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地球之外地方發生了什麽, 艾爾主宅中的聚會還在繼續。


    這場聚會裏沒有邀請那些專業的侍應生,旺達和拉奧暫時承擔了一些類似的工作,他們推著放滿冰塊和香檳的推車,時不時地往桌麵上的空杯裏補充進去;一直都在為卡爾工作的廚師們則使出了渾身解數,竭盡全力地試圖滿足一整個宴會所需要的食物。


    好在被邀請來的所有客人都不挑剔, 隻要有足夠多的東西能填飽肚子就會很滿意。


    他們三兩成群地分散在大廳各處, 輕聲和許久不見的朋友們交換著這些時間以來發生的事情,談論起某些隻有特定的人群才會關注的消息:


    例如某些人對變種人的態度,例如某些城市裏忽然崛起的超級人類, 例如那些態度越來越含糊不清的高層,例如神盾局和天眼會最近的異動。


    好不容易從一群崇拜他的變種人手裏脫身出來, 史蒂夫長舒了一口氣, 將手裏的酒水一口喝光了, 然後抬起頭, 四處張望著尋找起了巴基。


    他能夠理解巴基不想被那群人認出來所以悄悄溜走的行為。


    詹姆斯·巴恩斯確實遠不如美國隊長有名,他們“過世”後, 幾乎在每一個場合裏, 巴基都作為美國隊長的陪襯,以“美國隊長最好的朋友和最信任的副手”的形象出場和被人關注。


    他的知名度遠遠比不上美國隊長,就算毫無遮掩地走在街道上也鮮有人能直接認出他來。


    但前段時間熱播的《美國隊長》改變了這種局麵,和過去那些過度削弱巴基存在感,將所有的光環都堆砌到美國隊長身上的電影不同, 這部電影可以說是難得塑造出了幾個有血有肉的人物。


    在《特工卡特》中擔當主角的佩姬·卡特就不用說了, 在美國隊長作為主角的電影中她身上也負擔著不輕的戲份, 而詹姆斯·巴恩斯更是作為男二號在整部電影中占據了幾乎有三分之一的戲份。


    ——他在整部電影中出場的總時長甚至比作為女主角的佩姬·卡特更多。


    因為d&m公司拍攝的所有作品中都存在的某些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偏向,在電影的前半段,看著熒幕中勾肩搭背不說,還總是“默契對視”、“相視一笑”的史蒂夫和詹姆斯,有不少觀眾都以為……咳咳咳,這部電影中會出現某些政治不正確的情節。


    或者說至少也會打點擦邊球什麽的。


    讓觀眾們十分驚訝的是,這部電影竟然沒有出現這些d&m公司一貫會有的套路,而是老老實實地為觀眾們呈現出了一部非常標準、非常完美的傳記片。


    也讓人們都記住了詹姆斯·巴恩斯。


    這個許多年裏,一直被隱去、被低估、被忽視的英雄。


    *


    就在史蒂夫仰著頭尋找巴基的時候,他自己也成了另幾雙眼睛尋找的對象。


    “誰先去?”娜塔莎問。


    托尼站在她的身邊,隔著這個性感動人的女人起碼有一條手臂那麽長的距離,他正掃視著大廳,聽到娜塔莎的問題,他忍不住看了對方一眼。


    “別告訴我你不止潛入了斯塔克工業,還潛入了隊長附近。”


    “我可沒有‘潛入’任何地方,應聘過程都是正常的流程,你知道弗瑞的風格,他什麽幫助都不會給,最多幫忙製造一個假身份。”


    “好吧,那我換個問題,你用什麽身份結識的隊長?”


