡爾跑來找萊克斯,就是打著和萊克斯商量股東大會上要怎麽做的名號。


    因為卡爾這次股東大會是有任務的:亞曆山大給他安排了一些需要他親自公布的大決策。


    “其實我覺得亞曆山大自己說就行了,我說也沒什麽用啊,所有人都知道我從來都不管公司的事情。”卡爾懶洋洋地抱怨著,“就算是從我口裏說出來的東西,他們也會自動把功勞歸給我哥哥,既然這樣,讓我去說有什麽意思?”


    其實要是亞曆山大成心幫他作弊拿威望有的是辦法,最簡單的一個就是直接把需要他說出口的東西顯示到卡爾的眼鏡上,安全無公害,還能實現即時問答。


    但卡爾覺得這種想法很不靠譜,最重要的是,就像他說的那樣,沒意思,沒勁頭。


    他要那些股東的佩服和重視來幹什麽?亞曆山大的工作做得好好的,而且他們這裏也不存在什麽,亞曆山大不服氣自己的職位,不服氣自己繼承的遺產不夠多什麽的。


    “自從拉奧從你的公司離開,就有些人蠢蠢欲動了。”萊克斯一語道破真諦,“他們隻看得見你哥哥,看不見你。有不少人都覺得你占了亞曆山大的位置,為了向他賣好,做了些不恰當的小動作。”


    “我知道。”卡爾也不是真的傻,“但是亞曆山大明明可以自己解決,就像以前一樣。你說,他到底是在想什麽?”


    “也許他覺得你長大了。”


    “我早就長大了。”


    “你自己這麽認為沒用,蜜糖,也許在你哥哥眼裏,你始終還是那個小寶寶。”萊克斯停了一下,“然後忽然有一天,他發現你長大了。”


    卡爾不再說話了,隻是盯著前方出神。


    他不想去考慮萊克斯的話裏是不是隱含了什麽深意,也不想知道亞曆山大在想些什麽。有時候他真的隻想回到過去,回到那些無憂無慮的生活,但他也十分清楚,從選擇了成為超人的第一天起,他就注定了要麵對無數憂慮、痛苦和失去。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不是我長大了。”卡爾說,“是亞曆山大長大了。”


    在萊克斯張嘴想說什麽的時候,他忽的把萊克斯往後一推。


    毫無防備的萊克斯一下子栽進了床墊裏。


    “我們別說我哥哥了,也別管什麽股東大會什麽工作的事情。”他悄聲說,“趁著茉西還沒有來上班……”


    這句話的餘音消失在萊克斯主動抬起頭來親吻他的舉動之中。


    “你最近是不是太熱情了,萊克西。”


    “有嗎?”萊克斯低低地笑,“我一向對你熱情,蜜糖。”


    而今天也兢兢業業地上班工作的茉西,盡管疑惑了幾分鍾自己別管上班的態度怎麽樣,反正從來都沒有遲到過的老板到底在幹什麽,卻識相地沒有在老板的辦公室中亂闖。


    她可是怕極了自己撞見什麽老板的小秘密,以她對老板的了解,對方是絕對做得出來殺她滅口這種事情的。


    中午她上樓給萊克斯送一份必須要對方親自過目的文件時,對上了卡爾愉快的笑臉。


    “好久不見了,親愛的茉西,有沒有想念我?”他笑吟吟地問了這麽個介乎於熟絡和挑逗之間的問題,自己也知道茉西不可能做出明確的回答,又順暢地接了下去,“我和萊克西中午吃什麽?”


    辦公桌後,萊克斯平靜地朝茉西看過來。


    瞬間覺得後背壓力加重的茉西:“……我馬上打電話問廚師,艾爾先生,或者您有別的什麽打算?”


    “我們中午隨便吃點什麽就行了,我對午餐沒什麽打算。”卡爾朝著茉西眨了眨眼。


    茉西瞬間領悟了對方的意思。


    對午餐沒什麽打算,這是在說對晚餐有打算啊。


    她把文件放到萊克斯的桌子上,然後一聲不吭地退開了。


    一出門她就給負責做午餐的大廚打電話:“喂?帕爾西先生,今天的午餐請做兩人份的,口味以清淡為主……”


    “你別老是對茉西那麽凶嘛,”卡爾回頭說,“你看你隻要不笑,她就怕得不行。”


    “相比起這個來,蜜糖,你不覺得她有些太喜歡你了?”


    “都是看在你的份上。”卡爾狡猾地回答,“要不是你這麽喜歡我,她能在我麵前也這麽聽話嗎。”


    他靠到萊克斯的椅子邊上,指尖輕輕滑過柔軟的真皮。


    這個動作立刻讓萊克斯回憶起了昨晚發生的事情。


    “……別玩了。”他放緩了聲音,玻璃窗上映出他臉上溫暖的笑意,“我知道你愛玩。不許玩過火,親愛的。我從來都不懷疑你,但我可不是什麽心胸寬廣的人。”


    卡爾用一個吻代替了這段對話的結局。


    相比起這間辦公室裏融洽的氣氛,發生在另一間辦公室裏的事情就不那麽輕鬆愉快了。


    亞曆山大站在自己的辦公室裏,門已經鎖上了,他的麵前則漂浮著一個小小的木盒,盒子已經被打開,六塊不同顏色的寶石靜靜地待在裏麵,散發著豔麗的光彩。


    這間辦公室已經變得和平常示人的樣子截然不同了。


    所有家具都被清空,並且在原有空間的基礎上擴大了至少十倍;地板和牆麵都是銀白色無接縫的狀態,透著十足的高科技感,置身其中時,以正常人類的感官,甚至很難確定房間的邊界在哪裏,更分不清楚上下左右、東南西北;明明房間裏沒有任何光源,卻會讓人覺得四處都十分亮堂。


    六塊無限寶石在亞曆山大的操縱下飛出盒子,並且遵循著特殊的規律排列整齊。


    以它們為點,無數條溝通它們之間的能量的線條緩慢地開始交織和纏繞,短短片刻過去,一個古怪的鏤空結構就逐漸成形,六塊寶石以靈魂寶石為首開始閃爍和消融——


    洛就是在這時候憑空出現的。


    “你居然真的打算複活‘天罰’?”她說,漂浮在半空,用一種怪異的,帶著驚異、恐懼和崇拜的眼神注視著亞曆山大。


    “我從不說謊。”亞曆山大答非所問。


    但他又的確回答了洛,因為他曾經明確地告訴過卡爾他的目的。他從不說謊,這就意味著言出必行。


    “是是是,你從來都不說謊,你確實從來都不說謊。”洛心不在焉地說。


    她轉而出神地凝視著那正在消融和重新構建彼此的六塊寶石:“瞧瞧她,多美啊。難道我被你抓到前不像她那麽美嗎?”


    “你不如她有用。”亞曆山大說了實話。


    *


    有那麽一瞬間洛被他氣得想笑,但最後還是強行按捺住了。


    他們都沒有再說話,隻是靜靜地望著這六塊寶石組成全新的生命——亦或者變成誰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的東西。


    一行又一行代碼從亞曆山大的數據核心閃過,這是他在記載物質能量互相轉化的過程。


    在他的眼中,世間一切都由代碼構成,都能進行解析和重建,他的數據庫中記載了這個宇宙中他所能夠找到的幾乎一切能量轉化形式。


    但那些方程都無法解決他現在的困惑。


    他等待著,極具耐心,等待著那個他已經等待了許久的結果。


    “如果你要傷害他,”洛忽然說,“我不會幫助你。”