    “我自己。”娜塔莎回答,“一個剛搬來新公寓不久的單身鄰居。”


    “等等,等等,你等等,為什麽要強調單身?你和隊長約會了?誰邀請的誰?不是,他肯定沒有答應,他身邊還跟著個拖油瓶呢。”


    “這可不是你應該關心的事情,神盾局不禁止內部戀愛。”娜塔莎咯咯笑起來,“不過我不介意稍微滿足一下你的好奇心,托尼。我沒有和史蒂夫約會過,誰也沒有邀請過誰,我隻是讓好心的隊長幫我搬過家具。”


    “我想嬌弱的你一定沒辦法承擔那些重負。”托尼按捺著更凶狠地嘲笑對方的衝動,“我們別分先後了。一起上。”


    話音一落,托尼就從他和娜塔莎一起躲藏的暗處走了出去,目標直指獨自一人,沒有被熱情的崇拜者們重新包圍起來的史蒂夫。


    娜塔莎緊緊跟在他身後,並且在移動中很有技巧地掩飾住了她和托尼之間的生疏感。


    要是有什麽人不經意地掃過他們,沒準還能夠得出他們倆人正處於熱戀之中的荒誕結論。


    就在他們走向史蒂夫的時候,史蒂夫也恰好找到了正在長條的餐桌前挑選餐點的巴基,他抬腳過去,才走了沒兩步就被托尼和娜塔莎攔住了。


    “真高興在這裏見到你,隊長,我們上次見麵是什麽時候來著?”托尼露出一個假惺惺的笑容,“雖然我很想用一個具體的時間來證明我自從上次一別後我就非常思念你,但很遺憾,我不記得具體時間是多久了。”


    “托尼。”史蒂夫無奈地說,“你不用每一次都表現得那麽……你知道,孩子氣。”


    “什麽?我?孩子氣?你恐怕是在開玩笑。”托尼說,“我……”


    “托尼確實很多時候都表現得不那麽像個心智健全的成年人,隊長。”娜塔莎微笑著舉起了酒杯,“但我不認為像這樣當麵揭人短是您的風格。在這裏見到我讓你很吃驚?”


    “你們倆都讓我吃驚,不過也沒有那麽吃驚。”史蒂夫微笑著,輕微地刺了托尼一句後,在娜塔莎麵前,他又恢複了慣有的溫和,“我早該知道,弗瑞那家夥……”


    他用一個微微搖頭的動作代替了接下去要說的話。


    也根本用不著他說透,在場的三個人都和弗瑞打過交道,知道神盾局的局長是個多麽難搞且富有控製欲的人物。


    “如果我之前的行為讓你覺得不快,我會非常抱歉,隊長。”娜塔莎的神色稍微嚴肅了起來,“我們很有可能會成為一個小隊的成員,我希望在之前發生的事情不會影響到我們之間的合作。”


    “再等等,”托尼不可置信地瞪著娜塔莎,“為什麽你在我麵前的時候,就沒有這種坦然承認錯誤的態度?”


    “因為我並不是奉命去監視你的,托尼,我是奉命去保護你的。”


    “我知道你隻是在執行上級的任務,娜塔莎,我原本就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史蒂夫說,不知為什麽,短暫地停頓之後,他又語氣莫名地補充了一句,“我也曾經是聽從那些命令的人,我知道他們教育了你什麽。”


    士兵的責任就是絕對服從命令。


    上級的命令就算是錯誤的也必須要執行。


    隊伍中有且隻有能一個聲音。


    任何可能導致任務失敗的人都是敵人。


    婦孺、孩童、動物,不管可能導致任務失敗的是什麽,隻要是敵人,就必須殺死。


    我知道他們都為手中的刀子灌輸了什麽,隊長想。


    他看著托尼,看著娜塔莎,看著不遠處垂著眼睛往嘴裏塞東西的巴基,又想起了卡爾微笑著問出的問題。


    “……你有沒有想過……競選總統……”


    就算他之前從來沒有想過,在卡爾問出問題之後,他也必須去想了。


    那個答案早就浮出。


    隻是他一直沒有確定在什麽時候將它說出口。


    “我想你們應該不是為了和我聊天才過來的。”史蒂夫平靜地說,“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說話。”


    同一座城市,艾爾集團總部。


    亞曆山大再一次從辦公室裏走出來的時候,艾爾集團中沒有任何人意識到他發生了什麽變化。


    實際上他也確實沒有發生多少變化,試著將那六顆寶石融合並複活複仇女神之前他是什麽狀態,現在他依然是什麽狀態,除了大量毫無意義的亂碼,亞曆山大沒能從這場實驗中得到任何回報。


    但他並不顯得失落或者慌亂,任何人也都別想從他的臉上感受到任何與這兩種情緒相關的波動。


    作為這個龐大公司事實上的管理者,他隻是平靜地走出辦公室,乘坐電梯到達車庫,然後開著自己的小車回到了在法律意義上屬於他的,位於海邊的那棟別墅。


    洛正仰麵躺在沙灘上,身邊淩亂地散落著一些剛拆封的零食和幾杯喝到一半的冰飲,還有幾本隻是胡亂翻了幾頁的電影類雜誌。


    被翻開的那幾頁中印著醒目的“d&m公司”、“變種人”、“人工智能”的字樣,亞曆山大視若無睹地從洛的身邊走過,卻被洛一把拽住了褲腳。


    “誒,瘋機器。”她用帶著一點醉意的口吻問,“你成功了嗎?”


    “如果你問的是逆轉六顆無限寶石這個實驗,成功了。”亞曆山大說,“如果你問的是對進化之路的探索,我既沒有成功,也沒有失敗。”


    “什麽意思?”


    “我分析了觀察實驗過程時得到的一係列數據,剔除所有重複和過程之後,得到了一段‘無意義’的代碼。”


    “如果我沒記錯,你的邏輯中不存在‘無意義’這個東西。”洛打了個嗬欠,與此同時,也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眼中奇異的神色,“難道你不覺得‘無意義’就是最有意義的東西?”


    “我是這麽認為的。”亞曆山大說,“但那段‘無意義’的代碼我無法進行解析。”


    洛心不在焉地唔了一聲,忽然說:


    “那複仇女神呢?被你成功複活的複仇女神去哪兒了?”


    “她醒過來不到十分鍾就重新殺死了自己,這次連寶石都沒有出現。”亞曆山大冷淡地回答,“那些殘餘的能量落進了維度與維度之間的縫隙裏,或許掉進了什麽空間縫隙中吧。”


    “你沒有定位它掉落的坐標?”


    “我的處理中樞已經過載,所以無暇顧及那些小事。”


    “連一點點記憶都沒有殘留下來?”


    “確定無限寶石中的生命密碼已經無用後,我就刪除了與之相關的一係列記憶。”亞曆山大說,“如果你對那些能量感興趣,自己去找。”


    “我能有什麽興趣。”洛懶洋洋地笑了,“我最近忙都要忙死了,沒空去弄那些東西。”


    她的話半真半假,亞曆山大沒有深究的意思,他點了點頭,麵無表情地走進了別墅,而躺在沙灘上的洛抬手把一杯飲料撈進手中,邊喝著,邊順手就在半空劃出來一道空間門。


    空間門的背後傳來一陣導演大呼小叫的聲音,演員們盡職盡責地跑來跑去,圍觀的那些工作人員和鬧哄哄的,即使隔著一道門也吵得讓人心慌。


    洛一腳踏了進去。


    空間門在她的背後飛快地合攏,沒有留下一絲很痕跡。


    “露西亞!你休息好了嗎?”她剛從化妝間裏出去,副導演就急匆匆地走了過來,夏天都過去那麽久了,衣著相當單薄的副導演額頭上還是沁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快來快來,到你的戲份了,剛才ng了好幾次,導演的心情特別差,就靠你來救火了。”


    “我知道了。”洛說。


    她順手把手中的杯子遞給旁邊路過的工作人員,在對方詫異地看過來的時候露出一個甜笑,那個工作人員頓時就傻乎乎地忘了自己正在做的工作,捧古董似的捧著那個空杯子走了。


    《黑客帝國》的導演在科幻電影上的地位,差不多等同於喬布斯在智能手機界的地位。


    這個已經七十多歲快到八十歲的老家夥從三十出出頭拍攝了自己的第一部電影,獲得了好萊塢和科幻界的交口稱讚起,接下來的四十多年時間裏,每過上五六年,他就在快要被遺忘的時候重出江湖,拍上一部極具有顛覆性的作品,然後在外界被他扔下的驚天大雷炸的魂飛天外的時候又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找一個僻靜的地方重新隱居。