    “我不需要你的幫助。”亞曆山大回答。


    因為一時間沒辦法從自己的實驗室裏走開,亞曆山大臨時從宇宙軍隊中抽調出一台機器,安裝上仿真皮膚作為替代品使用。


    他的絕大多數數據流都用來處理六塊無限寶石變形所散發出的海量信息,不過地球上需要他處理的工作一向非常稀少,所以這點數據流不僅夠用,還綽綽有餘。


    隻有卡爾發現了亞曆山大的銷聲匿跡,不過早在實驗開始之前,亞曆山大就和他講過自己即將開始複活複仇女神的計劃,所以卡爾倒也沒覺得特別吃驚和失落。


    他照樣滿世界亂跑,去不同的國家遊玩,更新自己的臉書,不過現在他的任務還多了一項,那就是開視頻短會。


    艾爾集團的那些他名義上的屬下們倒是沒什麽不服氣的樣子,大概是亞曆山大早就敲過邊鼓,一個個都服服帖帖的。


    反正卡爾從來都沒對這個龐大的公司有什麽實感——他對權力和財富都沒有太強烈的概念。


    要說財富,隻要他想,他能弄到有地球那麽大體積的金子,他還能空手利用強壓用碳製造鑽石。


    要說權力,在宇宙裏那些蠻荒的還沒有人涉足和開發的地方,還施行著最古老的權力製度:對於任何資源,先到者先得,能守住就是你的。


    這些東西對他而言不算是不值一提,但委實如探囊取物,唾手可得。


    時間就這麽如流水一樣過去了,卡爾還是和以前一樣,過著看起來極為不符合現代年輕人習慣的生活。


    托尼的日子就沒那麽好過了。


    哦不,作為托尼·斯塔克的他日子還是很好過的,成天不是開派對睡女人,就是埋首在實驗室中搞些外人摸不著頭腦的實驗。


    斯塔克工業從武器製造商變身成清潔能源公司的轉型可謂大獲成功,在這裏麵,托尼的功勞無疑是最大的。


    然而因為他眾所周知的一些性格問題,以及他那些不羈舉動所帶來的非議,身為功勞最大的那個人物,托尼卻長年累月都處於一種眾人都盼著他不好的尷尬處境。


    得知他就是鋼鐵俠這個小秘密之後,佩普對他的態度其實已經好了很多,托尼當然也意識到了這種變化。


    他心裏美得很,隻是臉上不肯表現出來。


    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後悔自己沒有及時嗨上一把,因為很快他就爽快不起來了。


    超人的支援讓他成功地地依靠著更新一代的裝甲隱瞞住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前段時間裏,關於超人的專訪的熱議也成功地讓那些搜查和追博鋼鐵俠的人暫時將注意力放到了超人的身上,對此托尼當然會沒有一丁點心理壓力的。


    畢竟超人是誰?那可是卡爾,他最好的朋友,幫他承擔一點小事難道不是應該的事情?


    趁著那些人的注意力暫時轉移,特工們也沒怎麽再盯著他,托尼趕緊抓緊時間,配合著賈維斯給出的一些小意見,為賈維斯量身定製了一款全新的裝甲。


    他成功地靠著鋼鐵俠和托尼·斯塔克同時出現在公眾麵前這一招,讓托尼·斯塔克就是鋼鐵俠的嫌疑大大降低。


    不過這麽做了以後托尼卻覺得相當不自在和不痛快,有種明明自己在做好事,卻要偷偷摸摸去做,做完以後還要被一群隻會吃幹飯和懷疑這個人懷疑那個人的傻瓜盯著不放,活似他是個什麽罪大惡極的通緝犯似的。


    他也和卡爾抱怨過這個。


    “得了吧妮妮,你是第一天知道那些人的作風嗎?”卡爾的聲音裏帶著超人說話時絕對不會出現的嘲諷,“隻知道盯著別人的人是不會有什麽成就的,這一點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成立。”


    “噢是嗎。”托尼漫不經心地就問了一句,“也包括盧瑟那小子?”