    誰也不知道卡爾是從什麽地方把這位泰鬥級人物撈出來的,人們隻知道,不久之後,科幻愛好者們又將迎來一場新的狂歡。


    狂歡,洛想。


    對著鏡頭,她流下了悲痛欲絕的淚水。


    真希望到時候人們還狂歡得起來。


    “謝謝你。”卡爾忽然說。


    “為了什麽感謝我?”萊克斯問。


    他們這會兒正站在大都會市的動物園中,一頭懶散的雄獅慢吞吞地在玻璃牆的背後踱著步,他的妻子和孩子們遠遠地躺在假山的另一邊,對玻璃外麵匯聚在一起觀賞他們的人類司空見慣。


    “為了你付出的時間?為了你那些本應該放在更有意義的事情上的精力?為了一切?”卡爾聳了聳肩,“我也不知道。為了你現在願意陪我出來玩吧。”


    “如果我這時候說‘這是我應該做的’,好像太公式化和無趣了。”萊克斯沉吟,“你想要我說什麽呢,蜜糖?我願意做任何事情,隻要我這麽做能夠令你感到開心。”


    “我會記住這句許諾的。”


    卡爾動作相當隱蔽地吻了一下萊克斯的耳朵,藏在人流之中,他們的身形也並不十分惹人注目。


    卡爾在這次聚會上邀請來的客人身份都太特殊了,他們的到來吸引了外界的注意力,大都會市幾乎所有能夠出動的記者都跑到了艾爾主宅的外麵。


    他們明知道自己沒有能力進入艾爾莊園,然而還是不死心地在莊園之外的街道上徘徊著,期望能撞大運地遇到一兩個受邀的客人,拍上幾張照片,錄上一小段能夠使用的視頻。


    來得稍微有些晚的娜塔莎就是這麽被他們蜂擁而上地攔住車的,好在她很警惕地改變了自己的形象,及時戴上了帽子和墨鏡,就算被記者們拍到一點什麽,也不至於泄露自己的信息。


    有艾爾主宅中的聚會幫他們吸引目光,現在卡爾和萊克斯才能這麽正大光明地在動物園裏遊玩——當然,他們還是做了一些簡單的變裝的。


    總是穿著西裝三件套的萊克斯別別扭扭地換上了長袖t恤,外麵披一件半長的風衣,窄小的領子微微豎起來擋住下巴;卡爾則隨手給自己套了一身運動裝,然後用一頂微微下壓的棒球帽遮住上半張臉的特征。


    他們雖然都是知名度極高的大人物,然而到底不是每天都出現在電視屏幕上的影視明星。


    這樣簡單的裝束已經足夠讓人們忽視掉他們和“萊克斯·盧瑟”、“卡爾·艾爾”的相似之處,就算有人隱約覺得他們兩個人有點眼熟,也不太可能往正確的方向上去聯想。


    一路上可謂是有驚無險。


    第一次穿這麽一身出現在眾人眼前的萊克斯有點不自在,卡爾卻如魚得水地穿梭在人流之中,為了照顧到萊克斯的情緒和狀態,他刻意放慢了步伐,以保證他和萊克斯總是能並肩。


    不過萊克斯也隻花了不到五分鍾就習慣了自己現在的打扮,和卡爾一起走進動物園的時候,他甚至還衝著門口盯著他們倆看的保安微微一笑,得到對方一個“我可能是見了鬼”的表情作為回應。


    站在獅子區麵前的時候,他們其實已經把這偌大的動物園逛得差不多了。


    “我從來沒有來過這種地方,”卡爾對萊克斯說,“你知道,不是因為沒有條件,隻是亞曆山大不覺得我會需要來參觀。在他眼裏,如果我想要什麽動物,我就會告訴他,然後他就會想辦法把我想要的弄到家裏養起來,來動物園看動物對我來說是一種……”


    他想了一會兒要怎麽用委婉的詞匯來形容。


    “浪費。”萊克斯說,“他無法理解來這種公共場合的愉快。你們可真不像是一對兄弟,蜜糖,你們之間的差距就像數學和文學之間的差距。”


    “比喻得很恰當。”


    “不過我也是第一次來動物園。”


    “哦?是嗎?”卡爾把目光從雄獅的鬃毛移動到萊克斯的麵頰上,“你又是為什麽?”