    “……你知道他的態度了?”卡爾的聲音頓時變得有些古怪,“他就沒怎麽遮掩過他對超人的態度,你知道不奇怪,奇怪的是你居然會關注這些東西。”


    他語調中的那些笑意讓托尼覺得很不自在,還有些羞惱。


    “廢話少說,”他凶巴巴地道,“告訴我是怎麽回事。”


    “我不能告訴你,妮妮,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打那麽一個不太恰當的比方,就像在你和霍華德的事情裏我沒有插手的餘地一樣。”卡爾慢條斯理地說,“不過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並且覺得非常感激,受寵若驚——”


    那個壞壞的、刻意拖長的小尾音,氣得托尼馬上就把電話給撂了。


    但托尼的舒服日子沒過上多久,很快,那群來自軍部的特工又將目光鎖定到他的身上。


    托尼·斯塔克和鋼鐵俠同時出現在公共眼中這一招好像不管用了,弗瑞也來含含糊糊地盤問過托尼,都被托尼裝傻充愣地打發了過去。


    不過從弗瑞的口中,托尼也知道了這一招失效的原因。


    都是因為超人透露出來的“人工智能”的錯,也不知道軍部的人是怎麽忽然開了竅,忽然就有人提出了這個觀點:


    “以我們的技術,確實還沒辦法製造出‘人工智能’,但我們的技術同樣沒有達到‘鋼鐵俠’的高度,假設‘鋼鐵俠’有足夠的實力製造出‘人工智能’,再運用‘人工智能’來控製自己的裝甲,就能非常有效地混淆我們的目光。”


    很好,卡爾,托尼在心裏咬牙切齒地想,要不是卡爾以超人的身份說了那麽一大通話,有誰能再把鋼鐵俠的真實身份鎖定到他自己身上?


    那些人難得聰明了幾回,卻弄得托尼束手束腳,連佩普都憂心忡忡地暗示托尼說他遭到了跟蹤。


    不爽和不爽加在一起,導致托尼這段時間裏的怨氣簡直要衝上天際,開派對的時候那些胸大腰細腿長的美女都不怎麽敢接近他,唯恐自己因為托尼出醜。


    就在這種空前不美好的心情裏,佩普把一個新助理領到了托尼的麵前。


    “娜塔莎。”她微笑著說,嗓音帶著低啞的磁性。


    紅發下是一張嫵媚得驚人的臉,以托尼閱美人無數的經驗來看,她僅僅上了一層淡妝,塗了和頭發相當配套的大紅色口紅。


    或許還塗了一點睫毛膏,看著她像是羽毛般濃密的眼睫,托尼這麽想。


    “你看起來可不太像是一個小小的助理,娜塔莎,也許你值得更好的工作。”他吊兒郎當地嬉笑了幾句,在佩普逐漸嚴厲起來的目光中識相地打住,“那什麽,佩普會安排好你的,聽她的話準沒事。”


    “我會努力工作,斯塔克先生。”新來的助理朝著托尼露出一個能夠讓絕大多數男人今天一整晚都徹夜難眠的笑容,隨即在托尼的怔神中毫不猶豫地扭頭就走。


    “我警告你,托尼,別想對她出手。”佩普擋住了托尼看向娜塔莎背影的視線,迫使托尼重新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娜塔莎非常優秀,她是來工作的,不是來泡你的,這點我能保證——她是個優秀的人才。”


    “噢,嗯,我知道。”托尼敷衍著,“我也不是見了漂亮女人就走不動道好嗎?”


    話是這麽說,事實也確實是這麽回事,但托尼也不可能無視這麽個漂亮的,天天都在他麵前晃悠的女人,難免會和對方說幾句話,聊幾句天,或者(借著職務之便)吃個便飯什麽的。


    娜塔莎的表現堪稱無懈可擊,對托尼,她保持著一種尊敬、好奇而又略帶警惕的態度。


    尊敬是因為托尼的才華和所取得的成就,好奇是對於像他這樣的風雲人物、花花公子自然而然會有的情緒,警惕就更簡單了,沒有幾個美貌的女人不清楚自己的美貌對男人的誘惑力,娜塔莎這張臉,這身材,放在最頂級的女星裏頭也絲毫不遜色。


    托尼也沒什麽要勾搭她的意思,隻是畢竟娜塔莎她漂亮。


    多和漂亮女人待一會兒,跟她說說話,嘻嘻哈哈地調笑一陣子,是任何一個對女人感興趣的男人都不會拒絕的好事。


    就是在這些小小的對話和短暫的相處之中,在托尼自己根本毫無意識的時候,娜塔莎將他的性格、愛好包括他最近的動向和大致在做的事情,都調查了個八九不離十。


    佩普做了相當重要的貢獻。


    她雖然警惕,卻對娜塔莎沒什麽防備,是最主要的情報來源,娜塔莎將自己從她口中挖出來的消息和托尼偶爾透露出的邊角信息結合起來,才算是大致摸清了托尼的底細。


    “確定就是他?”弗瑞嚴肅地詢問。


    “有八成的可能。”娜塔莎說,勾起唇角,“他的防備心很強,弗瑞,要我去接近他可不算是什麽高招,你確定想讓我們成為隊友?我能預感到他對我的好感會直接降到負數。”


    “你是個漂亮女人,而且你隻是在完成自己的任務。”弗瑞冷靜地說,“他不會把你怎麽樣的。”


    娜塔莎雙手抱胸,對弗瑞的話不置可否。


    如果弗瑞的計劃成功,托尼確實不會對她怎麽樣,但她要重新獲取托尼的信任就已經變成了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不,不是極為困難,而是可能性基本為零。


    斯塔克家的人就是這樣。


    他們隻會給你一次全心全意。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黑寡婦明亮的瞳孔黯淡了幾分。


    *


    “早上好,艾爾先生。”


    “早上好,加斯頓,伊桑。”卡爾輕快地和這兩位他非常中意的演員打了個招呼。


    他現在位於《x戰警》的拍攝現場,最近他去了很多趟《黑客帝國》的拍攝地,卻根本沒有怎麽關注過《x戰警》,不少人都在心裏犯起了嘀咕,害怕這個出了名的隨心所欲的大老板會忽然失去對這三部曲的興趣。


    卡爾也是考慮到這一點,才會順帶著過來看看電影的拍攝情況。


    三個長相十分秀氣的小孩兒在一個獨立出來的空間裏安靜地寫著作業,那是年幼的x教授、萬磁王和魔形女的扮演者,都是嚴格挑選出來的小演員。


    遠遠地看了他們幾分鍾,卡爾問旁邊的工作人員:“他們為什麽還呆在劇組裏?這個年紀的小孩子還需要上學吧?”


    “他們已經放假了,先生。”工作人員咳嗽了一聲,大概是想起了卡爾從來沒有上過學,都是在家裏請私人教師教育的,“學校裏都是會放假的,一年有兩次長假。”


    卡爾知道有這麽個東西,但是一時間沒有想起來,聽對方解釋了他就明白了,點了點頭。


    “好好照顧他們,別讓他們看到奇怪的東西,或者見到奇怪的人。”


    提醒了這句後,卡爾就在工作人員誠惶誠恐的答應聲裏悠閑地逛起了劇組。


    他來的時間很湊巧,大家還沒有開始正式工作,兩位主演的戲份要等後麵一點才開始拍攝,這會兒正在拍的是猶太人集中營裏麵的群演鏡頭。


    那些化過妝,刻意將自己弄得十分淒慘的群演們盡職盡責地用呆滯的眼神注視著周圍,攝像頭從他們的麵前掃過,卡爾的視線跟著攝像頭走了一會兒,就皺著眉頭另外找了一個地方休息。


    他選擇了兩位主演的休息間。


    “卡爾?我就知道你在外麵待不下去。”伊桑的性格要活潑一些,他一見卡爾就笑起來,“進來坐,我的助理買了咖啡,你要嗎?還是熱可可?加斯頓有熱可可。”