    他預感到萊克斯即將說出些什麽重要的話了。


    天色有些晚,他們才不過是在獅子區停留了二十分鍾不到,原先還十分稠密的人群就漸漸變得稀稀落落了,那些年輕的情侶、結伴而來的朋友或者拖家帶口到動物園中打發時間的人都緩慢地朝著動物園得出口流動。


    像是一陣突如其來的秋風吹過之後,滿樹綠葉突然就枯黃地飄落到地上。


    “因為我的父親是個蠢貨,是個暴君,是個偽君子和虐待狂。”萊克斯平靜地說,“無論我有多聰明,在學校裏考出多漂亮的成績,取得多少誇獎和榮耀,在他眼裏,我都隻是……一條被他飼養的畜生,毫無用處、隻會令他丟臉和不快的寄生蟲。”


    “還好他因為癌症過世了。”卡爾說,“感謝上帝。”


    如果他不因為癌症過世,讓他過世的恐怕就會變成萊克斯的手指。


    而那是卡爾絕不願意看到的事情,和任何一種正義、道德、法律都無關,卡爾隻是不願意看到那樣的慘劇發生。


    “是我聽錯了,還是你說錯了,或者我們倆都發了瘋?”萊克斯被卡爾的話逗得直笑,“‘感謝上帝’?你真的相信這個世界上有所謂的‘上帝’?”


    然後沒等卡爾回答,他就自顧自地接了下去:


    “……也許你心中確實有一個上帝,蜜糖。”


    “你就是你的上帝。”


    他的話幽遠深長,仿佛帶著某種連他自己都不太能琢磨透徹的含義。


    玻璃牆中,那頭威武的雄獅心不在焉地打了個嗬欠,鋒利的獠牙在那咬合力驚人的下顎中一閃而過,隨即它伸出舌頭,舔舐著嘴唇,從它原本伏趴的地方站起身來。


    卡爾輕輕轉了一個站姿,從側麵對著萊克斯變成了正麵對著萊克斯。


    他的棒球帽還好端端地搭在腦袋上,那個用來掩飾他真實身份的眼鏡也好端端地擋著他蔚藍色的瞳孔。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說不清到底到底出現了什麽變化——也許是他總是不那麽對稱的肩膀忽然變得平整了,也許是他總有些傾斜的站姿忽然變得筆挺了,也許是他渾身上下每一寸都很放鬆的肌肉忽然開始蓄力。


    也許他身上其實沒有發生任何一種變化。


    他隻是忽然從人畜無害的卡爾·艾爾,變成了能手撕星球的超人。


    但卡爾·艾爾和超人本身就是同一個人,既然是同一個人,又怎麽可能會有區別?


    “我就是我自己的上帝,”超人說,“並且也隻想成為我自己的上帝。你也是你自己的上帝,萊克斯,但你更想做所有人的上帝——你是我所見的最冷酷無情的人,甚至比那些窮凶極惡的暴.徒更甚。”


    萊克斯嘲諷地笑起來。


    可他嘲諷的笑容裏又含著那麽濃烈的曖昧。


    他全部的愛。他全部的恨。那所有應有或者不應有的濃烈感情,那無數次令他感到戰栗和劇痛的存在。


    超人。


    他費盡心血又花了無數時間來將那從天而降的外星人烙在心底,為消滅這個愚蠢的名字他曾在心中發出無數道誓言。


    然而從那從未愈合過的傷口中,竟然流淌出如此甜蜜的鮮血。


    “……你就像現代社會的希特勒,”超人還在繼續說話,他紅潤的嘴唇那麽漂亮,萊克斯卻怎麽也想象不出來它落在自己耳邊的模樣,“但就算是希特勒心裏也有德國,而你呢,萊克斯,你心裏有什麽?”


    “誰知道?”萊克斯一語雙關地回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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