    “還有些德國啤酒。”加斯頓說。


    卡爾要了一杯加奶的無糖咖啡,把熱乎乎的飲料捧在手心,喝了幾口後滿足地歎了一聲。


    伊桑和加斯頓就這麽看著他,顯然是覺得看到卡爾的這種表現很新奇——雖然他們都算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卡爾的邀請,跟著他遠渡重洋來到這個陌生的國家拍攝自己人生中的第一部電影,但實際上,他們和卡爾並沒有太多的交情,也沒有相處太長時間。


    “看我做什麽?”卡爾的嗓子熱乎乎的,透著一股睡意凝而不散的勁兒,“說吧,你們遇到了什麽麻煩?”


    伊桑一愣,加斯頓倒是沒什麽意外的樣子。


    “亞伯告訴我說,你們倆遲遲沒辦法進入狀態。不是拍得不好,而是沒有進入到他想要的狀態,沒有表現出來他想要的感覺——感覺是個很玄妙的詞匯,我知道,但是亞伯就是這麽和我說的。”卡爾聳了聳肩。


    加斯頓先開口了。


    他的英語中帶著點的德語口音,而德語,聽過的人的都知道,這是種非常適合用來吵架和表達激烈情緒的語言。


    這門語言中的元音發音短促而硬朗,輔音眾多,且有很多擦塞音、小舌音和爆破音,這就使得德語聽起來會有種“擠壓”的情緒感,即使天生一口小奶音的人,說起德語來也會自帶壓迫感增幅。


    “很抱歉,這是我們的問題,艾爾先生。”他用了一個偏正式的稱呼,“我和伊桑也感覺到了我們的不足,正在嚐試解決這個問題。我們不會讓你一直失望的,先生,我們隻是需要一點時間來進行磨合。”


    “不不不,你們誤會了,我來這裏不是為了興師問罪,也不是要懲罰你們,或者給你們更多的心理壓力。”


    卡爾笑了,他看著加斯頓,又看了看伊桑。


    “我隻是來給你們提供一點小小的幫助,也可以說是一種新的思路。這是一種常規的做法了,d&m出品的每一個作品都是這樣,如果主演對人物和劇情出現了什麽困惑,我就會和他們談話。”


    “所以,真的就像是那些人說的那樣,您是業餘的總裁,專業的媒人?”


    伊桑冷不丁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這鍋我不背,不關我的事。”卡爾頓時尷尬起來,“我什麽都沒做,我隻是跟他們講了講劇本。”


    “那麽,請您也為我們講一講劇本吧。”加斯頓說。


    卡爾琢磨著這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兒啊。


    他看了看伊桑,又看了一眼加斯頓,忽地說:“你們如果談戀愛,不準在電影拍攝期間搞出緋聞,不然我都不知道電影內容會被怎麽傳。”


    畢竟有“漢尼拔”和“威爾”在電影中暗示結婚,現實中公開出櫃的事實在前,再加上被《福爾摩斯》捧紅的現居於大英帝國的谘詢偵探和他的軍醫助手有事沒事上一個新聞,而且被全國上下調侃為“一對”的事情在後。


    卡爾不敢想象要是這倆人戀愛了,消息還被傳出去以後,人們會對電影內容進行怎麽樣喪心病狂的猜測。


    但他們要是在電影結束之後公開關係……好像也沒有比在電影拍攝期間就公開好到哪裏去……


    不管了不管了,反正不能在電影拍攝期間被人發現。


    對他忽如其來的這麽一句話,伊桑和加斯頓倒是表現得非常淡定。


    “我就知道你會發現的,卡爾,畢竟你也有經驗了。”伊桑說,“我們的問題就在這裏,大概是我們剛剛確定關係的原因,”他說到這裏的時候,加斯頓露出一個矜持中帶著小得意的笑容,“就算是拍攝電影的時候,我們也很難控製自己不表露出來。”


    “我就說亞伯怎麽在跟我描述你們的問題的時候支支吾吾的,態度也很奇怪。”


    “抱歉,是我們的錯。電影應該排除掉私人感情。”伊桑道歉。


    “也不能這麽說,你們出演這兩部電影也不需要什麽演技,我也不覺得你們有。”卡爾輸了實話,“我選中你們,主要是你們的形象和性格都很合適,很大程度上隻需要本色出演就可以了。”


    所以電影拍攝期間排除掉私人感情,那是萬萬不可能的。真的做到了,選他們做主演也就沒意思了。


    他想了一會兒,忽然說:


    “我們可以這樣,先拍攝那些矛盾最激烈,兩個人物之間的碰撞最痛苦的時候。你們都看過全部小說對嗎?劇本也都看過了?”


    得到兩個確鑿的反饋後,卡爾繼續說,“很好,這樣的話,你們應該能夠理解他們之間那種不可調和的理念衝突,無論是查爾斯還是艾瑞克,他們自己都清楚,他們注定走上截然相反的道路。”


    “但即使是在這個時候,在暴怒中,他們也對自己曾經的摯友手下留情。”加斯頓說。


    “我可以傷害你,但我絕對不會這麽做;我知道你可以傷害我,但你絕對不會這麽做。”伊桑也說,並發出了由衷的感歎,“天呐,他們真的隻是朋友嗎?這種友情,這種信任和自我犧牲……太不可思議了。”


    “他們就是這樣的人。”加斯頓則說,他的看法沒有伊桑那麽美好和曖昧,“他們的道路不同,理想卻是一致的。他們非常不同,甚至截然相反,他們本身就是在反複的試探中確定的友誼,這種友情不會被輕易磨損。”


    “他們就算刀刃相向的時候也承認對方是彼此的摯友,願意在對方陷入危難的時候提供幫助,並且庇護對方的夥伴。”卡爾笑了笑,“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很難體會到這種感情,但我猜你們應該都能感覺到。”


    伊桑曾經在收容二戰軍官的療養院做過很長一段時間的義工,而加斯頓,作為曾經的現役軍官,他也能一定程度上理解這種戰友之情。


    他們都是卡爾精挑細選出來的人物,在性格和氣質上同查爾斯、艾瑞克的重合度相當高,甚至連自身的經曆都能夠幫助他們更好地理解這查爾斯和艾瑞克的感情和心靈轉變。


    卡爾有時候也會覺得這麽直接地展示出他們和兩位主角的相似會不會是一件不太合適的事情,但好像沒有人對於他們之間的相似覺得奇怪。


    大概是他想多了吧,一般人根本不會把這樣的小事放在心上,而會把這樣微小的細節放在心上的人呢,又八成知道他的另一個身份。


    聽了卡爾的話,加斯頓和伊桑都認真地點著頭,尤其是伊桑,他覺得卡爾的主意非常好。


    唯一不好的就在於:“導演他會同意嗎?”


    “亞伯會同意的。”卡爾對此很有信心,“他不是片場暴君類的人物,也能夠聽取別人的意見。”


    隻是作為一個優秀的導演,他能聽進去多少就不一定了。


    當然,這個問題在卡爾的麵前不存在,於公,卡爾出錢的投資人,更是d&m公司的頂頭老大;於私,卡爾對亞伯有再造之恩,要不是卡爾慧眼識珠,這家夥非得再繼續蹉跎不可。


    亞伯果然非常痛快地聽從了卡爾的建議,《x戰警》這部電影的進度終於變得好看起來。


    卡爾又在劇組逗留了幾天,旁觀拍攝的進程,時不時地和某些演員談一談話,啟發一下他們的思想,偶爾還客串副導演的職務,像模像樣地指揮一下現場。


    要不是托尼鬧出了一場大事,卡爾還能在劇組裏呆更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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